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警察局暗地里流传着一种玩笑的说法,说上头是出于愧疚之情才把特迪·安布罗斯一步步从警官提升到了副警长美国警察编制各州不同,在此警衔由大到小分别为:警督,局长,副局长,警长,副警长,探长,警官,警探,探员,巡警。局里有几十个警探,上头本来可以选其他人接手“威克恶魔”这件案子,本来该是其他人被这一连串棘手的凶杀案搞得焦头烂额。把特迪这样出色的警探困在这个案子上,实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事。
  安布罗斯现在正领导着整个“威克恶魔”专案组进行着日复一日的调查工作,他希望自己能通过对那些受害人情况的缜密分析来为自己的人生树立起另一座里程碑。就在他从西维班西亚的1400街区发现第三号受害人卡罗尔·杰弗的尸体的前一天,他的母亲不幸过世了。当第七号受害人佩姆拉·伊普的尸体出现在60622邮局停车场时,他的妻子也离他而去。而最后一个受害人里安·麦克蒂尔则是在距“威克恶魔”习惯作案地区东边十个街区远的国家大街上被害的。安布罗斯相信麦克蒂尔应该是第十二个受害者,因为凶手抛尸的情况与前面完全相同——她们都是在遭到性侵犯后被人用匕首捅死的——但是同时巧合的是,得到消息的前一天,他花大价钱让女儿戴上了牙套。
  坐在办公室里,他凝神看着面前泥灰墙上贴着的死者和嫌疑犯的照片。他们在调查过程中发现的每一个可疑之人都被安上了一个字母作为代号,但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已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排除掉了。现在墙上只剩下了三个名字。
  嫌疑犯A是一个名叫阿曼德·古铁雷斯的熟食店工人。安布罗斯把他称为“屠夫”,因为他笑起来的样子有一些狰狞。安布罗斯的同事们都觉得古铁雷斯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不仅当地的媒体从未怀疑过他,就连联邦调查局也说他与手头的资料不符。但是安布罗斯对此并不是十分肯定。
  嫌疑犯F叫做布赖恩·贝克,“面包师”是安布罗斯给这个人取的内部代号。贝克是一个出租车司机,他之所以会引起警方的注意是因为在去年夏天案发后的几周,他曾在酒馆里对一些熟客发表过一些关于该案的奇怪言谈。贝克似乎对这件案子很感兴趣,而且他还告诉他的那些听众们他曾见过“威克恶魔”案中的好几个女孩。事实上,警方也发现有三个女孩在死前曾经坐过他的车(其中有两个人用信用卡付了钱;另一个女孩曾给出租车公司打电话说她的钱包丢在了贝克的车上)。不走运的是,警方所掌握的全部证据只有这么点,安布罗斯也怀疑贝克是否拥有足够的智商想出如此周密的作案方式来。尽管如此他还是把这个开出租的给保留了下来。
  最后的这位则是安布罗斯的最新收获:嫌疑犯M。私下里,安布罗斯叫他“烛台匠”。
  警方完全是靠“威克恶魔”举报热线上那数百个匿名举报电话才把这个人纳入到视野之中的。在接到举报M的电话之前,安布罗斯刚把他的两居室公寓以高出要价两万元的价格卖了出去,他也把这看做是某种预兆。这个“烛台匠”一下子触发了安布罗斯敏锐的直觉。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事业成功,英俊,聪明,是一个真正的泰德·邦迪式的男人。举报他的女人自称是一个失眠症患者,和“烛台匠”一样住在市区的公寓楼里,她说“烛台匠”总是在奇怪的时间出入,而且外出的时间段正好发生了最后两桩命案。虽然线索仅此而已,但“烛台匠”的个人情况却与警方所掌握的情况基本吻合。所以安布罗斯立即把他的照片贴在了墙上,并且命令对他的住所进行不间断的昼夜监控。
  破案的压力像海浪一样不停地袭来。有的时候会一连安稳好几个月,什么动静也没有,报纸就开始揣测是不是“威克恶魔”已经离开了这里,或者他因为其他的什么罪名已被关进了大牢。但每到这个时候,另一具尸体就会出现,而安布罗斯的脖子也会再次有灼热感,就像被沙漠上的烈日炙烤着。但他仿佛从来也没有被这些压力困扰过。虽然案件依然没有告破,但是警界人士大多认为安布罗斯仍是这项工作的不二人选,不看别的,单看他与市长以及警察局的那些高官们打交道的高超手腕也会让他的同事们做出这种选择。
  只要“威克恶魔”案的新闻发布会一结束,安布罗斯对记者们干脆而辛辣的回答就会通过互联网传遍这个国家的每个警区。据说还有些警察把他的名言打印出来装裱在玻璃框里挂在办公室的墙上。他的话被奉为“安布罗斯主义”。
  “我们还没有得到什么线索,”安布罗斯说,“杀人犯、强奸犯和小偷从来就不会主动留下证据。他们干吗要这么做呢?老天爷,如果他们真的傻到会留下证据,我的人用不了一天就能抓住他们。我们只用把车开到他们的房子或是公寓前面,再派出一个特警分队,手里拿着逮捕证,一脚踹开大门冲进去把他们抓回来就行了。
  “但是在现实世界中,探员只能把主要精力放在受害者身上。因为只要你工夫花足了,然后再相信你的直觉,你就肯定能抓到那些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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