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一早缇娜被邀请和王室的人一同共进早餐时,她便提着她的行李过去,餐厅内,所有王室的人全都到齐,大家都在等她。
  看见她拎着行李,国王不解地问:“缇娜,你提着行李做什么?”
  “陛下,缇娜昨晚深思了许久,我发现以我的个性实在不适合呆在皇宫,所以我想,我必须婉谢你提拔的好意。”她充满歉意地道。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留在宫中当御医?”
  “是的。”
  “你怎会突然有这种想法的?”
  “缇娜才疏学浅,自认所学还不够当名御医,所以打算再出国去进修深造,盼请陛下成全。”
  “你已经是个世界闻名的权威,这还不够?而且你才刚回国,为何又急着要出去?”
  “学无止尽,读书可以带给我快乐,让我远离人世间的丑陋,我宁愿永远沉浸在书海中,也不愿与人打交道。”她垂下眼睑,语气低幽地
  道。
  “不行,人不可以只当个会读书的呆子就好了,我不准你离去。”
  “陛下,缇娜真的无法在皇宫生活,请你成全。”她恳求着。
  “好,既然你说无法在皇宫生活,那你就说出个理由来,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就同意你离去。”
  “我……”她不自觉地抚着自己的心口,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实话。
  “说不出来?”
  叹了口气,她还是选择隐瞒。
  “皇宫的人际关系太复杂,每个人都在勾心斗角,黑暗面太多,我在这没有自由、没有自尊、没有自我、没有朋友,没有可以说真心话的对象,我觉得好累,这不是属于我的世界,继续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我怕也许有一天我会走上绝路。”
  国王大皱其眉,“有那么严重吗?我不是都活得好好的。”
  “缇娜怎能与陛下相比,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罢了。”
  “嗯……”从缇娜身上散发出来的死沉,任何人都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国王不禁开始深思起强留缇娜在宫中,对她是好是坏的问题了。
  生怕父王答应缇娜的请求,希尔忙对着始终不搭理人的克罗雷使眼色,无奈克罗雷对他完全视若无睹。
  克罗雷不理他,希尔改向洛克斯投去求救眼光,洛克斯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样没任何特别的动作。
  眼见这两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希尔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缇娜真的走了,那谁来当他的三皇嫂?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他这个太监了。
  要挽留缇娜的方法……方法……希尔绞尽脑汁努力地想着。
  缇娜是医生……医人的……啊!对了!缇娜是医生,所以他假装生病不就可以暂时留住她了,哈,他真是聪明。
  希尔朝缇娜望了过去,正准备假装生病时,眼角瞥见他父王不断的暗地对他使眼色,他不解地瞪大眼直看着他,想知道他父王究竟是在给他打什么暗号。
  这个笨小子,对他使那么久眼色还不懂他的意思,真是有够笨的,国王没好气地心忖。
  其实他也不想让缇娜离去,他早认定缇娜是他的三媳妇,如果不想办法留下她,怎么让她和克罗雷共谱爱曲?
  所以他才不断地对希尔使眼色,要他装病,谁知这个笨小子反应那么慢,居然搞不懂他的意思!他怎会生出那么笨的儿子?
  “陛下,你的决定究竟是如何”对于国王迟迟不做扶择,缇娜忍不住开口询问。
  “呃!让我再想想,再想一下就好了。”国王边敷衍缇娜,边猛对着希尔使眼色。
  笨蛋,快点搞懂,蠢儿子!在国王使到眼睛快扭到后,希尔终于搞懂了,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哎呀!真是的,他本来就打算来这招,父王没事对他使眼色,害他以为什么事,结果不是和他一样,害他想了半天。希尔翻了翻白眼,不过他们为他们父子有共同默契感到满意。
  希尔深吸了口气,双手捧着肚子,嘴巴才张开,喊痛的声音还没出口,坐在他对面的克罗雷手上的刀叉突然掉落,他脸色苍白直冒冷汗,痛苦万分的倒在餐桌上,接着就昏了过去。
  大家全被他这突来的情况吓呆了,忙不迭全涌向他。
  “三皇兄怎么了?!”希尔紧张兮兮地冲过去扶起他,“三皇兄!”
  当所有人手忙脚乱的慌成一团时,惟有洛克斯能冷静地下令,派人将克罗雷先送回寝宫。
  “传御医。”他一声令下,马上有名侍卫冲了出去。
  “等一下。”国王喊住了那人,“这里就站着一位御医,你还要去哪找?”他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集中在缇娜身上。
  “呃!是。”侍卫瞥了缇娜一眼,连忙退了下去。
  “可是我……我要走了……”她低喃。
  “难道你不担心克罗雷的情况?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他的。”国王逼问。
  她是,而且她的新从未变过,她会从医也是为了他,可是……
  “缇娜,你真的变得那么冷血了?”国王心痛不已。
  “我……”
  “罢了,另传御医吧!”国王挫败的挥挥手。
  “……等一下……陛下,我还是留下来好了。”她终究还是割舍不下对他的爱恋。
  她知道自己一旦答应留下来,势必要再面对克罗雷的侮辱,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奇怪,是她医术退步了吗?否则她为何诊断不出克罗雷的病因?
  缇娜侦测完克罗雷的心跳,她发现他的心跳有力且正常,一点也不像病人的心跳,而且他也没发烧,全身上下更找不到任何伤口,她实在不明白克罗雷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三皇兄到底怎么了?”希尔站在克罗雷的床边,关心地问道,洛克斯也在一旁。
  “这个……”
  “哪个?”
  “我……不晓得原因。”缇娜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我看需要利用一些医学仪器,好好的替三皇子全身做一次详细的检查,才能找出真正病因。”
  “那……”
  见希尔还有话说,洛克斯早他一步叫住他。“希尔,你和我出去一下。”
  “哦!好。”希尔不疑有他的跟着洛克斯走出克罗雷的寝宫,“大皇兄,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当人电灯泡会短命的。”洛克斯瞥了他一眼淡道
  “我听过这句话,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洛克斯斜睨着他,懒得再多发一语。
  瞧洛克斯这么看他,希尔也同样一直望着他,过了半晌才慢半拍的了解他是什么意思。
  “三皇兄是装病的?!”他错愕地瞪大眼。
  “幸好我只有一个蠢弟弟。”抛下话,洛克斯头也不回的离去。
  希尔知道他大皇兄说的是二皇兄法金克不是他,他拍拍胸脯直呼好在,同时他也为大家的心有灵犀感到不可思议。
  “我就觉得奇怪,三皇兄这几年的身体已经变得健康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生病,所以他怎会突然昏倒,原来大家想到的都是同一招,嘿!真不愧是一家人。”他微笑着离去。
  纳闷洛克斯及希尔出去谈个事情怎么谈那么久都没回来,缇娜朝门口望了一会儿,等她再转回头时,才愕然发现克罗雷已经苏醒,正直勾勾地瞅着她瞧。
  她吓了一跳,人才往后退一步,便立刻被克罗雷捉到他面前。
  “想逃?”他扯着嘴角,讥讽地问。
  “我没有,我只是被你吓了一跳。”她解释着。
  “是吗?”
  “对。”
  “你若没想要逃,刚才为什么对我父王提出离开的要求?你分明是不敢面对我,懦弱的想一逃了之,我说的对不对?”他咄咄逼问道。
  她试着让自己面无表情,声音平稳地面对他,“我没有,是三皇子多虑了。”
  “哦?我多虑了?”他挑了挑好看的浓眉,“真是这样?”
  “就是这样。”她抽回自己的手,弯下身整理她带来的一些医疗用具,“我想既然三皇子已经苏醒,便代表你没事了,那缇娜告退了。”
  “站住。”他懒懒地说了句,“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
  她挺直脊椎,缓缓转过身,“三皇子还有吩咐?”
  “当然有,你确定我没事了?”
  “是的。”
  “那为什么我还会觉得胸口怪怪的?”
  “胸口怪怪的?如何怪法?”缇娜信以为真,放下医疗用具,准备重新再为克罗雷诊断一次。
  “有点兴奋。”
  她拿出听筒听着他的心跳,“嗯!心跳有加快的倾向,除了这个状况外,还有没有其他的?”
  “还有点期待。”
  “期待?”听到他的话,她不解的抬起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你的身材究竟有多好,更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当你卸下冷谈的面具后,会有多么热情的表现。”他凑近她,在她耳边用最暧昧的口吻喃喃念着。
  如此明显的暗示,缇娜不会不懂。她震惊地瞪着他,对于他的转变,她着实无法接受。
  “三皇子,看来你的确病得不轻,单靠我一人恐怕无法医好你,我看我得去找其他的御医共同商量对策才是。”语毕,她略显匆促的旋过身,急欲离开这个地方。
  “记得昨晚我曾对你说过我讨厌你的这句话吗,你是不是忘了?”克罗雷舒适的躺在床上,懒懒的嗓音从缇娜身后传来。
  闻言,缇娜僵了一下,停住脚步,“我没忘。”
  “那为什么你现在还在这?”
  缇娜目光一缩,努力忽略因他的话而带给她层层浓郁的刺痛感,她力求平静地回道:“因为你昏倒了。”
  “这就奇了,你不是说过你不爱我,那我昏不昏倒关你什么事,宫里御医多的是,不差你一个,你这个借口实在烂的可以,明明是自己爱慕虚荣,还说是因为我昏倒的关系。”
  “我本来就是——”缇娜回过身想为自己辩解,但随即一想,事实就是事实,他不信,纵使她再怎么说他还是不信,反正到头来结果只有一个,那她还多说什么?因此她话才说到一半就立刻打住,不再往下说。
  “是什么?”
  “没什么。”她别开脸。
  “那你是承认你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了?”
  “随三皇子怎么想,反正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人就够了。”她坦荡荡的清澈眼神对上他的,表明自己的无愧。
  从克罗雷的眼中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她只知道他的眼睛深邃似漩涡般,把她的灵魂吸了进去,她不知不觉地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直到一声嘲弄的冷笑在她耳边响起,她才倏地拉回自己的神志,克罗雷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后。
  “看来你还是挺迷恋我的,望着我还会发呆,如何,我这张脸还挺合你意的是不是?”他的手轻轻地环上她的腰,整个人几乎就快要贴上她。
  缇娜想挣开却反而被他搂的更紧。
  “不要动。”他在她耳际低喃地警告着,“你再动下去,若有什么后果,你可要自行负责。”
  “没什么后果好负责的。”她旋过身,伸出双手用力推着克罗雷结实的胸膛,无奈他居然文风不动。
  “我已经不再是个弱不禁风的病少年了,你以为你那点力气推得动我?”他轻蔑地冷道。
  “三皇子,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推不动他,她恼怒地咬紧下唇。
  “谁准你这么伤害自己的?”他扳开她的下唇。
  温柔疼惜的嗓音迷惑了缇娜,她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
  “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你绝对不准这么伤害自己,懂吗?”他低头轻轻含住她的双唇,细细地品尝起来。
  克罗雷从没这么温柔的对待她,更何况他上一秒是如此厌恶她,如今他怎会——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话虽如此,缇娜却无法推开他,情愿让自己沉迷在克罗雷难得的温柔中,纵使她明白这只是个假象,克罗雷一定是别有企图才会这么对她,但,她没有退路。
  她爱他,她自始至终都爱着他,所以她渴望着他这么待她,不再讨厌她,肯给她好脸色,她每天作梦都是在作这个!
  “我相信如果我现在爱你,你一定不会反对。”掀开眼睑,他把缇娜爱恋的眼神彻彻底底的纳入眼底,他揶揄的嘲讽声音突然响起,瞬间打破了他刻意编织的迷障。
  缇娜全身僵住了,她眨了眨眼,即便自己被伤的很深,她还是勉强挤出笑容,“三皇子真是爱说笑,我怎么不会反对,我一定会反对到底的。”
  “是吗?”他笑了笑,“我们要不要试试呢?”
  “不要。”她想也没想,反射性的就脱口拒绝。
  “如果我说,由不得你呢?”他的眼底透露这势在必得的光芒,瞧得缇娜心惊胆跳。
  她正想出声驳斥,人立即被大力的甩上床,当场把她摔的头昏眼花。
  “从没半个女人敢拒绝我,我不会让你破例的。”克罗雷不由分说地将缇娜压在身下,而且还动手扯下她的衣服。
  “住手,你住手!”缇娜花容失色的尖叫,“放了我,你放开我!”
  “今天不得到你,我是不会放手的。”嘴角扯开一抹无情的弧度,他俯身吻住她。
  “不要!”她惊慌的眼泪扑簌簌地直落,“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毁了我?!为什么?!”
  “为什么?你老是在问我为什么,”他冷冷一笑,“你问的不烦,我都快被你烦死了,其实答案始终只有一个,不曾变过。”
  “对,只有一个,永远就只有那一个。”他的颜色愈来愈深沉,他根本没预期情况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奇怪的是,他完全没有想停止的意愿。
  他想要她,他是真的想要她。
  莫名的,他就是希望她只属于他一个人。他不要她把他当成陌生人一般看待,他希望她只对他一个人笑,只对她一个人好。
  似乎领悟出克罗雷话中的意思,她脸色的血色迅速逝去。
  答案始终只有一个,他给她的也只有那一个,他讨厌她!
  她的心好像被人重重揍了一拳,难受的快要窒息。
  好残忍的克罗雷,他好恐怖。
  噙着晶莹的泪水,她直勾勾地望着他,“你讨厌小时候的我,也讨厌现在的我,你从来没喜欢过我。”这是肯定句。
  “那又如何?”
  “占有我可以给你带来快乐吗?”她轻问。
  “当然。”
  “那这是我的荣幸,没想到我除了让你讨厌外,还能带给你别的感觉。”她露出自嘲的苦笑,“可惜我还是没能力为你服务。”
  “什么意思?”他眯起眼瞅着她。
  “我的身体承受不了如此剧烈的运动。”她定定地凝视着他,“我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你不会为了逃避我,所以故意这么说吧?”他扯着薄唇,摆明了不信。
  “信不信由你。”她推开他,这次她很轻松的就把克罗雷给推开,“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这件事,连我爹地也不知道,但这是个事实。”
  “你在胡扯。”他瞪着她起身的背影冷哼。
  “我活不久了。”
  “真的?”他很是质疑。
  她转过身面对他指着自己的心脏,“这里,它曾经停止跳动过,我之所以个性会改变那么大,不是我自己愿意变的,而是没办法,情况不允许我再拥有多余的热情及活力。我现在要是没定时吃药,我的病随时会发作,一旦发作,能不能活下来就是个未知数。”
  见她一脸哀瑟,克罗雷几乎快相信她的话,“这不是真的。”他不会相信,缇娜怎么可能会死,她怎么可能会——
  “我自己的病我很了解,我也曾请其他医师为我诊断过,最后我们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依我目前的情况而言,如果我能活得过今年,已是奇迹。”
  闻言,他震惊地瞅着她,黑眸闪过阵阵错愕。
  他幽幽地轻道:“我本来是打算就在国外结束这一生的,但我一思及向来最疼我的爹地及哥哥们,我舍不得他们,因此我才回国,想趁着我这辈子所剩不多的日子和他们多多相处。”
  “你骗人!”他低吼。
  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
  她退到了门边,“是的,我在骗你,而你被我骗了。”她故意装出狡黠的笑,飞快地转身离去。
  察觉自己上当后,克罗雷克制不住的低声咆哮。
  该死的女人,该死的缇娜,下次他绝对不会让她如此轻松就逃过的,他愤懑地心忖。
  她居然敢用这种要不得的玩笑欺骗他,她不晓得他会当真吗?他真的以为她将——
  该死的!他再次低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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