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去考尔的路上

 



  如果说有一种残酷的命运随时在准备打倒我,那么肯定也有一个仁慈的保护神一直在关注着我。

  当我从那个塔顶跌下,坠向下面的深渊,我以为我已经死了。苏利德一定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甚至懒得探出身子看一眼,就直接转身登上了启动中的飞船。

  但是我只下坠了10英尺。在塔顶下十英尺的地方我的硬皮甲上的一个圆环套住了一个突出的圆锥石雕——而且套紧了。虽然我已经确实停止了下坠,但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个把我从死神手里拉出来的奇迹。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就这么挂在那儿,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冒冷汗。

  后来我还是清醒了,成功地回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我不敢再攀登上去,因为我不能确定苏利德没有在那儿等着我。

  不过现在我耳中响起了飞船螺旋桨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越去越远。于是我知道那帮人已经飞向了南方,不再关注我的命运。

  我小心地沿着原路爬到了塔顶。当我再次探头张望的时候,我一点也不轻松。但是让我轻松的是,我举目四望,没看到任何东西。我就这么安全地站在宽阔的塔顶,呆呆地站了一会儿。

  进入机库,拖出里面仅剩的一只飞船,这对我只是举手之劳。所以当奉马太·商之命留下防备意外的两个索恩武士从塔里面露出头来的时候,我已经乘着飞船升上了天空,只留下一阵嘲弄的笑声。

  我向下俯冲,降落在我和沃拉分别的院子里。让我非常高兴的是,这个忠实的家伙还在这儿。

  十二只斑狮都爬在它们的窝门口,瞪着沃拉,偶尔发出怒吼,但是它们还不敢违背索维亚的禁令。我要感谢造物主让索维亚在黄金崖成为它们的饲养人,并且让她拥有足以赢得这些猛兽的忠实和感激的仁慈、善良的天性。

  沃拉一看见我,就狂喜般地跳过来,飞船刚落地它已经跳到了飞船上我的身边。要不是我反应及时,它那种熊一样的表示高兴的举动恐怕要让飞船在石头地面上撞个粉碎。

  在索恩卫兵愤怒的叫喊中,我们升入高空,飞出圣索恩人最后的堡垒,直接飞向东北,飞向考尔——我在马太·商口中听到的目的地。

  下午快结束时,我辨认出前面远远的一条飞船——看上去不过是天空中一个斑点。我知道那就是承载着我的爱人和我的敌人的那条飞船。

  夜晚到来前我已经赶上了敌人一大段距离。我知道他们一定已经看到了我,在天黑后不会给我露出任何光亮。所以我把我的定向仪调为直接指向敌人——这个火星小玩意非常的精致,一旦定下了目标物体,它就会引导飞船直接向其飞去,不论目标的位置如何变化。

  整个晚上两条飞船一直在巴索姆上空赛跑,飞过低矮的丘陵和死海底,经过废弃已久的城市和火星红族繁华的都市。都市的周边是一条条缎带般的耕田和环绕星球的水道——也就是我们地球人所说的火星运河。

  拂晓初临时我又追上了一大段路程,就快要赶上前面的飞船了。那是一个大点的飞船,因此飞得慢一点,即使如此在我开始追赶前它已经飞了很大一段路程。

  地面植被的变化显示我们已经快到赤道了。现在我已经足够靠近敌人,可以使用船首的机枪了。但是,我不敢向载着我的德嘉的飞船开火——虽然我看到她并没有在甲板上。

  苏利德可没有这样的顾忌。虽然他几乎不敢相信在后面跟着他们的确实是我,但他还是不得不相信他亲眼看到的这一幕,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亲手把船尾机枪对准我。很快一颗爆炸性的镭射飞弹吱吱响着飞过我的甲板。

  他的第二枪就准多了。这颗子弹狠狠地击中了我的船首,一接触就剧烈地爆炸了,炸裂了船首的浮力舱,而且摧毁了发动机。

  我的船首飞速下坠。我敏捷地把沃拉按在甲板上,并且把我的甲胄扣在船舱上一个铁环上。我刚做完这一切,我的飞船已经变成了头下尾上,向地面猛地坠落下去。

  还完好的船尾浮力舱使得飞船的下落不是无可救药的快。但是苏利德还在不停地开火,企图把船尾也毁掉。如果再有一枪命中,我就不可挽回地要摔死了。

  一颗又一颗飞弹飞过我们或击中飞船。但是我和沃拉都没被击中,后浮力舱也没有受损。这真是一个奇迹。但我知道这奇迹不可能永远保持,而且苏利德这次绝不愿再看着我逃生。我等待着第二枪致命的射击,同时装作失去控制的样子,双臂过头,摇来晃去,时而乱抖,时而不动,就像包在甲胄里的一具尸体。

  这个伎俩果然骗过了苏利德,他不再开火了。听到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弱,我知道我再一次逃脱了死亡。被毁损的飞船缓缓坠落在地面。我和沃拉从飞船的残骸中钻出来。我看到我们处在一片天然林的边缘。这种天然林在濒临死亡的火星上已经很罕见了,在此之前除了在卡落斯海边的金龟谷我还从没在这个星球上见过这样的森林。

  从书上和旅行家口中我听说过关于鲜为人知的考尔地区的一些事情。这个地区处在赤道边缘,在氦族东边一半的地方,主要是一片下沉的地带,具有典型的赤道热带气候。这里居住着一个红种部落,他们的礼仪、风俗、外表和巴索姆地区其他红种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知道这个部落和外部世界中其他一些部落一样,仍然坚持对圣索恩人的荒诞崇拜。因此马太·商将在这里得到由衷的欢迎,而约翰·卡特一旦落入他们手中,除了屈辱地死去没有其他可能。

  考尔人的土地和外界任何部落的土地之间都没有水道连接,这再好不过地说明了他们和外界的隔绝。当然他们也不需要水道,因为他们的领土几乎全部是低矮的沼泽地,足以滋润他们的高产热带作物。

  考尔周围的广阔地带都是高低不平的山丘和大片的干枯海底,这大大增加了和他们联络的难度。同时在长期陷于战争的巴索姆地区,各国都自给自足,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对外贸易之类的东西。所以我们对考尔大王和他统治下的奇怪有趣的人民实在知之甚少。

  以前偶尔有一些猎人闯进这个星球的偏僻角落,但是考尔人的敌意通常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危险。自那以后,虽然在考尔广袤的丛林里可以捕到各种珍奇野生动物,这儿对具有冒险精神的勇士也不足以产生诱惑了。

  我知道我现在位于考尔地区的边缘,但是到底往哪个方向走才能找到德嘉,要往森林腹地走多远?我对此毫无概念。

  好在沃拉并非像我这样茫然。

  我一把它从飞船残骸中解放出来,它就高抬起头在空气中闻什么,然后开始绕着森林边缘走。现在它停住了脚步,转身确认我是否还跟着它,然后直接走进迷宫般的森林。它走的方向就是我们被苏利德击落前所飞行的方向。

  我跟在它后面,蹒跚着走下森林边缘的陡坡。

  森林里是一株株参天大树,树梢高耸入云,浓密的树荫让你根本看不见一丝天空。现在我不难明白为什么考尔人不需要空军了:他们的城市都藏在这个森林的中心,从空中根本看不到。只有那种最小的飞船才可能接近他们——还得冒着很大的风险。

  但是苏利德和马太·商是如何着陆的呢?我想不出来——事后我得知,在每个考尔城市都有一个和森林顶端一样高的小了望塔,日夜守卫着考尔,以防备敌对飞船的偷袭。圣索恩人的大神可以不受阻拦地接近其中一个了望塔,他们就是这样安全的着陆的。

  当我和沃拉走到陡坡的底部,地面变得又软又泥泞,我们每前进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劲。

  我们周围是一片片茂密的紫色细草,比我的头还高几英尺,草尖是红色和黄色的蕨一样的叶子。

  树和树之间爬满了无数的藤类植物,组成各种优美的形状。其中还有几种被称为“象人花”的植物,这种植物的底部长着和人一样的眼睛和手,用来发现和捕食昆虫。

  我还可以看到令人厌恶的卡洛特树。这是一种食肉植物,和分布在西部平原的大圣刷树差不多大,每个树梢上都长着一排强壮的长颚,可以咬住并吞下种种巨大而凶猛的野兽。

  我和沃拉小心躲避着这些贪婪的树怪,几次险些脱不了身。

  我们在这片沼泽里辛苦地前进,间或找到一块硬土地休息一下。后来我的计时器告诉我夜晚就快到了,我决定在一片硬土地上扎营休息一夜。

  我们周围生长着丰富的水果,各种各样的。火星生物一般都是杂食的,所以我采来果实后沃拉就享受了一顿美食,我也吃了个饱。然后我背对着忠实的猎犬躺下,很快进入了甜美无梦的睡眠。

  沃拉的吼声把我唤醒时,森林还笼罩在一片黑幕里。我听到周围有沉重而稳健的脚步声,时而还能看到鬼鬼祟祟的绿色眼睛出没。我爬起来,拔出长剑,等待着。

  我身旁忽然发出一声只可能从野兽口中发出的低沉、恐怖的吼叫。我意识到我是多么愚蠢,居然没有在周围那么多树里随便找个大树杈作为安全的营地!

  如果是白天,我可以找个办法相对容易地把沃拉升到高处,但是现在已经太迟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站在原地,接受教训。从我们耳中听到的喧嚣和作为信号的第一声吼叫我可以断定,我们周围恐怕有几百乃至几千个考尔丛林里那种野蛮的吃人族。

  接下来的整个夜里他们一直喧闹着,但是却没有进攻。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他们都不敢进入沼泽中散布的这种红草地吧。

  当清晨到来,他们还在原地,围着我们绕圈子,但一直在草地的边缘。我简直无法想像比他们更野蛮更嗜血的一群了。

  日出后不久,他们就三三两两地的溜进丛林里。当最后一个敌人也消失了,我和沃拉开始继续我们的旅程。

  一天中我们偶尔看见一些野兽,但是幸运的是我们从未远离草地,因此它们看到我们后的追踪总在硬草地的边缘结束。

  中午的时候我们跌跌绊绊地走上了一条修建很好的大路。这条路通往的方向就是我们要去的方向。从这条大道的设施可以看出它是由熟练工程师建造的,而且从很多迹象可以看出这条路每天还在使用,因此我可以断定它肯定通往考尔的一个重要城市。
  我们刚走上大道,路另一端的丛林里冒出一个巨大的怪物,一看到我们就疯狂地冲了过来。这是怎样的一个怪物呢?你不妨想像一下,一只你可以在地球上见到的黄蜂,却长到一头获奖的赫里福牛那么大,这样你就可以稍微明白这个向我冲来的有翼怪物有多么凶猛可怕了。

  和它那强壮的前颚及身后粗壮的毒刺比起来,我的长剑就像个玩具一样软弱无力。面对它闪电般的速度,我根本无法逃走。我也无法从它那占了四分之三脸庞的复眼前躲开,因为这复眼让它可以同时看到所有的方向。

  就是我的强壮勇猛的沃拉和这个怪物比起来也像只小猫一样无助。但是现在企图逃跑是没用的,转身背对危险也不是我的作风。我站在原地,沃拉在我身边咆哮着,我惟一的希望就是像个战士一样死去。

  这个怪物现在已经飞到了我们头上,这时我心里忽然闪出一丝希望之光。如果我能把与毒针连着的致命的毒囊与毒针分开,这场战斗的局面就会改观不少。

  想到这点,我命令沃拉跳起来,挂在这个怪物的头上。它有力的双颚紧咬住那张邪恶的脸,白惨惨的獠牙刺进了怪物的骨肉和复眼的下半部分。怪物拖着沃拉飞离地面,企图把身后的毒刺弯下刺进挂在它头上的那个东西。这时我俯冲过去,冲到怪物的身下。

  置身于毒刺能刺到的地方要冒极大的风险,但这是惟一的办法。当毒刺以闪电般的速度向我直刺过来,我挺剑全力一击,把那个紧靠着五彩斑斓的身体上的充满毒液的东西与毒针分开了。

  一条强健有力的后腿像撞锤一样狠狠地撞到我胸口,我气喘吁吁,半晕着被撞飞出去,飞越马路,一直掉到马路边丛林的草地上。

  幸运的是,我从树与树之间穿了过去。以我被撞出的速度来看,如果撞到任何一棵树的话,我不死也得重伤。

  虽然头昏眼花,我还是勉强站起来,走过去帮助沃拉。我看到它的敌人正在离地面十英尺的地方打转,六条腿疯狂地攻击着粘在它身上的沃拉。

  我凌空跳过去,手里一刻也不放松地握着长剑。现在我跳到了两个战斗中的怪物下面,拿剑尖不停地刺向那个有翼的怪物,

  这个家伙如果要逃出我的攻击范围是很容易的事,但是它显然像我和沃拉一样从不懂得在危险面前撤退。它飞快地冲向我,我没来得及躲开它就被它的嘴咬住了肩膀。

  现在已经没有毒的巨大毒刺反复然而徒劳地刺向我的身体——我说“徒劳”只是就其本身应有的功效而言,

  事实上单单是抽打本身的力量就像一匹马在踢我。一直攻击下去,它会把我打成果酱一样。如果不是发生了一件意外,它可能就做到这点了。

  我被怪物吊在离地面几英尺的地方,可以沿着大路看到几百码外有个向东的拐弯。就在我几乎要放弃逃脱目前绝境的希望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红族战士出现在那个拐弯处。

  他骑在一匹雄伟的索特马上——就是那种红种人常骑的马——手里拿着一把长而轻的标枪。

  我看到他时,他的坐骑正悠闲地踱着步。看到我们,这个红人战士对马说了一句,那马马上全速向我们冲过来。他手中的标枪飞了过来。当骑手跑过我们下面,标枪也直穿过怪物的身体。

  一阵痉挛般的颤抖后,怪物停了下来,嘴也张开了,我砰地掉到地上。怪物一度停在空中,然后头朝下向地面直落下来。还粘在怪物血糊糊的头上的沃拉被压在了下面。

  我从地上站起来时,那个红种人已经转身策马跑到我身边。沃拉发现它的敌人已经死了,就松开了嘴,从压着它的死尸下面钻出来。我们一起看着骑在马上看着我们的武士。

  我对这个陌生人及时的援助表示感谢,但是他专横 地打断了我。 “你是什么人?”他问,“你怎么敢进入考尔人的领土,在大王的皇家森林里狩猎?”

  这时,他注意到我被尘土和血污覆盖了的白色皮肤。他睁大双眼,换了一种口气说话:“难道你是一个圣索恩人?”

  如果我不是在马太·商前面扔掉了黄假发和神圣桂冠,我或许可以像以前欺骗别人那样骗住他。但是我知道我的外表很快就会暴露我并不是个索恩人。

  “我不是索恩人,”我一边提高警惕,一边如实答道,“我是约翰·卡特,氦族亲王。你们可能不大知道我的名字。”

  说话的时候我更紧地握着长剑,确信这些话必然带来攻击,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什么样的攻击也没发生。

  如果说刚才他以为我是圣索恩人时只是睁大双眼,现在一听到我是约翰·卡特,他的眼睛就是瞪圆了。

  “约翰·卡特,氦族亲王。”他重复着这几个词,似乎还不能完全理解这后面隐含的意思:“约翰·卡特,巴索姆最伟大的战士。”

  然后他跳下马,以火星上最亲密的礼节把手放在我肩上。

  “杀死你是我的职责,而且也将是我的荣耀,约翰·卡特。”他说,“但是在内心深处我一直崇敬你的威武,并且相信你的真诚,正如我一直怀疑索恩人和他们的宗教。如果我的异端思想在库兰·提斯的法庭上被怀疑,我就死定了。但是如果我可以为你效劳的话,亲王阁下,你只需要对我——托卡·巴,考尔大路的巡逻长——发出命令。”

  这个武士尊严的神情很好地证明了他说的是真实、诚恳的,因此我必须相信他,虽然他其实是我的敌人。他的头衔——考尔路巡逻长说明了他为何及时出现在这片野生森林腹地。在巴索姆地区,每条大路都有出身贵族的勇敢武士负责巡逻。在人迹罕至的地区巡逻是个孤独而危险的工作,巴索姆的红种人里没有比这个更光荣的工作了。

  “托卡·巴的行为已经让我对他深怀感激。”我指着那个怪物的尸体回答道。

  正从这尸体里拔出他的标枪的红种人对我报以微笑。

  “我在那个时候来到真是运气。”他说,“只有这种带毒的标枪刺进心脏,才能及时杀死这种叫斯斯的东西,救出它的受害者。在考尔的这个地区我们都装备着这种斯斯长枪。这种标枪的尖端浸满了斯斯的毒液,只有这种出自其自身的毒液才能杀死斯斯。”

  “你看。”他一边说,一边拔出他的匕首,在斯斯尸体上离毒刺一英尺的地方切了几下,然后拔出两个毒囊——每个都装了大约一加仑致命的毒液。

  “你看,我们就这样储备毒液,虽然这种毒素没有什么特别的经济用途。因为斯斯已经濒临灭绝,现在很难找到新的毒液增加储备了。

  “现在我们只是偶尔碰见一只斯斯。以前考尔地区到处都是这种可怕的怪物,它们经常二三十只一群飞过来,从上面冲进我们的城市,抓走妇女、儿童甚至武士。”

  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犹豫告诉这个人我来这儿的原因是否明智,但是他下面的话直接切到了这个主题。我很高兴我还没有告诉他。

  “现在,关于你,约翰·卡特,”他说,“我不想问来这儿干嘛,我也不想听到。我有眼睛,有耳朵,有正常的智力做出判断。昨天早上我看到那些乘飞船从北方来到考尔城的人。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承诺你没有任何对考尔的国家和考尔大王明显不利的企图。”

  “你可以得到我对此做出的承诺,托卡·巴。”我答道。

  “我从考尔城出发,沿着考尔大道巡逻,”他继续说,“我没有见到任何人,尤其没有见到约翰·卡特。你也没有见过托卡·巴,甚至没听说过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很好。”我回答道。

  他把手放在我肩上。“这条路直接通往考尔城,”他说,“祝你好运。”

  他跳上马,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已经天黑了,我和沃拉穿过茂密的森林窥视环绕着考尔城的高大城墙。

  我们一路过来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我们碰见的几个人都极好奇地看着沃拉,但是没有一个人看出我用红色燃料均匀地涂满了全身。

  但是穿过周围的野地和进入库兰·提斯戒备森严的城市,难度是有天壤之别的。任何人要进入一个火星城市都要给出详尽而令人满意的解释。我要进入任何一个城门,都要被带到守门官那儿去,我不能寄希望于我比他们更聪明。

  看来我的惟一希望是在夜色的帮助下秘密潜入城市,然后就姑且认为我可以在一个人群稠密的地方藏身吧。毕竟那样要找到我就比较困难。

  抱着这样的信念,我沿着城墙查看。我一直紧靠着森林边缘。离城墙一定距离的森林都被砍伐了,以防止有敌人利用它们越过城墙进入城市。

  好几次我试图从不同的地方越过城墙,但是我地球人的肌肉也不能帮我跨越这精心建筑的障碍。城墙最下面的三十英尺的表面向外倾斜,再往上的三十英尺是垂直的,然后又有十五英尺又是倾斜的,直到墙顶。

  而且它们是这样光滑,即使是磨光的玻璃也不会更光滑。

  最后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终于遇到了一个无法越过的巴索姆障碍。

  我无可奈何地撤回一条从东边进入考尔城的大路边的森林里。沃拉躺在我身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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