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2期
父爱如山
作者：夏 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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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毅看着父亲，眼睛一酸．泪水夺眶而出，他打断了父亲的话：“爸，我觉得我们一家人过得很幸福，我也觉得你和妈妈很了不起，你们不仅勤劳、俭朴，而且对爷爷、奶奶十分孝敬，对我们兄妹几人也十分关心爱护，我将来得好好感谢、孝敬您们，让您们享福呢!”
听着儿子懂事的话，陈世勤盯着儿子那张稚气未褪的脸，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小声地说道：“小力，你让爸放心了。去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陈毅听话地点点头，回到他和弟弟的小床上睡觉去了。
6月20日凌晨1点，沉睡中的李秀芝被陈世勤叫醒了，睡意朦胧中，只听丈夫说：“秀芝，你以后要好好生活，照顾好老人，一定要让陈毅去上大学，记下了？”一天的劳累，使李秀芝又困又乏，她没听明白丈夫的话，“嗯”了一声，翻身又睡着了。
陈世勤再次叫醒妻子，口里自言自语道：“秀芝，我没有本事，让一家人跟着我遭罪。儿子考了这么高的分，做父亲的却拿不出学费让孩子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
在丈夫不停的唠叨中，李秀芝睡意全无，她拉住丈夫的手劝他不要伤心，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世勤停止了说话，悄悄下床，蹑手蹑脚地往屋外走。李秀芝问他干什么，他说出去看看羊。
几分钟后，陈世勤回到床上，开始呕吐、呻吟起来。李秀芝拉开电灯，见丈夫在床上翻滚不止，又闻到一股浓浓的农药气味，惊问：“世勤，你怎么啦？”陈世勤不说话，紧紧抓住妻子的手。
看着丈夫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口吐黏液，脸涨得通红的痛苦样子，李秀芝哇地哭出声来：“小力呀，快来看你爸！”
母亲凄厉的叫声把陈毅从睡梦中惊醒，他飞快地来到父母的房间，看到爸爸的样子，大声问：“爸爸。你怎么啦？”
“你爸可能喝了农药，你快去找车送他去医院。”李秀芝边喊边把手指伸进丈夫的口里，试图让他把农药呕吐出来。
陈毅疯了一样的跑出门，哭喊着跑向邻居家。被惊醒的乡邻们一起把挣脱着不肯离开家门的陈世勤抬到车上，陈毅和妈妈一起坐车，将父亲送往榆社县人民医院抢救。
一路上，不断呻吟的陈世勤不住地说：“去医院要花钱的。送我回家!小力，爸爸对不起你。”
陈毅抓住爸爸的手，不停地哭喊着，“爸爸，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要坚持住，医生们一定会救你的。”
在榆社县医院急救室，经医生确诊，陈世勤为3911农药中毒。在父亲弥留之际，看着父亲留恋的眼神，陈毅几次追问道：“爸爸，为什么要这样？”
陈世勤脸色惨白，混浊的泪水滚滚而下，不停地说：“小力，爸对不起你，爸没有能力供你上大学，爸爸无脸见人……”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小。两个多小时后，陈世勤经抢救无效去世。
陈毅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在自己的面前不住说对不住自己，而后终于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刹那间，他眼前浮现出父亲那张憔悴而又无耐的脸：父亲是因为自己上大学的学费而自杀的！
“爸爸呀！是我的高分害了你呀！”父亲那憔悴的面容、愧疚的眼神、浑浊的泪水、穿着解放鞋疾走的脚步——呈现在眼前，陈毅声嘶力竭地哭着，“爸爸，我考上了可以不去上呀，你为什么要走这一步呀！”陈毅在爸爸的床前长跪不起，他不停地将头“咚咚”地磕到地上。
天色渐亮，看着这样的场面，在场的医生、护士无不伤心落泪。
社会各界伸出爱心之手
6月20日上午，殡葬车把陈世勤从县医院拉回西马乡新村时，闻知消息的乡亲们早已站在村道两旁，当得知陈世勤是因为害怕无力支付儿子的大学学费而走上绝路时，人们纷纷落下了眼泪。
6月25日上午9时，陈世勤的尸体在家人和亲友的护送下。被抬往墓地土葬。一家人哭声一片，陈毅更是哭得死去活来。
当天晚上8时许，高考成绩公布，刚刚安排完父亲后事的陈毅得知自己考了554分。这个结果虽然比陈毅预估的分数低了46分，但已达山西省一类本科划定的552分的分数线，足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爸爸的去世，使17岁的陈毅一夜之间忽然长大了。知道自己的分数能够考上大学后，陈毅哽咽着对母亲说：“爸爸是因我而自杀的，我考上大学也不想上了。爸爸走了，我是长子，我要撑起这个家，让爷爷、奶奶安享晚年，让弟弟、妹妹们考上大学……”
李秀芝闻言，犹如万箭穿心，她紧紧揽过儿子哭了起来。见母亲哭，陈毅和弟弟、妹妹都跟着哭起来。哭声引来了乡邻，村支书薛志刚知道陈毅的想法后，一把拉住他的双手说道：“孩子，你爸不是因你而死的，他是被大学昂贵的学费逼死的。正因为如此，这大学你必须要上。”薛志刚说完，回头对村里的人说：“陈毅是我们一个村的大学生，我们必须让他去上大学。”
乡亲们流着泪，开始表态：“我出100元。”“俺家兑200元。”“我拿50元。”……当村支书薛志刚统计的数字超过000元时，一直感动得在流泪的陈毅“咚”一声跪倒在了父老乡亲们的面前：“谢谢大家，谢谢！可这钱我不能要，你们的钱都来之不易啊！”
“大家的捐款你要不要是你的事，但这大学你必须去上！”薛志刚扶起陈毅说。
“好，我不辜负大家的期望，我一定去上大学。”陈毅再次感动了。
儿子高考估出高分，父亲不堪重负自杀的消息传出后，震惊了海内外。就在陈毅一家沉浸在悲痛中时，很多人把援助之手伸向了他们，表示愿意资助陈毅上大学。远在美国夏威夷的海外华人杨老太太获知此事后，马上委托她在上海的侄女婿张先生将跨洋的爱心带进了这个贫寒农家。
7月1日凌晨2时，张先生特地从上海乘飞机飞往山西，带着4．5万元人民币赶到了榆社县西马乡新村。面对泣不成声的李秀芝，张先生说：“我姑妈在电话中一再强调，她不仅要资助陈毅顺利上大学，还要帮助你们家摆脱债务的困扰。这次带的4．5万元，1 5万元作为陈毅的学费，另外3万元作为你们的生活费。”
接过那厚厚的4．5万元人民币，陈毅请求张先生告诉他资助人的地址和真实姓名，希望能给老人家写封信表示感谢，并希望自己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偿还好心人的资助款。张先生拒绝了陈毅请求，说他姑妈特意交待不留姓名和地址。
8月6日，陈毅终于接到了太原理工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他手捧通知书，含泪跪在父亲的坟前，表示一定要好好读书！
在众多善心关爱不章的陈毅和他的家人时，这起悲剧也引起了国家教育部的关注。
教育部6月26日特意就此事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新闻发富人王旭明说：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深表同情。同时我们也认为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因为大家知道经过财政部等多部门共同努力，我国目前已经建立了以国家助学贷款为中心的包括奖、减、贷、助、免等一整套资助困难学生上学的体系。特别是“绿色通道”(“绿色通道”政策是指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无论手上有没有钱，先到学校报到，学校先安排宿舍，先入学)的政策，可以负责任地说，每一个考上公立学校的学生都能够顺利入学。
教育部的承诺让许多困难家庭的大学生看到了希望。但记者就在采写此文时，又一起悲剧发生了。山西翼城县唐兴镇南关庄村19岁少女方兰兰高考532分超二本分数线17分，6月28日其父李海明因为出不起学费而上吊自尽。如今，这个两岁就失去母亲的贫寒少女不得不为生计在砖窑打工。
生命是可贵的，但陈世勤却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以死拷问大学的高额学费!他那如泰山般沉重的父爱，在超负荷学费的重压之下，轰然倒塌。陈世勤自杀唤起人们同情、资助儿子上大学的方式虽然不可取，却让很多人为这名父亲无奈的选择而悲怆和痛心。
(责编：弘 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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