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嘉瑞安辗转难眠,被泥人抓住的恐怖记忆,使他不时惊醒过来。不过夜总归会过去,而早上的晨曦既晴朗又明亮;嘉瑞安卷了毯子,又翻身小睡了一会儿,直到瑟琳娜过来把他叫醒为止。
“嘉瑞安。”瑟琳娜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碰着他的肩膀:“你醒了吗?”
嘉瑞安睁开眼睛,看着瑟琳娜。“早。”
“宝佳娜女士说你得起来了。”瑟琳娜对嘉瑞安说道。
嘉瑞安打了个呵欠,伸个懒腰,坐了起来;他从帐篷的门缝隙看出去,只见外面一地灿烂的阳光。
“宝佳娜女士在教我煮饭。”瑟琳娜以相当骄傲的口吻说道。
“很好啊!”嘉瑞安一边说着,一边把眼前的头发拨开。
她看着嘉瑞安好一会儿,那张小小的脸庞显得很正经,绿眼睛也很专注。“嘉瑞安。”
“什么事?”
“你昨天非常勇敢。”
嘉瑞安轻轻地耸了耸肩。“我今天大概会被臭骂一顿。”
“怎么会?”
“宝姨和爷爷都不喜欢我逞英雄。”嘉瑞安解释道:“他们认为我还小,他们不想让我受伤。”
“嘉瑞安!”正就着小火煮饭的宝姨抬起头来对嘉瑞安叫道:“我需要一点柴火。”
嘉瑞安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毯子里爬出来。他穿上半统靴,系上了剑,便往树林里走。
由于宝姨在前一天召来大雨,那些庞大的橡树仍然很湿润,所以干柴很难找;嘉瑞安四处乱逛,不时从倾倒的大树、或是平覆的岩石下抽出一根树枝来。那些沉默的大树仍在监视,但是今儿早上,它们的态度好像不太友善。
“你在做什么?”嘉瑞安的头顶上传来轻柔的声音。
嘉瑞安立刻抬头望去,手也已经摸到剑柄上。
一个小女孩儿站在嘉瑞安头顶上的大树枝上。她穿着系腰带的袍子,脚踏凉鞋;她的头发是淡褐色的,灰色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嘉瑞安,白皙的皮肤略带着翠绿色色泽,显出她是树精的身份。她左手扶着弓,右手拉着箭尾,撑开弓弦,而箭头则正对着嘉瑞安。
嘉瑞安小心地把手从剑柄上移开。“我在捡柴。”嘉瑞安说道。
“做什么用的?”
“我宝姨要用干柴生火。”
“火?”那女孩脸色一沉,把弓拉开了一半。
“只是生个小火。”嘉瑞安马上补充道:“煮顿饭而已。”
“这里不准用火。”那女孩固执地说道。
“那你得去跟宝姨解释。”嘉瑞安对她说道:“我只是听命行事。”
那女孩吹了一声口哨,另外一个女孩子便从后面的树上过来;这个女孩子也带着弓箭,她的头发几乎跟瑟琳娜一样红,皮肤也带着一抹树叶的色泽。
“那东西说它在捡柴。”第一个女孩子报告道:“为的是要生火。你看我该把那东西杀掉吗?”
“桑霞说,我们应该查出它们的身分。”红发女孩沉思道:“如果查过后,发现它们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正经事,那你就可以把它杀了。”
“噢,很好。”那淡褐色头发的女孩子应和道,她的音调里透露出明显的失望。“但可别忘了,这一个是我找到的;到那时候,它可要由我来下手。”
嘉瑞安发现自己颈后的头发都站起来了。
那红发女孩吹了声口哨,便有五、六个持弓的树精从枝叶间溜出来;她们的身材都很小,头发则是深浅不同的金色或红色
,跟秋天的树叶颜色差不多。她们把嘉瑞安团团围住,一边仔细地打量着他,一边 噪地讲起话来。
“这个是我的。”淡褐色头发的树精说道,便从树上爬下来。“这东西是我找到的,而且采纱说,这个要让我来杀。”
“这东西看来满壮的,”其中一个树精说道:“又很温驯。我们何不把它留下来,它是男的吗?”
另一个树精咯咯笑道:“我们来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我是男的!”嘉瑞安立刻说道,而且虽然自己百般不愿意,但还是脸红了。
“那浪费了岂不可惜。”一个树精说道。“也许我们该留它一阵子,再把它杀掉。”
“这东西说我的。”那淡褐色头发的树精顽固地宣布道:“而且我爱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然后她便以宣示主权的方式抓住嘉瑞安的手臂。
“我们去找其余的人。”叫做采纱的树精提议道。“他们要生火,这可得挡下来才行。”
“火?”其她好机个树精惊声叫道,然后大家都以斥责的眼光瞪着嘉瑞安。
“只是生个小小的火。”嘉瑞安立刻辨解道。
“押着那东西一块儿去!”采纱下令道,然后便开始穿过树林,往帐篷而去。她们头顶上的大树彼此沙沙细语。
她们来到搭帐篷的空地时,宝姨早已平静地等待着她们了;她看着把嘉瑞安团团围住的树精,脸上的表情丝毫不起变化。“欢迎,女士们!”宝姨说道。
树精们开始彼此交头接耳。
“瑟琳娜!”名叫采纱的树精突然叫道。
“采纱表姐!”瑟琳娜应道,然后两人便跑上前去,互拥在一起。其她树精小心地往空地中央多走了一、两步,并紧张地看着火堆。
瑟琳娜飞快地跟她的采纱表姐解释一行人的身分;然后采纱示意其她树精走上前来,并对她们解释道:“看起来这些都是朋友;我们要把他们带去见我母亲,桑霞女王。”
“这么说来,这东西就不能让我杀掉了?”那淡褐色头发的树精以小手指着嘉瑞安,恼怒地问道。
“恐怕确是如此。”采纱答道。
那淡褐色头发的女孩噘着嘴,重重的踏步走开了。
然后老狼大爷从其中一个帐篷出来,并露出愉快的笑容,看着这一群树精。
“那是贝佳瑞斯!”一个树精尖声叫道,然后快活地跑上前去;她伸手攀住老狼大爷的脖子,把他的头拉低下来,然后给他一个响亮的大吻。“你有没有给我们带糖果来?”她大刺刺地问道。
老狼换上正经的脸色,开始在身上众多口袋里摸索。总算摸到糖果,而他的手才刚从口袋里掏出来,糖果便一下子被围在身边的树精们给抢光了。
“你有没有给我们带新故事来?”其中一个树精问道。
“有好多新故事呢!”老狼一边说道,一边伸出手指,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但是我们总得等你的姐妹们都到齐了,再开始讲故事,是不是?”
“你先讲一个故事给我们听。”那树精说道。
“我特别给你们讲个故事,那你们要给我什么呀?”
“亲亲!”那树精立刻答道。“我们五个一人给你一个亲亲。”
“我的故事很棒的。”老狼开始讲价:“才不止五个亲亲呢!就十个亲亲好了。”
“八个。”那个头儿小小的树精就地还价。
“好吧!”老狼答应了:“八个亲亲也可以啦!”
“看得出你以前来过这里,老狼!”宝姨促狭地评道。
“我偶尔会到这儿来走一走。”老狼不蕴不火地承认了。
“那些糖果对他们不好,这你是知道的。”宝姨不以为然地说道。
“一点点糖果害不着她们的。”老狼说道:“况且她们爱吃得很。为了糖果,什么事都肯做。”
“你真是呕心。”宝姨对老狼说道。
这时树精们都围绕在老狼大爷身旁,一个个娇丽挺拔,看来就像是春天的花朵似的;不过逮到嘉瑞安的那个淡褐色头发的树精,是个例外;她并没跟上众人,而是一味地生闷气、把玩着箭头。最后她终于向嘉瑞安走来。“你会不会想要逃走呢?”她充满希望地问道。
“不会。”嘉瑞安肯定地答道。
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我在想,你能不能再多考虑一下,就当成是你给我的人情如何?”
“很抱歉!”嘉瑞安说道。
她又叹了一口气,这次则显得懊恼不已。“每次有好玩的都轮不到我。”她埋怨了一句,然后凑过去跟别的树精聚在一起。
滑溜从帐篷里出来,他的行动迟疑缓慢,而且小心翼翼;而杜倪克则等到树精们习惯了滑溜之后,才敢从帐篷里出来。
“她们都只是小孩子而已,是不是?”嘉瑞安对宝姨说道。
“那是表相而已。”宝姨说道:“她们的年纪,其实比外表大很多。树精的寿命,跟自己所属的那棵树一样长,而橡树活得又长久。”
“男孩子树精都上哪儿去了?”嘉瑞安问道:“怎么我看来看去,都只看到女孩子?”
“亲爱的,树精都是女生,没有男孩子。”宝姨一边解释着,一边继续烹煮。
“那她们怎么——?我是说——”嘉瑞安实在说不出口,而耳朵也开始发热。
“她们多少会逮一些人类的男子。”宝姨说道:“像是路过的人之类的。”
“噢!”嘉瑞安识相地不再追问下去。
一行人吃过早餐,并仔细地以河水把火堆浇熄之后,便把马鞍装好,上马往树林深处而去。老狼大爷走在最前面,那些树精仍绕着他打转,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又叫又笑,像小孩子一样。周遭树木的沙沙声不再有敌意,反而像是千万片叶子都在打招呼欢迎他们。
等他们来到树精森林正中央的大空地时,已经下午过半了。这一大片空地,就中央长了一棵橡树,而这棵橡树之大,大到嘉瑞安实在难以接受这世界上竟有这么大的生物;这橡树覆满青苔的树干上,有不少像山洞一样大的树洞,而大树低处,宽广与大道无二的枝干,几乎把整片空地都笼在树荫下。这树散发着一股古老且耐心的智慧。嘉瑞安感到有什么东西试探性地、轻轻地在他心底碰了一下,像是树叶拂面的感觉一般;那触感与嘉瑞安之前所感觉到的东西都不同,不过它似乎是欢迎嘉瑞安的。
这大树的前后左右都是树精,她们成群地聚集在树枝上,像一蔟一蔟的花朵般,而她们的笑闹声听来则有如鸟语。
“我去告诉母亲说你们到了。”叫做采纱的树精说着,便朝大树走去。
嘉瑞安一行人下了马,怯怯地站在马旁;他们头顶上的树精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并且不时地交头接耳、咯咯笑起。
不晓得什么缘故,树精们坦率且欢欣的瞪视,就是令嘉瑞安浑身不自在;他慢慢地往宝姨的身边挨过去,并发现其他人也都聚到了她身边,好像大家都下意识地寻求宝姨的保护。
“公主呢?”宝姨问道。
“在那边,宝佳娜女士。”杜倪克答道:“跟那一群树精在一起。”
“把她看紧一点。”宝姨说道。“那我那位浪荡四方的父亲呢?”
“在大树附近。”嘉瑞安答道:“树精们似乎很喜欢他。”
“那个老傻瓜。”宝姨脸色一沉地说道。
然后,比第一层的宽广大枝高上许多的树洞里,又走出一个树精来;她不像其她树精那样穿着短下摆的袍子,而是穿着垂地的绿礼服,金色的头发上围着一圈像是槲寄生枝叶编成的花冠。她优雅地从树上下来。
宝姨走上前去与她相会;其他人虽也跟了上去,却敬畏地保持距离。
“亲爱的宝佳娜,”那树精温馨地说道:“好久不见了。”
“我们都有自己的责任,桑霞。”宝姨解释道。
然后两人高兴地互拥。
“你带这些人来给我们当礼物吗?”桑霞女王问着,并兴味浓厚地端详站在宝姨身后的男子。
宝姨笑了起来。“恐怕不行,桑霞。我很愿意把他们送给你,不过我往后还用得上他们呢!”
“啊,那好。”那女王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欢迎大家!”女王对他们招呼道。“你们一定要留下来吃顿饭。”
“求之不得。”宝姨说道;然后她揽住女王的手臂,问道:“我们能先谈一下吗,桑霞?”话毕两人便避开众人,到一旁去讲悄悄话,而树精们则把一包一包的东西从树洞里搬出来,并开始在树下的草地上布置晚宴。
这一餐的餐点十分别开生面。树精所吃的,不外乎水果、干果和菇类,而且都不经烹煮。巴瑞克坐了下来,然后面有难色地看着这一桌菜。“没有肉。”巴瑞克抱怨道。
“反正肉吃多了,也只是让血变得更热而已。”滑溜对巴瑞克说道。
巴瑞克疑心地浅尝杯中饮料。“水!”巴瑞克鄙夷地说道。
“偶尔换个滋味,清醒地上床睡觉,可能会让你觉得很新奇也说不定。”宝姨一边走到他们身边坐下,一边说道。
“我敢说,那样一定很不健康。”巴瑞克说道。
瑟琳娜选了个离桑霞女王不远的位子坐下。她显然想要跟她说点话,但由于没有机会独处,所以最后她终于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出来。“我要请您帮个忙,陛下。”
“孩子,你说吧!”女王笑着说道。
“只是一件小事而已。”瑟琳娜解释道。“我需要在您这儿避个几年。我父亲愈老愈蛮横了,所以我只得躲远一点,等他恢复理智再说。”
“朗波伦到底是怎么个蛮横法?”桑霞女王问道。
“他一步也不肯让我出宫,还硬要我在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去历瓦国。”瑟琳娜以激愤的语调说道:“您听说过这种事情吗?”
“那么,他为什么要你去历瓦国?”
“还不是因为什么愚蠢的条约。现在根本就没有人记得当初为什么条文要这样订了。”
“既然是条约,就一定的尊重,亲爱的。”女王温柔地说道。
“我才不去历瓦国哩!”瑟琳娜宣布道。“我要留在这里,等到我十六岁生日之后,然后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不行,亲爱的。”女王坚定地说道:“你不能留下来。”
“什么?”瑟琳娜非常惊讶。
“我们也有我们的条约。”桑霞女王解释道:“而且我们跟波伦家族订定的条约再明确不过。波伦家族保证不侵扰我们的森林,条件是苏利亚公主所生的女性后裔,都会留下来,跟波伦家族待在一起。所以,待在你父亲身边,并遵守他的命令,乃是你的责任。”
“但我也是树精啊!”瑟琳娜哭道:“这里才是我的归属。”
“但你也是人。”女王说道:“你父亲乃是你的归属。”
“我不想去历瓦国。”瑟琳娜反抗道:“那实在太羞辱人了。”
桑霞女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别傻了,孩子。”女王说道:“你的责任非常清楚。身为树精,你必须担负树精的责任;身为波伦人,你必须担负波伦人的责任;而身为皇家公主,你也得担负皇家公主的责任。至于你那些傻里傻气、突发奇想的怪念头,最多也只能算是花絮。既然条约明订你必须到历瓦国,那你就一定得去。”
瑟琳娜似乎被女王那不容置疑的口气所震慑住,所以后来她便愠愠的,一句话也不说。
接着桑霞女王转向老狼大爷。“外头有许多流言。”女王说道:“而且有的流言已经传到这里了。我想,外面的人类世界里,必定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而且这件事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我们在这森林里的生活。我在顶,我非得知道这是什么事情不可。”
老狼严肃地点点头。“我也觉得你得知道才好。”老狼应和道。“历瓦王大殿里的雅杜圣石,已经被叛道逆贼力达给偷走了。”
桑霞女王倒抽了一口气。“怎么偷的?”她追问道。
老狼两手一摊。“不知道。现在力达想要带着圣石,进入安古拉克诸国的境内;一旦让他得逞,他就会以圣石的力量去叫醒索烈魔。”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它发生!”女王说道:“有什么对策没有?”
“爱隆人和仙达人已经在为打仗做准备了。”老狼答道:“亚蓝而也答应要协力作战;我已经通知朗波伦,不过他什么承诺也不肯给。这些波伦人哪,有时侯还真是难搞。”老狼说着便对噘嘴生闷气的瑟琳娜瞄了一眼。
“这么说起来,是要打仗了吗?”桑霞女王愁容满面地说道。
“恐怕确是如此,桑霞。”老狼说道:“我正在跟这些同伴追踪力达;我希望我们能在他带着圣石找上索烈魔之前,就把他给拦下来。不过我在想,就算我们成功了,安古拉克人仍会在绝望之余,大举入侵西方。有些古老的预言,已经快要实现了;征象随处可见,而且即使连安嘉若祭司那种扭曲的心智也看得出来。”
女王叹了一口气。“我自己也看到几个征象,贝佳瑞斯。”女王说道:“当时我还希望是自己看错了。这个力达,长得什么样子?”
“外表跟我很像。”老狼对女王说道:“我们都曾服侍同一位大师,这久而久之,就会在人身上留下一定的特征。”
“上个星期,有个这般长相的人,穿过我们森林的外围,进入尼伊散国。”桑霞说道:“早知如此,我们说不定可以派人把他拦下来。”
“这么说来,我们倒离他不远,比我先前想的还近哪!他是一个人走吗?”
“不。”桑霞说道:“他带了两个索烈魔的仆人、和一个小男孩同行。”
老狼露出惊讶的神色。“小男孩?”
“没错!大约六岁左右。”
老狼皱起眉头,然后眼睛又突然睁得大大的。“他就是靠这个小男孩去偷圣石的。”老狼叫道。“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点?”
“我们可以把他渡河进入尼伊散国的那个地方指给你看。”女王提议道。“不过我得提醒你,带着这大批人马进入尼伊散国是很危险的;沼泽地里,四处都有莎蜜丝拉的眼线。”
“我已经预做安排了。”老狼要女王放心。然后他转向巴瑞克。“你确定船会在深林河的河口等着吗?”老狼问道。
“船一定会到。”巴瑞克隆隆地说道。“那船的船长很可靠。”
“很好。”老狼说道:“那么,我跟滑溜去追踪力达的踪迹,其他人则沿河前往海边;然后你们搭上船,沿着海岸走,再上溯‘蛇之河’,开到悉丝荼城。我们就到那儿会合。”
“汝认为,在尼伊散国这种危险重重的地方,与大家分开走,可算是明智之举否?”曼杜拉仑问道。
“这是必要的。”老狼说道:“蛇族的人在他们自己的丛林里,可谓如鱼得水,而且他们又不喜欢外人。如果只有滑溜跟我单独走的话,我们走起来会快得多,而且隐密性绝佳。”
“我们去哪儿跟你们会合?”巴瑞克问道。
“悉丝荼城的码头附近,有个德斯尼亚生意人的特区。”滑溜说道:“我跟那里的好些商人都相熟的。你们只要去跟人家打听波克多城来的雷达克就成了;如果我们没法子赶到那儿跟你们见面,我们会托消息给那里的商人,让你们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
“那我呢?”瑟琳娜问道。
“我想你非得跟我们走不可了。”宝姨答道。
“我何必去尼伊散国?”瑟琳娜说道。
“我要你去,你就得去!”宝姨对那小女孩说道。“我不是你父亲,瑟琳娜,你噘嘴那一套不会让我看了心痛,而你垂着长睫毛的娇模样也不会让我动心。”
“我会逃跑!”瑟琳娜威胁道。
“你若逃跑,那就太愚蠢了。”宝姨冷冷地说道:“你若逃跑,我就得把你逮回来,到时候你可会发现,那情况并不怎样美妙。现在天下之事非常严重,根本容不得娇宠纵容惯了的小女孩,因为一时兴起而恣行其事。你得跟我待在一起,而且你十六岁生日那天,你人一定会在历瓦宫,就算得用链子把你押去,我也不会迟疑。我们实在太忙,以后可没空哄你了。”
瑟琳娜看着宝姨,然后突然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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