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瓦是南太平洋斐济群岛中最漂亮的城市。它在维提岛东南。它港阔水深,大船喜欢停泊。每当这种时候,水手们蜂拥上岸,抢购商店里的便宜货,使岛上的市场热闹非凡。
“椰树”超级市场位于闹市中心。印度籍公民德赛是该市场的管理员。他那个货档里销售本地的手工艺品、珍珠首饰和各种漂亮的土布。另外两个售货员斐济人罗尼和萨摩亚人科马照看收银机和顾客。德赛并不出头露面,这个敦实善良的印度教徒仅仅藏在幕后,通过双面镜和闭路电视来监视小偷。
看!几个衣著鲜艳的意大利水手来了。德赛对他们实在不放心。意大利人做起手脚来干净利索,罗图尼和科马从未当场逮住过他们。
果然有个矮个子相中了一串珍珠项链。他穿着辛巴德航海时代的老式披风,熟练地遮住暗藏在吊灯中的摄像机视角——可惜忽视了一串蜡质香蕉中的另一个镜头。当他确认四下无人后,闪电般地抄起项链……
不料一只带软轴的机械手从空中抓下来,瞄准了修长多毛的西西里人的手腕,“咔嗒”一声铐上了。德赛从墙后转出来,温文尔雅地用拉丁话对矮汉子说:“先生,何必如此呢?”
额角宽阔的水手蔑视地笑笑,镇静如初。他另一只手从上衣内袋中抽出一枝枪,看也不看就击断了软轴。然后他转过身,披风舞起来,枪口对着德赛的脸,“我说先生,你们真小气。这么个远离繁华世界的破岛子,居然讲认真。本来我想礼貌一下,真是敬酒不吃。走吧!印度佬,把那几盒也给我拿上。”
他用枪指划着几盒极乐鸟形的金丝首饰:“我的船是‘撒丁岛’号。跟我走吧,穷命鬼。”
德赛顺从地拿起首饰盒。当他从科马和罗图尼面前走过时,丢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
强盗和他走出门口时,德赛猛然转身,用拉丁语喊了一声“警察!”意大利人略略迟疑了一下,德赛飞起一脚向水手的枪踢去。那人是行家,一闪就躲开了。他正要扣板机,德赛的身子已经放平,另一只脚蹬出,一下子把手枪踢到了二十米开外。这是德赛向岛上华侨拳师学的功夫,名叫“双风脚”。他的武艺可不象他的外貌那样平庸。
水手毫不示弱地扑上来和德赛打斗。科马叫来了警察,大家混战成一团……
警察给窃贼戴上手铐。印度人也跑到桉树下去捡手枪。这时候,大地震撼了。所有人的神经都失去了控制,仰天摔在地上。他们双眼呆滞地盯着天空,蓝色的天空中有一排惨白的光圈,仿佛有许多个太阳。
七只飞碟包围了斐济群岛。它们沿着环形轨道在维提岛和苏瓦市上空盘旋着。它们渐渐降低高度,发出极强的光和电磁波。它们造成的破坏性的电磁场和生物场让所有的人疲惫、衰弱,战颤不已。只有学练过气功和瑜珈术的德赛能集中意念,用自己的内能来抵抗。他双目紧闭,经络运行,身体发抖。这时,德赛仅仅来得及想起斐济的一个千年之前的古老传说;努瓦岛的土著一直把斐济当作“太阳燃烧的方”。
大片大片的岛民和游客横卧在沙滩上、草丛里和屋檐下,任凭看不见的生物场摆布,痛苦地挣扎着。几个本地人念动美拉尼西亚的神秘咒语,绝望地诅咒着袭击者。一个神经错乱的匈牙利游客用猎枪向飞碟射击,立刻被灼热的光线烧死。
德赛,科马和那个意大利小偷躺在地土半死不活。印度人感到某种生物电击打着自己周身,使血液温度高得难以忍受。他眼前呈现出大团的白雾,象患了脑溢血的病人。他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到科马静静地躺着,已经死了。那个粗野的意大利佬口吐白沫,奄奄一息。德赛下定决心:不能躺着等死。
印度人向一处岩石林立的海岸爬去,他的躯体在沙滩上留下深深的划痕。他知道有一个隐秘的岩穴,死在那里也比暴尸海滩上强。德赛爬过横七竖八的死尸,听到许多垂死者的痛苦呻吟。有的尸体已经散发出腐臭,在南太平洋的天空中久久不散。
他爬过几个岩洞口,发现里面有不少人,尤其是孩子。但许多人都死去了。德赛还坚持着。他记得非常清楚:小时候,一个著名的婆罗门长者曾给他算过命,说他有远非常人的能力和经历。尽管他偏居海岛,可坚信命运;他不会死……
飞碟们不耐烦地把波长调到死亡的波段,垂死的人停止了呻吟。连鸥鸟也忍受不了,从蓝天中象密绒绒的雪片似地飘落到大海上。
……德赛找到了那个岩穴。他拨开洞口的苔藓和碎石,挣扎着爬进去。他的头碰在石壁上,膝盖流着血。他潜入洞穴尽头的一处深潭,从另一头钻出水面,钻进另一条甬道。黑暗中,岩壁上有些昆虫发着磷光。
他渐渐适应了黑暗。不知多少时间过去了,他不得不忍受着饥饿、疲劳和心灵上的痛苦。可是,有一件事是清楚的:那生物波不能穿透这山中的某种岩层。他得救了。
得救又有多大意义呢?下一步也许还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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