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俊男婚托遭遇江南美女

作者:刘 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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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赵强话锋一转:“晓祥,我知道你是一个正人君子,所以我也不大赞成你干这一行。可是,咱们毕业也都好几年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现在的社会就这样,物质时代嘛,有钱就等于有了一切。以后想不想做下去,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这么说吧,要是你来我这儿干,我保证咱哥俩双赢,一年对付个七八万的,又不影响正常工作,比什么不强啊!你要是愿意来,我随时欢迎。”
  回到家,王晓祥把那1500元钱交到了妻子的手上,他谎称是帮朋友修设备挣的。看着妻子有些惊喜的眼神,王晓祥的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接下来连续几个夜晚,他都没有睡踏实,年迈的双亲,温柔体贴的妻子,还有那没出世的孩子……最终,王晓祥咬了咬牙,再一次迈进了赵强公司的大门。
  开工之前,赵强对王晓祥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培训。他介绍说,做这一行有条十分严格的行规:那就是不能与征婚者有任何的情感纠葛。因为一旦你发生了感情,那就再也赚不到钱,也就意味着不能再在这一行里混了,所以你不能与征婚者有过多的联系。
  2001年6月9日,王晓祥开始了自己的职业婚托生涯。
  
  三
  
  加盟佳缘公司后,王晓祥成为赵强婚介公司里最靓的一块招牌。赵强则根据王晓祥的气质外貌,将其乔装改扮,优越的条件令许多女子趋之若鹜,见面后更是情有独钟。
  王晓祥有几个不同的姓名,有时候身份是刚从国外留学归来的海归一族;有时候是外籍华人,欲寻中国妻子带到国外定居;有时候是国家机关的公务员;有时候又成了外企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公司还特意为王晓祥增加了置装费,几套高档西装更衬得王晓祥有形有款,一表人才。
  2001年9月,金顺珍生下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儿。两年后,已小有积蓄的王晓祥在铁西新区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商品房,一家三口总算结束了租房的历史,欢欢喜喜地搬进了新居。又过了一年多,王晓祥为在农村的父母翻盖了新房,并安上了村里第一部私人电话。老母亲在电话里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哽咽,母亲用特有的方式表达出了她的喜悦,而王晓祥的心里却有一种苦涩的汁液流过。
  因为王晓祥的原因,佳缘这个小婚介所变得很有名,所以赵强有时戏称王晓祥为金牌婚托。但王晓祥心里清楚,他这样做虽然没对征婚人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终归是不道德的。所以每一次与征婚人见面,他都力争把伤害的程度降到最低点,只三言两语就冷静地把来人打发走,不再见面,不让她们抱一点幻想。对于那些心高气傲的女人,则婉转地用“我配不上你”作为了结的理由。
  可后来一次偶然的会面,却把王晓祥卷进了一场可怕的爱情漩涡之中。
  那是2005年10月里的一天,公司为王晓祥安排的与客户会面地点是在一家讲究的茶楼。因为下班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换上高档的行头,所以他就一身休闲装“单刀赴会”。到了事先约定的地点,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孩依窗而坐,早就等在那里了。一开口说话,竟是一位南方姑娘。她自我介绍叫邱梦琪,苏州人,是江苏一家大公司在沈阳分公司的经理。女孩长得很漂亮,是典型的苏杭美女,可眉宇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愁情。王晓祥最怕这种女孩,所以简短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没想话刚说了一半,女孩的额头上滚落下大颗的汗珠,捂着肚子疼得直不起腰来。救人要紧,王晓祥背着女孩直奔医院。经诊断,她得的是急性盲肠炎,需要立即手术。女孩疼得已不省人事,王晓祥楼上楼下奔波着交款、化验,并在亲属一栏上签了字,直到深夜,手术结束后才离开。
  一个星期后,邱梦琪给王晓祥打来电话,他以有事为由推脱,可女孩执意要见面。考虑到她病愈不久,王晓祥只好如约前往。这在他当婚托的历史中是少见的。还是在那间茶楼,邱梦琪对王晓祥敞开了心扉。美丽的女孩离开家乡来到沈阳,就是要躲开令她伤心的地方。这次征婚是一个要好的朋友替她安排的,她自己本来没抱什么幻想,可那天王晓祥的表现让她情不自禁,她觉得王晓祥就是她理想中的白马王子,高大、英俊、温柔、体贴,处处体现着一个真正男子汉的风采。王晓祥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于是他很严肃地告诉对方,他已找到了意中人,所以他不想再见到她了,说完就冷冷地离去了。
  没想到的是,一个星期之后,赵强突然打来了电话,他急急地告诉王晓祥:“这几天,你先不要来公司了,就在家里躲躲吧。昨天,一个南方老板气势汹汹地带着一帮人来这里,说你害得他女儿发疯了,正要找你报仇呢!”
  原来是邱梦琪。无疑,王晓祥的冷酷伤害了娇弱的江南女孩对爱情的最后追求。
  可自己并非有意啊!
  
  四
  
  邱梦琪的遭遇令王晓祥的内心感到痛苦异常。一次,他专门偷偷跑到郊区的精神病院,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瘦削女子正满院子疯跑,嘴里喊着:“白马王子,你别走啊……”她就是邱梦琪。深爱着他的女孩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秋风中,王晓祥泪眼迷离。
  从那天起,王晓祥下定决心,不再做损人利己的婚托。赵强百般劝说,说那个邱梦琪本身精神就不很正常,发疯与他无关,可王晓祥却无论如何打不开这个心结。毕竟,自已是女孩发病的一个直接导火索。有将近一年的时间,王晓祥像冬眠的动物,蛰伏了起来。他需要自我调整,需要干干净净地生活。但钱,对他来说仍是一个重要的东西。再过一年孩子就要上学了,好学校几万元的赞助费是必须得交的。
  除了婚托,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想不出一个好主意。正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赵强打来了电话:“赶快救救场吧,最后一次!一个漂亮的款姐交了很高的注册费,说非要寻一个如意郎君不可,条件要求太高了。晓祥,非你莫属啊!你赶紧见见她,把她打发走算了,要不然,我整天不得安宁啊!”
  没想到见面的地点还是选在当初与邱梦琪见面的那间茶楼,王晓祥有意避开窗口,选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他真怕重蹈覆辙。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见面后,女孩大方地与王晓祥握手,接着指着邱梦琪坐过的位子说:“坐在那里多好啊!”王晓祥一愣,又是一个南方女孩!落座后,王晓祥表明了婉拒的态度,没想到女孩却笑了,爽快地说:“是不是我吓着你了?其实谈恋爱是次要的,主要是想找一个谈得来的普通朋友,我刚来北方,接触人很少,才想到这个方法。”一听这话,王晓祥的心里立时放松了很多。眼前的姑娘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又有着北方姑娘的爽快,跟她谈起话来很轻松,也很快乐。不知不觉中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人谈得很投机。临别时,女孩没有要求再见面,只是顺便问了一句,“你是学中文的吧?”王晓祥老实地回答:“不,我学机械的。”“那太好了,我厂里正缺一名设计工程师,如果愿意,下班后过来兼职!”说着递过一张精致的名片。女孩名叫李菲儿。
  就这样王晓祥开始了跟李菲儿的交往,一是为了补贴家用,做那份兼职,另外,菲儿的活泼简直让王晓祥感到了少有的快乐。跟菲儿在一起,她从不问这问那,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要求,只在去厂里工作后,偶尔一起吃顿便饭,跟他说一说无关痛痒的小烦恼,他们在一起真的就是一对普通意义上的朋友。
  2006年9月的一天,菲儿说她来沈阳这么长时间,整天忙着工作,连千山都没有去过,不如去山里看看风景,王晓祥爽快地答应了。菲儿自己开着车,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在玉佛苑,菲儿虔诚地跪拜,王晓祥好奇地问为什么,她冷冷地说:“我的姐姐得了绝症。”
  接下来两人爬上了千山顶峰,满眼的风光让人神清气爽。下山时,暮色已临近,山中静静的。菲儿一不小心扭了脚,一下子就歪倒在王晓祥的怀里。美丽的景色与美丽的少女,把王晓祥的心河搅出了圈圈的涟漪。回到车上,菲儿没有马上打道回府,她拿出一张CD,在如水的音乐声中自然而然地倚到了王晓祥的怀里。王晓祥觉得内心深处的激情一下子燃烧起来,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这些年来,他实在太累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菲儿对王晓祥千般体贴、万般温柔。在这突如其来的激情面前,王晓祥晕了头,向菲儿坦白地道出了一切,告诉对方他是有家室的人。但菲儿非常善解人意,她说只在乎现在,而不问过去,甚至于不向他提出结婚的请求。就这样,王晓祥被这个江南美女彻底地征服了,一天不见菲儿,心里就仿佛缺了点什么。
  在家里,金顺珍却发现丈夫有些变了,他变得爱打扮,而且总是很晚才归来,对自己和孩子也不像从前那样关心了。一天深夜,金顺珍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一个年轻女子用甜软的江南口音说:“你是金顺珍吧?你的丈夫刚刚从我怀里离开,再过几分钟就能回家。在他的衬衣扣子上有我一根长发。”果然,5分钟后王晓祥疲惫地回到家中倒头就睡,而衣服上那一根长发却令金顺珍彻夜无眠。
  第二天,又是那个时间,还是那个好听的南方口音打来了电话:“金顺珍呀,你真可怜!晓祥今天给我买了一只漂亮的手镯,发票就在他的西服口袋里,不信你可以去看一看。”说罢挂断了电活。果然,在丈夫的身上,金顺珍发现了那确凿的证据。
  第三天,电话的内容变了:“金顺珍,晓祥爱我爱得发狂,你们离婚吧!你还不知道吧,王晓祥以前是个大骗子,他是一个不要脸的婚托!”那口气软软的,像在劝一个老朋友。金顺珍气得一下子把电话摔在地上。王晓祥刚一进门,金顺珍就像一座火山,几天来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喷发口。她发疯一般冲上去,照着丈夫的脸就是狠狠的两记耳光:“王晓祥,你做的好事!看见你我就恶心,快给我滚!”
  王晓祥默默地离开了家,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没能留住他的脚步。一个月后,金顺珍正式提出了离婚,王晓祥净身出户,临走时他想抱一抱儿子,可孩子却不情愿地躲开了。
  远在农村老家的父亲听到消息后,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在一个深夜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奔丧归来,王晓祥疲惫地来到李菲儿的住处。什么都没有了,可他觉得自己还有爱情支撑着。然而,菲儿的同事说,李经理移交完工作后回南方了,走时给他留下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极简单:王晓祥,你这该死的卑鄙小人。还记得一年前疯掉的邱梦琪吗?她是我最亲的姐姐!你去死吧——
  当天晚上,王晓祥感觉自己活着比死还痛苦,才选择了自杀。
  没想到,死也同样很难。
  (责编: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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