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楚奥特夫妇当天下午晚些时候飞到阿布奎基,然后驱车前往圣达菲,在那儿过了夜。隔日一大早,他们坐进租来的轿车,朝坐落在帕纳里托斯高原三座平顶山的天然要塞上的洛斯·阿拉莫斯进发。
  在25英里的车程中,楚奥特注意到他妻子的变化。她一直在说风景有多么迷人,说要是他们有时间在一个印第安人小镇停下来就好了;然后就沉默了,这可不像是她的性格。
  “你在想什么啊?”他说,“说来听听。”
  “我只是在看看这安宁的风景,想到在这儿展开曼哈顿计划和它释放的可怕力量。”
  “这些事情肯定会有人去做的。庆幸我们捷足先登就好啦。”
  “我明白的,但一想起我们还不知道如何控制从瓶里放出来的魔鬼,我就会觉得压抑。”
  “高兴点啦。和那些吃了兴奋剂似的漩涡和海浪比起来,核武器可能过时了。”
  嘉梅伊给了他一个白眼。“谢谢你让我看到光明的一面。”
  自从罗伯特·奥本海默和他的天才团队研究出如何将原子能装进一个带鳍的金属圆筒那天起,洛斯·阿拉莫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它变成一个蓬勃发展的西南小城,有很多大商场、学校、公园,有一个交响乐团和一座剧院,但却从未能——或者说从不想——摆脱它黑暗的过去。虽然这些年来,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进行了一系列和平的科学研究,可曼哈顿计划的阴魂依然在这里徘徊。
  那些在其间研发出核武器的实验室依然不对公众开放,隐隐透露出这座城镇仍和核战争大有关系。参观实验室历史陈列馆的游客能够触碰第一批原子弹“肥胖男人”和“小男孩”的复制品,见到各种各样的弹头,跟真人大小的罗伯特·奥本海默和格罗夫斯将军塑像合影;他们两人是一对双子星,主持了军队和科学的绝密结盟,制造了落在广岛和长崎上的原子弹。
  楚奥特夫妇在这个国家实验室的资料室停了下来,和之前联系过的一个研究助理交谈。她准备了一个文件夹,里面都是关于拉兹罗·高华斯的资料,但多数是传记性的,没有提供他们真正想知道的关于这个科学家的任何信息。关于高华斯的文章似乎很多。研究助理解释说,和更加广为人知的特斯拉一样,高华斯也变成一个受人崇拜的偶像,比起科学界,科幻小说界对他的理论更有兴趣。
  “也许我们可以去高华斯协会了解更多的情况。”嘉梅伊说。
  助理仿佛不认识似的看了楚奥特夫妇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啦?”嘉梅伊说。
  助理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只不过这个……嗯,你们会明白的。”
  她将他们送到门口时仍在发笑。
  高华斯协会的联系人是个叫埃德·弗洛比斯的人,声音热情奔放。他们给弗洛比斯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他刚好要出去完成一些差事,建议他们在一家叫“黑洞”的旧货商店和他碰头。
  那家商店在城区边缘,旁边是一座金字塔式房子,这座房子前面有块指示牌写着“欧米加和平机构,高新技术的第一教堂”。教堂和黑洞都归一个叫埃德·格罗修斯的本地人所有,他如数收购自曼哈顿计划以来国家实验室几十年间产生的废物。他管这些叫“核废品”,给他的货物做广告,招徕科学狂人、艺术家和喜欢收集废品的人。
  商店周围的空地堆满了炸弹的空壳、炮塔、办公家具和电子设备。大仓库里面是一排又一排的货架,堆得高高的,全都是废弃的电子设备,比如盖格计数器、示波器和电路板。楚奥特问收银员认不认识弗洛比斯。他领着他们来到一排货架,那儿有个男人一边翻着一堆控制板,一边自言自语。
  “看看这个东西,”相互介绍过后,弗洛比斯说:“在50年代,这块板可值普通纳税人一个月的薪水。现在除了少数像我这样的科学迷,其他人都把它当垃圾。”
  弗洛比斯是个大个子,身高超过6英尺,胸膛鼓鼓的,便便的大腹悬挂在一条很宽大的军用皮带上。要不是一条挂住他大肚子下面裤子的红色吊带,他穿着的那件黄色格子衬衫就太刺眼了。虽然那天天气很干燥,但他的裤子仍被塞进齐膝高的渔夫橡胶靴子。他一头茂密的头发全都白了,几绺刘海挂在方框式的角质眼镜之前。
  弗洛比斯买下了控制板,领着路步出商店,走向一辆灰头土脸的破旧克莱斯勒轿车。他让楚奥特夫妇叫他“弗洛比”,建议他们随着他到家里去,高华斯协会的总部就在那儿。两辆轿车驶向城外时,嘉梅伊转向坐在驾驶座上的保罗。
  “我们的新朋友弗洛比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人?”
  楚奥特点点头。“一个又高说话又大声的袋鼠船长。”
  “这下子库尔特要欠我们一个人情了,”嘉梅伊叹了口气说,“我宁愿被一个漩涡吞下去。”
  路越走越高,在俯瞰城区的山坡上蜿蜒。房子越来越少,越来越稀疏。那辆破车转上一条很短的碎石车道,因为减震器坏了,蹦蹦跳跳的像个橡皮球,停在一座玩具般大小的砖屋前面。院子里摆满了电子垃圾,像个小型的“黑洞”。
  他们走过夹在堆堆生锈的火箭外壳和电子设备外套间的小径,弗洛比大幅度地甩着手臂。
  “实验室每个月都拍卖他们的东西。好像我还没告诉你们,我每次都去参加的。”弗洛比说。
  “你之前没说过。”嘉梅伊说,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他们走进屋子,和外面乱糟糟的垃圾场相比,室内整洁得令人意外。弗洛比斯领着他们来到一间狭窄客厅,里面摆设着机关单位用的皮质办公家具。一张金属桌子和两个金属文件柜紧贴着墙面。
  “这座房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来自那个国家实验室。”弗洛比斯夸口说。他让楚奥特看着墙上一块写着“放射性”的警示牌,对着他傻笑,“别担心。它在那儿遮住墙上的一个洞。身为拉兹罗·高华斯协会的主席,我热烈欢迎你们来到这个世界总部。拜会我们的创始人。”他指着那块警示牌旁边悬挂着的一张老照片。里面是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四十来岁,头发是黑色的,眼神很坚定。
  “贵协会有多少成员?”嘉梅伊说。
  “一个。你们看到的就是他。正如你们可以看到的,它是一个限制非常严格的组织。”
  “我注意到了。”嘉梅伊说,露出甜美的笑容。
  楚奥特给他妻子使了个眼色,示意想立即离开。她忙着扫视那些填满了墙壁很大部分空间的、从地板到天花板的大书架。她细心的女性眼睛看到了楚奥特所没有看到的:从它们的书名判断,这些书的内容都是高科技的和非常深奥的。弗洛比哪怕只懂得这些阅读材料的一点点,他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请坐下。”弗洛比斯说,他坐在一张办公椅上,转了过来,脸朝客人。
  楚奥特在嘉梅伊身旁坐了下来。他已经决定最好还是尽快结束交谈。“谢谢你接待我们。”他说,这是告辞的前奏。
  “这是我的荣幸,”弗洛比笑容满面地说,“老实讲,最近我没有碰到人们对高华斯协会有什么兴趣。这可是件大事情。你们两位从哪里来?”
  “华盛顿。”楚奥特说。
  他浅蓝色的眼睛一亮。“这简直不只是大事情了!你们一定要在我的来宾签名本上留名。喏,跟我说说,你们怎么会对拉兹罗·高华斯感兴趣的?”
  “我们两人都是国家水下暨海洋机构的科学家,”嘉梅伊说,“在NUMA的一个同事跟我们提起过高华斯的工作,说在洛斯·阿拉莫斯这儿有个协会,拥有这个领域最齐全的资料。国家实验室的资料室关于高华斯的资料很少。”
  “那儿的一帮浑球认为他是个骗子。”弗洛比斯恶心地说。
  “我们看出来了。”嘉梅伊说。
  “让我来讲讲这个协会的背景。我以前是一个在国家实验室工作的物理学家。我和一群科学家同行打扑克,总是谈到尼古拉·特斯拉的工作。我们有人经常辩论说,高华斯被特斯拉自吹自擂的作风埋没了,凭他的发现,他应该享有比原来更高的声望。我们将这个牌友会命名为高华斯协会。”
  楚奥特微笑着,但他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心里暗暗咒骂。他清了清喉咙。
  “你的协会以一个牌友会的名字命名?”
  “是啊。我们本想叫它‘扑克公寓’。但这些家伙有人结婚了,觉得参加讨论是个可以用来搪塞他们妻子的借口。”
  “那么你们从来没有聊起过高华斯定理了?”嘉梅伊说。
  “有的,我们当然谈到了。我们扑克打得很烂,但可是很好的科学家。”他把手伸向办公桌上的一个小架子,拉出两本小册子,将其递给楚奥特夫妇,“我们复印过高华斯讨论他的创新理论的原文,但卖光了。20年前这里举办了个会议,讨论他的工作,这里是摘要。它们每份仅售495美元。我们还有一些传记,可以低价出售给你们,以便收回印刷成本。”
  保罗和嘉梅伊各自翻阅一本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匈牙利文,还有大量的数学公式,又长又费解。楚奥特给了他妻子一个“就这样吧”的笑脸,身体前侧,高高的个子准备从座位上起来,走向门口。嘉梅伊感觉到他的不耐烦,碰了碰他的手臂。
  “我看书架上的书都非常高深,你又说过你是一个在那个实验室工作过的物理学家,所以我们将会重视你的意见。我希望你不会误解我们的意思,但你肯定知道关于高华斯和他的理论有很多争议。高华斯是一个聪明的骗子而已吗?或者他确实有两下子?”
  “他绝对有两下子。”
  “但是他从来没有用实验证明过它,并拒绝将他的发现的细节透露给公众。”
  “那是因为他知道说出来太危险了。”
  嘉梅伊微微一笑。“抱歉,不过听起来是个他用来掩饰失败的借口。”
  “根本不是。那是对全人类的尊敬。”
  楚奥特察觉到嘉梅伊有所图谋,于是顺竿打蛇。
  “他要是关心全人类,干吗还替纳粹卖命啊?”
  “他无奈才替纳粹工作的。他们威胁要杀了他的家人。”
  “我知道事情确实是这样,”嘉梅伊说,“真是太丢脸了,你不觉得吗?这个家伙的妻子和小孩因这个理论死于非命。”她将那本小册子夹在膝盖间,“一个关于致命的超低频率电磁波的空洞理论。”
  弗洛比斯苍白的面庞变得像煮熟的龙虾一样。过了一会儿,他脸上深皱的眉结解开了,变成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可是个诱我上当的好办法。”他来回看着他们两个,“喏,跟我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嘉梅伊望向保罗,他点点头。
  “我们是NUMA特别行动队的成员,”她说,“你想查看我们的工作证吗?”
  “我相信你。你们这么一对来自世界最大的海洋研究机构的夫妇,大老远从大西洋跑到太平洋这边来干什么呢?”
  “我们认为在新墨西哥州这儿能找到解开一些异常的海洋紊流之谜的钥匙。”
  他扬起眉毛。“什么样的紊流?”
  “漩涡和大得吞没船只的巨浪。”
  “请别见怪,不过我还是不懂你在说什么。”
  “一个和我们交谈过的NUMA科学家认为,紊流可能是因为地球的电磁流被扰乱而产生的。他提到了高华斯定理。”
  “继续说。”弗洛比斯说。
  他们轮流告诉他关于海洋紊流的情况,并说怀疑这些都是人为造成的。
  “老天爷,”弗洛比斯嘶哑地说,“果然发生了。”
  “什么发生了?”楚奥特说。
  “不管你们是不是NUMA的人,你们撞到的是一些远远超乎你们想像的事情。”
  “我们经常撞到这一类事情,”楚奥特说,“这是NUMA工作的一部分。”
  弗洛比斯直勾勾地看着楚奥特和嘉梅伊。他们镇定的表情让他不再慌乱,他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他走进厨房,回来的时候拿着三瓶冰冻的啤酒,每人发了一瓶。
  “我们已经告诉你我们的身份了。”嘉梅伊装出笑脸说,“现在也许轮到你告诉我们你是什么人啦。”
  “这相当公平,”他一大口将啤酒喝掉一半,“让我从一小段历史开始。大多数人都知道爱因斯坦写给罗斯福的信。”
  楚奥特点头说:“爱因斯坦说只要实现了控制连锁反应,就能够造出原子弹。他建议美国抢在德国之前发展这样的武器。”
  “没错,”弗洛比斯说,“总统任命了一个委员会研究其可行性,引出了洛斯·阿拉莫斯这边的研究工作。很少人知道,在二战快结束的时候,爱因斯坦写了第二封从来没有发表过的信。在信中,他根据各种定理,警告了发生电磁战的危险性。但和被一些人当成是骗子的高华斯不同,爱因斯坦的意见得到了重视。当时的总统是杜鲁门。他任命了一班人马研究爱因斯坦的建议,由此引出了和曼哈顿计划一样的研究工作。”
  “我们听说俄国人也进行过同样的研究。”嘉梅伊说。
  “没错。到了60年代中期,我们和俄国人齐头并进。”
  “研究进展到什么程度?”
  “很深的程度。他们的研究集中在陆地,而不是天空,制造了几次地震。自从那次阿拉斯加的强震之后,我们国家进行了报复。我们在俄国引发了几次漂亮的洪灾和旱灾。这些都是小把戏而已。”
  “很难说洪灾和地震是异常现象。”嘉梅伊说。
  “那只是热身而已。两个国家的科学家差不多同时发现,他们进行的实验产生的力量合起来,能够大大改变地球电磁场。两个国家在白令海一座荒岛举办了一个绝密会议。参加的有科学家,也有政府官员。两个国家都出示了证据,显示如果利用高华斯定理推进试验,将会引起严重的后果。”
  “如果这些事情那么秘密,你怎么知道的?”嘉梅伊说。
  “很简单。我是当事人之一。我们同意中止研究,回头处理一些不那么邪恶的东西,比如核武器。”
  “很难相信还有什么东西比核武器大屠杀还要糟糕。”嘉梅伊扬起眉头说。
  “请相信。”弗洛比斯在座位上身体前倾,压低了原来的声音,似乎认为隔墙有耳,“由于保守这个秘密非常重要,每个国家都成立了保密机制。任何人只要对高华斯和他的工作表示出兴趣,都会被劝阻;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有消灭那些知道得太多的人。”
  “那么高华斯协会不是在牌桌上成立的?”楚奥特说。
  弗洛比斯微笑起来。“那个故事通常搪塞过大多数人。没错,在这儿成立高华斯协会是保密机制的一部分。理由是,如果人们对他的工作感兴趣,将会首先来找它。如果你们早几年到这里来,提了一些犯禁忌的问题,我会打一个电话,你们就会消失。你们应该庆幸,几年前这个组织解散了。”
  “怎么回事?”楚奥特说。
  “没有经费,”弗洛比斯苦笑说,“官方也忘记这回事了。知道协议的少数几个人死了,将秘密带进坟墓。再也没有人支持这么一个预算项目,所以经费被砍掉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高华斯和他的研究被湮没了。就像尼古拉·特斯拉,高华斯变成一些阴谋家所供奉的偶像,只不过比较少人知道而已。大多数到这里来的人都是疯子,就像一个脑壳上有蜘蛛刺青的家伙。较为认真的人则被我的弗洛比式表演挡了回去。”
  “你演得可真像。”嘉梅伊说。
  “谢谢。我自己都快相信了。我就像一个孤独的看门人,挡住那些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你刚才说操控电磁场能够引起全球性的后果。”楚奥特说。
  弗洛比斯点点头。“让每个人害怕的是,操控电磁场可能会引起地球磁极的偏转。”
  “可能吗?”嘉梅伊说。
  “当然。我来解释。地球的电磁场是外地核绕着固体的内地核旋转产生的。莱比锡大学的科学家研究出一种模型,显示地球就像个巨大的发电机。内层电磁体的重金属和液态熔岩是联轴器。地壳的轻金属是线圈。地球的磁极是由电磁电荷决定的。磁极是地心深处的熔岩旋转的结果。磁极总有偏离的倾向。自古以来的航海家都提到了这种现象。如果一个磁极的强度降低,你也许能够看到地磁南北极的倒转。”
  “地球磁极偏转会有什么后果呢?”嘉梅伊说。
  “破坏性的后果,但还谈不上是大灾难。电网会失灵。卫星变得毫无用处。罗盘找不着北。大气臭氧层会出现漏洞,导致由于太阳放射暴增引起的慢性健康问题。你能够在更南边的地方看到北极光。迁徙的飞鸟和动物会迷失方向。”
  “磁极偏转还真会带来破坏性的后果。”嘉梅伊说。
  “是的,但跟地质的极地偏转比起来,这实在算不了什么。”
  身为深海地质学家,楚奥特知道弗洛比斯说的究竟是什么。“你说的是地壳在内核上的实际运动,而不是地球电磁场的变化。”
  “准确无误。地球固体的部分在液体的部分上移动。有证据显示从前发生过这种情况,由自然现象引起的,比如飞过地球的彗星。”
  “我是深海地质学家,”楚奥特说,“彗星是一回事。我觉得很难想像人为的阴谋能够引起大规模的物理变化。”
  “所以高华斯的研究这么重要。”
  “怎么个重要法?”
  弗洛比斯站起来,在小房间里来回走动好几次,整理自己的思路,然后停下来,食指不断旋转。
  “这是不同的。整个宇宙都有电磁场。地球就像一个电磁体那样被充满电。正如我们刚才提到的,磁场的变化会引起极性的偏转。但高华斯的研究揭示了还有另外一种效果。在能量和物质的转换过程中,物质会振荡。”
  楚奥特理解地点点头。“你说的是,通过改变地球的电磁场,有可能改变地球表面物质的位置。”
  “这能解释海洋紊流。”嘉梅伊点头说。
  弗洛比斯打了个响指,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们夫妻俩真聪明。”
  “要是陆地偏移会怎样呢?”嘉梅伊说。
  弗洛比斯的笑容消失了。“惯性的力量会反作用于这种物质偏移。世界各地湖泊和海洋的水会被激荡而起,猛扑上堤岸,引发大规模的水灾。所有的电力设备会崩溃。我们将会碰到强度前所未闻的飓风和龙卷风。地壳会裂开,造成强震和火山爆发,熔岩流得遍地都是。气候会发生激烈的变化,长时间得不到恢复。刺穿地球磁场的太阳放射线引起的放射线疾病会要去几百万人的命。”
  “你说的真是一场大灾难。”嘉梅伊说。
  “不是,”弗洛比斯说,声音低不可闻,“我在说的是所有生物的末日。全世界的末日。”
  他们驾车回阿布奎基,赶回家的飞机。途中轮到楚奥特默默不语了。
  “你在想什么呢?”嘉梅伊说,“说来听听。”
  楚奥特回过神来。“我刚刚在想新墨西哥州的罗斯维尔,有人说那儿曾经有飞碟坠毁。”
  “也许我们下次可以去看看。听我们的新朋友弗洛比说过之后,我脑里还一直在想那些阴谋理论。”
  “你觉得他怎样?”
  “如果他是个怪胎,那很好玩;如果他头脑正常,那太恐怖啦。”
  “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我才会想起罗斯维尔。有些飞碟发烧友说那次事故之后,总统任命了一群很高级的科学家和官员调查此事,并掩盖真相。那个小组叫MJ12。”
  “好像听说过。你认为这两件不谋而合的事可能不是巧合?”
  “可能不是,但有一个办法可以验证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办法?”
  两个座位中间的轿车仪表板上摆着一本平装的小册子。这是弗洛比斯给他们的,解释说高华斯曾经写下了支持他那引发争议的理论的数学公式,只印了这么一份。小册子是黄色的,一页页写满了数学方程。楚奥特从仪表板上拿起小册子,说:“拉兹罗·高华斯没法验证他的理论。但我们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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