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月。
路西安每隔四天要去一次赌场。一赌就输,而且输钱的速度越来越快。波里斯只是跟在他的身边,一切都由着他。当然,路西安并没有把这一切告诉他的父母。每逢去赌场,击剑训练就要停一天,波里斯就要当一天大哥。
在家的时候,他们玩“追踪者”游戏。自从改变规则之后,要赢波里斯也没那么容易了。他们先把每局的分数记下来,到最后用总分决胜负。以每五局为一盘,计算总分。虽然每一局路西安的胜率比波里斯高,但是波里斯的总分却常常超过路西安。
今天是他们第八次来到赌场。路西安玩了半天骰子,突然对波里斯说,“看了这么多次,你也总该学会了吧?想不想玩两下?我出钱。”
波里斯摇了摇头。向波里斯转身的时候,路西安隔着赌桌发现了可疑的手势。当时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再次开始赌局没多久,他就全明白了。那就是在暗示要开始“收网”了。果然,在此之后路西安连一局也没有赢。虽然带了不少钱,但还是一眨眼间就输得无影无踪了。路西安有些难为情地向波里斯摊开了双手。
“输光了。可是我不想现在就回去……。”
这时走过来一个男人,对他说:“想不想借点,少爷?”
“啊,是真的吗?可以借吗?”
“当然可以。您想借多少?”
“啊,嗯……。借一千额索(货币单位)可以吗?”
波里斯走过去,把手放到了路西安的肩上。
“回去吧。”
“不行!今天一次也没有赢过。我想扳回几局……。”
波里斯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今天又不是第一次。欠了钱就没意思了。”
“明天还了不就行了嘛!”
“明天还要来?”
虽然来得比以前勤了些,但毕竟不是每天都来,所以路西安犹豫了一下。他抗辩道:“反正今天要多玩一会儿!区区一千额索钱,马上就能赢回来!明天也就不用来了。赢了钱,今天就能还!”
“又来了。”
路西安盯着波里斯用力说道:“我想接着玩。仅此而已。别太多事了。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波里斯看了看路西安,说道:“还记得今天你要叫我什么吗?”
“大哥?那有什么?”
就在这一刹那,波里斯伸出右手猛击了一下路西安的后颈。虽然用力不大,但方位非常准确。路西安的头将要碰到桌面的时候,波里斯已经用左手稳稳地托住了它。
那些男男女女都有点不知所措,只在一旁观望。波里斯虽然一直同行,却从来没有加入赌局,只是冷冷地旁观,这种举动使他们感觉到了一种距离感。波里斯完全没有理会他们。
他把失去知觉的路西安扛到了肩上,自言自语道:“这就叫大哥。”
到了半夜,路西安醒了过来,气急败坏地从自己的卧室跑出去找波里斯。但是,他的房间是空的,在经常一起玩的客厅和露台也没有找到他。想叫醒已经进入梦想的佣人们,路西安又觉得不好意思。他忽然想到了击剑训练室,心中喜道:“没错!”
夜已经深了,四周非常安静,他轻手轻脚地穿过大厅,走到了训练室。门开着,却没有灯光。虽然有些失望,他还是没有死心,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他以为,训练室没有吊顶,可能有月光。
浅绿色的光……
那是月光吗?
在训练室门口,他猛然止住了脚步。训练室地板上放着一柄剑,正发出冰冷的青白色光。
不远处,波里斯坐在地板上,两眼凝视着那柄剑。借着那微光,路西安看到了波里斯的眼睛,透出一种往日没有的刚毅。两只手紧紧握着竖起的双膝,在微微地抖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绿光越来越暗,终于完全消失了。周围只留下一片月光。路西安听到了轻微的嘘声,那是从波里斯那里传过来的。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印象中,波里斯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也许是因为吃了很多的苦,几乎没有一件事可以让波里斯动摇。但是这一次有点不同,他确实是在发抖。
波里斯把地上的剑插入了剑鞘。路西安知道波里斯有两把剑,而这一把从来没有出过鞘。波里斯把它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重又放到了地上,接着用双手捂住了脸。又传来了轻轻的叹息声,好像是在调匀气息。
路西安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地感染,屏息凝视着波里斯的一举一动。忽然,他有些同情波里斯。虽然在很多方面他都比自己强,但他毕竟还只是个少年,肯定也有害怕的东西。没有人帮助他,他只能靠自己闯荡。他吃了那么多苦,还是坚强地挺了过来。
和他自己不一样。因为不一样,才会更好奇。
再过了一会儿,忽然波里斯说话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路西安早就把不愉快丢到了九霄云外。一阵犹豫过后,他直接跑到波里斯身边坐下来,握住了他的手臂。
“你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吗?”
“嗯。”
“已经走了?”
“走了。”
路西安看了一眼那把剑。虽然还心有余悸,但是已经没有了奇异的光,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路西安奇怪刚才为什么那么害怕。他问道:
“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你不也来了吗?”
“那是因为……啊,对了!是来找你。找你是为了……”
路西安刚一开口,就被波里斯接了过去。
“是来找我算账的,对吧?”
“没错!为什么打我?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吓了我一跳。”
这已经不是要算账的口气,但是既然开了口,就把憋在心里的都说了出来。波里斯扑哧一声,笑了。
“对任性的弟弟,大哥有权利这么做。”
“那是任性吗?我也没有冲你发火,只是说‘要生气了’。要换了别人,没等我说话,就已经同意我那么做了。可是你却有点特别。昨天只是为了行使你大哥的权利才那么做的吗?”
“别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是你家的仆人。”
“不是那个意思!既然今天不用再当弟弟了,可以随我便了吧?”
“今天又要去?”
路西安沉默了,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头歪了一下,说道:“也对,现在想起来,确实没什么意思。”
“那就对了。不过等天一亮,想法又该变了。”
“是吗?那今天先练完了剑再去怎么样?这样总可以了吧?”
“路西安,我本来不想多事。我硬把你拉回来……”
波里斯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有些忸怩地继续说道:“是因为觉得你对骰子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第一次的时候,你说那只是玩玩而已,只是觉得和这么多的人一起玩很有意思。你每次输掉的金额,对我来说都是天文数字,但我还是尽量站在你的立场考虑。但是,这次不一样,如果真的只是玩玩,怎么会想借钱来翻本呢?虽然我没玩过,但也能猜得到。你很快就会把借来的钱输光,然后要么继续借钱,要么就开始赌更大的。越陷越深,最后会输掉所有的财产,甚至输掉自己的亲人。”
“胡说!怎么能把人当成赌注呢?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波里斯转过脸凝视着路西安。
“如果不是,就发誓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发……誓?”
路西安有些犹豫。波里斯又说:“你也知道自己无法克制自己。你今天的举动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对那些无法克制的事,干脆就不要开始。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沉默过后,路西安终于答应了。
“好吧。再也不去了。我发誓。”
周围静得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波里斯抬头仰望着天空,说道:“我管得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路西安用手在空中比画着星座。
“因为我和你不一样嘛。想法也不一样,自然会有很多话要说。”
“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波里斯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少年特有的神情。
“总觉得你爱上赌博是因为上次你靠我赢了一笔钱,才……”
“哈哈哈……”
路西安突然大笑了起来。波里斯奇怪地问道:“笑什么?”
“哈哈哈……,因为你一语中的了……还有……哈哈哈……你想得也太多了……真有意思!”
波里斯更不知所以。
“那有什么可笑的?”
整整十天,路西安没有再去赌场。
但是到了第十一天,午饭过后波里斯就发现路西安不见了。到马棚一问,不出所料,他要了匹马出门了。波里斯也借了一匹马追了出去。
去往阿毛其阿的路并不难找。但是进了城之后,就失去了方向。以前都是有人带路,所以要想自己去找,就要费些周折。
在城中转了半天之后,终于到了曾经出入过的入口处。但是门已经上了锁。
“……”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他的心头。他沿着围墙走了一会儿,又发现了另一道门,有几个保镖守在那里。
两个保镖挡住了波里斯的去路,出言不逊。
“哪来的野小子,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波里斯也没好气地回应道:“让开!”
“兔崽子还不快滚?”
其中一个保镖伸手要推他,波里斯侧身用剑柄猛击了一下他的命门。
“呵!”
保镖应声倒地。另一个保镖拔出长剑向他扑了过来。这一下,正中了波里斯的下怀,没到三分钟的工夫他就把三个保镖全部解决掉了。
波里斯观察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就直接闯进了大门。进了门,他才发现,里面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该死!”
他先警觉地观察了周围,以免被瓮中捉鳖。上次这里还摆满了赌桌,现在却无影无踪。难道今天停业休息吗?
不,决不可能!
他发现对面的墙壁被帘子遮住了半边,有些可疑。他先把门闩仍得远远的,然后走过去拉开了帘子。果然,那里藏着一道门,而门上却上着大铁锁。
假如路西安并没有关押在此地,里面肯定还有其他人。即使外面有人把守,从这里出入也不是很方便,肯定还有其他出口。
他走到了外面,发现这是一个单层结构的建筑,是通过走廊与其他建筑物连接在一起。刚才发现的那一道门一定是通向走廊或者走廊下面的地下通道。仔细地考虑一番之后,他爬上了屋顶。果然不出所料,那里还有一扇门,但是门已被反锁。
由于可以借助自己的重量,波里斯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把门撞开了。他发现帘子后面的那道门确实通往地下室的台阶。
他拔出剑,顺着台阶走了下去。忽然,他止住了脚步。他听到了人们的谈笑声,还听见了路西安的声音:“怎么又输了?唉……”
他们在做什么?那些人是到底用什么办法骗得路西安毫无防备地来到这个地下室的?
波里斯终于走到了地下室的门口,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那里灯火通明。再过了一会儿,他基本上搞清楚了目前的状况。即路西安已经输了很多钱,而且还借了几次。这些人一定是在等待路西安灰心丧气得不想再玩的时候,或者绑架,或者逼迫他给家里写信,让他们把钱送过来。总之,就是要从这个富家子弟身上最大限度地榨出钱财。正在此时,路西安说出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输了不少了。看来你们需要很多钱吧?已经赢了这么多,还不想罢手?还要继续玩吗?反正我的钱可比你们多得多,再输也没关系。”
没有人答话。过了好一阵,终于有人说话了。
“哈,哈哈……只要您愿意,当然可以……”
“那就再玩几把。再借我一千额索怎么样?”
波里斯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他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啊,怎么……”
那些人吃惊地望着波里斯。他们都没有携带武器。可能是因为外面安排了保镖,也可能是因为还没有到露出真面目的时候。波里斯的出现显然对他们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波里斯若无其事地走到了路西安的身边。路西安难为情地挠了挠头。
“真对不起……不过,实在是太想玩了……”
“我会让你以后碰都不想碰它一下。”
波里斯沉静地说。他又转向那几个人说:“这次和我玩一局怎么样?”
无论是那些人还是路西安,都用惊异的眼光看着波里斯。因为他从来都只是个旁观者。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波里斯就径直走过去,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赌桌前。
那个头目表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在不停的盘算着对策:外面的保镖是被他干掉了呢,还是他巧妙地躲避了他们的视线?要解决掉保镖,他这么小的年纪,未必有那么大能耐。有可能外面还有其他帮手。也许,没有什么帮手,我的保镖们随时都会跑进来。
他知道,空手对付眼前的少年是不可能的。即使打赢了,也会身受重伤,更让路西安看破真相。虽然这一段时间,路西安给他们带来了不少财富,但他们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因为路西安是卡尔兹商团的继承人。卡尔兹商团在这一带直接或间接地控制着一半以上的产业,一不小心就会连命都要搭上。
这些天路西安一直都没有来,使他们感觉到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所以就打算让他输掉一大笔钱之后给家里写封求救信。等钱到手之后,就放他回家。家里不送钱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路西安输了那么多钱一点也不在乎,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从他身上狠捞一把之后,转移到其他城市就可以了。只要天真的路西安没有发现这是个陷阱,就不会出问题。假如让他看出这是个骗局,那麻烦就大了。
无论如何外面还有十多个保镖,拖延时间会对自己是有利的。他决定再等一等。
“原以为你对这玩意不感兴趣,但是既然想玩,就陪你玩两把。带钱了吗?”
波里斯看着桌上的骰子,淡淡地说:“我不喜欢赌,所以就咱们两个人一局决胜负吧。你就拿我朋友的全部借债作赌注好了。”
那个头目大声笑道:“你知道是多少钱吗?总共有四千额索呢。那你也用这么多钱作赌注,是吗?”
“钱?我没有。我的赌注是你的脑袋。”
“我的脑袋?我没听错吧?不是你的脑袋?”
波里斯把散落在桌上的骰子都抓到了手里,回答道:“看来还没有明白我说的意思。从我踏进这间屋子的那一刻起,你的脑袋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如果你赢了,就可以保住你的项上人头,我赢了,就作为赌注把它拿走。”
路西安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由于惊讶,除了头目之外其他两个男人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起来。他们正要喊人,头目抬手制止了他们,并大声笑道:“哈哈哈……够胆量。我干这一行也有二十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胆大的家伙。好!我接受你的挑战。但是,如果你输了,就要砍下你的脑袋?”
波里斯抬头盯着那个头目的眼睛:“还耍什么威风。你应该明白以现在的处境,你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还是相信自己二十年的功力的好!”
波里斯一听到他的话,就明白了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们想知道他是单枪匹马,还是外面还带着其他武士。那个头目是想拖延时间等待救援。此时,波里斯却一点都没有把那些保镖放在心上,对于他们的实力,波里斯早已经见识过了。
目前,还蒙在鼓里的只有路西安。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撕破脸皮。假如一开始就要绑架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玩什么骰子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想一直瞒着路西安。这可能是因为害怕卡尔兹商团的报复,所以只想让路西安欠下一大笔钱,等钱到手之后,就安然无恙地放他回家。
波里斯没有直接用剑对付他们,是考虑到另一个问题。他想让路西安明白真相。
“什么……反正你也赢不了。来来,别废话,开始吧。要继续刚才路西安少爷玩的那种吗?”
那个头目为了保住面子,故意提高了声音。波里斯看到路西安丝毫没有觉察到周围潜伏的危险,只是睁大了双眼好奇地注视着他,真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天真。
“不用那么复杂。来最简单的。谁的点数大,谁就赢。”
说完,啪地把手中的骰子放在那个头目面前。头目握住了骰子,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等他把骰子掷到桌上,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全是六点。
“嘿……天哪。真不可思议。”
路西安感叹道。既然是比点数大小,没有比这更大的了。最多也不过是个平手。看到波里斯在手中玩弄着骰子,那个头目有些神经质地冲他喊道:
“喂,还磨蹭什么?”
话音未落,波里斯手中的骰子一个一个地掉到桌面上。第一个是六点,第二个是六点,剩下的依次也都是六点。
“呵……”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出现了出乎意料的平手,头目的脸色唰地就白了。
“怎么可能呢?两个人都是最高点。”
路西安怀疑地耸了耸肩,波里斯重又把骰子收到手上,说道:“是个平手。这就不好分胜负了。那就再看看这个。”
波里斯手中的骰子又一个一个地落到了桌面上,而这次全都是大红点。人们的眼睛都直了。接着,波里斯又掷出了五个两点。人们都忘记了喝彩。
“还要继续吗?”
五个三点、五个四点,又五个五点出现之后,所有的人都像中了魔一样,钉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技巧也好,运气也罢,那都是有限度的。就算是赌神,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手法。
最后,波里斯又轻而易举地掷出了五个六点,说道:“如果不服,你也来试一试。”
那个头目咽了一下口水,用发颤的声音喊道:“不,这不可能!肯定有问题!你绝对是在出千!”
“是你出千在先。”
波里斯硬邦邦地顶了一句。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拔出匕首猛地砍向一个骰子。破碎的骰子里流出了奇怪的液体。路西安用惊异的眼神看着它。
“但是,世界上却有很多比这还要奇妙的。”
那些人惊慌得不知所措。波里斯收起匕首,拔出了长剑。这时,那个头目才想起了波里斯的赌注。根本就没有想到会输,所以才接受了他的挑战,而现在……。
“那,那不是……那……”
“路西安的债这就清了。现在我要取回我的赌注。”
波里斯用剑尖抵住了头目的脖子。
头目有些喘不过气,无论是波里斯拔剑用剑的姿势,还是动作的准确性和稳定性,都足以表明他决不是泛泛之辈。以他的实力,解决他们几个人是绰绰有余的,奇怪的只为什么迟迟等到现在才动手。
波里斯的手臂微动,剑尖就在头目的脖子上留下了细细的划痕。
“就算拿走了,也不能当作肥料。作为交换,我要带走我的朋友。该不会反对吧?”
“怎么回事?啊?快教教我。太神奇了!”
路西安丝毫都没有想到自己刚才是虎口脱险,只顾缠着波里斯要学掷骰子的技巧。
“学它干什么?想再回去翻本?”
路西安难为情地伸了伸舌头。
“不是……以后再也不去了。那些家伙是骗子。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至少那决对不是普通的骰子。尽管如此,还是赢不了你!虽然被他们骗走了不少钱,但是想到可以学神奇的赌术,就觉得一点都不冤枉!”
“别做梦了。我是不会教你的。”
“哼……真的不教?就算我憋死?”
“你是不会憋死的。”
“如果你不教我,那我还要到那里玩!”
无论路西安怎么求他,波里斯都无动于衷。等他说累了,波里斯才开口说道:“那只是一些骗人的把戏而已。你也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我露的那一手,也只是为了让你明白世界上有很多陷阱。不只是那些家伙用的骰子是骗人的玩意,就连我的绝技也是假的。所谓赌博,无非就是常人无法了解的魔术世界罢了。一旦进入,没有人能够幸免。那里根本不存在真正的实力,只有运气和欺骗。即使运气再好,如果不能像我那样任意地改变点数,结果只有一个--输。我尊重你的生活方式,这次确实是迫不得已才介入的。永远也别想学会那些骗人的把戏,那只会让你越陷越深。”
“你怎么就没有陷进去呢?”
此时,波里斯的脸色也已经缓和了许多。
“你也知道,我不会压赌注。”
“嘿!算了吧!你那么棒,怎么能不会压赌注呢?反正不管赌什么都会赢。”
“路西安,你忘了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其实,波里斯用偷梁换柱的手法,在那些骰子里放进了一个恩帝米温的骰子。因此,出现的结果都是那个魔法骰子引起的幻觉。他还不会使用更高级的幻术,这也是他在最近的十个月里练习的结果。
恩迪米温是卡纳波里的少年王,他的骰子是经过无数岁月代代相传的宝物。把它用在这种场合,真是太不珍惜了。他发誓,再也不轻易使用它。
路西安还在嘟嘟囔囔,但那只是对波里斯的绝技还有很强的好奇心而已,对赌博的迷恋早就烟消云散了。路西安就是这种极易厌倦的性格。发现自己沉迷于其中的居然是个骗局之后,也就失去了兴趣。这也与波里斯对他的了解相吻合。
路西安虽然很轻率,却可以非常果断地结束一件事,而且能够立刻投入到另一件事。这与波里斯恰恰相反。他从来不会忘记过去,自从对这个世界产生否定的想法之后,就再也没有改变过。路西安所拥有的那种近乎天然的性格,是在非常积极而且肯定的环境中形成的,而它正是驱赶他心中阴影的太阳。
路西安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他花钱如流水,那就像不懂事的小孩子在庭院里摘花,又随手扔掉。他不知道用钱来压迫别人,也不懂用钱可以夺取他人的东西。因此,在赌局上挥霍巨资,也只当作是小费。这是个奇怪的家伙,钱对他来说就像海边的贝壳一样普通。
“喂,等等我,波里斯。我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想知道吗?差点就忘了。大概在半个月后,有一个午夜聚会。我知道你不喜欢聚会,但这次很特别。这次只有年轻人!收到请柬快十天了,一直也没有回信。今天一回去就写。你一定要陪我一起去。这次你肯定会满意的,我保证!”
波里斯默默地往前走。如果自己的提议没有引起对方的兴趣,路西安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他又向波里斯凑了过去,起劲地说起那些来宾,以及将要有的活动。刚才还那么好奇的赌术,似乎也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怎么样?不觉得有意思吗?那可不像大人们沉闷的舞会。我也不喜欢舞会。大家都一本正经地坐着,跳几支慢舞,太无聊了。当然,年轻人的聚会也并不一定都有趣,但这次是依艳的聚会。他确实知道几种很有意思的游戏。等你见到了他就会知道,虽然是贵族,但依艳的确具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多么明朗的性格。没有丝毫的伤痕,也没有经验所留下的阴谋。遇到他,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无论将来如何,现在就像擦亮的玻璃般闪闪发光。和已经失去光彩的自己相比,可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他想:拥有与生俱来的“好性格”,就像是在贝壳里发现的珍珠一样,即使尚未成熟,也会放出夺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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