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1期
让生命的花蕾不再凋谢
作者：冬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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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年全国抗击手足口病的斗争中，有两个人的名字应该被我们铭记：一位是阜阳市人民医院儿科主任刘晓琳——手足口病的发现者和报告者；另一位是只有5个月大的张曼丽，她的遗体被家长捐献出来用于解剖，确诊是病毒EV71作祟，从而挽救了更多孩子如花的生命……
天使一般的孩子逝去了
2008年4月3日11点30分，一个名叫张曼丽的小女孩因呼吸衰竭被送进了安徽阜阳市人民医院。儿科主任刘晓琳赶到抢救室时，小曼丽的各项生命指标都在快速下降。儿科副主任毛国顺忧心忡忡地告诉刘晓琳：“这名患儿也吐粉红色的痰。”一听这话，刘晓琳心里一震：在这之前，已有5个孩子因吐粉红色痰液而去世。刘晓琳一边让护士准备呼吸器，一边对小曼丽实行嘴对嘴人工呼吸。4个小时后，小曼丽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而此时，守在抢救室门外的曼丽妈妈一直在安慰曼丽的外婆：“这是大医院，孩子肯定有救，你就放心吧!”孩子发病才4天，这么大的医院，这么多医生，怎么会救不活这个孩子，曼丽妈妈相信医生。
回到办公室，刘晓琳的心情十分沉重。走廊里传来曼丽母亲呼天抢地的恸哭。办公室门口聚集了七八位怀抱孩子的母亲，她们一个个把期望的目光投向刘晓琳。这些孩子会成为下一个张曼丽吗，刘晓琳不敢往下想，她的脑子被另一个问题占据着：为什么孩子会吐粉红色的痰?冥冥之中，孩子们在临去前似乎要告诉她一个秘密。可这秘密究竟是什么呢?要想找到秘密，只有一个办法：对孩子的遗体进行解剖。
刘晓琳仔细翻看6个孩子的病历，发现他们都有肺炎症状，都吐粉红色的痰，年龄大多在3周岁以下。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是肺炎，不应该有水肿、吐粉红色的痰，也不应该左心胸衰竭(肺炎一般都是右心胸衰竭)。
难道出现了一种新的有较强传染性的病毒?刘晓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当晚，她上网查了一夜的资料，发现有一种叫手足口病的病症和张曼丽等人的症状相似，但以往发现的手足口病大多有明显的疱疹症状，患者大多死于脑炎，可刚去世的几个孩子并没有出现疱疹，也不是死于脑炎。尽管如此，多年的从医经验告诉刘晓琳，6个孩子息的绝不是一般的肺炎，肯定和某种病毒有关，这种病毒说不定和手足口病有姻亲关系。
此时，越来越多的孩子因发热被送到阜阳市各大医院。6个孩子离奇死亡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当地的大街小巷，家长们惊恐万分。形势十分危急，必须尽快对死亡孩子的遗体进行解剖，揪出杀人真凶，才能避免更多的孩子被神秘病毒带到另一个世界!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愿意将孩子的遗体捐出来用于医学解剖呢?刘晓琳担心提出这个要求，很可能会招致死者家属一顿痛骂。即使这样，她还是决定试一试。于是，她找到了几位死者父母的联系方式。打电话之前，刘晓琳也曾犹豫过，可一想到还有无数个孩子在死亡线上挣扎，她心一狠拨通了一位死者父亲的电话。对方一听是市人民医院的，顿时火冒三丈：“这种话，亏你能说得出口!等我们把孩子的后事料理完，再找你们算账!”“我……”还没等刘晓琳把话说完，电话那端就传来了“嘟嘟”的盲音。刘晓琳又拨通了另一个死者家属的电话。对方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说了一句“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就把电话挂了。
没有人愿意把孩子的遗体捐献出来，可神秘病毒还在蔓延，更多孩子的生命正在受到死亡的威胁。
刘晓琳想到了张曼丽，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孩子还停在太平间，她的家人还在医院里。刘晓琳见到曼丽妈妈时，发现她彻底变了个人，目光呆滞，坐在地上动也不动，紧紧抓着女儿的小外套不放，似乎还在回忆女儿带着奶香的体味。孩子的离去已经让她彻底崩溃了。曼丽的父亲张泽辉接到女儿病重的消息后，连夜从上海赶了回来，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没能见到女儿最后一面。见到刘晓琳，张泽辉从地上爬起来，目光里似乎有几分责怪，他问刘晓琳：“孩子究竟得了什么病?”刘晓琳不知该怎么回答，说肺炎，对方能接受吗，见刘晓琳很为难，张泽辉说：“孩子咋死的，你们医院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话还没说完，这个堂堂的男子汉就在刘晓琳面前哭了起来。刘晓琳实在不忍心把那个要求提出来，只能先行离开了。
不惜给家属磕头
刘晓琳找到小曼丽的外婆张祥娥，将老人扶到会议室里休息。老人干瘪的双手紧紧抓住刘晓琳，哭着说：“昨天上午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刘晓琳蹲在老人面前，用纸巾轻轻擦去老人的眼泪，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我没能留住孩子。老人家，我们和你一样都想知道孩子得了什么病，可没人愿意把孩子的遗体捐献出来……”老人虽然没什么文化，可她知道医生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她问刘晓琳：“捐献遗体就能弄清楚孩子是咋死的?”刘晓琳回答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老人闭上眼睛考虑了好几分钟，最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然而，老人的应承却遭到了女儿的强烈反对。曼丽妈妈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拦在太平间门口，凶狠地盯着刘晓琳：“谁也不能动我的女儿，谁要动她，我就跟谁拼命!女儿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由于死者家属没有签署捐献意愿书，医院无权解剖孩子的遗体，刘晓琳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熄灭了。但她不怪曼丽妈妈，她也是母亲，能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感情。
曼丽妈妈和家人离开医院的时候，刘晓琳特意去送他们。医院的走廊并不长，但曼丽妈妈却花了十几分钟。她每走一步就回头看一次。在医生的劝说下，她同意将孩子留在医院，但坚决不答应对孩子进行解剖。
曼丽家人走后，抱着孩子来看病的父母越来越多。刘晓琳知道，情况越来越糟了，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曼丽妈妈再作考虑。医院领导也觉得此事不能再等，应立即派人去做张曼丽家属的工作，刘晓琳原本打算自己去，可她已经连续工作一个多星期没有休息了，刚走出医院大门，一阵昏眩，差点栽倒在地。
儿科副主任毛国顺赶紧上前扶住她，说：“老大姐，你在医院休息，我去张曼丽家。”刘晓琳说：“你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就算磕头，也要把曼丽妈妈磕同意了。记住，多耽误一分钟，孩子们就多一分危险!”
张曼丽的家在阜阳市阜南县中港镇长安村，地理位置非常偏僻。下午4点多，毛国顺才找到她的家。小曼丽的家很简陋，墙上的相框里还挂着她满月时的照片，小女孩笑得那么可爱。谁也不会想到，几个月后，她会丢下父母永远地离去。
曼丽妈妈躺在床上，神情恍惚，张泽辉和岳母坐在门槛边上，望着门口放学归来的孩子，眼里盛满了浓浓的悲伤。毛国顺拍了拍张泽辉的肩膀说：“大兄弟，你可不能垮，这个家还要靠你撑着。孩子走了，我们和你们一样难受，特别是我们刘主任，这段时间她不知哭了多少回，我们都担心她的癌症又复发，所以……”
这时，毛国顺的手机响了，是刘晓琳打来的。她难过地对毛国顺说：“又一个孩子去了!毛主任，你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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