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进展都没有。”弗朗西斯失望地说道。自从他们来到这里,已经几个月过去了,可仍然没有找到最终寻找的答案。每个答案都会引出一连串新的问题。
“我们已经用尽了所有的频率来检测这个星球,”阿德里安说道,“如果我们知道如何发射和使用卡文迪发现的高能宇宙射线,就可以拿它试试了。我们已经收听了每一种我们所能想到的频率。”
“什么也没有?”杰西问。
“不,是太多了。”阿德里安说道,“外面的无线电波多得可以烤熟一只小鸟了,如果这儿附近有类似小鸟的动物的话。可是我们无法破译任何一条。电脑已经被折腾得快崩溃了,仍旧一无所获。”
“我们应该试着强行进入,”弗朗西斯建议道,“用激光,铝热棒,或者高性能炸药。”
“其他人好像已经用过这些办法了,而且没有成功。”杰西说道。
“这听起来不是什么有效的策略,”阿德里安补充道,“即使召唤我们来的人不是个好主人,也不欢迎我们参加聚会,强行进入终究不会为我们赢得朋友。况且出门在外,朋友总是多多益善。”
“就像布兰奇·迪布瓦。”弗朗西斯说道,“我们只能寄希望于陌生人的仁慈。”
“我想我们完了,”杰西无奈地说道,“我们的智慧还不足以解决我们面对的难题。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
“真是当了妈妈的人说的话。”弗朗西斯开玩笑说。
“我亲自去一趟,”阿德里安说道,“上次你们的确说服了我留在船上保护自己和这艘飞船,不过现在我决定亲眼去看看那个地方。”
杰西和弗朗西斯坚决不同意,不过当阿德里安宣布他和弗朗西斯前往他们第一次探险的地点,而杰西留在船上指挥时,她俩的反对才没那么强烈了。
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入口已经开了。
原先只有几条头发丝般的细缝和神秘切口的坚固的岩石表面,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弗朗西斯看见原来堵住入口的岩块落在洞底一个小坑里。她大笑起来,笑声带着颤音,在她的头盔中回响。
“显然你是阿拉了,”她对阿德里安说道,“它一直在等你。”
“不,”阿德里安平静地说道,“它更像在等待归来的队伍。”
“别进去!”他们的接受器里传来杰西夹杂在静电干扰里的声音,“太危险了!”
弗朗西斯耸了耸肩,突然意识到阿德里安看不到她这个动作,便说道:“我们进去吗?”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阿德里安说道,“反正我可不想这么大老远地跑到人家门口却又止步不前。杰西,我知道我和弗朗西斯正在拿生命冒险,这似乎有些愚蠢,但这不就是我们事业的特性吗——冒险又带点傻气,所以既然已经离谜底这么近了,再多一次愚蠢的冒险又有何妨呢?如果我们三小时内不回来,千万不要闯进来,这可不是在排演音乐剧。万一我们回不来,飞船就由你指挥。如果一个月左右——具体要等多久,如何联系,由你决定——还无法与我们取得联系,加好燃料后就带着我们已经到手的资料离开。”
说完,不等杰西答复,阿德里安已转身走进了那个开在悬崖中的入口。
弗朗西斯又耸了耸肩,小声嘀咕道:“就像蜘蛛对苍蝇说‘到我的客厅来坐坐吧’。”她边说边跟着阿德里安穿过黑暗的入口走了进去.在他们头顶灯光的照耀下,里面看起来像是一处从岩石中开挖出来的空地,岩壁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金属或者是塑料。
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升起,切断了他们的后路。
“也许卡文迪最担心的事马上就要发生了,怪不得他呆在家里。”弗朗西斯说道。
“卡文迪总是杞人忧天,”阿德里安说道,不过他的口气听起来也是心虚得很,“我们到处看看吧。外面是真空,里面有空气,我猜想这儿一定是个密封过渡仓。”
四周的墙壁光滑平整,拐角处全是圆形的,好像电缆管道。顶端的墙是平的,他们用戴着手套的笨拙的双手在墙上摸索着寻找按钮,开关,或控制杆,不料没有任何反应。
“没准,”弗朗西斯说,“外面那扇门只是碰巧打开了,而里面的门早就失灵了。天晓得建造这一切的生物是否还活着。这可能只是一个自动装置,年久失修而渐渐失去控制。这就可以解释很多事情了。我们不知道外面那些飞船到底来了多久……”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简直像在胡言乱语,连忙打住。话打住得太快了,她心想。
阿德里安转头看看她,她意识到他也是这么想的。
“在这种时候,”她接着说,“探险者一般会摘掉头盔,吸可气,然后说:‘嘿,可以呼吸的’。”
阿德里安大笑,笑声在弗朗西斯的太空帽里尖利地回响着:“开玩笑。我想我们只有回到飞船上才能把头监给摘了,希望我们的氧气还够用。”
突然有光线洒在他们身上,弗朗西斯意识到里面的门也开了。门后是一条长长的平淡无奇的隧道,显然是岩石熔化而形成的,岩浆冷却之后溶成的灰色表面光滑发亮,里面也许还添加了一些发光的物质,所以闪闪的。弗朗西斯感觉像是身处一个巨大的野曾的动脉中。
“很明显,”阿德里安说,“平衡大气压需要一点时间。”
他走进隧道,弗朗西斯紧随其后。阿德里安跪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一下地面。
“没有凹槽,没有明显的磨损。不过,无论是谁建造了这条隧道,他们一定从这儿运送了许多人——或者说,生物——和机器。”
弗朗西斯极目向隧道的尽头望去。隧道似乎呈缓慢下降的趋势,直到远处的天花板和地板在视线中连在了一起。
“我们还有——天呐!——不到四小时的氧气供给了。我们在这儿停留不能超过两小时,要趁时间还宽裕的时候就回去,这样才能保证安全。希望到时候知道怎么开这些门。”
阿德里安看了看他们进来的那个入口,门上同样也看不到开关。
“看来门是根据人的运动或者温度开关的。”
“如果是这样,”弗朗西斯接着说道,“那么现在它应该开启才对啊。”
“周密的设计是会留有一定内置的滞后时间,以免产生开闭循环。”阿德里安肯定地说道,“可是其他人正等着我们呢。我们在这里的时间只能控制在一个半小时之内,免得耽误回去。”
说着,他便沿着这条神秘的隧道向前走去,弗朗西斯紧紧地跟着他。看起来这又将是辛苦的一天。
“万一隧道有分岔怎么办?”弗朗西斯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留下标记,或者扔个线团什么的?”
“我们的装备比这些可好多了,”阿德里安答道,“我们有内置侦察仪。”
“是啊,”弗朗西斯说,“特里岛的人真该用用这玩意儿。”
他们沿着平缓向下延伸的发着冷光的灰色隧道走下去,左右时不时地出现一些分岔路口,但他们始终沿着主隧道向前走着。
“什么也没有,”弗朗西斯小声嘀咕着,“什么也没有。”
“你希望有什么吗?”阿德里安回应道,不过,他的声音也透着失望。
“我告诉过你吗?除了宇航病,我还患上了轻度的幽闭恐惧症。”弗朗西斯说道。
“现在可不是生病的时候,”阿德里安说着,突然停住了脚步,“这么走是毫无结果的。我们需要一辆小车,能持续更久的氧气供应,和一支人数多一点的探险队。我想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说完,他转过身,沿着这条神秘莫测的隧道往出口的地方走。但愿能出去啊,弗朗西斯默默祈祷若。不可思议的是,墙在他们而前轻轻地滑开,又在他们身后轻轻地合上,停顿了一段时间后,另一扇门也打开了,他们就这样毫不费力而又糊里糊涂地回到了星球的表面。
四天后,工程师们组装了一部用电池发动的小车,就像高尔夫球场使用的那种小车,车上有两个座位,座位后面的空间可以放下两罐氧气。
入口这次的回应出奇地迅速,无论谁站在它面前,门都会开启,哪怕小车开过去,只要上面有人,门也会打开。
“真聪明,”阿德里安感叹道,“它可以区别面前的是生物,还仅仅是会移动的物体。这就可以避免门的胡乱开阖——比如石头掉下来,门就不会打开。”
“或者它知道我们是谁,”弗朗西斯推测道,“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和杰西第一次来的时候它没有开启。它需要时间辨认我们的身份。”
“我认为还有更简单的解释。”阿德里安说,不过他却不肯透露自己的想法。
两人乘车深入到隧道里尽可能远的地方,有时也对一些侧隧道进行了勘察,发现侧隧道比主隧道略小些,它们的入口通向一个个类似房间的地方,和隧道一样,也是在岩石中挖掘出来的。有时候,这些房间相互连通,好像一间间公寓或是成套的办公室。可是所有的房间都是空的,没有灰尘,废弃物和刮痕。
“他们的清洁工作做得真好。”弗朗西斯开玩笑地说道。
“我想他们是分阶段完成的吧,”阿德里安分析道,“由于运行的轨道发生了变化,或者太阳释放的能量减弱了,行星上的气候也开始改变,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于是他们就转移到地下,先住在最外面的一层,然后一点点地往深层搬迁,最初的居住地也就废弃了。”
“也可能,”弗朗西斯接着说道,“这是那些工人的宿舍。”
“也许,随着地心的热量慢慢冷却下去,他们只有搬到尽可能靠近余热的地方。”
“也许他们在地层深处相互偎依,寻求彼此的安慰和陪伴,就这样慢慢地相继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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