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点。
那是一个有风的夜晚。此刻,我正站在国邮政总局邮政塔楼的台阶上。我将乘坐“162号定期邮船或指定的邮船”去加拿大的魁北克省。邮政局长亲自签署这个命令。这个护身符为我打开了所有的方便之门,甚至是塔楼底部的邮件发送舱。这时,那儿正在发送已经分拣出来寄往欧洲大陆的邮件。这些邮包紧紧地排列在一个个长长的灰色的船体之中,邮政总局的工作人员都称它为“舱房”。现在我就看到有五个舱房装满了邮件,并且已发射升空,它们将与目的地星球三百英尺高空等待的邮船相对接。
我在一位礼貌而又博学的官员——西线2号发送员L·L·吉尔里先生的带领下从邮件发送舱来到了船长室(这不禁唤起了我古老而浪漫的感觉),船长就是在这里值班的。吉尔里先生向我介绍了“162号”的船长——珀内尔和与他换班的霍奇森船长:一位个子矮小,肤色黝黑,而另一位则又高又大,而且脸色红润,但两个人都具有鹰和宇航员一样忧郁深沉的目光。这种极富吸引力的深邃的目光往往可以从赛车手L·V·劳施和小埃达·沃利的眼睛中也可以看到,他们总是凝视着一望无际的苍穹。
在船长室的通知栏中,二十只指示器的脉冲箭头按照地理经纬度置记录着许多返航的邮船的运行情况。当“好望角”一词出现在控制盘的表面时,一个铜锣敲了起来,每星期三次的南非邮件就存放到了海格特接收塔中。这就是整个邮寄过程了。这使人想起了一种通知人们注意信鸽回巢的滑稽方法,就是在鸽房中挂一个小铃铛,当铃铛响的时候,也就是信鸽回来了。
“我们该走了。弦珀内尔船长说,然后我们坐上了载人电梯,快,速升到了发送塔的顶层,“当信件装满邮船,同时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上船后,邮船将自动跟踪锁定。”
此时,162号邮船正在顶层的E号滑台上等我们。在灯光下,它那弯弯的脊梁发出了冷冷的光。在人们准备启航过程中,有任何微小的变化,邮船都会在下垂的滑台上轻微地摇晃一下。
珀内尔船长皱了皱眉,冲进了邮船。162号发出了轻轻的咝咝声,一会儿船就纹丝不动了。从它“北大西洋冬天”的船头(船头由于经历了无数次的冰雹、雪和冰的侵袭,已经被磨得像钻石一样闪亮了)一直到三个附加螺旋桨轴插入处共长240英尺。它最前端的直径是37英尺。将它与那些长900英尺,直径为95英尺的第一流邮船相比,你就会意识到要驾驶一只邮船,在全天候条件下,比急救船崩旋风一号速度还要快前进,那将需要多大的能量啊!
在船体的表面,除了弯曲的船舵上有一条如发丝般的裂缝,在船体的另外地方肉眼就找不到任何接缝了——马尼亚克设计的船舵能够使邮船顺利通过不稳气流,而它的发明者卡斯特利却已经一贫如洗,眼睛也半瞎了。经测量,该船舵相当于卡斯特利设计的“鹅翅的弯度挣。上升几英尺;除了八分之三英寸的不可视盘,邮船的其余部分就向左或向右偏离航线五里左右,但最终出船将重新置于控制之下。其方法就是打一个满舵,然后邮船就会回到原有的轨道上。打一个满舵就是首先将整个船体慢慢地向前倾斜——只须转。下驾驶盘就足够了——它就上下调整好方向·。首先绕一个圈,形成一个蘑菇头形状i这可以使邮船在半英里之内直立起来。
“是的,”我还没有说出我的问题,霍奇森船长已经作出了回答。“当卡斯特利刚刚明白如何驾驶可操纵气球,他就觉得他已经发现了控制飞机的奥秘。马尼亚克发明了船舵以帮助战船互相碰撞,但战争已经不再是时髦的玩意了,马尼亚克也发疯了,因为他说他不能再为他的国家效力了。我想知道我们中间是否有人知道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如果你想知道邮船是如何锁上的,你最好上船,时间到了。”吉尔里先生说一我穿过邮船的中门进入了船舱争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展示了。在离我头部一两英尺高的地方是油箱,并在快到底舱的地方转了个弯。班机和游船都把油箱用装饰掩盖起来。但邮政总局却并未精心装饰邮船上的油箱,只是涂上一些灰色的油漆作为官方的标志。油箱的内壳在离船头和船尾五十英尺处中断了。但是那巨大的船头凹了进去,以放置升转装置。船尾则被打成了一个井状通道。动力机房位于船舱中间,在它前面,一直到船头油箱的转弯处是一个孔眼——目前是一个无底的舱口——穿过这个舱口,我们的船舱就关闭了。人们可以从三百米高空透过舱口栏板向下看收发大楼,这时那里正发出隆隆的声音。当我们的邮船按照指示上升时,底部的灯光在雷声中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灯光迅速从一张邮票那样小变得像一张扑克那样大,然后又像方头平底船那样大,最后就变成了驳船一样大了。而那两个工作人员,也就是我们的船员根本没去注意灯光的变化的过程。那些发往魁北克的信飞般地穿梭在他们的手中,然后被迅速地丢进贴着标签的分类信架。这时两位船长和吉尔里先生明白船舱已经完全锁闭。一位工作人员把一张运货单送到船舱。
珀内尔船长打了个手势,然后将运货单递给了吉尔里先生。收条已经互换了。
“祝旅途愉快。”吉尔里先生说,然后就消失在门后,这时一台一英尺高的充气式气压机锁住了门。
?啊——哈——”,气压机发出了一个声音。我们下垂的夹子则“铛”地一声松开了。我们起飞了。
霍奇森船长打开了巨大的胶状船体下部的舱口。从那里我看见了灯火通明的伦敦城正向东滑去。这时吹来了一阵大风。冬天低低的云层挡住了我们的视线,我们看不见夜色中的伦敦城了。云层还给米德尔塞克斯郡蒙上了一层阴影。在米德尔塞克斯郡南边,我看见有一艘邮船闪着光穿过了如羊毛般的云层。霎时,它开始向海格特收发塔降落,并发出了微弱的光,犹如一颗星星在闪耀。
“那是盂买的航班,”霍奇森船长说着,看了一下手表,“它迟到了40分钟。”
“我们现在有多高?”我问。
“四千。我们上船桥好吗?”
在船桥上(就让我们称那邮政总局为具有最古老传统的博物馆吧),霍奇森船长站在控制平台上驾驶着邮船横向飞行。船头的胶体是不关闭的。珀内尔船长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乃感觉把握着邮船的倾斜度。’高度盘则指向了4300英尺。
“今晚飞得太陡了。”霍奇森船长咕哝了一下。
这时,只见一排排云迅速降到了邮船的下面。“每年这个时候,我们在三千米以下碰到的一般都是东风。我讨厌在绒毛般的云堆中穿行。”
“范·库塞姆·珀内尔也是。你看他正在设法使船倾斜呢。”霍奇森船长又说。
这时一盏模糊的灯光穿透了云层从600英尺下面射了上来。比利时安特卫普港市的夜班邮船正发着信号迅速上升,两朵云飞奔在邮船的左舷旁边。邮船的翅膀在希尔尼斯双灯的照射下发出血红的光。大风在一个半小时内将在北海上空赶上我们,但珀内尔船长让船平稳地航行着,——当邮船上升时,他按指南针所指的方向前进。
“五千——六千——六千八百,”——高度表上的数字不断地变换着。
就在这时我们发现了一股向东的气流。表明在几万英尺上面有一场小雪。
珀内尔船长用电话通知了发动机室,又用钥匙锁住了前面开关控制器。厄勒斯生产的发动机自身轻易就可以控制邮船,不需要人工驾驶机器。
我们上路了——我们的船已定向,将向我们选择的星球飞去。
在这个高度上,只见低低的云层展现在我们眼前,就像被东风用手指整整齐齐地梳理过一样。下面,强劲的西风又吹了起来。我们穿过了西风升到了现在的高度。头顶,一层薄雾向南方飘去。邮船的阴影飞奔着,大地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了无瑕的银光。布里斯托尔和加的夫双灯(这些灯将倾斜的灯光撤满了塞文茅斯)在我们看来是徒劳无功的,因为我们是沿着南温特线前进的。考文垂中心,英国邮政系统的中枢,每过十秒钟就向北方上空发出钻石般的光芒,这光芒一直在我们右舷船头的附近。利克——圣大维船头那巨大的云层破碎机,每旋转25度就准确无误地发出一束绿光。在这种天气里,肯定会有超过半英里的云层,但这丝毫不会影响云层破碎机的作用。
“如果有影响的话,就是我们的行星太亮了,”站在方向盘边上的珀内尔船长说道。这时卡的夫和布里斯托尔前灯光正向下滑去。“我想起了拍普通的白色垂直航空照片的日子了。这些照片是从雾中从二百或三百英尺的高空拍摄的。如果你知道到哪里去拍摄这些照片的话。在碰到多云的天气时,这种景象也许就出现在你们的帽子下,这时,一个人没定就会在回家时迷路,同时也发生许多有趣的事。现在我们就像在皮卡迪利大街上开车。”
他指着云层破碎机穿过云层而形成的光柱的地方。我们已经看不见英国的轮廓了。整个国家只剩下白色的路面伸向各个方向,就像被各种颜色的火烧出来的人孔——就是霍利岛上的那种白色和红色——也就是圣比岛镶嵌着的白色等等眼睛所能看到的各种颜色。感谢萨金特、阿伦斯和迪布瓦兄弟,是他们发明了云层破碎机我们才能够安全旅行。
“你准备在沙姆洛克处升高吗?”霍奇森船长问道。
我们的邮船正向沙姆洛克冲去,而科克灯则发出了绿色和混色的光芒。
珀内尔船长点了点头。
这时在科克灯附近交通十分繁忙——流动的光芒在我们下面的云堆里形成了条纹。云开的时候,我们看见了一些大西洋船只正飞快地驶向伦敦。根据有关会议的规定,邮船可有五千英尺宽的航道,但国外的邮船匆忙间就有可能利用英国空中航线。
“162号”邮船前舵处发出了一声长啸,同时邮船升了起来。我们在7000英尺高空赶上了瓦伦西亚号邮船(那是一艘两边白色,中间夹着绿色的邮船),并将我们的电波发射到一艘即将到来的“华盛顿”号邮船上面。
大西洋上空没有云,丁格尔湾(位于爱尔兰)边上簇拥着淡淡的泡沫。那是海浪在风的吹拂下正拍打着海岸。一艘巨大的S·A·T·A航班在我们下方一英里处上下探索着,试图在强劲的西风中找到一点空隙。更低一些地方还有一艘破损的丹麦邮船。它正通过国际通讯线路向S·A·T·A诉说着它的遭遇:我们的通讯总控制盘已经收到了它的讲话,并开始偷听。霍奇森船长想关了,但又改变了他的想法,他说:“也许你想听。”
“我是圣托马斯号的阿戈尔,”丹麦人低声说,“报告船长,船上三个右舷轴承已经熔化在一起了。虽然我们能够坚持到佛罗勒斯岛,但再远是不可能了。我们能不能在法亚尔买一些零件吗?”
航班表示收到了信息,并建议把轴承倒过来使用。阿戈尔回答说他已经这样做了,但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并开始考虑用德国产的搪瓷轴承来替换原先的轴承以解燃眉之急。法国人衷心地同意了,喊到:“勇敢些,mort ami(我的朋友),”然后就关闭了通讯线路。
随后他们的灯光被大海的浪潮淹没了。
“那是一艘伦特布利默的邮船,”霍奇森船长说,“他们在助推器上用德国涂料是活该!阿戈尔不可能在今天晚上赶到法亚尔城。顺便说一下,你难道不想去参观动力机房吗?”
我等待这个邀请已经很长时间了。我跟着霍奇森船长,弯着腰走出了控制台,以免撞上船舱中突出的部位。我们知道,就像驰名世界的’89试验一样,弗勒里产生的气体能够托起任何物体,但要产生不可限量的扩张力还是需要巨大的舱体空间。即使是在空气这样稀薄的状况下,上升调轨车仍然让人眼花缭乱地使邮船上升了三分之一的高度,而且162号邮船也必须通过船舵的下降进行检查,否则我们要飞到其他星球上去了。珀内尔船长在面对高速上升还是慢速上升时,宁愿选择前者,但没有任何两位船长会以同样方法驾驶邮船的。
“当我上桥时,”霍奇森船长说,“你会看见我在气体的驱动下先转百分之四十,然后在上舵的控制下前进。就像你说的,宁可向上飞,也不要向下飞。两种方法都可以。这只是习惯问题。看看液体调控器,珀内尔将每三十英里匀速下降一次。”
这正如液体调控器显示的一样。每过五或六分钟,箭头就爬向‘6700或7300英尺。船舵上显示出一个淡淡的“szgee”。当邮船斜向下降了十或十五英里时,液体调控器的指针就滑落到6000。
“在天气阴沉的时候,你还可以用螺杆驾驶这艘邮船。”霍奇森船长说着,并打开了公共酒吧间的门。酒吧间将动力机房和光秃秃的甲板分隔开来,船长领着我来到了机房。
这时,我们找到了弗勒里的怪物——大头真空管——我们已经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种真空管——正毫不夸张地满负荷工作着。三个发动机是由H·T·&T提供的弗勒里发动机,该发动机可以从3000一直开到极限。那就是说,直至螺旋桨叶将空气发出钟鸣似的声音时——真空管将准确地自动切断电流,就像海上驱动器超速时通常采取的措施一样。由于162号邮船的九个螺杆体积较小,所以162号的限速也比较低。虽然这使162号比原先的胶体“泰吕森斯号”更灵敏一些,空气发出钟鸣声的速度也更快一些。中舱的发动机是有加强作用的,但在这里并没有使用。因此左舷和右舷的发动机真空管就直接进入了回流网的运作。
这时发动机发出了沉重的鸣笛声。从阀门两侧又低又弯的扩张舱沿着柱子方向,再到汽轮机箱处,气体由此服服贴贴地回旋着穿过汽轮机的螺旋叶带动动力锯的锯齿。在它之后,它自身的压力被皮带束缚住,或通过上升调轨散发出来。在它之前,真空管中弗勒里射线在紫罗蓝色的皮带圈中闪烁,并转出火苗。相联的U型真空管被火炼压成了胶体(没有一种玻璃可以抵挡钢铁的炼压)。同时,一名年轻的技师戴着一副浅色的眼镜,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弗勒里射线。这是整部机器的重要部位——也是目前最为神秘的东西了。即使是亲自发明这部机器的弗勒里,但他与马尼亚克不一样,死时他已是一位亿万万富翁了,也不明白这仑坐立不安的小淘气为何一直在U形管中,在几分之一秒钟内会抖个不停。它将一股空气压成了冰冷的灰绿色的液体,(你甚至可以听到液体的滴嗒声,)液体就从遥远的真空管尽头,穿过排泄管和总管道,回到船舭位置(船底和船侧间的弯曲部分)。到了这里,它又恢复成气体状态。有人已经很明智地记录了这种变化状态和周而复始的工作过程。从舭舱,到上层舱,背部舱,扩张室,真空管,(以液体状态)穿过管道和回流管道?再到舭舱,这是规定的循环路线。这一切过程都在弗勒里射线的监视之下。而那位带着浅色眼镜的技师注视着弗勒里射线。这时即使有一滴油,甚至是人的手指上的_点天然油脂碰到这个带了帽子的终端,弗勒里射线就会闪烁,然后消失,接着才会慢慢地恢复到原先的亮度。这就意味着全体船员得工作半天才能完成,并且将向邮政总局支付一百七十美元购买镭盐以及诸如此类的一些小东西。
“现在你看我们的推力环。在那里你找不到德国的涂料,那完全是由宝石做成的,你看。”霍奇森船长说着。这时,工程师打开了上升调轨机顶上的盖子。我们的轴承都是商业矿务公司的石料做成的。它们被小心地磨制出来,就像磨制显微镜的透镜那样细致。它们每根的价值是三十七美元。目前,它们还没有到使用年限。这些轴承是从“97”号邮船上移过来的。而在这之前,这些轴承曾用在“光的统治”号邮船。再早,则是从“柏修斯”号飞机残骸上拆下来的。那时,人类还在用柴油机放木制风筝呢!
这些轴承是对采用低级的德国“红宝石”搪瓷,覆盖层和既危险又讨厌的矾土复合物形成的显明的对比;那些劣质轴承仅使追逐红利的商人们欣喜若狂,而使驾驶员们几乎发疯。
那并排放在动力机房的转盘下面的方向舵齿轮和气体上升调轨机是唯一可以看见的在运作的机器。当油料活塞升高或下降半英寸的时候,方向舵齿轮就会发出叹息声。而气体上升调轨机就像船尾的U形试管那样被包围了起来,并放射出另一股弗勒里射线。但是和原先那股紫色射线相比,它方向相反,颜色也要更绿一些。它是在气体的推动下,升高邮船的,而且不用时时刻刻注意它。这就是全部的工作了。一根小型的水泵杆正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在它旁边是发出噼啪噼啪声音的一盏绿灯。在沿着舱体平展的顶部通道向后一百五十英尺的地方,亮着一盏永不熄灭的摇摆不定的紫色灯。在它们中间,三只被漆成白色的汽轮机箱,就像捕鳗的篮子般的放在一边,这更增加了二种空旷的感觉。当珀内尔船长指挥162号邮船俯冲时,你能听到液化气体从真空管流进舭舱的涓涓的声音,以及气门关闭时发出了“咕噜咕噜弦的声音。汽轮机则嗡嗡地叫着,在船壳外的空气隆隆地吼着。但这些丝毫没有扰乱宇宙的宁静。我们正以每秒十八英里的速度飞行。
我透过舱口栏板从动力机房的前端望到船舱内部·邮政工作人员正将发往温尼伯(加拿大中南部城市)、卡尔加里(加拿大西南部城市)和梅迪辛哈特(加拿大西南部城市)邮件分类,但是另有一包明信片放在桌上。
突然铃声响了。技师们马上跑向汽轮机舱门,作好准备。但是那位戴着眼镜的观察U形管中射线的技师并没有抬起头,因为他必须注意射线的动向。突然一个急刹车,我们都冲到了船的后部。控制台传来了讲话声。
“蒂姆把船刹得太厉害了,也许有什么事。”霍奇森船长平静地说,“让我们去看一下。”
半小时前,当我们离开的时候,珀内尔船长的技术似乎就不太娴熟,但在他身上体现了邮政总局的权威性‘在我们前面,另一个飞行员正驾着一艘原始的、用铝片制成的双人货船飞行着,事实上,他们无权在5000英尺高度航线上飞行,就像一辆马车不该蹒跚在现代化马路上一样。她有一个已经废弃的炮塔的司令塔——一只六英尺长,前部有着栏杆栏住的平台的东西——同时,我们的警报光柱在它的顶端摇曳着,就像警察手提着一盏明灭不定的灯走来走去的样子。这时一张惊恐万状的脸从挡着的衬衫袖子后露了出来,就像一个正蹑手蹑脚走路的小偷被发现时的表情。珀内尔船长用力扭开了胶体,跟他开始进行面对面的谈话。有时候科学还是不能达到令人满意的水平。
“真见鬼!你们在这儿干什么?你们在空中擦烟囱吗?”当我们向他们飘去,并排飞行时,珀内尔船长喊了起来。“你知道这是在邮政航线上吗?你们还算得上是飞行员吗?你们只配向爱斯基摩人叫卖玩具汽球的。报告你们的名字和号码!然后就下降——!”
“我已经爆炸过一次了,”那满脸惊恐的人喊道。那嘶哑的声音简直和狗的叫声一样。“你这样无礼我不介意,邮差!”
“你真的不介意吗,先生?可是我必须让你介意。我把你倒拖到迪斯科,让你摔得粉身碎骨!如果你故意阻挠而损坏了自己的船,你也拿不到保险。你明白吗?”
听了这些话,这位陌生人怒吼了:“你看看我的助推器!它下面有一条大裂缝,我们撞成了伞形骨架,又被吹到了四千英尺的地方,我们都中了魔了。我们驾驶员胳膊骨折了,我的工程师头部被打破了;而且,而且……发发慈悲吧,告诉我现在的高度,船长!我怀疑我们正在往下掉!”
“六千八百,你能保持在这个高度吗?”珀内尔船长不再介意对方的粗话了,并且向打开的胶体前倾了一半。珀内尔瞪着眼睛,深深地吸着气。那个陌生的物体发出刺鼻的气味。
“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应该会碰到‘圣约翰斯,号邮船。我们现在正努力把前舱塞住,但是它仍然在漏气。”那位船长悲叹着。
“它正像一根木头那样掉下去,”珀内尔船长小声说道,“乔治,呼叫班克斯·马可号船。”
我们的液体调控器显示,在与出事飞船平行航行的五分钟内,我们已经下降了五百英尺。
珀内尔船长按了一颗按钮。我们的信号光柱立刻穿透黑夜,穿透无限的空间。
“这样会发现一些东西的,”珀内尔船长说,同时霍奇森船长注意着总通话装置的反应。他已经呼叫了北线班克斯·马可号船,并向它报告着发生的事件。
“我将帮助你!”珀内尔船长向司令塔中那位孤独的人吼道。
“情况很糟糕吗?”那个人问道,“这艘船没有保险,它是我的。”
“我们已经猜到个大概了,”霍奇森船长咕哝着,“船主冒这种险是最糟糕的事。”
“我能不能与圣约翰斯号取得联系——尽管现在还在漏气?”
“准备弃船。你的船前或船后有上升装置吗?”
“只有中舱有。而且有点紧。你看,我的射线放出去,然后——”他被漏出来的气体熏得咳嗽起来。
“你这可怜虫!”我们的伙伴并没有听见这句话。“乔治·马可号船说什么?”
“马可号想知道这对交通有没有危险,还说自己的船也有点小毛病,不能离开驻地。我已经告诉总台,因此即使他们没看见我们的射线,也会马上有人去帮助他们——不然,我们去帮助他们。要不,我先去清理一下吊链?坚持住,我们在这里!我们也是行星航班,我们一会儿就会升上来!”
“告诉他让他们把吊链先准备好!”另一位船长叫嚷着,“现在没有时间可浪费了……让你的伙伴绑紧了,”他向那艘邮船吼着。
“我的伙伴一切都好,他是我的机械师。只是他快疯了。”
“用扳手将他从空运线中转出来。快!”
“但如果你能作好发射信号的准备,我就能和圣约翰斯号邮船取得联系。”
“你将在二十分钟后掉入又深又湿的大西洋!你现在只有五千八百米的高度了。看看你的地图!”
一艘向东飞行的行星飞船以巨大的螺旋路线盘旋上升。我们附近的空气也发出了一阵嗡嗡的声音。船底的胶体部分打了开来,它的运输吊链像动物的触角一样吊在下面。我们关掉了射线。这时它开始调整自己的位置——仅仅调整了一点点——就在这艘邮船的司令塔的上空。船长的同伴开始上升。他的臂膀绑在身体的两侧,被绊进了救生吊篮中。然后又上来一个头上有一道可怕的疤痕的男人,喊着他必须回去修复他的射绣。他的伙伴向他保证他会在这艘船的动力机房中找到一种新颖的射线。那个被绷带层层包围的脑袋激动地摇动着。这时又进来一位年轻人和女士。邮船内顿时充满了一阵欢呼声。我们在客舱的胶体上看到了这些乘客的脸。”
“这姑娘很漂亮。这傻瓜还在等什么?”珀内尔船长说。
正说着,船长上来了,还不停地要我们准备发射信号,让我们等他和圣约翰斯号取得联系。他下到小船里,然后又返回——我们都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呼声——邮船也发出了欢快的声音。
吊链咝咝地向上飞去,小船底部向下坠落,然后它又再次冲了开去。这时指针已指向不到3000英尺的高度了。
马可号邮船打着信号让我们必须到这艘废船上去。而这艘船正在我们的下方盘旋着掉下去,唱起了它的死亡之歌。
“将我们的射线照在它身上,发出警报,”珀内尔船长一边和它一起下降,一边说。
“这已经没有必要了。邮船都知道垂直光柱的意义。所以给我们和那条失事船一条宽阔的航道。”
“不一定,”珀内尔船长回答道。“我曾经发现过一艘倒置的废船,它的发动机都脱落了,仅靠前舱的油箱在低航道上摇摇晃晃维持了三星期。我们不会再冒险了。放弃它吧,乔治,注意观察,前面的天气不太好。”
霍奇森船长打开了船体下部的胶体,将这个沉重的没有生命的铁壳转出了它的链架。这个链架在航班中通常是包围起来做成抽烟室中的长靠椅。在二百英尺的高度时,霍奇森船长解开了钩子。
我们听见那新月形的邮船臂膀一边下降一边张开时发出的呼呼的声音。废弃的船头已经被撞得凹了进去。整个船体到处都裂开了花,还露出了一个对角线长的裂缝。在我们的射线的照耀下,它的船尾首先掉下去,像一个迷路的精灵沿着无情的光梯滑了下去。大西洋拥抱了它。
“太恶心了,矩霍奇森船长说,“我不知道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我的脑海中也浮现出同样的问题,在以前,失事船中的人无法被营救出来,那会怎么样呢?可是他们都知道,在死后,每个人都将永远承受无法形容的痛苦,这实在太可怕了!
然而仅仅在我们父辈们以前,(当然,现在我们知道,我们只是重新扩大了父辈的能力,)我们,我认为,东撞西撞,为了理想而死亡。
就在这时,蒂姆在控制台上向我们大叫,要我们马上戴上充气机,并立刻把他的充气机拿给他。
我们马上冲进了重重的橡皮衣服——发动机已经被整理过了——并立即在空气泵的拍打下充气。邮政总局的充气机要比赛跑的人厚三倍,夹肢窝里还要互相磨擦,实在令人讨厌。当蒂姆给自己的充气机充到最足时,乔治掌握着方向轮。这时如果将乔治踢出指挥室,踢到甲板上,他就会反弹着回来,但只有“162”号邮船才能把他踢出去。
“马可号船已经疯了——十足的疯狂,”他哼着鼻子说,重新开始指挥。“它说前面漏气了,让我把它拉到格陵兰岛。让它见鬼去吧!由于我们对那艘废船过于大惊小怪,已经浪费了半个小时。我现在要十分费力绕极地飞行。它以为邮船是什么做的?粘性丝绸?告诉它我们继续前进,乔治。”
乔治将他扣在架子上,接通了总控制台。现在蒂姆左脚前面是舷窗加速器。左右脚跟的下面是回动装置,上升调控机则撑在驾驶轮的边上,左手就可以放在这里操纵二右手控制的则是将和齿轮啮合的中舱发动机控制杆。他向前靠在他的皮带上,眼睛紧紧地盯着胶体,注意听着总通讯台的声音。至此开始,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他已经成为“162”号船的力量所在和前进方向。
“班克斯·马可”号邮船正根据航空控制委员会的命令指挥交通。我们负责保护所在“零散的物体”,给弗勒里射线加个罩子;并且“到天气变好时去清扫指挥塔上的积雪。”
我们已经被告知,能量不足的飞行器也能达到它们上升的极限,邮船也相应地要注意这些情况,向西的低航道越来越低,“经常会遇上漏气,漩涡,侧向气流等情况。”
不变的仍然是那一片浓浓的黑暗。唯一的警示是电力略显紧张(我觉得我仿佛是一只花边匠的枕头),同时由总通讯台发出的急促而模糊的声音已经快使我们发狂了。
从我们放弃那艘废船起我们已经升到了八干英尺的地方,我们的汽轮机也很老实地让我们的邮船跑出了二百海里。
西边极远处出现了一片长长的红色的东西,非常的低,那就是北线“班克斯·马可”号邮船。只见它上升或下降时,周围就有许多火点——就像众多的迷茫的星星绕着易变的太阳——为了公司的利益,所有无助的航行都依靠它的光线。难怪它不能离开岗位。
它警告我们当心大漩涡的倒流(它的光柱已经照到了大漩涡),它现在还在发命令。
深深的黑暗包围着我们,这时夜空中开始出现淡淡的闪着光的薄雾——以各种不稳定的形态缠绕在一起。
在我们快速飞过时,有一团雾气已经变成了一片球状的灰白色的光芒,正剧烈地摇晃着。它可怕地跳跃着穿过黑夜,照亮了我们的船头,一会儿旋转起来,一会儿摇摆开去。我们的船头呼啸着沉了下去,仅管光线是起导航作用的——在下一次下降或恢复倾斜和蹒跚而行时,都是如此。
蒂姆放在上升调轨机上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1:4:7——2:4:6——7:5:3,等等,因为他是依靠液体舱在驾驶这艘船,加速或减速以穿过这片不稳定的气流。三台发动机都用上了,因为我们如果越快滑过这块薄冰,情况就越好。
我们实在不敢到更高的地方去行驶。天空的整个上半部充满了苍白的氪气,而氪气会摩擦我们的船体外壳并产生可怕的现象。在上层和下层中间——即五千到七干英尺之间,就像“马可”号邮船碰到的那样——我们可能会快速地逃过去——那样我们的船头就会发出蓝色的火焰,并像箭一样地掉下去,人们的技能还不能根据变化的压力及时作出反应。
这时一个漩涡卷住了我们的船头,我们迅速以三十五度的斜角潜到了二千英尺的下方(我们的指针和我自己重重的身体地记录下了这一过程)。汽轮机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助推器在稀薄的空气中打滑。蒂姆立刻采用五个液体舱调动了上升系统,纯粹依靠重量,驾驶着这艘快速运行的智慧之船穿过大漩涡,最后,一声刺耳的扎扎声,邮船缓冲了一下,这时邮船已经降到了三千英尺的下面。
“我们成功了,”乔治在我耳边说,“那最后一滑,我们船体外壳的摩擦力和‘老哈里’号开了个玩笑。注意旁边的侧向气流,蒂姆,‘老哈里’号想让我们撑住她。”
“我看见了,”蒂姆回答道,“上来吧,夫人。”
“老哈里”号高雅地升了起来,但是在它左右两边的侧向气流就像是愤怒的天使们用翅膀在拍打着它。于是它立刻向四个方向摇摆起来,然后又被打倒原先的位置上。刚刚摇晃了一下,又重新陷入一阵混乱中。光球一直在船头闪耀,或者从船头到中舱,在桅杆的上方绕着船头旋转。船外和船内不住地产生电火花,再加上一二次的格格作响的冰雹——永远也不会落到海上的冰雹,我们必须慢慢地前进,否则我们的船就有可能拦腰折断,一头向下栽去。
“空气是一种极好的弹性液体,”乔治在混乱中狂吼,“就像法斯内特海上逆浪一样有弹性,是不是?”
乔治目前的情况实在不怎么样。如果天空正在平衡电压的数目,你突然闯入天空;如果你以九十英里的速度推动铁制的船壳,从而打乱了诸神,你就不能抱怨受到这种粗鲁的对待的。蒂姆的脸不变色.心不跳,紧紧地咬着嘴唇,眼睛扫视着船前二十英里的地方。
他的手每改变一下位置,他的指关节处就会发出强烈的火花。蒂姆不时地摇摇头,甩掉从眉毛上流下来的汗珠。就在这时,乔治抓住了机会,从救生栏上滑下,用一块红色的大手帕飞快地给他擦了擦脸。
我从没想一个人能够在如此长时间的工作,像蒂姆一样在这地狱般的半个小时内思想如此集中。而风又刮得这么厉害,我们被暖风拉到这里,又被冷风拉到那边,一会儿被气流冲上去,一会儿又被漩涡卷下去。月亮摇晃着,星星惊人地冲刺着。
我们的船又被侧向气流打到了一边。我听见了船上发动杆滑进滑出时发出的急速的卡嗒声。上升调轨器低沉的轰鸣声。而这些声音中最响的是风的呼啸声。船头方向舵本可以再支撑一会儿的,也不幸被凿进了船壳中。最后我们开始沿着船的斜肋骨,船头方向舵和左舷助推器向上爬。
当最漂亮的液体舱恢复平衡时,我们终于像古时候的莱福枪子弹一样得救了。
乔治叫了起来:“我们恐怕是像马可号邮船那样被逆风推着了。”
“没有逆风,”我无力地提出了异议,我摇晃着抓住了一根柱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乔治大笑了起来——就像我们因为漏气,突然掉到了一千英尺以下——这个红种人在他充满气体的帽子大笑。
“看!”他说,“我们必须升高一些以绕过这些垃圾。”
这时“马可”号邮船正在我们下方偏南,在狂乱的银河系中心起伏。浓厚的空气中,每一层都闪耀着移动的灯。我以为它们绝大多数努力向前冲过去雉王是,它们都失败了。
一艘名叫莫赫拉比号的二级液体舱邮船升到了它的高度极限,再也升不上去了。它只能下降了二千英尺,在那里它以又碰上了一个巨大的气流,结果被吹得像落叶那样旋转下降,然而它没有关掉机器,反而向后退去,结果就像撞在墙上一样被弹了回来,几乎撞上了“马可”号邮船。“马可”号发出的信号很简单易懂,这种做法颇为人道的。
“如果它们平静地开出去,形势就会好得多,”乔治平静地说。这时,我们的船像蝙蝠一样飞到了它们的上空。“但是,一些跳跃飞行的邮船将在高度不够的情况下继续航行。‘泰德,号邮船知道它正在干什么吗,蒂姆?”。
“在摔跤场中表演接吻。”蒂姆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一艘泛亚直航航班发现了一片平静的空间,发动了马力开了过去。但是在那块平静的空间的后面是一个漩涡。于是这艘泛亚直航航班就像一粒被手指抛出去的豌豆。当它在下降时又疯狂地刹车,于是,一切都结束了。
“现在我希望它能够满意了,”蒂姆说,“我真高兴我不是‘马可’号邮船。我需要帮助吗?”
总通讯处发出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乔治,你可以向那位绅士表达我对他的爱——爱,记住,乔治——就是我不需要帮助。谁是那位殷勤的沙丁警探?”
“是艘里莫斯基货船,想找艘拖船帮我们的忙。”
“这艘里斯基货船真是太好了。我们这艘邮船目前并不需要拖船帮忙。”
“只要任何地方需要救助,这些拖船就会出现在那里,”乔治解释道,“我们称它们为‘小守护神’。”
这时,一艘嘴巴长长的,浑身亮闪闪的九十英尺长的钢船悠闲地飘了过来。我们欢呼起来。只见它的吊索盘绕着,时刻准备开展救护工作。在它敞开的了望塔中,还露出了一只手。那个人正在抽烟。空气紧紧地包围着我们。我们不得不狂奔起来,而它则平静地飞行着。我看见在他的船下降之前,从管子里喷出了笔直的烟,就像一颗石头平静地掉到了井里。
当我们刚好甩掉“马可”号船和它的那些混乱的伙伴后,那突如其来的风暴又突然停止了。一颗流星向北方飞去,绿色的光芒照亮了天空,然后在大气中消失。
乔治说:“它有可能会消除所有的紧张情况。”
就在这时,那些乱吹乱撞的风开始停下来了;电平充满了电;侧向气流也终于消失了;我们面前的航路也已经变得平坦,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在“马可”号船周围的一群邮船打亮了他们的能源灯,呼啸着飞走,继续工作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呀!”我喘息着说,神经的激动和电压的刺痛都已经过去了。我的充气机已经沉得像块铅。
“天知道!”乔治船长严肃地说,“是那颗古老的流星摩擦释放出了不同的电平。我以前曾经碰到过这类事情。唷,还好。”
我们从一万英尺的高度降到了六千英尺,脱掉了我们又冷又湿的衣服。蒂姆关掉了充气机,从架子中走了出来。“马可”号船从我们后面紧随而来。蒂姆在一片宁静中打开了胶体,擦了擦脸。
“喂,威廉斯,”他叫着,“你是不是偏离位置,大概一度或两度?”
“可能是的,”“马可”号船中传来了一个声音。“今天晚上我带来了一些东西。”
“我注意到了。你那边是不是有些漏风?”
“我警告过你。你为什么还要向北航行呢?向东行驶的船都有点漏气。”
“你警告过我?我一直驾驶着一艘以消耗极地卫生条件为代价的船。在你们离开支架的时候,我就一直注意着那collid了,我的孩子。”
“我决不会否认这一点,”“马可”号船长轻轻地回答道。“刚才你处理那种情况的方式——在出现电压混乱时我是一名公正的交通法官——那是我见过的又一次变革。”
在听了这些恭维话后,蒂姆的背脊明显变得柔和起来。在指挥台上的乔治船长眨了眨眼,指着那幅极具吸引力的少女照片。现在这幅照片正被钉在驾驶轮托住蒂姆的望远镜的架子上。
我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我完完全全明白了。
这时头顶上传来了“星期五一起去喝茶”的谈话,和一篇有关废船命运的简短报告。在蒂姆下来时,他主动说道:“对一个航空控制委员会的成员来说,年轻的威廉斯相对来说,要比那些高度紧张的傻瓜们好一些。你正在考虑雇佣她吗,乔治?我要去看一下左舷的侧向压力——它好像它有点热——接下来我们就慢慢前进吧。”
“马可”号邮船哼哼着欢快地驶开了,然后把自己悬在了指定的地方。在这里它作为一个不关闭的观察站,救生船停靠站,救助链;以三百英里为半径的圆形区域内的最高上诉站和气象局而存在。这将一直延续到下星期三,那时和它换班的邮船将滑过群星来代替它奋斗的位置。它那黑色的船体,双层指挥塔,时刻准备着的吊索,所在的一切依然保持了这个飞行体作为旧时代权威机构的特征。它仅对航空控制委员会负责——就是被蒂姆随意叫作A、B、C的机构。但是,这个由半选举、半任命的办法产生的,由两性组成的委员会控制了这个飞行体。我们的座右铭是“交通就是文明”,理论上,我们只要不影响交通和一切与交通有关的事务,我们什么都可以做,而实际上,是由航空控制委员会决定是批准还是取消所有的国际安排,以及审核最后的报告。如果发现有一些飞行体,虽然忍耐力、幽默感不错,但却很懒惰,那么也不能把整个公共行政机关的重担都交给这种飞行体的肩上。
我一边和蒂姆讨论着这点,一边在指挥室鸣着巴拉圭茶。这时乔治驾驶着邮船,每五十英里就划一道美丽的弧线飘过“班克斯”号邮船喷出的白色烟雾。这时,液体调控器不必使用绘图仪就把航程记录到磁带上。
蒂姆搜集了几盒磁带,检查了一下最后几英尺的飞行状况。上面记录着“162”号邮船正通过电压波动区。
“五年来,我从来没有出现一张令我如此兴奋的航行图,”他沮丧地说。
邮政飞船上的液体调控器记录了每次飞行的每一码的飞行情况,然后把这些磁带送到航空控制委员会。委员会将详细地核对并制成合成照片,判断船长们的指挥情况。蒂姆看着他那不可改变的历史,摇一摇头。
“喂,在55度的地方我们下降了一千五百英尺,乔治,那我们刚才肯定是站在我们自己的头上了。”
“这是毫无疑问的,”乔治回答说,“我想刚才我就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了。”
乔治并没在珀内尔船长那种像猫一样的敏捷,但是他用那宽宽的手指尖控制调轨掣的时候,则是一位十足的艺术家了。那有趣的飞行曲线在磁带上产生摇晃。东边,“马可”号邮船的光垂直射下来,照在后面的星星上面。西边,没有任何行星升起来,只有特里尼蒂湾的三条垂直线产生了一层低低飘浮的烟雾(我们仍然按南边的路线行驶)。除了烟雾,我们似乎是天空中唯一的物体了。我们悠闲地飘浮着,地球公转着,我们准备着陆的塔楼即将转过来了。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时钟显示出我们正以16秒一英里的速度前进。
“多美的夜晚,”蒂姆说,“我们快成为时间的主人了。”
“夜晚已经来了,”乔治抬着头说,“我正向西追逐着黑夜。”
“如果一层薄雾在不知不觉中飘来时,前面的星星便会变得昏暗了,但是空气在船壳外的轰鸣声已经变成了愉快的欢呼声。
“黎明前的大风,”蒂姆说,“它现在去追太阳了。看!看!有一个黑色的物体又塞到我们船头上了。快到后面的胶体那边去,我让你们看些东西。”
发动机房又热又闷;舱房里的职员都睡着了。那位观察弗勒里射线的技师也快睡着了。蒂姆滑了下去,打开了后部的胶体,向我们揭示了地球的曲线——海洋的深紫色——镶着一圈极深的金黄色。然后太阳升了起来,穿过胶体取代了我们的灯。蒂姆皱了皱眉头。
“笼子里的松鼠,”他轻轻地说道,“那就是我们了。我们是笼子里的松鼠。黎明的速度是我们的两倍。但没几年,我那闪光的朋友,我们就会以让你惊讶的脚步追赶你。我们将赶上你!”
是的,那是我们的梦想:我们可以任意控制地球上的时间。到那时,我们在这个纬度上就能把黎明延长到现在的两倍。但有时候——甚至在赤道上——我们将按太阳运行的速度托住太阳!
现在我低头看到的是一个交通拥挤的海洋。一艘巨大的潜水艇正破水而出。一艘又一艘的潜水艇,摆脱了压力,吐着水,吸着水,野蛮地吐着泡泡,接二连三地浮了起来。这些深海的货船在经过长长的夜晚都浮了起来呼吸着。那悠闲的海洋到处点缀着孔雀眼睛般的泡沫。
“我们也要呼吸,”蒂姆说。当我们回到指挥室,乔治关掉了门,打开了胶体。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我们不用赶时间。根据旧的合同(这訾合同将在年底修订),每一艘邮船航行时间有十二小时,邮包到达时间再多十个小时。于是我们在一艘向东的斜形飞船的通道吃了早餐,而这艘飞船则没精打采地以二十英里的速度雅着我们邮船前进。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在斑斑点点的大西洋的云层以上半英里处,在经受了既能清醒头脑,又能锤炼胆略的电压波动之后,我们开始享受生活和卷烟。当我们正在讨论着日见拥挤的交通状况,以及我们自己的优势,即保持一定的高度。我们听见了(我则是第一次听见)从一艘医院飞船的晨颂曲。
在我们的下方,这艘医院飞船覆盖着一团纠缠不清的绒毛。在她升入太阳光中之前,我们捕捉住了她的歌声。“哦,你,风之神,”那不见面的声音在唱,“祝福君王!赞美他,推崇他,永远!”
我们不知不觉地摘掉了我们的帽子,和她一起唱了起来。当我们飞船的阴影落在了它那巨大的敞开的平台上时,他们边唱边抬起了头,向我们友好地伸出了手。我们可以看见医生,护士,以及病床上那一张张苍白的脸。这艘飞船缓缓地从我们下面经过向北飞去。它的船体上挂满了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它躲进了一层云朵的阴影中,不见了踪影,但歌声却依然飘荡着。“哦,你,神圣而谦卑的人,祝福君王!赞美他,推崇他,永远!”
“那艘船肯定是专治患慢性肺结核病的,否则那些病人不可能’唱赞美歌;那船是一艘格陵兰船,否则它在它的胶体上不会有防雪遮帘。蚪乔治最后说,“它将去丹麦腓特烈港,或去某个冰川疗养院度过一个月时间。如果它是一艘幸运的医疗船,它应在八干英尺的高耷飞行,是的——上面都是肺结核病人。”
“有趣的是往往新事物就是旧事物。我曾经在书上读到过,”蒂姆回答道,“原始时代的人通常拖着他们的病人,把他们包扎起来,送到山顶上去,因为那里细菌少一些。我们把他们升到无菌空气中一会儿,是一样的主意。医生们说,我们人类的平均年龄已经增加了多少了?”
“三十年。”乔治迅速地眨了眨眼睛。“我们是否要把增加的三十年都在太空中度过呢,蒂姆? ”
“那就朝前飞吧,朝前飞吧,谁会妨碍我们前进呢?”老船长笑着说。
我们的邮船升了很高,绕过海岸和大陆的航线飞行。我们有这个必要。虽然我们的航行路线快不是一条人口稠密的路线,但沿线也是有比较稳定的交通流量。我们在保留区外面碰到了来自加拿大哈得孙湾的皮货商船,它正急匆匆地带着黑貂皮和黑狐皮离开波那维沙去填补永不满足的市场。我们越过了又小又紧的来自加拿大基韦廷的飞船,但是他的船长们已经发现在特里伯西和布朗科之间没有陆地。但他们知道从西非带回的是何种金子。我们碰到的泛亚直航航班正老实以七十英里的速度绕着第五十道子午线,从容地绕地球飞行。南边,被漆成白色的阿克芬埃德——亨特公司水果船在我们下面飞行。他们的通风壳像中国的风筝一样发出嘘嘘的声响。他们的市场在北方,位于北边的疗养院之间。在那里,穿过冰雪,你都可以闻到葡萄和香蕉的阵阵香气。我们还看见了阿根廷运牛肉的船。这些船的容量巨大,可外形并不怎么美观。他们也是送到位于北部被冰雪包围的港口卫生院。在那些地方,潜水艇不能升上去。
底部被漆成黄颜色的平底船悠闲地运着矿砂和石油罐从北边飞来,像一排轻松自如的野鸭一样。这些运送矿石和石油的船决不会多飞一英里的,但把这些东西运到加拿大内恩和希伯伦以外的冰堆里的潜水艇上有很大的危险,所以这些沉重的运输飞船直接飞向哈利法克斯(加拿大),边飞行,边呼吸空气。除了到阿萨巴斯卡的船,他们是空中最大的货船了。但这些最后的东西,包括已经走了的小麦船,所有的船都忙忙碌碌地在世界各地运行,忙着在西伯利亚运送木材。
我们计划是去圣劳伦斯(这实在奇怪,这些古老的水道仍然吸引着这些空中的孩子们)j然后沿着这条黑漆漆曲,位于浮冰之间。的宽阔航线,往下就是凝聚着父辈智慧的停机场——这就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魁北克之行。
我们提前二十分钟降到了高度接收塔,然后就悠闲地悬挂在 那里,一直到横滨中型邮件运输船能够离开并给我们正确的滑台。当船离开或回来休息时,看着他们沿着那霜冻着的河流沿线下垂时,那些夹子的动作时真是难以理解。
一艘巨大的汉堡邮船正在离开。它的船员,从船的平台的栏杆上下来,开始唱起了“埃尔西诺”——我们最古老的劳动号子。这你当然知道的:
鲁根妈妈的荼室在波罗的海上——
四十对伉俪正在地板上舞着华尔兹!
你可以看我的射线,
因为我必须启航,
和埃拉·斯韦恩去那遥远的埃尔西诺跳舞!
然后,他们在基地辛苦地洗着覆盖盘时,又唱着:
不——不——不——不——
从骚拉伯邪向西到波罗地海——
每小时九十海里去斯考!
鲁根妈妈的茶室在波罗的海上——
和埃拉·斯韦恩去那遥远的的埃尔西诺跳舞!
夹子仿佛气愤地松开了。虽然魁北克在雪的覆盖下放射着光,但这些夹子仍然赶走了这些光和一些微不足道的情人。从高度接收塔上传来了我们的信号:蒂姆调转了方向,浮了上去。但当然,那是一种充满爱心的呼唤。巨大的接收塔张开了它巨大的手臂——或者我是否可以认为这样,就是因为在脚手架的上部,有一个小小的戴着罩子的人也向她的父亲张开了手臂?
在十秒钟内,飞船带着他的职员冲到了接收塔;飞船维修人员在空闲的汽轮机上换下了技师,而蒂姆,为这一切深感自豪。他向我介绍了脚手架上的那位我曾在照片上看见过的少女。
“顺便说一下,”他一边对她说,一边走进了太阳中,戴上了日常生活中的帽子,“我在‘马可’号上看见了年轻的威廉斯。我已经请他星期五一起喝茶了。”
(姚路敏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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