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音。细小、柔弱。
在那半梦半醒之间,无论他试过多大劲都无法判别出声音的来源。开始慢慢地,然后随着加速的危机感,他醒了,闻到了煮肉的香味。发生的事情和他对凯伦的渴望使他立刻就后悔清醒过来。他仍然维持着抱膝、脑袋搁在膝头的姿势。身后倚靠的粗糙树皮使他觉得疼痛不已,他的肌肉也因为整夜保持这个姿势而麻痹得不能动弹了。头搁着膝头,他几乎看不见周围任何情景,除了知道天刚刚开始发亮。
附近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
他继续假装睡觉,判断手与武器间的位置。剑就在手边,但拔剑的动作太大。刀不是。
他的指尖触碰到山胡桃木刀柄,手指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绕了上去,握紧。不管是什么在他左边,弹身一挥刀就够了,他想到。
他瞥了一眼,震惊地发现是凯伦坐在那里。她坐在一根圆木上望着他。火上烤着一只野兔。他坐直起身。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疑问道。
“我们可以谈谈吗?”
理查德把刀插回鞘内,伸直双腿,用手搓揉着酸痛的地方。“我以为我们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他立刻为这句话感到后悔。她用他看不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对不起,”他说,语气柔和下来。“我们当然可以谈谈。你想谈什么?”
她在黯淡的光线下耸耸肩。“我想了很久。”她手里拿着一根他昨晚为篝火准备的桦树树枝,无意识地撕扯着上面白色的树皮。“昨晚,我离开后,嗯,我知道你在头痛……”
“你怎么会知道的?”
她又耸耸肩。“我一直都能看出来,从你头痛时的眼神里。”她的语气轻柔、温和。“我知道你后来没有睡好,而那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我决定在我……我离开前,我要为你守最后一夜。所以我来到了这里,”她用桦树树枝指指,“在那些树林里,我可以看到你。”她低下目光看着自己撕树皮。“我想要确认你睡得很好。”
“你在那里呆了整整一个晚上?”理查德害怕去希望这里的含义。
她点点头,但没有抬头看。“在守夜时,我决定做一个陷阱,像你教过的那样,想看看能否为你搞到一顿早餐。坐在那里时,我想了很久。大多数时候,我是在哭。我不能承受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你对我的想法使我很伤心,也使我很愤怒。”
理查德认为在她竭力想要找到确切语言来表述时最好不要打断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害怕他一开口就会使她再次离开。凯伦把一块剥落下来的桦树树皮扔进火里,树皮嗤的一声燃烧起来。
“然后我想到了你说的话,发现我需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在女王面前该如何举止。
然后我又记起了我需要告诉你那条路你不能走,那条路你可以走。我一直在想我需要告诉你的事情,你需要知道的事情。在我思考时,我意识到你是对的。所有的事情。“
理查德觉得她看起来会流泪,但她没有哭。相反,用指尖挑起树枝,避开了他的眼神。
他仍保持沉默。然后她问了一个他没有想到的问题。
“你觉得索塔漂亮吗?”
他笑了。“是的。但没有你漂亮。”
凯伦笑了,把一些头发捋到肩后。“没有许多人敢这样说一个……”她再次掐掉了自己的话语。她的秘密好像是第三个人隔在两人之间。她又开始说话。“有一句谚语,也许你听说过。‘在一个女人视线里有一个男人时,千万不要让她为你选择道路。”
理查德笑了起来,站起身伸展一下身躯。“没有,我以前从未听说过。”他向前半直起身,半坐在原木上抱起胸。他不认为凯伦需要担心索塔会偷走他的心,索塔说过只要她再看到他就会杀了他。即使没有索塔的誓言,凯伦也没必要担心。
凯伦把树枝扔在一边,站在他身边,臀部倚靠在圆木上。最后她看进了他的眼眸里,眉头挤在一起。“理查德”—她的声音很低,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耳语—“昨晚我发现自己前几天非常愚蠢。我曾经害怕魔女会杀掉我,突然之间,我意识到她快要做到了。我的所作所为全然是为了她,让她为我选择了道路。”
“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我就该知道不把探索者说的话放在心上有多么不理智。”她绿色的眼睛朝下看着地面,然后又抬起来看向他。“如果……如果还不算太迟的话,我想要回我的工作,做你的向导。”
理查德简直不能相信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他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这样轻松过。他没有回答,相反的,伸出了手臂把她紧紧抱着怀里。她的手臂滑入抱在他的腰上,把头搁在他胸膛上,过了一会儿,推开了他。
“理查德,还有一件事。你说你要我回来之前,你必须要先听到这部分。我再也不能向你隐瞒我的身份了。因为我应该是你的朋友,向你隐瞒我的秘密使我的心都碎了。我一开始就应该告诉你的。我以前从未有过像你这样的朋友。我不想这么快就结束。”她的目光离开了他。“但现在必须要了,”她虚弱的加了一句。
“凯伦,我告诉过你,你是我的朋友,没有什么可以改变这一点。”
“这秘密可以。”她的肩膀塌了下来。“这和魔法有关。”
理查德不再确定他是否想要知道她的秘密。他刚刚使她回来,不想再失去她。他蹲在篝火面前,拿起烤着野兔的树枝。火星旋转盘绕进空中。他为她感到骄傲,为她按照他教的方法捕到野兔而感到骄傲。
“凯伦,我不关心你的秘密。我关心的是你,那才是最重要的。你不必告诉我。来,兔子烤好了,吃吃看。”
他用刀切下一块兔肉,递给了将要坐到他身边的她。兔肉很烫,所以她用指尖轻轻地托住并用嘴吹气。理查德的自己切了一块并坐了下去。
“理查德,当你第一次看到索塔,她是否真得像你的母亲?”
他看着凯伦被火光照亮的脸庞,点点头,然后咬了一口兔肉。
“你母亲很漂亮。你有她的眼睛和嘴巴。”
理查德脑海中回想起母亲的脸容,微笑了起来。“但不是真正的她。”
“所以你因为索塔假扮成她不应该是的人而感到愤怒?因为她欺骗你?”她咬了一口兔肉,因为肉仍然很烫,所以她一边咀嚼一边吸气。她仔细地看着他。
理查德耸耸肩,感到了悲伤的刺痛。“我想,那不公平。”
凯伦咀嚼一会儿,然后把兔肉咽了下去。“那就是为什么我必须要告诉你我是谁,即使是你会因此而恨我,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尽管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朋友。那是我回来的另外一个原因,我希望不是别人来告诉你,我希望是我来告诉你。我说完后,如果你想要我离开的话,我会离开的。”
理查德抬头望向天空,看着颜色慢慢地由黑变蓝。他突然希望凯伦不要告诉他她是什么,他希望一切能维持原状。“不要担心,我不会把你赶走。我们有工作要做。记得索塔说的话吗?女王不会再占有盒子多长时间了,那只能说明有人会从她手里拿走它。最好是我们而不是达肯·拉哈。”
凯伦把手搁在他手臂上。“我想你在听完我的话之后再做决定。之后,如果你想要我离开的话,我是会理解的。”她直直地看进了他的眼睛里。“理查德,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像关心你这样关心过任何其他人,以后也不会了。但不可能再超越这一点。没有什么能帮助超越这一点。至少不会有好的结果。”
他拒绝相信这一点。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理查德深深地吸一口气,慢慢地吐了出来。“那好,你就说吧。”
她点点头。“记得我告诉过你生活在中土的有一些是魔法生物吗?而且他们不能放弃魔力。因为那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他对她的点点头。“嗯,我是其中的一个生物。我不仅仅是一个女人。”
“那么,你是什么?”
“我是一个忏悔者。”
忏悔者。
理查德知道这个词。
他身体的每一分肌肉都僵硬了。他的呼吸卡在了喉咙里。数阴影之书上的话语洪水般的涌进他的脑海。‘判断数阴影之书的真实性,如果是由其他人诵读而不是掌握盒子的人,就必须使用一个忏悔者……’他的心剧烈跳动的,好像在心中迅速翻着书页,察看着语句,试图要记起整本书,试图要记起是否忏悔者在其他地方提起过。不,没有了。
他知道了书里的每个字,而忏悔者只是在开始处提到过。他记起曾经为此迷惑过。他以前从未确定那会是一个人。他感到挂在脖子上牙齿沉甸甸的分量。
凯伦皱着眉望着他的脸。“你知道忏悔者是什么吗?”
“不,”他好不容易才挤出声来。“我以前听说过这个称呼,仅此而已……从我父亲那里,我不知道其中的意思。”他试图重新控制住自己。“那么,那是什么意思?”
凯伦曲起膝头,用胳膊抱住,身体收缩了一点。“那是一种力量,魔法力量,由母亲传给女儿,年代久远到大陆形成之时,到暗黑时代。”
理查德不知道什么是‘暗黑时代’,但并没有打断。“那是我们的天赋,魔力是我们的一部分,就像你无法脱离你的心脏存活那样我们也无法摆脱这种魔力。任何一个忏悔者都会生出忏悔者。一直都是。但力量在我们中间并不一样,一些人魔力较弱,一些人很强。”
“那么你无法摆脱它,即使是你想。那是什么样的魔力?”
她移开目光,望向篝火。“那是一种依靠触摸而引发的力量。它一直就在我们身体里。
我们并不是将它引发出来,相反的,我们必须要一直遏制住它,放松我们的遏制就能使用它,放松我们的遏制就可以引发它出来。“
“就像你遏制住你的胃口那样。”
她对他的类比笑了。“就像那样。”
“那么这种力量可以做什么?”
她手指缠绕着斗篷一角。“用语言很难来解释。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解释会这么麻烦,但对一个非中土人来说,嗯,的确很难理解。我以前从来不需要这么做,现在甚至不能确信能否准确地用语言表达出来。这有点像向一个盲人来解释什么是雾。”
“试试看。”
她点点头,偷偷地向他瞥了一眼。
“那是爱的力量。”
理查德几乎笑了出来。“难道我应该害怕爱的力量?”
凯伦的后背僵直了,眼中充满了愤慨,愤慨和爱迪与索塔都曾经注视过他的那种永恒的眼神,显示出他说的话一点都没有礼貌,甚至连他露出微笑都是一种侮辱。他不习惯她现在对他露出的表情。他突然意识到凯伦从来没有碰到有人会为她的力量、她的身份感到好笑。她的表情比任何语言都能说明她的力量。不管那力量是什么,绝对不会是什么令人好笑的东西。他的微笑畏缩了。当她看起来确信他不会再说任何不礼貌的话后,继续说下去。
“你不明白。不要轻易下结论。”她的眼神锐利起来。“一旦被触碰到,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你永远都改变了。不仅如此,你还会全身心都献给了触碰过你的人。你的自身所需,你是谁对你来说都已不重要了。你会愿意为触碰你的人做任何事。你的生命不再是你自己的,而是她的。你已经不再有自己的意志,而是她的了。原有的人已不再存在了。”
理查德感到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这,这种魔力效应,不管是什么会持续多久?”
“只要触碰过的人存活着,”她平淡地说。
理查德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那么,这就有点像你对人们施展一个魔法。”
她叹了口气。“不完全是,但如果这能帮助你理解,我想你可以这样想。但一个忏悔者触碰不只是一个魔法。要更强大,更有决定性。一个魔法可以被解除。我的触碰不能。
索塔对你施展了一个魔法,尽管你没有意识到。魔女们无法不这么做,这是她们生活的方法。但你的愤怒,还有来自剑上的愤怒,保护了你。“
“我力量的触碰是一刹那就完成了的,无法更改。没有什么可以保护得了你。我触碰过的人无法恢复原样,因为一旦我触碰到他,他就不再存在了,他就永远消失了。他的自由意志就永远消失了。我害怕去见索塔的一个理由是因为魔女憎恨忏悔者。她们非常嫉妒我们的力量,嫉妒一旦触碰,那个人就完全丧失了自我。一个被忏悔者触碰的人会执行她的任何命令。”她严肃的看了他一眼。“任何命令。”
理查德觉得他嘴里很干,心中的念头杂乱无章,绝望地想要抓住他的希望,他的梦想。
他唯一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方法就是提问题。“是不是对任何人都有效?”
“每一个人类。除了达肯·拉哈。魔法师警告过我命令之盒的魔力保护他不受我们触碰的影响。他一点都不惧怕我。那些非人类,几乎没有用,因为它们没有感情,而感情是我们力量产生作用的必要条件。还会影响到其他的生物,但并不与作用在人身上完全一样。”
他从眉下望着她。“莎拉?你触碰了它,是不是?”
凯伦点点头向后靠了靠,肩膀塌了下来。“是的。它那时快死了,孤独的。它承受着远离它们种类的痛苦,独自死去的痛苦。它要求我触碰它。我的触碰带走了它的恐惧,同时带来了它对我的爱,没有留下它自己的痛苦、孤独的空间。除了对我的爱它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在我第一次遇见你、四方小组在悬崖追杀我们时,你也触碰了其中的一个,是不是?”
凯伦点点头,整个后背全都倚靠在圆木上,拉起斗蓬裹紧她,直直地望着篝火。“尽管他们发誓要杀死我,一旦我触碰了他,他就是我的人了,”她总结说。“他为保护我而战斗至死。这就是拉哈派四个人追杀一个忏悔者理由,预料她会触碰到一个,然后其余的三个就可以杀掉他,还有她。被触碰的那一个人一定会拼死战斗,一般他可以杀死一个,常常可以杀掉二个,但仍然至少能剩下一个来杀掉她和他。少数情况下,他可以杀掉所有三个。在魔法师们送我穿过结界前,追上我的那队四方小组就发生了这种情况。
一队四方小组是最经济的,他们几乎每次都能得手,而如果他们失败,那只需要再派出一队,“”我们没有在悬崖上被杀是因为你分开了他们。我触碰的人在你分开其他两人的时候杀了他的同伴,然后他直扑其余二个,其中一个被你推出了悬崖,所以他用自己的生命把首领拖下悬崖。他那样做是因为就不会有斗剑失败的机会了,这意味着要献出他自己的生命,但那在我触碰他后已经不算什么了。对他来说,那是唯一能够确定保护我的方法。“
“难道你就不能触碰他们所有四个人吗?”
“不行。力量每次使用后都需要以一段时间重新恢复。”
他看到剑柄顶在他的胳膊肘上,脑中突然闪出一念头。“当我们来到结界,四方小组最后一个成员追上你时,我杀了他……我其实并没有真正挽救了你的生命,是不是?”
她在回答前沉默一会儿。“一个人,不管他有多么高大、强壮都不是一个忏悔者的对手,即使她的力量不够强大,更不用说我了。如果那时你没有到来……我会处理掉他的。
我很抱歉,理查德。“她低声道,”但你并不需要杀掉他。我可以处理的。“
“那么,”他干涩地说,“至少我使你不用那样做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悲伤地看着他,似乎找不到可以安慰他的话语。
“多久?”他问道。“忏悔者使用力量时候多久才能恢复?”
“每个忏悔的力量都不一样。一些力量弱小的,可能要花上几天几夜才能恢复。大多数忏悔者需要大约一整天的时间。”
理查德望着她。“那你呢?”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好像期望他没有提出这个问题。“大约两个小时。”
他转身对着篝火,不喜欢她回答时的语气。“是个特例吗?”
她呼出一口气。“别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恢复力量的时间越短说明力量越强大,对被触摸人的影响更强大。那就是为什么我触碰的一个四方小组成员可以杀死其余的三个。一个力量不够强大的忏悔者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忏悔者之间的地位由她们的力量强弱而定,因为力量强大的人生出的强大力量女儿的机会最大。忏悔者不会嫉妒她们中力量强大的人,只有更深的理解和奉献。自从拉哈穿过结界以来,低阶级忏悔者会保护高阶级的,必要的话可以献出她们的生命。”
他知道除非他提问否则她是不会说的,因此他提问。“那你的阶级有多高?”
她的目光无焦点地注视着篝火。“所有忏悔者都跟随我。许多为保护我而付出了生命…
…“她暂停了一阵。”……以便我可以存活下来,以便我可以用某种方式用我的力量来阻止了啊。当然,现在已经没有人再跟随我了。我是唯一一个存活着的忏悔者着。达肯·拉哈杀掉了其他所有的忏悔者。“
“我很抱歉,凯伦,”他柔声道。他才刚刚开始理解她是一个多么重要的女子。“那么,你有什么称号呢?人们是怎样称呼你的?”
“我被称为是忏悔圣者。”
理查德紧张起来。忏悔圣者听起来有着令人颤抖的权威。理查德觉得有点晕乎乎。他一直都知道凯伦是个重要的人物,但他曾经与重要人物相处过并学会不被他们所吓倒。但他从未想到过她是这样一个显赫的人物。忏悔圣者。即使他只是一个向导,而她有如此之显赫,他并不在乎,他可以坦然处之。她当然也可以。他不会失去她,或者因此而要她离开。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点像公主,或是女王?”
凯伦对他挑起一条眉毛。“女王向忏悔圣者鞠躬。”
现在他觉得有点胆怯了。
“你第一个女王还要显赫?”他畏缩了。
“记得第一次你看到我使我穿的长裙吗?那是一条忏悔者长裙。我们都穿它,这样就没有人会搞错我们的身份,尽管大多数中土人不管我们穿什么都认得出我们。所有忏悔者,不管她们年龄有多大,都穿黑色的忏悔者长裙。忏悔圣者是个例外,她的长裙是白色的。”凯伦看起来好像有点苦恼解释她的崇高显赫地位。“我感到解释非常古怪,理查德。中土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一切,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将用语言来表达出来。听着好像…
…我不知道,好像用语言表达出来的非常傲慢自大。“
“嗯,我不是中土人。试试看,我需要理解。”
她点点头,抬起头望着他。“国王和女王是他们领土的统治者,他们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领域。中土他们的数量有不少。其他土地有另外的统治方式,比如说议会。还有一些地方是有魔力生物的。光精,比如说莎拉,没有人类生活在它们的领土上。”
“忏悔者生活的地方,我的家乡,叫做爱丁觉尔。那也是魔法师的家乡和中土中央议会的所在地。爱丁觉尔是个美丽的地方。我已经离家很久了,”她向往的说道。“忏悔者和魔法师们紧密联系的,就像老魔法师,佐德,与探索者那样紧密联系着。”
“没有人拥有爱丁觉尔。没有一个统治者胆敢打它的主意,他们都害怕它,害怕忏悔者和魔法师。所有中土的领地都向爱丁觉尔提供物品。忏悔者不受任何土地法律的约束,砍下探索者除了治理不受任何法律约束的那样。但同时,我们通过中央议会服务于中土的所有人民。”
“在过去,狂妄的统治者曾经想让忏悔者为他服务。在那个时代,有远见的忏悔者,现在已经成了传说,她们知道必须为我们的独立性打好基础,否则就会永远屈服于当权者。因此忏悔圣者就对那些统治者使用了她的力量。统治者被赶下他们的宝座,替换上能理解忏悔者是不可征服的继任者。原来的统治者留在爱丁觉尔成为奴隶。忏悔者带着原来的统治者旅行穿过不同的土地,让他们背负供给品和奢侈品。在那时,忏悔者的礼仪要比现在隆重得多。不管怎么说,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我不明白,”理查德说。“国王和女王一定是力量强大的统治者。难道他们没有保护?难道他们没有卫兵或者其他什么人来保证他们的安全?一个忏悔者怎么可能接近并触摸到他们呢?”
“是的,他们有护卫,事实上有很多,但那并没有听起来那样难。一个忏悔者触碰一个人,也许是一个警卫,她就得到一个盟友,他会把她带到另一个人面前,他又被触碰到,很快她就能进入其中。每个她触碰的人都能使她接触阶级更高的人并使她获得更多的盟友。用这种方式接触信臣和顾问,她接近国王或女王的速度要比你想象得快得多,很多时候人们连眉头都不会皱起,更不用说会引发警报。任何忏悔者都能做到这一点。忏悔圣者甚至会更容易。”
“忏悔圣者带领一群姐妹可以霍乱一样横扫一个城堡。并不是说这样做没有危险,许多忏悔者死去,但成果是值得。这就是忏悔者可以在任何土地上畅通无阻的原因。”
“阻止忏悔者就等于承认犯罪,这已足够把统治者从宝座下赶走。这就是为什么泥人,举个例子来说,会让我进入,尽管他们并不经常让其他外来者进入。不允许忏悔者进入将导致怀疑和调查。”
“在那个时代,有些忏悔者非常愿意使用她们的力量,认为这可以发现做坏事的人。魔法师们竭尽全力把这种行为控制好,但忏悔者的热情向人们展示出了忏悔者的能力。”
把统治者从宝座上赶走。理查德发现这简直难以想像,不合情理。“忏悔者哪里来的权力?”
她缓缓的摇摇头。“我们现在做什么,你和我,是不是与过去有很大的不同?把统治者从宝座上赶走?我们都做了我们认为是必须要做的事和认为正确的事。”
他不安的转换了一下身体的重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承认道。“以前有这样做过吗?”
她摇摇头。“统治者都很急切避免引起我的注意。这与对待探索者的态度差不多。至少,过去经常发生,在你我出生以前。那个时候,探索者远比忏悔者更令人生畏和尊敬。”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们,同样也罢黜国王。但是现在,因为老魔法师不受人重视,真理之剑已变成了一个政治礼物。他们就被看成是傀儡。”
“我不太肯定这是否有所改变,”理查德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傀儡,被别人所摆布。甚至被佐德,还有……”
他闭上嘴没有说下去,她替他接了下去。
“还有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时,我期望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真理之剑。但同时,我不能让拉哈胜利,所以我没有放弃我的责任。我想我没有选择,那才是我所憎恨的。”
凯伦抱起膝头悲伤地笑了。“理查德,在你理解我是什么的时候,我希望你记得这一点。我同样也没有选择。但就我来说,更糟糕,因为我的力量是天生的。至少等到这一次结束后,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把剑还掉。但只要我活着,我就是忏悔者。”她听了一下,然后说,“自从我认识以后,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成为普通的女人。”
理查德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就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线。“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称你们为忏悔者?到底什么意思?”他觉得抬头看她有困难。
凯伦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是她为他感到悲伤。“那是我们的工作。我们是真理的最终裁决者。这是在时间久远的已经遗忘的时代魔法师给予我们力量的理由。那是我们服务于人民的方式。”
“真理的最终裁决者,”他皱起眉头重复道。“有点像探索者。”
她点点头。“探索者和忏悔者因目的而紧密联系着。可以说,我们是同样魔力的两个方面。很久以前,魔法师几乎就像是统治者,他们因为自身的腐败而感到沮丧。他们憎恨谎言和欺骗。他们想让找到一种方法来防止腐败的统治者用力量来欺骗和奴役人民。你看,那些独裁者可以简单的诬陷他的政敌犯了罪,并为此而判处他们死刑,既打击他们的声誉又消灭了自己的敌人。”
“魔法师们想要找到一种方法来停止这一切。他们需要一种不会有任何怀疑空间的方法。所以他们创造出一种魔法,并赋予其生命。他们从挑选出的女子中创造出忏悔者。他们仔细地挑选女子,因为一旦对这些女子施展魔法,魔力就会有自己的生命便会遗传到这些女子们的后代——永远。”她向下望着树枝,看着他划线。“我们用我们的力量来寻找真理,在真理有足够重要的时候。现在,大多数时候是用来判断一个被判处死刑人是否真的有罪。当一个人被判死罪后,我们触碰他,然后,他成为我们的人,我们再叫他坦白忏悔。”
理查德意识到自己身体依近,树枝冻结在地面上。他强迫自己在她继续说的时候移动它。
“一旦被触摸,就是最卑鄙的谋杀犯也会听命于我们,并会为他的罪恶而忏悔。有时候,法庭不能确定是否找到了正确的罪犯,所以会请一个忏悔者来找出真相。在大多数土地上,法律规定在没有被忏悔者触碰前,任何人不能被处以死刑。这样所有人都能肯定被判死刑的人是罪有应得,不会让罪犯逃脱法网,并能确保这不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一些中土的居民不会请忏悔者,比如说泥人。他们不愿意让外来者干涉他们的生活。
但他们仍然害怕我们,因为他们知道我们的能力。我们尊重这些人的信念,没有法律要求他们要使用我们的服务。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强行对他们使用我们的力量,如果我们怀疑的话。大多数土地,使用我们,认为这很方便。“
“忏悔者首先发现了达肯·拉哈的阴谋。发现重要事情的真相,像这种事,是魔法师们创造忏悔者和探索者的初衷。达肯·拉哈对我们发现他的计划并不高兴。”
“在极少数情况下,一些没有使用忏悔者就被判处死刑的人会请求使用忏悔者,做一个真实的忏悔,以便证实他的清白。在整个中土,这是一个被诅咒的权利。”
她的声音变得柔和、低沉。“我最恨那样了。没有一个罪犯会请求使用忏悔者,那只会证明他们有罪。尽管在我触碰他们之前,我已经知道他们是无辜的,但我还是要去做。
如果你曾经见到过我触碰他们的眼神……你就会理解。所以当我们被招请,并即使是这些人是无辜的,他们也还是会被……“
理查德吞咽了一下。“你为他们做了多少次忏悔?”
她慢慢地摇了摇头。“多得数不清了。我生命的一半都是在监狱和地牢中度过的,与那些人你想象得到最卑鄙、最无耻的野兽在一起,但是他们看起来却与一个善良的杂货店主、或是一个兄长、一个父亲、一个邻居没什么两样。我触碰他们后,我要他们说出所有做过坏事。在最初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夜间的噩梦使我害怕睡觉。他们做那些事情,你简直就像无法想象……”
理查德把树枝扔到一边,两手握住她的双手,轻轻的捏了下。她开始哭泣起来。“凯伦,你无需……”
“我记得我杀的第一个人。”她嘴唇颤抖着。“我还会梦见他。他向我坦白对他邻居的三个女儿做的事……最大的一个才只有五岁……在他告诉你所能想象得出最可怕的事后抬起他的大眼睛望着我……他说,你想要什么,我的女主人……我想都没想就说,我想要你去死。”她用颤抖的手指拂去脸颊上的一些泪水。“他当场倒地死去。”
“那里的人怎么说?”
“他们还怎么敢对一个忏悔者说什么,特别是在她刚刚在他们面前的命令一个人死去后?他们都在我们离开时都后退让出道路。不是每个忏悔者都能做到这一点。甚至把我的魔法师都吓得无话可说。”
理查德皱起眉头。“你的魔法师?”
她拂去眼泪后点点头。“魔法师认为保护我们是他们的责任,因为我们被所有人恐惧并憎恨。忏悔者一支都在一个魔法师保护之下进行旅行。在我们被召请做一个忏悔时,每个忏悔者都会被分配到一个魔法师。在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拉哈想办法把我们与魔法师分开,现在他们都已经死去。除了佐德,还有朱力安。”
理查德拿起兔子。已经快冷了。他切下一块并递给了她,然后给他自己切了一块。“为什么忏悔者会被人们恐惧并憎恨?”
“被处死人的亲戚和朋友憎恨我们是因为他们常常不相信他们所爱的人会作出他们忏悔出来的事情。他们宁愿相信是我们用某种方法使他们那样做了。”她拿起兔肉,撕下一条慢慢咀嚼着。“我已经发现人们并不经常相信事实。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意义。一些人曾经想要杀死我们。这就是为什么魔法师总和我们在一起的理由,—直保护我们直到力量恢复为止。”
理查德咽下口中的兔肉。“听起来好像理由不够充分。”
“这一切对一个不在中土成长的人来说一定很奇怪。中土的行为方式,魔法,你一定觉得非常奇怪吧。”
奇怪不是一个正确的形容词,恐惧更贴切些。
“忏悔者是独立的,人们对此不满。男人不满他们没有一个人可以征服我们,可以命令我们该做什么。女人们不满我们与她们的生活方式不同,不满我们没有做好一个女人传统的角色—我们不照顾一个男人,不遵守一个男人的命令。我们被看作是有特权的女人。我们的头发很长,是我们权威的一种象征,她们的头发是短的,是尊重她们男人和比她们更高阶级人的象征。你看起来这也许是小事,但对中土人来说,没有权力的人是无足轻重的。一个女人如果把她的头发留长到超出她身份的地方就会被剥夺或降低她的阶级作为惩罚。在中土,一个女人头上的长发是权威的象征,几近于不受任何约束。表明我们有权力作我们想做的事情,表明没有人可以命令我们、表明对所有人都有威胁。很像你的剑表示出来的意思。没有忏悔者会剪短她的头发,没有人胆敢命令我们去那样做。讽刺是我们比他们更不自由,但他们却看不到这一点。我们为他们做了令人厌恶的工作,但我们却不能选择我们自己的生活。我们是我们力量的囚徒。”
凯伦咀嚼的他递给她的兔肉,他一边想着同样讽刺是忏悔者把爱带给最令人憎恶的罪犯,但是她们却不能把爱带给她们所愿意接近的人。他知道她还有事情需要解释。
“我觉得你的长发很漂亮,”他说。“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凯伦笑了。“谢谢你。”她把骨头扔进火里,过了一会儿,然后向下望着她的双手,手指敲打着她的指甲。“还有就是挑选伴侣的事。”
理查德吃完他的兔肉并报骨头扔进火里。他向后倚靠在原木上,不喜欢听到这一句。“选择一个伴侣,这是什么意思?”
她研究着双手好像试图要在其中找到庇护所。“在一个忏悔着达到做母亲的年纪后,她必须要选择一个伴侣。一个忏悔者可以选择任何她想要的人,甚至可以是一个已经结婚的人。她可以在中土四处游荡,为她的女儿寻找一个合适的父亲,一个强壮的、在她眼里看起来是英俊的男人。任何人。”
“男人害怕正在寻找伴侣中的忏悔者,因为他们不想被挑选到,不想被她触碰。女人害怕是因为她们不想她们男人、或她们的兄弟、她们的儿子被挑选到。他们都知道他们对此无法拒绝,任何想要阻止忏悔着选择伴侣的人都会被她剔除。人们害怕我,第一是因为我是忏悔圣者,第二是因为我早就到了该选择一个伴侣年纪了。”
理查德仍然顽固地抱有一线希望。“如果你喜欢某个人,而他也喜欢你呢?”
凯伦悲伤的摇摇头。“忏悔者除了其他忏悔者再也没有其他朋友。这不是一个问题,没有人会对一个忏悔者付出感情。每个男人都害怕我们。”她没有说现在是个问题了。她的声音再次哽咽起来。“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告知我们必须选择一个强壮的男人作为伴侣,这样我们的女儿才会有强大的力量。但他一定不能是我们喜欢的人,我们会摧毁他。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无法恋爱。”
“但是……为什么?”他觉得他自己正在于她的话语、她的力量搏斗。
“因为……”她避开了他的视线,脸上再也不能掩盖住她的痛苦,她绿色眼眸中含满泪水。“因为在激情的高潮,忏悔者的力量的遏制会放松,她会不由自主地触碰他,然后他再也不会是她所喜欢的人了。没有任何方法能防止她这样做。任何方法。他会成为她的人,不再是以同样的方式。他所喜欢的人会她在一起,但这只是因为魔法,而不因为是他的选择,也不是因为他真心所想。他只会成为一具空壳,里面装着任何她放入的东西。没有一个忏悔者会愿意把她喜欢的男人变成那样。”
“这就是为什么忏悔者,从很久以前,把她们关闭在男人之外,害怕她们会逐渐爱上某人。尽管我们被看作是冷酷无情的人,但这不是真的,我们都害怕我们的触碰会对所喜欢的人造成伤害。一些忏悔者选择她们讨厌的人,或者甚至她们憎恨的人,以免摧毁一颗善良的心。尽管这样做的人不多,但这是她们的选择,是她们的权利。没有其他忏悔者会批评这种做法,我们都能理解。”她饱含泪水的眼睛望着他,乞求他的理解。
“但……我可以……”他找不到可以避免他的心受伤的话。
“但我不可以。对我来说,就像是你希望是你真正的母亲而不是索塔以你母亲的形象出现在你面前。她不是的。这是爱的幻想。你懂吗?”她哭泣道。“这给你带来了任何真正的愉悦吗?”
理查德觉得他希望的世界在理解的火焰中崩塌了。他的心跌入了深渊。
“先祖之屋,”他干涩的问道,“是不是就是索塔所说的,就是你差点在呼吸之间就对我使用了力量的地方?”他的语气比他预期的要冷。
“是的,”她的声音中爆发出她的感情,试图控制住她自己不哭出声来。“我很抱歉,理查德。”她手指缠绕在一起。“我以前从未喜欢你这样喜欢过任何人。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了。我几乎忘记了我是谁。我几乎没有去想后果。”眼泪开始流淌下她的脸颊。“你看到了我的力量有多危险的吧?你知道我有多么容易就可以摧毁你吧?如果你当时没有阻止我的话……你现在已经失去自我了。”
他为她、为她的使命、为她对她的魔力无能为力而感到极大的同情和痛苦。他感到了失去她的痛苦,即使他现在意识到他没有什么可失去,她从来就不属于他,或者更精确的说他从来就不曾拥有她,这一切都是他脑海中幻想。
佐得曾试图警告过他,试图使他避免遭受这种痛苦。为什么他没有听?为什么他会这么愚蠢并认为他聪明的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他知道为什么。他站起身朝篝火走进一步以免她看到他的泪水。他一直在吞咽以便可以说出话来。
“为什么你只说‘她’,‘她的’,‘女儿’?为什么总是女人?为什么没有男人,难道忏悔者都只会生出男孩吗?”他意识到他的嗓音粗糙得不像自己原有的声音。
她没有回答,他静静地听着柴火在火焰中爆裂的声音。过了一阵时间,他听到她的哭声后转过身。她朝上望着他并向他伸出手示意他帮助她站起身。站起身后,她斜靠在圆木上,把她的头长发从面前拂到耳后,然后抱起胸。
“是的,忏悔者也会生出男孩。尽管并不多,但还是有。”她轻轻喉咙。“但他们的力量更强,他们不需要时间来恢复力量。有时候,力量成为了他们的一切,使他们堕落了。那是魔法师们犯下的错误。”
“他们考虑到这问题才选择了女人,但没有想到魔力自己有生命后的变化。他们没有意识到遗传到后代后会对男人产生这么大的不同。”
“很久以前,几个男性忏悔者聚集起来,建立了一个极其残酷的国家。那个时候被称为是暗黑时代。他们是那个时代产生的原因。就有点像现在的拉哈。最后,魔法师们把他们全部捕杀了。许多魔法师也死在了战争中。从那个时候起,魔法师们就退出了对土地的统治。毕竟他们许多人都被杀了。相反的,现在他们只是试图为人们人民服务,在力所能及的地方伸出援助之手。但他们已经不再干涉统治者了。他们已经学到了苦涩的教训。”
凯伦向下望去,避开了他的视线。“不知道什么原因,女人拥有处理这种力量独特的情感,可以不受到力量的诱惑而堕落。魔法师们找不到其中的原因。这有点类似于探索者。他必须是正确的人,一个魔法师所发现的人,否则他就会把力量使用到错误的地方上去。那就是为什么佐德会对中土中央议会剥夺他命名权后会有这么愤怒。男性忏悔者,不是所有,但大多数都不能克制住他们追求权力的欲望。他们无法在不该使用力量的时候遏制住自己。”她朝他瞥了一眼。
“他们想要一个女人时,就简单的触碰并占有她。许许多多的女人。他们不受约束,对他们做的事情没有责任感。从我所知道的来看,暗黑时代是一个恐怖漫漫长夜。他们的统治持续了很多年。魔法师们不得不杀了许多人。他们最终杀死所有这种欲望产生的后代,以免这种力量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说魔法师们对此不满意是远远不足以形容的。”
“那现在怎么样呢?”他疑惑地问道。“当一个忏悔者生出一个男孩后会怎么办?”
她再次清了清喉咙。“生出一个男性忏悔者后,他会被带到爱丁觉尔一个特殊的地方,他的母亲把他放在一个石台上。”她换一下支撑身体的脚,明显很难清楚地向他解释这件事。他双手握住她柔软的手掌并用大拇指抚摸她的手背,尽管他现在第一次感到他没有权利这样亲近她。“我告诉过你,所触碰的人会遵照他的任何命令。”他可以感到她的手在颤抖。“母亲命她的丈夫去……他……他就把一根棍子顶在男婴的喉头……然后……然后他用力把男婴的脖子刺穿。”
理查德放开她的手。他用双手手指捋过头发,转过身对着篝火。“每个男孩?”
“是的,”她承认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能给任何男性忏悔者存活的机会,因为他可能是个不能正确使用力量的人,是个为开拓他自己欲望的疆域而使用力量的人,是个重新带来暗黑时代的人。魔法师和忏悔者们小心地照亮每一个怀孕的忏悔者,如果生出男孩就会做任何能安慰她的事,以便于……”她说不下去了。
理查德突然意识到他憎恨中土——仅次于憎恨拉哈。第一次他理解了为什么西方大陆人会想要一个没有魔法的的地方。他希望他能够回到家乡,远离任何魔法。他想到熟悉的心之陆森林,眼眶湿润了。他在心中暗下誓言,如果他阻止了拉哈,会想办法重新建立起结界。佐德毫无疑问会帮助他。理查德现在理解了为什么佐德,同样也,想要离开中土。如果结界重新建成,理查德会在结界的另一边。活下去。
但首先,他得要先处理好真理之剑,他不会归还它。他会摧毁、破坏它。
“谢谢你,凯伦,”他强迫自己说,“告诉我这一切。我不会愿意让别人来告诉我。”
他感到他的心破碎了。他一直以为阻止拉哈是他生活的开始,一个他前进并且任何梦想都可能实现的起始点。现在,阻止拉哈是一个终点。不仅是他的,对她也是。除此之外不会再有什么。他阻止拉哈、保证凯伦的安全后,他就会独自回到心之陆森林,他的生命也将就此结束。
他可以听到她在他身后哭泣。“理查德,如果你想要我离开,请不要害怕告诉我。我会理解的。忏悔者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
他向下看着快要熄灭的篝火,然后紧紧闭上他眼睛,强迫自己咽下哽住喉头,还有眼泪。他的胸口撕裂般的疼痛,随着吃力的呼吸上下起伏。
“求你了,凯伦,有没有什么方法,”他问道,“任何方法……可以使我们……让我们……”
“没有,”她泣声答道。
他搓着颤抖的双手,感到失去了一切。
“凯伦,”他最后控制住自己说,“有没有任何法律、法规和是任何东西,说我们不可以成为朋友?”
她抽泣着回答道。“没有。”
他麻木的转身对着她,伸出手臂搂住她。“我现在的确需要一个朋友。”他低声道。
“我也是,”她靠着他的胸膛哭泣着,伸出手臂搂住他。“但只能到此为止。”
“我知道,”他说,眼泪流淌下他的脸颊。“但凯伦,我爱……”
她竖起食指贴在他的嘴唇上示意他安静。“不要说,”她哭道。“求求你,理查德,千万不要说。”
她可以阻止他不说出声来,但不能阻止他在心里说。
她搂住他,抽泣着。记起他们第一次相遇后,在道路松下地狱差点捕获她后,她也是这样搂住他。那时他就感觉出她不习惯别人的拥抱。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了。他的脸颊贴在她头顶上。
一点愤怒火焰在他梦想的灰烬上燃起。“你挑选了伴侣吗?”
她摇摇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担心。但如果我们胜利了,而且我活了下来……那么我必须……”
“答应我一件事。”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他的喉咙觉得好像着了火,必须吞咽二次才能说出话来。“答应我,等到我回到西方大陆后才挑选你的伴侣。我不想知道他是谁。”
她抽泣了一会儿,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衬衫,然后回答道。“我答应。”
他站在那里抱住他,过了一会儿,控制住自己,强迫自己里露出一个笑容。“你说错了一件事。”
“是哪件事?”
“你说没有男人可以命令一个忏悔者。你错了。我命令忏悔圣者。你发誓要保护我,作为我的向导我拥有你对我的责任。”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发出一点痛苦的笑声。“看起来你是对的。恭喜——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做到这一点的男人。我的主人想要命令他的向导做什么?”
“就是她不要想结束她的生命来给我带来麻烦,我需要她。她要把我们带到女王和盒子面前,在拉哈之前,然后使我们安全的离开。”
她点点头。“照您的吩咐,我的主人。”她站直声,双手搭在他前臂上,轻轻捏一下,泪光中露出一个笑容。“为什么你一直可以使我感觉变好,即使是在我生命中最糟糕的时候。”
他耸耸肩,强迫自己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即使他的内心快要死去。“我是探索者。我可以做到任何事情。”他想要继续说下去,但他的声音背叛了他。
她的笑容扩展开来,摇摇头。“你是一个非常不同寻常的人,理查德·塞弗。”她低语道。
他只希望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