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刚刚来得及用无线电报告说:“机翼折了,我将坠毁。”“飞龙”号就折摇了起来,左翼从中间折断,断了的那一截像一片叶子飘了下去,而右翼的根部则在猛烈地扭曲。但是,它的螺旋桨仍能工作,只要他还有气力,可以勉强控制,大概还能维持五分钟。
有任何希望能达到海面吗?不行,它太远了,而且尽管他是个游泳能手,在毒水里泡几个小时,也会被杀死的。他惟一的希望是能够回到陆地上,至于下一步怎样,以后再想吧。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在低重力区他缓慢地降落。“飞龙”号即使完全没有动力,也多少起到降落伞的作用。轴毂不再通话了,他的朋友们能看见他发生的一切。他也知道现在没有任何话语能帮助他。他正在做他一生中最高技巧的飞行,心里幽默地想,可惜这里的观众太少了,而他们又不太会欣赏他那细腻的表演。
他以一个很大的螺旋形的路线下降着。只要那螺距的角度能保持得相当平,生存的希望仍是很大的。他的蹬踏仍有助于“飞龙”号的浮力,虽然他怕过分地用力会令那已经破了的机翼承受不起而彻底完蛋。每当他旋转向南方时,他还是要为拉玛的展示叹为观止。
从大角流向那些小角的光喷泉还在喷射,而且开始转动起来,正像六楞火的冠冕,以与拉玛自转相反的方向旋转着,每几秒钟旋转一周。吉米觉得他看到的是一台巨人般的电动机,也许这与事实倒无甚大谬。
当他以螺旋形轨迹坠落至半途时,放电效应突然中止,皮肤的紧张感觉已经消失,不用看也能知道,毛发不再竖立了。在他生命最后几分钟的战斗里,使他分心的事减少了一点。
现在,他得好好看看自己将要坠落的地形。那是一块棋盘式的地区,复杂得像有一个发疯的园丁发挥了他最奇特的想象力而规划成的。这棋盘每边宽约一千米,看来很平整,但他不能确定它们是否都是固体的,因为颜色和质感都是变化万千的。他决定在最后一分钟才选定着陆点,如果他有此机会的话。
只剩下几百米了,他最后一次叫通轴毂。“我多少还能控制——半分钟内着陆——那时再叫你们。”
这是乐观的,每个人都知道。但他拒绝说别的了。他要同事们知道他在坠落中仍是战斗着的,他并没有害怕。实际上,使他自己也惊奇的是,他不大感到可怕。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特别勇敢的人。他几乎像是在望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在挣扎,或者说,他更感兴趣的是研究空气动力学对各种姿势改变的反应。惟一使他懊恼的是,“飞龙”号再也不能在月球奥运会上表演了。
只剩下100米了,现在得使上全部力气。这时右翼也像完成任务似的,终于齐根断掉了。飞龙号翻了个个儿,他尽力用全身重量来顶住拉玛的自转。当正在望着十六千米外的曲形地面时,他摔了个正着。
这可不公平,“天”没有理由竟这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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