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梦游吗?
呵呵,鲍伊就梦游过。
——摘自安吉洛·但丁的评价
这是一间由酷似生命体材质的物质所建造的舱室,由于无法满足史前文化的需要,它已经被废弃很久了。此时,洛波特统治者正在这间舱室里观察被他们故意放进飞船的人类。安置在走廊上的那些被路易称为“大奖章”的红宝石装饰物就是他们的耳目,一旦人类偏离了它们的监控范围,洛波特统治者们只能依靠被称为“终结者”的智能能机器人士兵——就是差点抢先制服鲍伊,以及和但丁的分遣小组交火,并在发生器舱室设下陷阱杀死一名敌人的装甲生命形态。
年迈的三位一体洛波特统治者并站在灌木大小的蘑菇状设备前的固定位置上,这是他们和物质世界进行交流的界面。人们把对食物和生计的需求一代一代地传递给后人,然而史前文化罩的奴役和驱使下,洛波特统治者的生存目的却是为了赢得精神层次的奖赏,他们活着是为了史前史化本身,是为了和常人无法想像的世界进行短暂的接触。
尽管已经进化到如此高深的境界,但他们仍然没有办法永远地融入那个世界。因此,在真正掌握控制权的时候,就要对他们有所妥协,这样才能帮助拯救他们所铸造的濒临崩溃的帝国。经证实,前往地球的使命相当棘手,然而这次绝望之行是泰洛星的洛波特统治者们获得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佐尔藏在现已损毁的太空堡垒上的史前文化矩阵的最后一次机会。尽管这里埋藏着背叛他们的科学家无意失落的珍宝,不过,洛波特统治者们对摧毁这颗无足轻重的行星并不感兴趣,但是,这里的原始人妨碍他们去政变自己的命运,想打破他们向往不朽的企图,这些都是绝别不能允许的。
在洛波特统治者的游戏舞台上,好奇心依然存在:他们要看看地球人的形象和从前——在史前文化改变他们的命运之前——是否相似,这也许是他们允许一小队地球人率先进入堡垒内部的原因。到目前为止,地球人已经证实了他们好勇斗狠的本性:洛波特统治者刚一出现,他们就立到开火,迫使他们将冲突升级,好像急着让他们完成天顶星人未完的工作——这里仿佛步入了世界末日。
不过,也许这只不过是他们进攻受阻后的侦察手段?这支小规模侦察部队除了可以确定他们在和谁对抗外,可以说一无是处。他们正在向理性分析的方向发展,而不是简简单单地耗费他们的人力和资源,来进行一场无论如何都注定要失败的战争。
因此,为了观察人类的思维机制是如何运作的,洛波特统治者允许对这些闯人者进行几项测试。毕竟,他们并没有真的把打败天顶星人舰队的这股向量当作儿戏。
洛波特统治者曾经侵入被称为EVE的地球人主控计算机系统以获取数据,但地球人阻止了他们这种旨在获得史前文化矩阵信息的努力。
洛波特统治者准许地球人进入下层通道,那里通往飞船的机械舱室。他们对小队分散行动的举动很感兴趣,这说明他们的确可以独立自主地开展行动,而不需要进行智能指导。他们同样还表现出了人道主义和自我牺牲的精神,这在洛波特统治者的种族当中是闻所未闻的。发生器舱室里的一小伙人和终结者交了火——士兵已经探明了人类在近距离战斗技巧中的实力;另一组人迷了路跑到奥普特拉树所在的舱房;而第三组则发现了机器人组装生产线。
最后一组地球人的一名成员竟然还与缪西卡进行了交谈,她是宇宙竖琴的女主人,她的乐声是内部控制中心克隆过程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而现在,这个人类又和他的队友们会合了,他们正返回预先指定的集结地点。第二组也在回程的途中。因此,洛波特统治者把他们的想法传递给终结者,制止了发生器舱室里的遭遇战,放走了第三组地球人。一旦人类集结完毕,洛波特统治者就可以再次对人类组织起一系列新的挑战。
为了看清堡垒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罗尔夫·爱默森将军和安德森上校、格林上校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但侦察小组已经比预定计划晚了一个钟头,他们安全返回的希望正迅速消散。爱默森作了努力,他命令部队对堡垒展开一次强攻,希望这一轮猛烈的打出能够减轻小队的压力——这样他们就可以像去掉了挡板的老式弹子球那样行动自由。然而,这艘堡垒不但没有屈服,反倒押上了更多的赌注。空中布满了搭乘反重力悬浮平台的生化机器人,他们同时还派出步兵和坠落地周边的各个小队参与作战,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赌博,但现在还不到清算的时候。
战情室像蜂房一样繁忙。三面大型屏幕正对着指挥官的工作台,向他们诉说着失败的悲怆。
爱默森坐回自己的位置听取战场上最新的军情汇报,没有一个鼓舞人心的好消息:一架派往三十四区接应ATAC部队的救援舰被击毁,空中部队在敌人堡垒的炮火打击下遭受了严重的伤亡,绰号“亡命徒”的第十四小队全体阵亡。敌人侵占了第五防区,一个救护班被召往 930号掩体,那里有接近一百人陷入了困境。到处都急需医护兵。
“你和斯特林中尉重新联系上了吗?”格林上校问一名技术员。
“没有。”一个声音答道,“不过我们还在努力。”
格林的呻吟和叹息正好被爰默森看见。
“别对斯特林中尉失去信心,上校。”他的口气显得过于严厉,“在完成任务之前,她是不会放弃的。”
失去了头盔的鲍伊晃晃悠悠地坐在黛娜的反重力悬浮战车驾驶座后部略高一些的地方,他正要把自己被升降机载到缪西卡的竖琴所在的舱室的经历一股脑儿告诉中尉。他从来都不曾对黛娜不计后果的战术表示过什么好感,但他又想,现在至少有个机会从他朋友的角度观察一下事态的发展。黛娜差不多是以最高速度侧过反重力悬浮战车穿越了漆黑的过道,她很随意地把瓦尔基里打了个旋。尽管她开启了回转稳定器,但这并不意味着就要使用它。水循环舱里的迪迪瓦迪迪号已经被他们遗弃,并且设置了自毁程序。尽管他的故事似乎破绽百出,但为了让自己的注意力从战车随时都可能发生的碰撞中转移开,他仍旧概括地讲述着那一系列事件。
“你是说她在腿部受伤之后居然还溜掉了?”黛娜有些怀疑。
“我知道听来不可思议,但这的确是我亲眼所见!”鲍伊辩白说,“她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之一。”他又满怀憧憬地添了一句。
黛娜这才恍然大悟,回头笑了。当她的目光移开后,鲍伊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也许她是个机器人,鲍伊。”
“不可能。”
“我猜想她不过是个梦境——不管怎么讲,你说你觉得自己被送上了堡垒的高层,而我们却是在刚进飞船的那一层把你找到的:我们可没坐过什么升降机,鲍伊,我们甚至连楼梯都没见过。”
“可我告诉你我上去了,黛娜!我分得清上面和下面,这你知道!”
路易也通过外部扬声器发表了意见:“那是在你清醒的时候,鲍伊。我觉得你犯糊滁了。回忆一下任务简报中记叙的格罗弗探险队进入SDF-1的内容吧:当舰长的小队离开太空堡垒的时候,他们确信已经过去了好几个钟头,而守卫在堡垒外部的士兵却发誓说仅仅过了十五分钟!”
“有可能是某种超空间航行的延迟效应造成的,”路易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由某种我们尚不了解的原因引起。也许太空堡垒的内部和外部的确存在时间上的差异。以后我要好好研究研究这个问题。”
黑暗的过道突然变得开阔起来,而且充满了亮光,黛娜和她的同伴发现自己突然来到了抛光的地面上,这里跟地球上最纯净的海面一样蓝——如同一条绚丽夺目的冰封运河,它的两侧是连绵不断的墙体,墙体上有不少角楼和拱道。此情此景让人回想起全球内战前的古罗马或是佛罗伦萨。每一座建筑的高度都超过两百码,房屋的正面由扇形曲线勾勒而成,中楣点缀着华丽的圆柱状拱廊,此外还有一扇带有圆形顶棚的大门。在其他地方,优雅的拱桥跨过运河,在舱房顶部的环形灯光照射下巍然耸立。
尽管他们是初来乍到,但这个地方已经有人居住了——这些居住者是人类。
“起码他们看起来像人。”黛娜评论道。
所有的外星人都躲在拱廊的下面,盯着第十五小队的两辆战车组成的队列,但黛娜却不曾发现他们流露出丝毫的恐惧,他们有的只是强烈的谜惑感。这些人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又在干些什么,诸如此类。他们的衣着有种超现实感,而且带有理性色彩,和黛娜在书本上读到的罗马帝国有很大的差异。这不过是太空船内部的罗马的仿制品罢了。他们的衬衫和长裤都采用同样的剪裁方式和布料,只有在颜色和项圈上才显出各自的特征,紧缩的袖口也分为蓝、灰、金等颜色。
突然,鲍伊喊道:“中尉,把战牟停下——我看到那个姑娘了!”
黛娜和路易关掉推进器,把机甲停在那条所谓的街道上。
黛娜不知道这样招摇过市是不是对他们有好处。她扫过表情麻木的人群中一张张迷惑的脸,寻找一个绿色头发的姑娘。
“你确定是她吗,鲍伊?”
“我敢肯定——她是个好人!我当然认——怎么回事?不可能!我看到了两个!”
“这里所有的人不是双胞胎就是三胞胎,”路易说道,“他们一定是克隆人。”
黛娜顺着鲍伊的视线看到了一个穿着薄纱的姑娘,她很迷人,和她并肩站着的正是和她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克隆人,黛娜对自己说道。他们只可能是克隆人,就像天顶星人一样,这勾起了她对自己种族的回忆:他们是从洛波特统治者的细胞取样中培育出来的,她也具有这方面的特征。她突然想到,这些克隆人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姐妹或是兄弟!黛娜发现白自己正在寻找和自己长得相像的人。
“如果司令部知道他们的情报侦测报告的结果是正确的,一定会很高兴。”她听到路易的话音。
这时,三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穿过喃喃低语的人群,包围了反重力悬浮战车,还举起了激光武器。
“啊噢——看来我们又有伴了!”
“不许动!”其中一个终结者喊道。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你瞧——我告诉过你,尽是些劣质电影的对白。”鲍伊说。
“这电影该叫《牛仔和罗马人》。”路易嘟囔着,“我们该怎么办,中尉——朝人群中的他们射击吗?”
“不,”黛娜立刻说道,“如果朝人群开枪,我们就会打死打伤很多无辜的人,我们得试着冲出去!你最好跟你的女朋友们说再见!”她朝鲍伊看了一眼。反重力悬浮战车刚从地面升起,终结者就开火了,他们根本不理会被射偏的子弹打中的克隆人。
瓦尔基里号和动线号飞速离去。在隆隆作响的座位上,鲍伊紧紧拉着黛娜的手腕。敌人朝反重力悬浮战车打来劈啪作响的白色枪弹,引发出一道道火焰,而他却根本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回过头盯着那两位音乐家。
“孩子,这次任务简直就像一场洗劫,”克兰斯通对希恩说道,“我猜这些爱开玩笑的家伙们一看到我们进来就弃船逃跑了。”
“我开始相信你是正确的了,克兰斯通。”希恩承认道,他心不在焉地扳弄着头盔,然后慢吞吞地把坏消息号从走道的集结地带开了出来。自从他们离开干燥室之后就风平浪静,而在约定好的一个钟头之内,黛娜和但丁都没有露面,他决定带着克兰斯通和鸟鲁夫前往黛娜的分遣小组所在的走道探探虚实。“就连星期日学校组织的野餐发生的事儿都比这多。”他说道。忽然有个东西从集结点方向的高处快速开来。
还不等希恩抓起武器准备作战或是指挥手下人做出反应,黛娜和路易就一步不停地冲了过去。希恩高声叫喊,突然意识到如果他们看都没看到自己,就更不可能听到他的叫喊了。但他还是喊了出来。
接着,黛娜的小组也猛地刹住了车。
“哇!”黛娜呼喊着,“刚才我还在想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们这些家伙了呢!”
希恩不明白黛娜这会儿怎么这么兴奋,“是啊,见到你们我也很高兴,中尉。不过我可要告诉你,这可是我干过的最乏味的活儿。”
“乏味?”黛娜和她的小组异口同声地说,他们盯着他,希恩可能短时间内还无法领会这种眼神。
“可不是,我们还以为外星人弃舰逃跑了什么的。”
黛娜、路易和鲍伊突然同时七嘴八舌地冲着他说起话来。格兰特讲述着他的经历:被一个无形的升降机送到一个绿头发姑娘那儿,接着又被敌人拦住,然后又是一场追逐——他们损失了一辆反重力悬浮战车,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机会再把它开同来——他们找不到回去的路。接着他们又去了居住区,然后从那个和古罗马相仿的地方逃离——那里除了长相一摸一样的克隆人和穿戴着甲壳状盔甲的机器人士兵外,什么都没有……
等他把话说完,希恩惟一能做的就是和同样困惑的队友交换了一下迷惘的眼神。
“嘿,我们看到了著名的灯泡树林。”他公司黛娜,“我猜那些步兵是出于某种原因才故意避开我们的。”
希恩刚说到这儿,但丁的分遗小组——唯独少了罗德的反重力悬浮战车,不幸的是,连带罗德本人也不见了——盘旋着进入视野,和他们在走道里会合了。但丁把外星人是如何摸到附近把他们困住、又在最后关头出人意料地撤退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他的话说到一半,脚下的地板突然陷落,九辆反重力悬浮战车和十个地球人掉进了黑暗之中。
“大家都还好吗?鲍伊?”黛娜在黑暗中喊道。
她感到全身又湿又粘,但那肯定不是血,而是地上的什么东西。触摸黑暗中的东西反而会引起更多骇人的遐想,因此她朝相反的方向摸索,希望能够碰巧找到自己的反重力悬浮战车。如果所有的人都像她一样落在柔软的东西上头而没被反重力悬浮战车压着,那恐怕真是奇迹了。这个地方就像失去了重力一般——一如黑暗静默的月球表面。她的队员一一作了回答。
“所有人都在,显然大伙都没有受伤。”鲍伊喊道。
“你自己怎么样?”黛娜听到路易的声音,“我被你撞得全身都是瘀伤。”
“我觉得在这儿感觉自己和小猫一样轻飘飘的。”
“我们到底在哪儿?”安吉洛问道,“这又是股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我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厨师,不管在哪儿我都辨得出这种味道。”乌鲁夫说,“我不知道外星人都吃些什么,但这是他们丢掉的垃圾,我敢肯定。”
希恩、马瑞诺和撒卫斯都发出厌恶的声音。
只有库锐率先发出“啊噢”的怪叫……
他们头上方的机器启动了,伺服器隆隆运转,声音越来越大。
“嘿……等一下,”安吉洛说,“这是垃圾捣碎机!猜猜他们会把谁给搅成肉酱?”
“我看过那部电影①,中士!”撒卫斯突然呻吟起来:“他们想我样处置我们的脑袋,还有其他部位?”
【① 指《星球大战》中卢克、莉柯和索罗陷在垃圾堆中的经典片段。】
“看来是要把大家的头部给压扁!”庠锐在黑暗中的另外一头喊道。
“读数显示有块厚实的钢板正朝我们压过来。”路易沉着地汇报,“我计算过,再过四十八秒,我们就会变成明天早餐桌上的薄饼。”
黛娜听到两三个队员团起污泥朝路易所杠的方向丢去的声音。路易挨了几团泥,他大声叫喊,一边吐着嘴里的污泥,一边说话。黛娜正在黑暗中缓缓向前爬行,她像盲人一样伸出手四处摸索,结果触到了一辆反重力悬浮战车。触感告诉她,战车掉进污泥的时候既没有倾斜也没有翻个儿,于是,她迅速爬上战车的甲板打开了车灯。
这是她所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并非所有人都清楚自己身处的手曾糕境地,他们先是向四周张望,然后才抬头望着不断下降的垃圾捣碎机,是的,这和他们看过的电影当中有一幕非常相似。
“中尉,你得带我们逃出去!”撒卫斯尖叫道。
“往后靠,所有的人。我要在这轰出条道来。”
“不行,中尉,”路易警告她,“四周都是离密度陶瓷墙体。它们是抗激光材料。我看这可不是个好主意,如果你还记得电影里的…”
“那你就想个更好的办法,路易。现在,所有的人都给我趴在战车的甲板上祈祷吧。”
趴在甲板上就意味着将战车往垃城堆里送,不过在这样一个危急时刻,相比被高热量的等离子炮火熏烤,不失为一个更好的选择。
“不——不!”在步入死亡之门之前,路易的喊叫声又一次响起。
这一炮的确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它正打在墙上,但墙体却毫发无损。接着,射束又顺原路反弹回去,差点打中最后一刻才躲进座舱的黛娜。然后它又像颗充满能量的撞球,杀气腾腾地在屋子里接二连三地反弹了好几次,要不是躲闪及时,每个人都有被击中烤焦的可能,最后,这道疯狂的射束终于击中了舱室的地面,“轰”地炸了开来,正中黛娜乘乘坐机甲下方。
看来她是无法幸免于难了,刚才反重力悬浮战车站立的位置现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弹坑,就像一只地狱里冒着滚滚浓烟的水壶。
谢天谢地,该死的垃圾捣碎机终于停止了运动,亮光从那个洞口照射进来。他们都以为黛娜已经尸骨无存了,这时,却突然听到她的声音从破洞下方传来。满身垃圾的第十五小队聚集在弹坑附近向下张望。
机甲现在正位于垃圾捣碎机下方的一条通道中,而黛娜还坐在机甲里。好几辆反重力悬浮战车也跟着她掉了下去,此外还有浑身污浊的撒卫斯和马瑞诺,他们筛糠一般抖着瘫倒在地上,真是一群倒霉蛋。
“那么瞧——我就知道它管用。”尽管自觉没理,可黛娜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地面是防不了激光武器的。”
没人愿意再费力气告诉她捣碎机是自己停下来的。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顺着洞口跳了下去,然后使劲擦拭身上的污渍。
走道里的一架监视器闪了一下。引起了洛波特统治者的注意。事态的发展并不像他们构想的那样,然而三个上了年纪的洛波特统治者还是认定:无论局势如何演变,他们对人类的了解又更进了一步,而这也正是此项测试的目的——即使这个女兵误打误撞用大炮轰开了未经防护的地面。如果还有什么疏忽之处,那就只能说明在如何对付这个种族的问题上,运气本身也应该纳入他们的考虑范围。
洛波特统治者的下一个计划就是,把这个最幸运的家伙——显然地是个指挥官,和她的队员隔离开来,看看她的下属离开了她的指挥会如何反应;在没有上级指挥的情况下,他们到底有多强的独立思考能力,又能想出怎样的计谋?
他们成功地使剩余的九辆反重力悬浮战车中的七辆恢复了机能,而另外。两辆却陷入了垃圾和和污泥当中,机甲的推进器进了杂物——不花大量时间是清不干净的,但他们可耗不起这个时间。
现在,第十五小队已经登上了他们的机甲,鲍伊仍旧坐在黛娜身后,撒卫斯坐在马瑞诺后边,乌鲁夫坐在克兰斯通后边。中士、路易、希恩和库锐则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座车上。
“这一次你可真是歪打正着,中尉。”路易评价道。
黛娜调了调头盔做了个鬼脸,把沾在肩部护甲上的垃圾弄下来。“在我们离开这之前,先别忙着庆贺。”她警告所有的队员。
“我们该从哪儿出去?”路易把问题抛给整个小队,“没有头盔监视器,我们其至不能辩明方向。现在我们至少往下掉了一层甲板的高度,也许有两层,除非我们能找到回去的路,否则就别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航位推测法可以帮我们回到那个洞口。我跟你打赌,就是蒙上眼睛我也能找到回去的路。”中士夸了口。
“我们轰条路杀出去,”黛娜说道,“既然进得来,就一定出得去。不过大家要保持警惕……我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我们又被人监视了……”
不等她说完,有个东西就从过道的天花板上跳下来朝她扑去。她听见希恩向她示警,可他的步枪却反应得更快——她的肾上腺素就像高辛烷值的汽油一样在体内奔流,她立刻捕捉到外部物体的移动情况。
奇怪的是,有某种东西告诉她:那是条蛇。当她抬起头向后张望被希恩击落的东西的时候,她发现意识里的幻象并没有错:它就像一根老旧的真空吸尘器线圈管道,只不过要宽得多,前端还有一个凶相毕露的突起装置。还不等希恩的第二发枪弹击中它管状的躯干,它就在最后一刻释放出一枚大型电光弹。它一头撞上了远处过道的墙体,差点打在黛娜的头上。这根管子一阵痉挛,断裂的颈部喷出一股带有恶臭的烟雾,但没有再次开火。
“好枪法,希恩!”鲍伊喊道。
路易朝这个高科技的暗杀武器凝视了半晌,才把目光移到自己的控制台上。他突然意识到,无线电系统重新恢复了功能。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全队人员,他们才知道现在一定距离堡垒的外墙非常近了,司令部可能已经重新追踪到了他们的信号。
“很好,”黛娜把面甲扣了下来,“我们出去。”
“这次大家别跟丢了。”但丁中士赶忙补充。
洛波特统治者们再也不认为他们的客人搞的恶作剧多么有趣了,他们要表现出自己真实的感受,这种感受已使他们觉得有必要撕破通过心灵感应表现出的亲善脸孔,转为直接向终结者下达命令,决不能让地球人活着离开这艘飞船。
“确保所有的出口都已封闭,”一名洛波特统治者说道,“把哨兵派到M79走廊去,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使用全部的兵力阻止他们逃脱。”
“注意让佐尔·普利姆跟着你那些哨兵行动,”第二个洛波特统治者用脑波语言补充道,他的话语无意中泄露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动机。
反重力悬浮战车开足马力顺着堡垒内部曲折的迷宫走道飞奔,卤素大灯刺破了黑暗。
“作好准备,”黛娜通过战术网络告诉自己的队友,“看来我们要杀出一条血路了。”
她并没有真正看到前方有些什么,但就在他们冲上斜坡回到正确出口所在的那层甲板的时候,机甲的大灯照亮了前方走廊整整一排的生化机器人。
带队的正是佐尔·普利姆——自从他们在麦克罗斯城的土丘遭遇开始,这个淡紫色头发的红色生化机器人驾驶员就一直萦绕在黛娜的脑海里。弱小的身躯依附着五十英尺高的金属怪兽,这位精灵般的外星人正静静地站在他们前方。他高举手臂,示意这群地球人停下。可是反重力悬浮战车反而加快了速度,佐尔果断地把手往下一挥,这是叫他手下的士兵开火的信号。
黛娜试着把这个外星人赶出自己的意识,进行规避机动,“集中队形,开始战术冲锋!”
生化机器人朝不断逼近的反重力悬浮战开火,白色的光线充斥着整条走廊,喧闹的声响甚至可以把死人吵醒。
地球人的机甲在灼热的射束中蛇形穿梭,他们交互前进,向挡住他们自由之路的一整排外单人反击。
黛娜把反重力悬浮战车转到佐尔的方向,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佐尔的样子,她感到自己无法向他开火或是从他身上碾压过去,但另一个画面很快就取代了刚才的幻象:在跳跃的前灯的照射下,小队的人马看见在走道的地面上,他们的两个队友无声无息地伏在自己的血泊当中。
黛娜喊道:“那是西蒙和乔丹!我们不能就这样把他们丢下!”
安吉洛表示反对,“不管我佯,现在去救他们已经太晚了,中尉——我们的麻烦就在前面。”
最后一具生化机器人正守在出口的位置。他们当然可以把他撞倒,但如果能生擒这个家伙显然更有意义。
黛娜通过思维将反重力悬浮战车变形到铁甲金刚模式。在她和鲍伊朝这个巨大的机械武士的脑袋冲去的时候,黛娜已预先做好了准备。
“你带不走他的,”鲍伊说,“他太大了!”
“他可没我的铁甲金刚大。”黛娜提醒他。
生化机器人跳了起来,而黛娜也驱动自己的机甲迎了上去。她用脑波挥动机甲的金属巨手,一把抓住了外星人前胸的装甲。
接着,瓦尔基里号和她的战利品飞出了那个无法修复的洞口,黛娜甚至懒得回头张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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