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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杯的故事 诺贝尔物理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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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逊
英国物理学家汤姆生教授,在卡文迪许研究所从事物理教学和研究时,培养了几百个世界闻名的科学家,除了他本人和他的儿子外,还有8位学生赢得了科学界的最高荣誉——诺贝尔奖金。查尔斯·T·R·威尔逊就是8个人中的一个。
查尔斯·T·R·威尔逊1869年2月14日生于苏格兰南部锡格伦科斯附近。他的父亲是一位农民,由于在牧羊业方面进行的新实验而在苏格兰享有名声。威尔逊是弟兄八人中最小的一个。
威尔逊从小就顽皮好动,坐不稳、立不安,仿佛永远也没有安静的时刻。因此,他的父母很不喜欢他,认为他做什么也没有恒心,将来一定是一个没有出息、游手好闲的废物。这时,恰巧有一位有学问的牧师路过他家,当他了解了威尔逊的表现后,便劝他的父母不必过于焦虑,他说:“那些特别聪明的孩子,在小的时候,由于他的志向未定而往往显得出奇的顽皮。他一旦有了自己的兴趣和爱好以后,就不会这样顽皮淘气下去了。”这一番劝告可救了威尔逊,他的父母决心给他以求学深造的机会。
威尔逊最初曾就读于曼彻斯特的格林海斯学校,但是直到他15岁进人曼彻斯特的欧文斯学院时,才真正发觉自己对物理有着浓厚的兴趣,他下定决心做一名物理学家。1888年他获得剑桥大学所颁发的奖学金后,就成为这所大学的一名物理系的研究生。研究生毕业接受学位以后,他的哥哥威廉便去世了。从此,家庭生活的重担落到了他一个人身上。他一方面需要供养母亲,另一方面又要为自己筹措学费,因此,他就到约克郡的布雷德福中学任教。然后,又到剑桥大学从事实验工作,以此维持家庭生活和自己的学习费用。1901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被锡德克·苏塞克斯学院选中为研究人员,并被任命为大学的讲师和实验教师。到这时,他的经济状况才有所好转。
威尔逊一生的贡献很多,但是最主要的是发明了雾室。此事说来话长,那是由他的老师汤姆生的一番谈话引起的。有一天汤姆生向威尔逊提起,说他需要一种特别的仪器,这种仪器要能够显示出各个电子经由空气时所走路线的痕迹。威尔逊把老师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决心把这一设想变成现实。从此,他一心扑在制造这种仪器的工作上。
为了设计出这种仪器,他经常爬到苏格兰最高峰那维斯峰顶上的天文台去观察和研究云雾现象,据此于1900年发表了一篇观察、研究结果的论文,说明空气中常有一些离子产生。这引起了科学界的重视。此后,他更全力研究空气的放电现象(特别是在雨雪中的放射性),计算空气中所放电的电量。
经过长期的锻炼,威尔逊炼出了一双特别灵巧的手。他善于做各种实验。据说,当时的剑桥大学,没有一个人能做出比他更出色的实验。所有这些都为他后来发明雾室创造了有利条件。
雾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它有哪些作用?雾室里一个具有窗口的盒子,在它的下面有一个可动的活塞。把饱和水蒸汽的空气从一边的窗口引进盒子,当活塞向下移动时,盒子里的空气马上就扩散冷却下来,使部分蒸汽凝结而形成轻巧的云雾。就像天上云里的水气碰上灰尘粒子或带电荷的空气分子时,容易冷凝成液体一样,雾室的水蒸汽也有这种现象发生。利用这个原理,人们只要把一束从外面电子源射出来的电子流引进盒子里的另一个窗口,这些电子进入雾室后,就会将空气分子游离成离子。当湿气的小雾滴围绕在离子的四周时,它们即因电子的行进轨道而伸展成一条狭长的条纹,用肉眼可以看见。如将这薄薄的一层雾所形成的条纹拍摄下来,则电子行经空气的线路就会在照片上显示出来。
不只是电子,其他只要是能够游离气体的任何一种运动粒子,都可以在雾室里留下一道痕迹。利用这个原理,人们能够使那些小得无法直接摄影的粒子都可以看见了。不只是这些线路,而且那些高速粒子发生碰撞使路径突然改变的情形,也可通过摄影得知。这种雾室是研究a粒子的一种非常有用的工具。后来发现的正电子和介子,也是通过拍摄它行经雾室的线路而得知其线索的。
经过多年的悉心研究威尔逊终于从水蒸气凝结在离子上的现象中,发现了一种跟踪离子轨迹的方法即雾室,从而把幻想变成了现实。1911他亲自看到了带电粒子的轨迹。康普顿效应的理论发表后不久,威尔逊又进行了一系列的云迹观察,从实验上证实了这个理论,从而为爱因斯坦的光子学说提供了实验依据。1927年他和美国的阿瑟·荷里·康普顿共同荣获了诺贝尔物理学奖金。
威尔逊还对空气电导率进行过深入的研究。1900年,他在使用绝缘良好的验电器进行实验时,发现无论是在日光下或在黑暗中,也无论是对正电荷或负电荷进行试验时,发现总有残留漏电的现象。这是什么原因?威尔逊阐述说:“目前进行的实验,只是为了试验无尘空气中离子的产生,是否由于大气外某种辐射源的辐射所致?这种射线也许类似伦琴射线或阴极射线,但它具有非常巨大的穿透本领。”这一创造性的假设,终于在1915年为维克托·赫斯所验证。赫斯把一个验电器安装在气球上,从而发现了空气的电导率在起初下降之后便随高度而增加,赫斯据此提出了存在“宇宙辐射”的假设。
威尔逊的一生除了荣获诺贝尔奖金外,还获得过许多其他荣誉,譬如,1900年,他被选为英国皇家学会的会员;1911年被授予休斯勋章;1922年被授予皇室勋章;1935年被授予柯普莱勋章。1937年,又由女王指定为勋爵,并在阿伯丁、格拉斯哥、曼彻斯特、利物浦、伦敦和剑桥享有荣誉学位。
威尔逊虽然贡献颇多,然而为人非常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从不以学者权威自居。他特别喜欢接近青年,尤其是那些事业心不强的学生。他同他们聊天,参加他们的活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来启发他们思考,鼓励他们上进。所以在他那漫长的教书生涯里,一直得到学生们的衷心爱戴。
理查森
美国夙负盛名的普林斯顿大学久仰理查森对热离子学有很深的造诣,便于1906年聘请他去从事教学和研究工作。这是理查森生平第一次赴美。校方知道他的船期,届时派人前往码头迎接,船上的旅客都走光了,也没看见一位教授模样的英国人,只好扫兴回校。谁知理查森早已抵达学校。因为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个教授,倒像个实验室里打杂的工人,所以,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他在普林斯顿达七年之久,几乎只去过两个地方:一个是他的研究所,另一个便是教室。他三度去纽约,三度在纽约市区里迷路,所以他发誓再也不去那个“迷魂阵”了。
理查森为人朴质,平易近人。青年时期,几乎一天到晚穿着电机实验室的工作服。每逢星期天上教堂做礼拜,才穿得整齐些。后来做了大学教授,他上教堂穿的那件唯一的“礼服”,还是他入大学那年,母亲送给他的礼物。他很爱惜东西,他的一件衣服能穿十几年,一点儿都没有破,只是颜色褪了,式样旧了而已。有一次,理查森听说皇家物理研究院一个工友的老母病重,他就把自已在研究院应得的年俸,都赠给这个人去替老母医治。
理查森工作认真,勤勤恳恳,很少见他休息。当人们见到他在幽静的旷野散步的时候,多半是因为学术上遇到什么疑难问题,一时得不到解答的缘故。
理查森是热离子学的奠基人之一。他做了大量的实验,证实在高温下的物质及受到紫外光作用的金属都能发出电子。他最先详细地研究了电子在真空里从热体逃逸的现象,并给以完整的说明。同时,他在光致发射方面的研究也有助于解释物质与辐射间的相互作用。他还研究了和化学作用有关的电子发射,对于填补紫外线光谱和X射线光谱之间的缺隙也有重要的贡献。他发现了热离子学的基本定律——理查森定律,从而获得了1928年度诺贝尔物理学奖金。
1879年4月26日,理查森出生于英国约克郡的杜斯堡。他是乔舒亚·亨利和夏洛特·玛丽亚·理查森仅有的一个儿子。
1897年,理查森进入剑桥大学读书。他在自然科学考试中成绩优异,尤以物理和化学最为出色。他在那个学术气氛上相当浓厚的环境里潜心攻读,给以后的事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他从剑桥大学毕业之后,来到卡文迪许实验室进行热体电发射的研究工作。他一向对自己从事的研究充满信心。他曾在剑桥大学讲授过电学,那个时候他对热离子学就有了独到的见解,可是青年学生前所未闻,对他这些奇特的设想莫名其妙,对于其中的奥秘不感兴趣,对他也不太尊重。后来,他授课的时间逐渐减少,别人或以为侮,而他却安之若素,对于自己的研究毫无松懈。他常对挚友表示,学术从萌芽到普及,往往不是在一个人的寿命里可见分晓的。他举例说:“当初哥伦布宣称发现了新大陆,谁信他的见解正确?”
理查森先后被选为美国哲学学会、英国皇家学会的会员。曾任英国伦敦大学物理学教授,担任过伦敦皇家物理学会主席。他的主要著作有:《物质的电子理论》、《热体的电发射》、《分子氢及其光谱》,等等。
他一生结过两次婚,1906年他与利莲·莫德·威尔逊结婚。她是理查森在剑桥时的同学,著名物理学家H·A·威尔逊的妹妹。他们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由于妻子在1945年去世,后来他又与物理学家亨利埃特·鲁普成婚。
理查森于1959年逝世,终年80岁。
德·布罗格利
路易·维克托·德·布罗格利是世界著名的物理学家。由于创立物质波理论,而荣获1929年度的诺贝尔物理奖金。
德·布罗格利于1892年出生于第厄普的一个名门之家。他的祖宗是一个小侯国的王族,历代先辈有的当时是著名武将,曾立赫赫战功,有的官至内阁总理、驻外使节,飞黄腾达,官运亨通。到了他的祖父这代,由于承袭了父亲一辈的爵位,坐享荣华富贵,便无所建树,毕生默默无闻。
维克多·德·布罗格利,虽然出身于贵族世家,但并无纨 子弟的习气。在少年时代,谁也未曾料到他将来会在自然科学上一举成名。在中学读书时,他的兴趣是文科,18岁就取得了历史学学士学位。接着他又学了一年法律,并研究过18世纪法国的国内政策。直到20岁时,在长兄的启发下,他的志趣才突然转向自然科学。由于长兄莫里斯·德·布罗格利的具体指导,他仅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学完了自然科学的基本课程,这段时间他还兼任哥哥的物理实验助手。
维克多·德·布罗格利的治学原则是:广见闻,多阅览,勤实验。他认为环境和出身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志向,重要的是在学术上要善于独立思考,不迷信权威名流。就是对那位比他大17岁的哥哥,只要在学术上发生了争论,他也不留一点情面,有时竟弄得哥哥面红耳赤。
在他刚着手从事辐射现象的研究时,很多科学家都劝他不要去碰这个棘手的课题。这位初出茅庐的后生,不怕高峰险阻,对这个屡攻不克的顽固堡垒毅然进行了公开宣战。
但好事多磨,正当他埋头于自己的研究课题时,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法国被转入战争漩涡。德·布罗格利只好搁笔从戎。大战期间,他在费里埃将军手下服役。分管设在巴黎埃菲尔大铁塔上的无线电报站的工作。但就是在战时,他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奋斗目标,尽可能地利用当时的条件加深对无线电波的认识和了解。复员后,他立即返回实验室,同大哥共同从事X射线摄谱技术的研究,探索证实物质原子结构的有效手段。
他在科学上的不朽功勋,就是于1924年提出的描述微观粒子波动性的物质波理论。
早在19世纪初叶,菲涅尔等人就论证过光的波动性,大大冲击了牛顿经典物理学中有关光学的理论。1865年,麦克斯韦又创建了著名的电磁理论,使人们对波的解释产生了一次飞跃。后来亨利希·鲁道夫·赫兹于1887年发现了光电效应现象,他指出物质和光之间的能量转换,并不是随意和连续的。爱因斯坦于1903年曾指出:光电效应说明过去的粒子学说是正确的。但他并没有阐明为什么有些现象符合波动学说,而在另一些场合中,粒子学说又占了上风。正是在这些光学和力学的有关原理启示下,德·布罗格利提出:有可能用一种新的理论,把这两种表面截然不同的现象——波动和粒子统一起来。
从1922年开始,他在法国科学院的《波动力学》杂志上,连续发表了几篇有关这方面的论文。两年后,在其博士论文中,他又一次精确地阐述了自己具有独特见解的理论。他设想任何运动着的粒子都必定伴随着波。其波长和发出波的粒子的质量及速度有关。它们之间的关系可借助普朗克恒量,用一个简单的公式来表示,它就是E=hr。后来人们称这为德·布罗格利公式。公式表明:知道波长,就可以了解粒子的运动。这样一来,人们不仅可以解释可见光,而且可以正确地说明为什么一束粒子同一束可见光一样会出现衍射现象。
德·布罗格利的理论无疑是一个大胆的创造,轰动了当时整个学术界。经典物理学的卫道士们对此惊讶不解,其他大多数学者对这个新理论也持怀疑态度。连这篇论文评审委员会的主持人也不肯表态。当有人问他对这位青年的新理论有什么看法时,他只是说:“对这个问题我所能回答的,只是德·布罗格利肯定无疑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洛伦兹甚至断言德·布罗格利误入了歧途。当时,只有他的长兄相信他是正确的,利用一切机会发表文章来鼓吹和介绍德·布罗格利的学说。可是他的好心徒劳无益,因为他越是想详尽地阐述,人们越是感到糊涂难解。
直到德·布罗格利的论文公布于世三年以后,美国人戴维森和格默,英国人乔治·P·汤姆生先后成功地通过晶体薄片,使电子产生了衍射现象,才有力地验证了电子的波粒二重性。在铁的事实面前,怀疑派不得不承认他的理论的正确性,因而他本人也才被授予了1929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金。1928年他开始主持隶属于巴黎大学的亨利——普安卡雷研究院。1932年,又主持巴黎大学理学院物理讲座,并成为自然科学院院士。1944年,他又被选为法兰西科学院院士。
从此,德·布罗格利的理论成了许多学者专攻的课题。奥地利物理学家施罗丁格正是在这一理论基础上建立了波动力学。
波动理论的问世,还大大地促进了电子光学的发展,电子显微镜的出现就是其中的一例。反过来,电子光学仪器又大大地推动了人们对微观世界的认识。
德·布罗格利虽然出身贵族世家,又是学术权威,但生活一直很简朴,从不讲究吃穿。他爱好体育活动,既会工作,又会休息,工余时闭口不谈学问。他有一个怪癖,就是爱好饲养珍禽,在他的私宅里喂养着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珍贵飞鸟。他曾用重金买下两只尼泊尔红鸟。可是由于不适应法国的气候,这两只爱鸟不久就死去了。他竟恋恋不舍地把红鸟的彩色照片长期保存在自己的工作案头。
德·布罗格利的家庭,是一个充满欢乐的家庭。在学校,他专心致志于物理学的研究,回到家里,总是和儿女们亲亲热热,说东道西。他对文学和历史学的造诣也很深,他的夫人有较高的文学修养,后来承担了丈夫的传记的整理和抄写工作。
德·布罗格利还有浓厚的乡土观念,经常喜欢回老家度假。老家有一所高等学校,在筹建过程中,他曾慷慨捐赠了大量财物,希望家乡能培养出更多的学者名流。
他为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到巴黎大学来的客人,凡是希望和他面谈的,都能如愿以偿。他对客人是从不谢绝的,他和客人交谈的话题相当广泛,从自然科学到文学,从耐人寻味的传闻到悠久的法国历史,可以说海阔天空,无所不谈,难怪人们说与德·布罗格利交谈是一种享受。
拉曼
“每天不浪费、不虚度或不空抛剩余的一点点时间,即使只有五六分钟,如能安排得当,也一样可以取得很大的成就。若是游手好闲惯了,就是有天赋,也不会有所作为。”这是1930年诺贝尔物理奖金获得者、印度人钱德拉塞哈拉·文迦达·拉曼博士的座右铭,也是他能够取得如此辉煌成就的关键。
1888年11月7日,拉曼出生在印度马德拉斯的提鲁契腊帕里。他的家庭是个地主世家,可是到他父亲这一辈时,开始做些别的生计。他的父亲是当地一所教会学校的教师,讲授数学和物理。当拉曼长到四岁时,他家搬到了维沙卡帕特南市。在这个城市的一所印第安语学校里,他接受初等教育。后来,升入马德拉斯学院上学,并在1904年取得该学院的文学学士学位和优秀学生奖章。这时他年仅16岁。两年后,他又轻而易举地得到了硕士学位。
当他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对光学和声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的第一篇科学论文发表在1906年伦敦出版的《哲学月刊》上,题目是“论光束的散射”。
尽管拉曼出身门第不错,可是他所走过的路并不平坦。在英国殖民统治下的印度,他的家境顶多不过是小康之家,并不为人所重视。在他14岁那年,因为他聪明过人,地方当局推荐他上马德拉斯学院。当院方收到推荐信时,见来上学的是这么个小孩,还以为地方上的公文投错了。几经查对才认为证明没错,只好让这位孩子参加复试。那时印度大学招生,大多数都是由地方上推荐的,只有校方认为业务水平较差的少数人才参加复试,然后再决定其去留。就在这次复试中,拉曼名列前茅,以优异的成绩踏进了学院的大门。
拉曼天赋聪明又刻苦好学,这使他深受校方赞赏。由于当时的印度大学还没有设置博士学位,他的硕士头衔就成了他学习期间能得到的最高学位了。随后,他向伦敦剑桥大学申请进修并得到了批准。但因为筹集不到赴英的路费,只好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他那毫无远见的双亲也认为他得到了硕士学位已经够光宗耀祖了,再研究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更大的造就。
大学毕业后,拉曼在当时的印度竟难得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他想在母校当助教,却遭到了学校董事会的反对。原因是当时印度大学里的教师差不多全由英国人担任,印度本土培养出来的大学生是被人瞧不起的。后来,他设法到中学里当物理教师,又因为中学教师超编,这个打算也落空了。
在当时是英国殖民地的印度,科学家和知识分子不受重用,有才能的科技人员报国无门。这时,他对自己的前途已不抱什么幻想。为了解决迫切的吃饭问题,他不得不放弃所学的物理专业,改行学习当书记官。19岁那年,拉曼经过认真地准备,才在考试中战胜了大批竞争者,被印度总督府财政部录取为事务员。尽管这份工作很不称心,但总比无事可干要强得多。这不仅生活有了着落,而且可为继续研究物理积蓄资金,这几年间,他曾在好几个城市工作过,但不论到何处,他都千方百计争取到该地实验室去进行研究工作。
然而,就是这样的差事也并不一帆风顺。在他的同事中,很多人都是势利眼。对于拉曼这样地位低下的人,他们根本瞧不起,也不跟他来往。这伙人还常常借机挑他的短处,一当拉曼在工作中稍有疏忽,这就成为他们的攻击目标。有一次,他险些因此失了业,幸而他的上司还觉得他品质不坏,没有野心,才把他留下了。
拉曼在政府机关里整整工作了十年,他的职位也由小事务员晋升为正式科员。虽然他的行政职务提升缓慢,但他在光学和声学上的研究却取得了惊人的进展。1907年,他在印度科学开发委员会的第一期学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惠更斯次波的实验研究”的论文。在此后的七年中,这份学报不断地刊登他的关于声学的论文。1912年他获得了柯曾研究奖;1913年他又荣获伍德伯恩研究奖章。但由于印度当时是英国的殖民地,印度人民倍受英帝国主义者的压迫,拉曼的研究成果当然遭到了冷遇。他的“光束传播论”在英国和印度均无人重视,只是当这篇论文在法国物理学会季刊上发表,并引起各学者的重视时,他才得到了出头之日。
1914年,他受聘于马德拉斯学院任兼职教授。在1915年到1916年间,他同其他几位有识之士创办了《印度物理学报》。从此,他在印度学术界才受到了关注。然而,他的征途依然充满荆棘。1917年,加尔各达大学本想请他担任该校兼职物理教授,但英籍教授们不愿意和一个印度政府的科员同堂上课。他们认为如果这么做,就是对他们的侮辱。拉曼听到这一消息后极为愤怒,他断然拒绝了这所大学的邀请。这件事也使许多国家的大学对他深表同情,纷纷邀请他出国讲学。这一来,大大出乎英国人的意料,也大大提高了拉曼在国内、国际学术界的地位,还使得他的爱国主义者的形象更加高大。同年,他辞去了政府工作,成为专职教授。
1918年,他在全印度协会学报上发表了研究声学方面的重要著作《论弓弦和弦乐器振荡的力学原理》。1920年拉合尔大学聘请他为教授。次年夏天,他首次访问欧洲,参加在牛津大学举行的全英大学年会。1924年,英国王室授予拉曼爵位。同年,他应英国科学委员会之邀,前往加拿大多伦多市主持光的散射专题讨论会。会后,他穿过边界进入美国,代表印度参加费城富兰克林研究所成立100周年纪念活动。此间,拉曼结识了1923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金获得者罗伯特·安德罗·米利肯。在米利肯的盛情邀请下,拉曼同他一起前往加利福尼亚州理工学院讲学4个月。1925年初,他返回印度后又受聘于巴特那大学。年底代表印度前往列莫斯科,参加俄罗斯科学院建立200周年的庆祝活动。
1928年,拉曼在《一种新的辐射》一文中,首先指出散射光中有新的不同波长成分,它和散射物质的结构有密切关系。这个现象后来被人们称为“拉曼效应”。这一发现,很快就得到了公认。英国皇家学会正式称之为“二十年代实验物理中最卓越的三、四个发现这一。”验证这个效应的方法很简单,任何一个物理实验室的设备都能够做。由于这一发现,拉曼于l930年荣获了科学的最高奖励——诺贝尔物理学奖金。“拉曼效应”对科学的影响相当大,据印度政府情报局公布的资料,它已成为揭示固态、液态和气态物质分子结构和化学成分的工具。
1930年以后,拉曼集中精力做两件事:一是为印度科学界培养人才;二是刻苦钻研结晶学。他拿出所得的诺贝尔奖金的大部分,购买供实验用的上百颗钻石。不久,他的结晶学研究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1933年拉曼辞去了加尔各达大学教授职务,来到迈索尔邦的孟加拉研究所任所长,并在此地成立了印度科学院。第二年他当选为科学院院长。
十年后,也就是1934年,座落在印度南部孟加拉地区的拉曼研究所破土动工。它的土木工程持续了四年之久,最后两栋楼直到1947年才竣工。1948年夏,拉曼再次访问美国,在同美国纽约时报记者的一次谈话时,他表示希望拉曼研究所成为一个“国际文化中心”,在那里,印度人民能够向全世界表明,他们在各个科学领域里进行研究的巨大能力。
拉曼的一生虽然几经周折,但他对物理学的巨大贡献,对印度科学事业发展所做的努力,使他的名字传遍全球。他发现的“拉曼效应”,也随着物理学的普及而为更多的世人所知。他曾被授予英国格拉斯哥大学、法国巴黎大学和波尔多大学,以及许多印度大学的荣誉博士学位。1941年,他被选为美国光学协会会员。同年晚些时候,美国费城富兰克林研究所奖给他富兰克林奖章。他之所以能够得到这枚奖章,不仅仅是因为他发现了“拉曼效应”,更重要的是他对物理学做出了许多杰出贡献,他在领导近40年的印度科学复兴和科学教育事业中起了巨大的作用。除此之外,拉曼还得到过法国、中国、爱尔兰、瑞士、英国等国各种科学研究机构的多种荣誉。
1970年11月21日,这位印度伟大的科学家在孟加拉邦去世。终年80岁。
海森伯格
在人类认识物质秘密的道路上,有一位曾给我们以深刻启示的科学家,他就是德国物理学家维尔纳·海森伯格 (一译海森堡)。他是现代物理学界公认的权威之一。
维尔纳·海森伯格能够成为一位著名的物理学家,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对自己所从事的学术,一定要酷爱,要有兴趣,这样,才能产生研究的动力,才不会感到是被迫的,甚至是勉强的。
1910年12月5日,在德国维尔次堡大学教职员宿舍里,有一位妇人忍受着临产前的煎熬。那天夜里,天空阴沉沉的,飘拂着鹅毛大雪,道路被大雪覆盖了,医生没法来,产妇也无法送往医院,正当人们焦急万分的时刻,一个男婴的啼哭声驱走了黑夜的沉寂,给焦急的父亲带来了极大的安慰:小海森伯格诞生了。
海森伯格从小就有着得天独厚的学习环境。父亲是一个历史学权威,舅舅们也都是当时德国数一数二的科学家,他的家又居住在腾斯堡大学里。那是一所文史、自然科学并重的大学,在德国很有名气。但是,海森伯格并没有继承父业,他从小对理化有着天生的爱好和浓厚的兴趣。据说在十岁那年,一天,天色已黑,学校早就放学了,孩子们都回了家。他的父亲正在等待着儿子回来,但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他的影子,父母亲着急了,到处寻找,一直寻到掌灯时分才松了口气。原来学校实验室的玻璃窗上映出了一张圆圆的小脸。这不是小海森伯格又是谁呢?他被一个物理现象给迷住了,忘记了回家。
由于天才和优良的学习环境,这位年轻人很快成了一名科学家。他中学毕业以后,就顺利地进人了慕尼黑大学。1923年,当他第一次获得科学博士学位时,年仅22岁。他的成长引起了人们的钦佩,他的导师——著名物理学家安诺德·索末菲老教授更是赞叹不已。他说:“这几年来,眼看着海森伯格轻易地完成了他的学业和研究,真令人产生 ‘智者不难’的感觉,在理论的造诣上,我们都自愧不如。”
海森伯格虽然年轻有为,却十分谦逊好学。他对前辈的理论勇于提出自己的看法,这一独立思考的长处深为权威学者们所赏识,他们把他当作不可多得的朋友。有一次,哥丁根大学物理研究所权威学者马克斯·玻恩在慕尼黑大学讲学,课后,海森伯格给他递上了一张纸条,并且谦虚地说:“这是我对先生研究的学理提供的一点心得。”玻恩先生当时没有把这个“毛孩子”放在眼里,只是默默地把纸片折起来装进口袋里,连道谢的话也没有说一句。当马克斯·玻恩回到哥丁根以后,有一天,无意中掏口袋,翻出了海森伯格递给他的纸片。这一看,使他十分吃惊,没想到这个“毛孩子”竟能提出那么深刻的见解,他这才后悔不已,深感在慕尼黑未能与海森伯格当面切磋。海森伯格向他提供的正是他研究不深入,或者是疏忽了的原理。看了这张纸条,使他对这位青年人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后来,他打听到海森伯格已经荣获博士学位,于是在1923年秋天,坚决邀请他到哥丁根大学去担任自己的助教。玻恩教授手下有一大批助教,按照哥丁根大学的老规矩,助教至少要当三年才具有升任讲师的资格,而海森伯格到哥丁根大学不到三个月,就被破格提升为讲师。
海森伯格对原子论和核子论的创新见解引起了学术界的瞩目。不久,他获得了洛克菲勒基金会的助学金,到丹麦哥本哈根大学进修。他的导师是丹麦著名的物理学家尼尔斯·波尔。他们既是师生又是忘年之交。在哥本哈根的三年里,他们经常通宵达旦地讨论问题,这使海森伯格在学术上又大大地向前迈进了一步。在海森伯格六十寿辰时,波尔回忆当年的情景时说:“那时候,我们继续进行着在哥丁根大学开始的探讨,无论是在研究所里,还是在散步中,我们都热烈地展开讨论,他那少有的天赋和才能给我留下了强烈的印象。”
1924年,海森伯格和荷兰物理学家克拉摩斯进一步发展了色散理论,提出了克拉摩斯-海森伯格色散公式。这一理论后来成为海森伯格创立一种量子力学的阶梯。海森伯格23岁就提出了这样高难度的理论,不能不使人对他深为尊敬。
不久,他在物理学上又有了新的重大突破。他在1925年引入了一种最为巧妙的形式体系:将力学量表示成厄密矩阵,各矩阵元对应着定态间一切可能的跃迁过程,他发现了可以导出这些定态的能量和相应的跃迁过程的几率。这就是海森伯格创立的矩阵量子力学,它同施罗丁格于次年创立的波动力学都是人们研究微观世界必不可少的强大工具。
1926年,海森伯格关于氦光谱的奇特双线的解释,对处理电子原子作出了个具有决定意义的贡献。多年来,这种双线性一直是原子构造量子论的主要障碍之一,海森伯格探索了波函数在位形空间中的对称性质,成功地证实了这样一个事实:氦原子的定态分为两类,分别与两组不相并合的谱项相对应,并且分别以和反向电子自旋、平行电子自旋相关联的对称的与反对称的空间波函数来表示。
当时,正是原子物理学迅速发展的时期,人们的兴趣越来越集中在整理丰富的实验数据上。海森伯格在哥本哈根的最后一年中,在长期考察和反复论证的基础上,发表了著名论文《量子论中运动学和力学的形象化内容》,第一次提出了测不准关系,这对阐明量子力学的物理内容作出了重要贡献。测不准关系指出:如果同时测量两个正则共轭变量,例如位置和动量,则其测量值的不准确度之乘积不能小于大致为普朗克恒量除以2π的数。测不准关系也反映了被观察体系和测量工具之间的相互作用。海森伯格的测不准原理成为量子力学的重要原理,他因此于1932年荣获诺贝尔物理学奖金。后来,在这一原理的基础上,尼尔斯·波尔又提出了波粒两种观点之间互相补充的“并协原理”,这种原理后来成为哥本哈根学派的基本观点。
1927年到1941年,海森伯格担任了莱比锡大学的教授,并且开办理论讲座。这个讲座对于推动德国物理学的研究起了重要作用。当时,德国研究理论物理学中心在普朗克研究院,这个研究院的两个重要研究所分别设在柏林和哥本哈根。他曾先后担任过这两个研究所的所长。在这期间,他又提出了关于韦斯铁磁性理论的量子力学解释,并且把电磁场看作动力学体系,与奥地利物理学家泡利 (1900~1958)共同提出了电子和电磁场相互作用的相对论量子力学,这成为后来发展起来的量子场论的先驱。1932年,海森伯格又提出了两核子间的吸力是“交换力”,并引入同位旋概念,用以强调这种交换力和电荷无关。
1941年到1945年,海森伯格在柏林大学任教授,并兼任马克斯·普朗克物理研究所所长。在这期间,他的理论又有了新的发展,1943年时,提出了粒子相互作用的散射矩阵理论。
从1946年到1958年,海森伯格又受聘于哥丁根大学,担任教授,同时兼任哥丁根的马克斯·普朗克物理学和天体物理学研究所所长。在这期间,他提出了大雷诺数湍流的统计理论,并且对于在1951年到1953年期间反对哥本哈根学派量子论解释的各种意见进行了反驳。
1976年2月1日,著名的理论物理学家维尔纳·海森伯格在慕尼黑逝世,终年75岁。
为了探索物质结构的秘密,成千上万名物理学家、化学家进行了精确而有说服力的实验。如果说过去这些实验是在黑暗中进行的话,那么自从有了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以后,现代物理学就有了强大的探照灯,这强大的物理学理论的灯光照亮了科学向前发展的道路。
朝永振一郎
说起朝永振一郎,不禁令人想起汤川君的话来。那时汤川和朝永是同学,可俩人的脾气却大不相同。尤其在日本京都大学刚毕业的时候,22岁的汤川已是倍受器重的才子了,朝永却整日垂头丧气,一副惆怅恍惚的样子。
这天黄昏,汤川听说朝永已在屋子睡了一整天,担心他病了,匆匆赶去看望这位老同学。可一推开门,却见屏风后的朝永落魄似的裹在和服里,嘴里发出阵阵梦呓,散发出熏人的酒气。
汤川赶快站到门外厉声喊道:“朝永君!”
朝永振一郎没被叫醒,迷糊地哼哼一声,仿佛仍沉溺于梦境中,在和梦中的人讲话。
“朝永振一郎!”汤川又喊了一声。
醉梦中的朝永这才吓了一跳,忙睁开惺松的睡眼,只见那叫他的人站在门边。因为那人正对着西面的窗户,透射过来的落霞的红光,辉映在那人的胸前,并使他紧绷着的严厉的脸也沐在夕照中,反射着威武的光芒。
朝永看了一看,才眨了眨倦怠的眼睛。“啊,大概是汤川君吧,真不好意思!”
“你没病吧?”
汤川望着远方硕大红亮的落日,再也没有看一眼倦怠的朝永。
“晤,真是的,都这时候了?”朝永坐起来.打着哈欠说:“倒没病,只是太困了……”
听到汤川君有力的脚步声,腾腾腾地离开,朝永心里一阵惭愧。待他站起来,探头往门外一望,那如火的霞光立即让他感到眩晕。万道光芒正布满了门外的空问。汤川的身影已溶没在这霞光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朝永才略整衣带,转眼看着窗外的一串紫藤花。感伤愁烦的情绪,又随残梦如涟漪般在脑际扩展开来。他呻吟着盘腿坐下,随口吟道:
“疲惫不堪借宿时,夕阳返照紫藤花!”
满腹惆怅的朝永,此时也不过才18岁。进大学后,因为青春的洪水,在他胸中鼓荡,他被高度紧张的学习,热烈的讨论裹携着,走到了毕业这个关口。可是,在这个关口,他只看见一望无尽的海面,懒洋洋地呈现在他面前。
大学读完了,毕业论文写了出来,考试答辩一应完毕,他却陡然感觉到人生失去了方向。想要经继续深造,又不知往哪个方向奋斗。而想找个工作,竟然也不能如愿。最后和汤川商量,才争取留在了母校,可是,在母校只当了个没薪水的助教。
这使他感到疲惫不堪,大大失望,做事怎么也打不起精神,甚至也懒得再作什么打算。他灰心至极,除了想念父亲,就不住打哈欠,想睡觉。连比他小一岁的老同学汤川,也开始对他的灰心丧气、意志消沉而不满起来。
其实,朝永也不是素来昏昏噩噩,没有志气的人。不用说,自小学毕业开始,他就一直沉浸在因爱因斯坦访日所激起的全日本追求科学的热潮中,并为此对量子力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考入京都大学以后,这种兴趣也不曾为寻不到老师而动摇。还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向人们证明过他决不是一个愚笨的人。他爱观察思考,爱摆弄电铃、幻灯机、放大镜之类的东西。他所做的游戏,也常常是一些大人意想不到的小实验什么的。可实在没想到,在大学学习生活结束时,他竟会变得如此颓丧。
其实,每个人的青春,都难免有些无由的伤感和莫名的惆怅。只是朝永的心中,还多了一层自卑的阴影。他和汤川是中学的同学,后来又一同考入了京都帝国大学,且都有志于研究最尖端的量子物理学,所以常在一起商量争论。但后来汤川越来越能深入地把握问题的核心,思考问题也常叫人追不上他的思路,汤川越来越有主见,常常提一个别人找不着来由的问题,却并不真要人回答。他自顾喃喃提出许多猜测、推论,最后才把目光集中在朝永脸上,问道:“是这样吧,你说呢?”
“是什么呀?”朝永茫然不解地望着汤川,不知道他想到哪儿了。
但汤川自个儿在想、在嘀咕,忽然兴奋地说:“对了,一定是这样的!怪不得狄拉克要这么说呢!”
“狄拉克说什么哪?”朝永问,心里一片茫然。
汤川顿了顿,突然往教室跑去,一边匆忙地对朝永扬扬手臂:“我可以去验算一下。”
写毕业论文的时候,朝永非常吃力,可汤川的笔却涮唰涮地停不下来,好像狄拉克的灵魂就附在他身上。
朝永怎么也体会不到汤川的想法,怎么也不理解汤川的推理。看见汤川学习研究的那种劲头,朝永就自怨自艾地敲脑门,怪自己原是一个不中用的笨蛋。
在繁华的京都,人们逛醒醐寺,吃淡水鱼,喝伏见酒,很容易受到逍遥风气的感染。何况,朝永的确也没有什么信心了,索性抛开了一切人生的畴划,打算随便找一个什么活儿赚钱吃饭,安家度日,淡泊清闲,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算了!
正如他自己后来回忆的那样,和那时的汤川比起来,他的确是充满了自卑。感到压力非常之大,偏偏健康状况也十分不佳,哪里还会想得到后来的那些事呢?
后来,在德国留学多年的仁科芳雄先生来到了京都大学,开始讲授量子力学。他带来了有关量子力学最新发展的消息;带来了哥本哈根学派的批评精神和哲学家气质,更带来了要振兴日本物理学研究的决心。
朝永和汤川等人,毕竟算是京都大学率先研讨过量子物理学的人。凭着那兴趣相投,自然引起仁科芳雄先生的特别关照。仁科芳雄先生是个识才的人,一眼便看出了朝永是个“稍加点拨,就可以做出成绩的人”,于是便邀请朝永去了他的实验室工作。
朝永听博学多闻的仁科芳雄先生讲授物理学,自然不像跟汤川秀树一道时的情况。仁科先生的课讲得生动清晰,丰富又不繁杂,深入浅出,提纲挈领,能引导人注意发现问题。找准思考的方向,最后有明确的解答、周详的分析。听了以后,给人以启发,朝永素来模糊不清的问题,一下全都搞清楚了。
战胜了自卑,也就树立起了信心。正因为这样,朝永才在后来的种种困难面前咬紧牙关硬闯了过来。
后来,朝永振一郎也由仁科芳雄先生推荐去德国留学,但不久,战争爆发了。朝永由战争所迫,不得不中断了在德国的学习回到日本。当时日本军国主义猖狂,科研经费全被用去制造武器,准备战争了。在这种情况下要研究基本粒子,真是千难万难!但朝永抱着一个信念:决不中断研究。这样拼命干到1942年,终于公布了他的《超多子理论》。随即又发表了《分割阴极磁电管理论》。
大战结束后,情况仍然没有好起来。科学人才因枪炮的驱赶流落各地,仪器、设备、实验室、教学楼统统遭到战争损坏。原先积累的科研资料,也弄得七零八落,残缺不全。战后物资紧张,连纸张都很缺乏……但这时的朝永,却显得无比坚强。他不顾一切地站出来,和老同学汤川四处奔走,组织流失的人才,重建科研机构,举办学术座谈会。为了振兴日本的科学事业,不辞辛劳地工作。他再也不叹气,再也不自怨自艾,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就是争取尽快夺回因为战争失去的时间。他后来回忆说:“那时,什么饥饿、疲劳,统统都忘了。但看到一点一点恢复起来的科研工作,心里真是欣慰、踏实啊!”
那时,朝永精神振奋,一边负责组织工作,一边还要进行科学研究。他在研究散射过程中的反作用时,认为丹考夫1933年提出的理论没有考虑库仑相互作用这一重要现象,因而犯了一个重大错误。同时,他还很快完成了质量的“重整化”理论,对现代物理学的发展作出了极大的贡献,并因此荣获了诺贝尔奖。
后来,东京大学发生过这么一个事件。鉴于朝永振一郎先生的声望,有关人士一致推举他担任东京大学校长。可另外一些人却为此感到不安和不解。他们认为像朝永振一郎这样的不可多得的科学家,不应该去干和他的专长无关的事。他们说:“校长、会长这些行政管理方面的职务,选个其他合适的人担任并不难。可在日本,非得由朝永先生亲自去做的事情还很多呢!”因此,东京大学的学生便自发地行动起来,起草了一份请愿书,由学生代表拿到教职工家里和学生中间去宣读,言辞恳切地请求学校方面取消让朝永先生担任校长的任命。多数教职工和学生都在请愿书上签了名。但是,校方经过再次研究,终于还是没有接受大家的请求。至于朝永振一郎本人,对于上级的任命他没有推诿,还是担起了东京大学校长这副沉重的担子。
上任时,他一方面满口答应一定注意身体,尽量减少直接着手具体的科研工作,只负责抓好行政管理工作。但后来,就是在公务缠身的情况下,还一如既往地利用包括休息时间在内的空暇,继续进行科学研究。先后撰写了
《原子核反应中的S矩阵和包散公式》、《量子力学的世界姿态》、《什么是物理学》等论文和著作。
朝永振一郎先生由自卑、消沉到振作起来,发奋努力,最终取得了不起的成就,我们从中应该受到什么启迪呢?朝永先生的话也许是个最好的回答,他发誓说:“不管自己聪明也好,笨拙也好,既然已经迈开步了,就一定永不回头地走到底。”
贾埃弗
1973年获诺贝尔物理奖的科学家贾埃弗,是个很有趣的人物,他获奖的消息传开后,人们除了惊奇或钦佩之外,还多少夹杂着几声哄笑。
人们为什么会发出哄笑呢?这还得从头说起。
贾埃弗青年时代在挪威念大学,那时的所有老师都知道他是个特别的人物。比如十门功课吧,别人总还能选出一门两门自己喜欢的,唯独他什么都不喜欢,统统全没兴趣。
谁要有事找他,你别去教室、图书馆;也别去操场、实验室,甚至也别去寝室和餐厅……他在哪儿?他在寻开心呢!不是在台球房就是在棋牌室,成天乐此不疲,忘乎所以。为此他不再翻书,不再听课,甚至常常忘了吃饭,就这样混到期末、混到毕业,结果数学成绩好不了,物理成绩也不及格。
就为这段岁月,当他获奖后,报纸记者便广泛宣扬,称他是“一个物理、数学都几乎不及格的台球和桥牌能手,居然获得了诺贝尔奖金!”
贾埃弗获奖,是因为他成功地做出了量子物理学中的“隧道效应”,首先验证了量子物理学的理论推测,其次是证实了巴库理论的正确性。那么,什么又是“隧道效应”呢?简单地说,就是用电子穿透一道极薄的隔墙而不损伤这道隔墙的实验。按照常理,一件东西要穿过另一个物体,二者总有一个会被损坏,但按量子物理学原理来讲却不这样,在没有“隧道”的薄金属隔层上任电子穿越,就好像使隔墙产生了一个隧道,所以叫“隧道效应”。
无疑,这是个高深的问题。贾埃弗既如此厌倦学习,又怎么会去做起这个实验来的呢?
这不是偶然的。那是1952年,贾埃弗混毕了业,开始找工作谋生。当时挪威住房紧张,他和妻子一道移居加拿大,在加拿大通用电气公司找到一份差事。这时他才清醒地看到,在这儿,无论同事还是上司,从总经理到清洁工,没有一个人有兴趣和他聊桥牌、侃台球,别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没那闲工夫,而凭着贾埃弗在学校混得的那点本事,还不够让别人多看他两眼!他的基础太差了,自己的事情常弄出错,同事瞧不起他,上司也没有好脸色,结果弄得自己既孤立又没趣,这才悔之不及。
亡羊补牢,未为迟也。他决定从头学起,努力追回损失掉的大好时光,凭真才实学赢得别人的尊重,并争取干出点像样的事情来。恰好,公司开办了一个工程和应用数学进修班,贾埃弗对妻子说:“赶紧赶紧,也许这是最后一个机会了,我得抓紧点!”就这样,他从头开始学习起来。
在进修班,他越学越起劲,进步很快。当进修学习快结束时,他却感到不满足了,他想,自己已成了工程师,除工程和数学之外,还应该掌握足够的物理知识才行。于是,进修班刚结束,他又到特洛伊的伦塞勒工业学院报了名继续攻读物理本科。这时,他一边在通用电气公司实验室工作,一边又在读书,视野扩大了,才开始接触到一些高深的理论物理学问题,其中的隧道效应推论对他产生了吸引力,他立志要用巧妙的实验来实际地显示“隧道效应”。
但这对贾埃弗来说确实太难了,因为他根本没有做物理实验的经验,另外,要找一道薄得只有十万分之一到百万分之一毫米厚的隔板来隔离两个电极就更难上难了。用空气隔离吗?不行,这么小的距离,一点微小的振动就可能造成电极之间的触碰,从而引起短路。用有机薄膜做的绝缘纸吗?这么薄的绝缘纸不易制造,即使造出来,也难免有细小破洞而影响绝缘效果。实验好多次,统统失败了。
怎么办呢?
贾埃费不灰心、气馁。他和他的同伴弗希尔耐心地琢磨着,试验着,几个月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巧妙的方法。他用一台镀膜机先给金属片镀上一层金属薄膜,然后将这层金属薄膜的表面作短暂的氧化,使它形成极薄的一层绝缘层,然后再把这绝缘层镀上一层金属膜。这样,两层金属膜之间便有了一层氧化物,它正好作为一道理想的绝缘隔板。经过测试,这个小玩艺儿非常合乎实验要求。
当他把一个电极接在了绝缘层一侧的金属膜上后,在绝缘层的另一侧终于测得了隧道电流!
实验结果和理论推测完全一致!实验成功了!贾埃弗高兴得满楼跑,他和费希尔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公司实验室的所有人。
人们惊奇地涌到贾埃弗的实验室看他做出的奇迹,贾埃弗干脆兴致勃勃地在实验室召开了一个小小的现场报告会,宣布了他的成功。那些经验丰富的物理学家们听了贾埃弗的的报告,都纷纷鼓起掌来。不过,也有人提醒他:要进一步证明测得的电流是隧道电流而不是漏电造成的,也许还得验证才行。
第二天,贾埃弗从伦塞勒工业学院听亨廷顿教授介绍库柏理论,得知这个理论的核心就是“超导能隙”是否存在的问题。
贾埃弗一听,立即有了主意:如果真有超导能隙,那么将用作隧道效应的夹层金属膜的一侧变成超导状态不就成了吗?而要获得金属膜的超导态,只需将整个实验置于液氦的低温下进行就行了!这既能证明“超导能隙”又能验证隧道电流,可谓一举两得!他禁不住拍拍脑门,高兴得想跳起来。
“可你用的制冷机从哪儿来呢?”费希尔问。
贾埃弗不屑地一笑,马上飞快地往楼道另一端跑去,边跑边喊着:“哈特!我来借你搞出的那个宝贝用一用!”哈特是同楼的一个科学家,他刚研制成功一台超低温稀释制冷机。借到制冷机,贾埃弗便往楼下跑,又去喊:
“麦吉利,你那放大器能借我用用吗?”实习研究员麦吉利问贾埃弗又要做什么实验了,贾埃弗把事情来由飞快地说了一遍。可麦吉利一听就撇嘴,问他:“你知道能隙电压有多大吗?这个都不知道就打算做实验,想得也太轻松了!”
贾埃弗一愣,突然看见弗希尔在楼道对他打手势,他用指头一个劲地指刚从楼口经过的物理学家比恩和哈里森。贾埃弗马上就醒悟过来,一拍脑门,喊声:“好的!”就追上去直喊:“比恩教授,哈里森教授——”
两位教授正在交谈,听见贾埃弗喊,就停下来望着他。“啊啊,急死我啦!”贾埃弗赶上前向教授们说:“我有方法证实超导能隙了——”
两位教授睁大眼睛,表示难以置信。于是贾埃弗就像打机关枪一样慌忙把他的想法讲了一遍,没等教授们发表评论就提出请求:“现在我只想请你们帮我个小忙……”
两个教授相互看看,异口同声地答应:“行啊!”
“我想知道能隙电压有多大?”贾埃弗说。
教授们哑然失笑,“能隙电压只有几毫伏。不过,”教授说,“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
贾埃弗没管别人的劝阻,鼓动费希尔和自己坚持干下去。结果,他只用了一两天就把借来的实验设备安装好了,并很快掌握了制冷技术。就这样,他们顺利地开始了实验。
实验按预计的样子一步步推进,可中途,实验仪器得换一台。费希尔问贾埃弗怎么办,贾埃弗脑子果然很灵,他一下想起隔壁大楼里就有一台他们需要的那种旧仪器,长年扔在那儿没人用,已经很旧了。贾埃弗又一阵风似地跑去把那仪器弄了来,稍加打扫调试,就把它开动起来,使他们的实验得以顺利地完成。
实验很成功,同事们得知这个消息后,都以诧异的神色打量贾埃弗,对他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接连做出两个重大实验感到震惊和由衷的高兴。麦吉利从门外进来,兴冲冲地告诉贾埃弗:实验室主任斯密特知道这件事后,已决定让麦吉利来给贾埃弗担任助手了。
就这样,一个无所用心的小伙子终于在科学研究的工作中取得了杰出的成绩,成了享誉世界的科学家。因这两次实验的成功,12年后,贾埃弗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别人在为他高兴,贾埃弗自己却高兴不起来,那不是因为有报纸在拿他考不及格的往事对他起哄,而是他在暗自后悔,要是早年他把学习抓紧,基础打牢,说不定还有一次取得巨大成就的机会呢!
这是怎么回事呢?那是1962年,剑桥大学年仅20岁的物理学家约瑟夫森发表了一篇研究报告,宣布他发现了超导直流效应 (即约瑟夫森效应)。而这种超导效应在贾埃弗做隧道效应实验时是常常出现的。就因为没有有关的理论知识作指导,使他一直误以为这种现象是实验设计不够精密、材料有疵病引起的,因而根本没有引起注意。这实在太遗憾了!
后来,有人问贾埃弗对这事有无遗憾,他老大不快又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不!”
“为什么?”人家追问。
贾埃弗懒洋洋地说道:“因为要获得一个物理学的成就,光观察到某些现象是不够的,还须了解你所观察到的那些现象的意义。而从这一点上说,我甚至还没有入门……”
既然“还没有入门”,既然重大的科学发现不能光靠侥幸的巧遇,那还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但贾埃弗还是后悔得很,他后悔的不是失去了发现超导直流效应的机会,而是后悔正当他需要运用知识的时候,他却“甚至还没有入门!”
我们从他的故事中,应当吸取什么教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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