睡在特劳特旁边那张帆布床上的流浪汉问他在写些什么。那是《沙登弗洛伊特医生》的第一段。特劳特说那是一篇小说。流浪汉说也许特劳特可以从隔壁人家那儿弄到点钱。特劳特得知隔壁是美国文学艺术院时,说:“这同华人理发训练学校一样,和我丝毫没有关系。我写的不是文学。
隔壁那些故作文雅的猴子关心的只是文学。
“隔壁那些附庸风雅的蠢家伙,用墨水在纸上塑造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立体的人物。”他继续说,“好极了!地球上已经因为多出了三十亿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立体的人物而正在衰亡,还不够吗!”
当然,隔壁其实只有莫妮卡和佐尔顿·佩帕,还有以达德雷·普林斯为首的值日班的三个武装警卫。莫妮卡给她的办公人员和清洁工放了一天假,赶着去买点圣诞节的用品。他们这批人不是基督教徒,就是不可知论者,或是背教者。
值夜班的武装警卫全是穆斯林。特劳特在离宫时写的《我的十年自动飞行》中说:“穆斯林不相信圣诞老人。”
“在我作为作家的整个创作生涯中,”特劳特在先前的美洲印第安人博物馆中说,“我只创造过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立体的人物。那是我把我那器具放在产道里做成的。叮儿——铃!”他指的是里昂,那个战争时期从美国海军当逃兵,后又在瑞典一家造船厂被削去脑袋的儿子。
“要是我把时间浪费在创造人物上,”特劳特说,“那么我就永远无法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向真正重大的事情:不可抗拒的自然力,凶残的发明,荒唐可笑的理想、政府、经济等,所有这些东西使男女主人公都感到像猫拖进家的死老鼠一样。”
特劳特也许会说,他塑造的是人物漫画肖像,而不是真正的人物。其实我的创作也是如此。另外,他对所谓的主流文学的敌意,也并非他个人独有。这在科幻小说家中间十分普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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