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出各种办法处理故事中出现的虚构情节。例如,倘若作家告诉读者。手头的故事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世界上——故事讲述的事物、生物或者力量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也无法从理性上认为一度存在过或将会存在——那么其结果便是纯幻想小说,读者不用惯常的标准来判断情节的现实性和意义。另一方面,倘若作家告诉读者,尽管故事尚未发生但是有可能发生,那么可望读者拿故事情节跟现实作比较,用警觉的理性思维和原封不动的日常标准来看待故事。这是区分纯幻想小说和科幻小说的一个办法。
然而,无论是纯幻想小说还是科幻小说,故事必须跟今生今世有关。倘若毫无关联——倘若故事不向读者讲述任何人物和行为,不讲述人类的希望和恐惧——那么谁也不读这种故事;也许这种故事就没有可读性。即便是纯幻想小说,也与现实作对比。
科幻小说的对比较为直接。科幻故事源于现实;读者想知道他的世界可能怎样变成故事里的世界。艾萨克·阿西莫夫说,科幻作品包含两种不同类型的故事:象棋对局故事和象棋谜局故事。象棋对局故事是推断式的故事,说的是“假如这样发展下去的话……”,这一类故事说明现在可见的局势如何演变成未来世界;象棋谜局故事说的是“倘若如何,怎么办?”这一类故事所描述的世界,其局面是从出乎意外的事件中衍生出来的。《太空商人》是象棋对局故事;《黄昏》是象棋谜局故事。
两种类型的故事都与现在有牵连。推断式的象棋对局故事要表明的是,如果人类不采取某些措施来改变正在发展的局势,世界将会陷入可怕的困境。这一类故事是警世良言,偶尔也有劝世忠言。但即便是推测性的象棋谜局故事也有满腹话语要向读者述说他现在的危境。就拿《黄昏》来说,假如它不反映人类对看不见和未知事物的态度的话,那么它离人生经验太遥远了,无法使读者受到感动;故事说,想象一下你对这种局面会作出什么反应,这么一来你对人类及其所处的环境就学到一点新知识了。
哈尔·克里门特的《引力的使命》取得了同样的效果。从表面上看,这部长篇小说似乎在描写一个星球上的一种外观像毛虫的生物,星球两极的引力是地球引力的数百倍,但是赤道上的引力只有地球引力的两三倍大。读者与这些外星种族打成一片,因为外星生物对这些情况所作的反应是地球人也会作出的,于是读者很快就把他们当作人类来看待。然而,假如小说不同时引导读者自问地球引力(乃至因司空见惯而从不考虑的环境其它物理因素)是怎样控制他的肉体反应和心理反应的,那么小说将会失去许多价值。正是科幻小说起到直喻作用的这种性能赋予科幻小说独特的能力,使读者提出他们以前从未问过的问题并重新评价人类的现状。
直喻式科幻小说的最佳典范大概要数厄休拉·K·勒吉恩的《恶魔的左手》(1969)。故事讲述一个雌雄同体的人种,他们生活在一个叫格森的世界上。由几个世界组成的松散联邦派出一位人类公使访问格森,邀请格森人民加入这个联邦。这位公使不仅要费心劳神解决政治问题,而且要尽力克服在理解这些外星种族人性方面的困难。他们大多数时间里没有男女性别之分,但是每月一次可能变成男性,也可能变成女性,这取决于环境的情况。
格森文明与地球文明的差异定会引导读者去思考,地球上的人类分为男女两种性别,这一情况实际上怎样影响了男女之间的每一种关系,包括政治结构、经济、教育、艺术、神话等等几乎无所不包的每一个方面。事实上,勒吉恩是把这部小说作为她努力探讨妇女解放问题的途径来描写的。《恶魔的左手》(荣获星云和雨果两大奖)也体现了思想和文学技巧极完美的结合,把主题、人物刻划、戏剧效果和文风结合成为一件统一的艺术品。它的成功让人想起雷蒙德·钱德勒谈到《马尔他猎鹰》所说的一番话:“能取得成功的艺术决不是‘借助假设’便无所不能的艺术。”
勒吉恩(1929- )于1966年出版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题为《罗坎农人的世界》,自那时以来她已经获得了许多荣誉;《流亡者的星球》也发表于1966年,《幻想之城》发表于1967年,《天国车床》发表于1971年。勒吉恩是一位著名人类学家和一位知名的作家的女儿,她获得拉德克利夫大学的学士学位和哥伦比亚大学法意文艺复兴时期文学专业的硕士学位。她的一些早瑚作品属于幻想小说,她写过一系列少年幻想读物,称为《地球海》三邵曲,第三部获得全国图书奖。她1973年因《表示世界的字眼是森林》获得雨果奖,1974年因《离开奥米拉斯的人》获得雨果奖.1974年因《革命前夕》获得星云奖,1974年因《被撵走的人》.荣获星云奖和雨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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