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去检查一下你的窗户。应该是风,或者窗子有缝什么的,”早餐的时候,爸爸说,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火腿炒蛋。
“但是,爸爸——真是太奇怪了!”我又说,内心依然感到恐惧。“窗帘乱飘,但是,窗子却是关着的!”
“也许是掉了块玻璃,”爸爸猜测道。
“阿曼达就象那块惹人烦的玻璃!”乔西开起玩笑来,还自以为开得很聪明。
“别拿你姐姐开玩笑,”妈妈说着把盘子放到桌上,重重地坐了下来。她一副倦容,平时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黑发十分凌乱。她拉拉浴袍的带子,说:“喔,昨晚我都没睡到两个钟头。”
“我也是,”我叹着气说,“我老在想那个男孩又会在我房间出现。”
“阿曼达——你不能再这样,”妈妈尖声呵斥。“房间里有男孩,窗帘飘动,你到底有完没完!要知道,你现在太紧张了,想象过头了。”
“但是,妈妈——”我刚想说。
“也许窗帘后面有鬼,”乔西开玩笑说,然后举起双手,“嗷嗷”地学着鬼叫。
“不要闹!”妈妈拍了一下乔西的肩膀。“你们答应不再互相吓唬的,难道忘了?”
“要习惯这里,对谁都不容易,”爸爸说:“你可能是梦见窗帘飘起来了,阿曼达。你刚才还说做噩梦来着,对不对?”
那可怕的噩梦又闪现在我的脑际,我又看到桌子上那一大盘骨头,不禁不寒而栗。
“房子里湿气好重,”妈妈说。
“只要出点太阳,就会把这儿晒干的,”爸爸应道。
我瞧着窗外,天空阴沉沉的,大树似乎把后院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
“皮皮呢?”我问。
“在后院,”妈妈答道,说着吞下一口鸡蛋。“它也起得很早,我猜也睡不着吧,所以就让它出去了。”
“我们今天要做什么?”乔西问。他总是要知道一天的计划,包括每一个细节,往往目的是要挑毛病。
“我和你爸爸还有好多箱子没拆,”妈妈说完,朝后门过道看了一眼,那里堆满了未拆开的箱子。“你们两个可以出去走走,看看这一带有些什么,看看有没有同龄的小孩。”
“换句话说,就是叫我们滚蛋!”我说。
爸爸妈妈都笑了。“你真聪明,阿曼达。”
“我想帮你们拆我自己的东西,”乔西嘀咕地说。我知道,跟平时一样,他果然对大家的安排挑出刺儿来。
“去穿好衣服,然后给我走得远远的,”爸爸说。“把皮皮也带上,好吗?给它系上皮带,我放了一条在楼梯口那。”
“那我们的自行车呢?为什么不能骑?”乔西问。
“自行车压在车库里面什么地方,”爸爸对乔西说。“你不可能翻得出来,何况轮胎也没气了。”
“不能骑车,我才不出去呢,”乔西交叉双手抱在胸前,不肯让步。
爸爸妈妈跟他争辩起来,然后威逼他。最后,他才同意出去短短地走走。
我一边吃早餐一边想着凯茜和其他朋友,不知道这里的小孩怎么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交上新朋友——真正的朋友。
因为爸爸妈妈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我就自告奋勇去洗碗。我开着暖水,用海绵把碗碟洗干净。涓涓暖流经过手背,使我感到很舒服。我可能是很怪吧,特别喜欢洗碗。
在我身后,在房子前的什么地方,乔西在和爸爸斗嘴。透过涓涓的流水声,我只能依稀辨别出他们说的话。
“你的篮球装在某一只箱子里,”爸爸说,然后乔西说了句什么。爸爸说:“我怎么知道是哪一只?”乔西又说了句什么。后来爸爸说:“不行,我现在没时间找。告诉你,我现在可顾不上管你的篮球。”
我把最后一只盘子立在案台上,让水滴干,然后想找碗布擦手,但是没找着。我猜碗布应该还在箱子里。
我用睡衣把手擦干,然后朝楼梯走去。“我五分钟内换好衣服,”我对乔西说。他还在客厅里跟爸爸吵。“然后我们就出去。”
我抬脚刚要上楼,却停了下来。
楼梯上面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跟我大概同龄,黑色短发。她在朝我笑,不过那不是微笑,也不是友好的笑,而是我所见过的最冷酷、最恐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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