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到警察局的时候,刑警部办公室不同寻常地围了一大群人,有便衣也有穿制服的警察。她走进去的时候,艾莉森朝她神秘地笑笑。“现场勘察组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她压低声音调侃地说,“这一次我们可不缺志愿者为我们检查这块地方了。”
“什么?”阿曼达问。她斜着身子挤过人群,发现他们正聚精会神地在围观一面屏幕,屏幕上是三幅画面,分别从三个角度拍出了拜恩·泰勒的卧室。画而上泰勒正与一个女孩缠绕在床上,赤裸的身体进发着野兽般的激情。
艾莉森拿起一个装满存储晶体的纸盒,“有很多,大约六十多个。”
“很好。”阿曼达走到放映机前伸手关掉它,“够了,这里是警察局,不是色情电影放映厅。”
众人失望地吁了口气,一两个人还怪叫了一声,但没人敢大声抱怨。一群人很快散开,脸上各自带着讪讪的表情,窃笑着离开了情报部办公室。
“昨天他们在那儿发现了三部摄像机,”艾莉森说,“都是专业的录像装备。泰勒可能是个自恋窥淫狂。”
“他录下了星期三晚上的事吗?”阿曼达急切地问。至少那解释了为什么他的床上没有被单,她想。
“没有。或更准确地说,我们没找到那个存储晶体。与摄像镜头相连的录像机里是空的。”
“真遗憾。”
艾莉森摇晃着那些晶体,“又增加了更多的嫌疑人:所有这些女人的丈夫和男朋友。”
黑色的存储晶体滚来滚去。每只晶体有十小时的存储量,阿曼达在心里计算,假设它们都只存了一半,泰勒也算是个很忙的男人了,而且也很受欢迎。
“有目录吗?”
“有。”艾莉森炫耀似的舞着手中一个装有几张纸片的塑料密封带,“用墨水写的。我猜他是害怕这个名单被曝光,所以上面大多都只有名,但也有一些写了姓。所有的名字后面都注有日期,日期从两年前开始。我认出里面有不少名人。”
“好,先将这个名单扫描进你的终端,然后用寻找程序过滤这些名字,看看外貌识别系统能否找出那些没有全名的女孩。我想知道她们的住址、婚姻状况或是否有稳定的男朋友,以及那些年纪较轻的女孩的父母之类的信息。噢,对了,再查查是否存储晶体在那儿。”
麦克·威尔逊从外面走进来,一脸茫然。“我错过了什么?”他问道。
“泰勒喜欢把自己的床上镜头给录下来。”艾莉森说,“我们找到了存储晶体。”
“妈的,我们最好对此保持低调。”
阿曼达皱了皱眉头。这不是她预料中的反应。“这件事我自有打算。”她说,“DNA图像拼组得怎么样了?”
他熟练地打开一个铮亮的镀铬多媒体掌上电脑——世景公司生产的最新机型,输入了一个指令。一个年轻男人的脸出现了,浅黄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瘦削的鼻子,还有一张宽阔的嘴巴。屏幕的一角有行小字,写着十八岁。随着这个数字的增大,屏幕中的男人也跟着发生变化。他的脸上出现了皱纹,脸颊变得丰满,脖子变粗,额头开始秃顶,头发也变得灰白。画面一直演示到八十岁:一张双颊凹陷,布满皱纹,长满老人斑,灰白了头发的脸。
“丹泽尔说的没错。”阿曼达说,“这东西给人的印象太深了。但是它可信吗?”
“完全可信。”
“你听起来好像不高兴似的。”
“没有找到与这张脸匹配的人。”
“你确定?”
“我们找到了几百个面貌和他百分之八九十相似的人。我们在他生命各阶段每隔五年取一个形象,然后对每一个形象用电脑进行视觉对比。我们总共找到了二亿二干五百万名白种男人。你能相信吗?但没有一个人与他的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九十。”
阿曼达不能说出自己的心情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麦克·威尔逊当时是那么信心十足,现在呢,枉有让人瞠目结舌的现代科技,强大的公司资料,他们最后还是不得不重新回到老式的刑侦调查方式。
““把你名单上前二十个名字给我,我们来挨个调查,看他们是否认识泰勒,是否可以证明当时不在现场等等老一套。先从英国居民着手。”
“没问题。”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到底是谁干的?这个凶手能逃过我们识别技术的惟一途径只有作全面的外科整形手术,彻底改颜换貌。”
“那一定是演艺圈的人。”艾莉森接嘴道。
“名人整容的机率要比常人高许多。他们总是在改变自己的形象。”
“可能吧。”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不肯定。
“艾莉森,这可能是你目前先要着手做的事情。”阿曼达说,“我们把泰勒的账目移交给专业会计,这样我们就可以挪出空来调查他的朋友和同事,看他们是否认识照片上的这个人。”她的手指敲着多媒体掌上电脑的屏幕,“我先从苏丽文开始。你负责他的同事。”
阿曼达正要走出警察局大门,突然看见来宾接待处一个男人的背影。他正在与接待桌后的警卫说话,“格雷?”
格雷·曼德转过身来。他的眼睛眯了一下,然后笑了,“阿曼达·帕特生,是吗?警官?”
她握了握他伸过来的手,“现在是警探了。”
“恭喜,恭喜。”
“谢谢。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查询一起交通事故。埃莉诺的一个家人受了伤。”
“哦,太遗憾了。有消息吗?”
“毫无头绪。”
“你也知道警察局是怎么办事的。这年头交通事故不是什么头等大事。需要我去帮你问问吗?”
“谢谢,不用了。我估计你们刑警部可能正忙着泰勒的案子。我都在新闻里看到了。”
“对,那也是我负责的案子。”她看见麦克·威尔逊正礼貌地在格雷背后等着她。问问总不会错,她想,而且她与格雷以前办案时合作过一次,那时他还是派往刑警部的特别顾问。“你瞧,格雷,我知道这可能不是问你的最佳时候,但泰勒的案子真是很棘手。我们碰了很多壁。”
“唔。”格雷的表情很勉强,好像正琢磨着什么拒绝的理由。
“仅仅只参加一次对嫌疑人的讯问,格雷,我就要求这么多。我手上有一个疑犯,但我自己也不确定。怎么样?你可以不用费多少唇舌,只要告诉我她是否真有值得怀疑的地方。我们甚至可以给你付费。麦克是新月保险公司的,他们为所有泰勒案子的开销付费。”
格雷和麦克彼此怀疑地看了一眼。
“你的专业是什么?”麦克问。“我是腺体心理医师。”格雷谦虚地说。
阿曼达幸灾乐祸地看到麦克·威尔逊脸上不自在的表情,她第一次见到格雷时也有类似的感觉。她不禁回忆起了从前。
“我想我们已经排除了克莱尔,不是吗?”麦克·威尔逊抗议道。
“案发前后她就在现场。”阿曼达说,“而且我知道她一直在隐瞒什么。所以我需要一名心理专家,帮我判断出哪儿错了。如果我能切中要害地问她一些问题,我敢打赌我们能有重大突破。”
看得出麦克·威尔逊极不情愿,只是他没敢说出口。
“侦探的直觉吗?”格雷问。
“很刺激的哦。”她轻快地说。
他看了看表,“好吧,我还有一个小时,但我得先给埃莉诺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在哪儿。”
她忍不住说:“服人管?格雷……你?”
格雷的脸上绽出快乐、骄傲的笑,“当然了,现在我的生命里有两个女人。克莱斯汀有六个月大了。”
“啊。我还不知道。祝贺你。”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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