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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月亮





  
  献给月亮
  作者:林晓筠

  第一章

  夜凉如水。
  除了零星的车声和喇叭声,整个世界可以说是寂静的、带着美感的。
  独居也许充满了孤单和寂寥,但同时也可以享有个人自由和掌握自己的生活品质。
  柴昱斜靠在椅垫上,双腿伸得直直的,烟灰缸上搁着一支点燃的烟,烟雾袅袅的上升,变幻着图样,虚无飘渺,就像人生。
  柴昱本身是个浪漫的人,她喜欢所有浪漫的事和浪漫的感觉,她受不了一丁点的庸俗和平凡。
  她很好奇,因为她是写小说的。
  她更喜欢刺激,喜欢新鲜,喜欢所有不合常理的东西或是事件。
  现在是凌晨三点。
  柴昱懒懒的站起身,弯腰拿起桌上的眼镜,拨弄了下头发,做出门的打算。
  她所租的大楼隔壁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FamilyMart”,她可以去买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她有咖啡,只是她不想自己冲泡。
  她知道时间已晚,但是她不怕,她习惯了在深夜里独行,在这个都市丛林里,她有把握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想令她受到伤害并不是一件易事。
  柴昱边走边喝着咖啡,忽然被墙上一张红色,划了无数个心形的纸条给吸引住。
  谁没有好奇心?!
  她驻足伫立于纸条前。
  看完后不知道是该一笑置之还是抛到脑后,她忍不住的又再看了一遍内容:
  “寂寞吗?孤单吗?需要爱吗?请电:5823144”
  柴昱的好奇心比一般人强,她自己知道。
  默默的在心中记牢了电话号码,她肯定自己会拨这个电话,她肯定自己绝对不会视而不见。
  这张纸条的主人是男是女?
  心理正常吗?
  抑或是某个变态人,存心戏弄他人的玩笑?
  试试反正没有损失,虽然太阳底下已经没有啥新鲜事,但是说不定可以给她不少写东西的灵感,也说不定可以增加不少乐趣!
  套句现在最流行的口头掸:“很好!我喜欢!”
  打开大门,拔出钥匙,随手将纸杯往茶几上一搁,迅速的拿起笔记下了电话号码。
  挺有意思的!
  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快四点了。凌晨四点!
  她拿起话筒,嘴角微带着笑意的开始拨号。
  电话响了几声——
  “喂!?”一个惺松又带着怒意的声音。
  是个男人的声音!
  而且还是个非常成熟、非常男性化的声音!
  柴昱有些退缩,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说不定对方以为她是一个专门用电话进行性骚扰的人,更有可能的是她碰上一个心理变态的!
  “再不出声我就要挂上电话了!”他警告道。
  “你好!”柴昱有点沙哑的声音正经由话筒传送。“我看到了纸条……”她自己连话都接不下去了。
  这真是太荒谬了!如果她真的睡不着,真的那么无聊的话,她可以吃一颗安眠药,她可以站在阳台上数星星,她可以想办法把自己累死,而不是……
  “什么纸条?!”口气缓和了一点,他的声音也清醒了一点。“你到底打几号?”
  她对着话筒重复了一次电话号码。
  “没错!不过你要找谁?”
  “算了!”她决定放弃。
  正要挂上电话——
  “等等!”他喊道。
  她又把话筒往耳朵上贴。
  “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他用命令的口气问道,很显然的他平日一定是个惯于发号施令,惯于支使别人的人。
  “住在这个附近的人,今天凌晨如果有出门的话,现在大概都知道了!”她自认为幽默的说.
  “什么意思?!”
  柴昱正考虑要不要告诉他的时候——
  “麻烦你解释一下!”他降低了原本高傲的口吻。
  “纸条上有一个电话号码,写着:如果寂寞,孤单又需要爱的话,可以拨这个电话!”
  话筒那端传来了一声模糊的诅咒。
  她忍住笑。
  他一定得罪了人,否则不会有人这么整他的!显然他自己并不知道,而且这通电话应该是他接到的第一通。
  她马上就有点同情他了。
  或许他已经没有好日子可过了,除非他去更换一个新的电话号码,这个城市里无聊、寻求新鲜和刺激的人太多了,他没有这么容易脱身或置身事外。
  “小姐!请问你住在哪里?”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的话里马上充满了警觉性和敌意。
  她开始后悔打这通电话,更暗暗责怪自己真是没事找事,说不定惹出麻烦来。
  “我没有任何不良的企图!”他马上澄清。“我只是想去处理掉那些纸条!”
  他的话合情合理。
  而且就她由他的声音,谈吐去猜测、论断,他应该是个雅痞之类或中上阶层的男人。
  “现在吗?”她问。
  “现在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纸条了!”他忿忿的说:“你以为这会我还睡得着?!你以为我还会在乎现在是大半夜?!”
  “说得也是!”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没一会。”
  话筒那端沉默了有五秒钟的时间。
  “你这个时候还在外面……”他欲言又止。
  柴昱知道他现在一定有很多的疑问。
  他或许在猜测她的职业。
  他或许在想她是个怎样的女人。
  她可不打算满足他的好奇心,这会好奇的应该是她!
  “你得罪了谁?!”她答非所问。
  “我知道就好了!”
  “不管是谁,这个人可真叫你好看了!”
  “我会找出是谁的!敢开我这种玩笑的人,不是不了解我就是胆子太大了!”
  几句话,一个人的个性多少就看得出来。
  她聪明的活,就该告诉他她的住址,当然不是完完全全她的地址,只是附近的街名,再扯下去好像没有什么意思。
  不过,她又好像没有这么理性。
  “你会怎么做?”
  话筒那端的人似乎愣了下。
  “我还没有想到,你有什么建议吗?”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幽默感。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建议!”他夸赞道。
  “谢谢!”她甜甜的回道,反正对方又不知道她是谁,没有什么好怕的。
  “你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
  她没有马上回答。
  “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打这避电话!”他解释道:“听你刚刚说了下纸条的内容,你应该有绝对的常识知道这决不是什么正经或合乎逻辑的事,但是你却打了电话!”
  “我好奇!”
  “换个更有说服力的!”
  “我无聊!”
  “还有呢?”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喜欢!”她则带着固执的语调。
  他的笑声更明显了。
  柴昱有些气愤,现在好像是她自己成了别人玩笑或戏弄酌对象,太本末倒置了嘛!
  “我很高兴你还笑得出来。”她冷冷的提醒他。
  笑声止住了。
  她得意的对自己一笑,有些人就是需要人提醒。
  “可否请教一下你的芳名?”
  “没有这个必要!”
  “你宁愿我好奇的想个不停?”
  “没有人要你花时间去想我的名字叫什么!”
  “一定很固执、倔强!”
  话题真的愈扯愈远了。
  她只要简单、明了的告诉他街名,就可以友善的挂上电话。
  她也可以二话不说,管他三七二十一的挂上电话。
  但是他们却愈聊愈多,忘了主题。
  “怎么不说话了?!”他扬声问。
  “长安东路2!2巷。”
  “什么?”
  “纸条出现的地方,我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她平板的说。“你最好连附近的几条街也晃一晃。”
  “你常常令人出其不意,答非所问吗?”
  “看人!”
  “要结束这通电话了吗?”他竟有些依依不舍。
  “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会再打来吗?”
  “我不知道!”她说,接着她反问着他。“你喜欢在大半夜接到陌生女人的电话吗?”
  “看人!”他顶她。
  她不予置评。
  “和你聊天很有意思!”
  “我们并没有在聊天!”
  “好!”他马上纠正自己的话。“和你说话很有意思!你是一个很会说话的女孩。”
  “不聊了!”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你还是快点去解决你的麻烦吧!说不定下一通你接到的电话,可不像我这通这么的‘正常’了!”
  “再打来好吗?”
  “我不知道!我不喜欢随便对人承诺!”
  “好习惯!”
  “拜拜!”她轻轻的挂上电话,不打算再给他回答的机会,懂得“适可而止”也是一项生活的艺术。
  再说下去,说不定连她的生活和祖宗八代全漏了底。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打电话绐他。有理由再打给他吗?打了又能怎样?!她不是那种吃饱没事做的女孩,即使是为了找小说的题材。
  她自认自己已经走出不成熟的梦幻。
  她更不认为会发生什么小说中所虚构的情节,这是活生生的现实生活,说不定对方已经结婚生子,说不定他是个又肥又矮又大小眼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虽然她本身是写小说的,虽然她专门制造一些虚幻又满足女人想像的情节,但是她自己再实际不过了,所以她暂时,短时间内不会再打了!
  拉开椅子,往书桌前一坐,灵感突然的泉涌,一下子冒出很多新奇又不落俗套的点子。
  感谢他!
  感谢这通电话!
  她知道怎么下笔写第一个章节了。
  靳琼芳整个人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
  她的步伐慵懒,态度悠闲,怀中抱了一叠资料,打算今天晚上利用时间完成。
  她一向自豪的就是她的责任感,工作在她的生活中占了极重要的地位,她一向也把OL的角色扮演得很好,不单只是为钱而工作,而是为工作而工作。
  家门已在望。
  一个熟悉、削瘦的身影攫住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再也迈不出一步。
  官国威?!
  真的是他吗?!
  他真的获释出狱了吗?
  和昔日一样的,桀骜不驯的五官,英俊但充满了乖戾,浑身依旧散发出危险和不安定的气息。牢狱生活并没有变化他的气质,他并没有改变!一样的笑容,一样的吊儿啷当、满不在乎,他一点也没有因为牢狱生话而变得内敛、沉稳。
  他还是那个官国威!
  官国威将原本叼在嘴上的烟随手一扔,大步的走向靳琼芳,岁月没有办法淡化他对她的思念,原本他以为可以忘掉她——这个他嘴上不说,心中却始终念念不忘的女人。
  如果说他在狱中还有一丝牵挂,一丝放心不下,那也只有她了。
  他和她做了五年的邻居,两人始终保持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微妙感觉在,而他从头到尾也没有明白的向她表示过,他一直以为只要他加把劲,应该不是问题。
  但是她却始终令他自惭形秽。
  她念的是一流的国立大学,而他只是个在破五专里混证书的坏学生。
  她浑身充满了傲气和灵气,大有不把全世界的男人放在跟里的豪气,没有什么人可以令她服气。她最大的能耐就是一个简单又凌厉的眼神,就可以让他把所有的话全吞回肚子里去。
  官国威自认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拴住他,可以治得了他,他宁愿一辈子游戏人间,也不愿意成为婚姻制度下的牺牲品。
  但是他好怕靳琼芳会成为别人的老婆。
  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态——
  两年的牢狱生涯总算是结束了,可是在她的心中,他现在八成是连屎都不如了。他还能指望她怎么样?!是他自己犯的错,以前他只是不务正业,东混西混,现在他则是一个坐过牢的人了。
  他真的还有资格,还有脸站在她的面前吗?
  他是不是想见她,兴奋的过了头,迫不及待的跑来自取其辱?!
  靳琼芳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出狱了?!”她淡淡的一笑,笑容中带了点嘲弄。
  “不是逃狱!”
  “恭喜你了!”她并不是很真诚的。
  她太了解他入狱前过的生活,每天不是呼朋唤友花天酒地,就是通宵喧哗,打麻将,在他家进进出出的女孩更是数不清,所有的邻居都心知肚明,大家都看在眼里,但是也正由于他是官家在四个女儿之后,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宝贝儿子,所以简直是把他宠上了天,换了几间专科学校才混毕业,不知道背后动用了多少的关系。
  他是一个极吸引女孩注意的男人。
  她承认!
  但是她也清楚在他那股狂妄而邪门的魅力之下,有的是一颗怎么放荡、无法收拾的心,所以她聪明不去做傻瓜,不去迷他,明哲保身!
  到目前为止,她做得很好!
  官国威知道自己又碰了一个软钉子,他撇了撇嘴。一切都没变,她对他依然是不假辞色,依然是那么冷漠。
  “你还没有结婚?!”他没有话找话扯。
  “官妈妈知道我没有结婚!”
  “我没有问我妈!”
  “你可以问她啊!”她故作热心的建议道:“关心邻居没有错,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他真想吼她两句。
  难道他真是如此的惹她厌吗?
  难道她就不能给他一点好脸色吗?
  “你还有事吗?”
  “讲几句话会要你的命啊?!还是你怕我会就地强暴你?!”
  他没好气的说。“我对你没那种兴趣。”
  她狠狠的瞪着他,他们是上辈子互欠对方的吗?她搞不懂,他明明知道她平日就看他不顺眼,尽可能避开他,但是他却始终喜欢逗她,逼她发火。
  他以为她拿他没辄吗?
  “哼!”她下巴一扬,一副不屑的模样。“谅你也没有这种胆量。”
  他的眼中散发出一种异样、炽热的光采。
  她本能的退后一步,警戒的望着他。
  “要试我的胆量。”他淡然的说:“没有什么我不敢的,连人我都敢杀了,何况是这种小事。”
  她相信!
  不要惹官国威!
  避开官国威!
  和他是隔壁邻居已经够冒险的了,她不该再心存挑衅,否则吃亏、受害的是她。识时务者为俊杰,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逞一时之勇,她又能得到什么?!
  心碎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她首先投降,想从他的身边绕过。
  他没有为难她。
  她正暗自庆幸之余——
  “靳琼芳!事情不会就到此为止的!”他撂下话,头都没有回,好像是下挑战书般。
  她不想逞口舌之快,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为了扳回一城,她回了他一记极为响亮、愤怒的摔门声。
  官国威此时才放柔了脸上的表情,嘴角微扬,她没有变,他不怕碰她的钉子,他也不怕看她的脸色。
  几年来不都是如此吗?
  曾敏是个相当艳丽又极有手腕的女人。
  进入房屋仲介那行也不过短短的两年时间,她就已经替自己打响了知名度,俨然就是她那一行的一颗闪亮巨星般,很多人都知道Beatr!ce曾。不管赞不赞同她,她的确也颇富心机又擅口才,八面玲珑,和什么人都可以交朋友,都可以搭得上话。
  因为一幢房子的交易,使她认识了孔维乔,也令她坠入了情网。不轻易对感情认真,眼界奇高,想嫁个“人物”的她恋爱了。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感情冷漠,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但是孔维乔推翻掉了这个她一直以为是事实却不是事实的事。
  他们上过床,但是她知道孔维乔并没有爱上她。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之中的一个,他有的是钱,他玩得起,他花得起!
  但是曾敏可不这么想。
  她一定要拥有他!像样的男人不多了,机会稍纵即逝,错过他不知道要再寻觅多久!
  她绝对不会让他离开她!
  她会受不了的!
  但是他开始疏远她,开始拒接她的电话,开始对她冷冰冰的,只差没有明白的告诉她他们已经结束。表面上她装得无所谓,她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得太在乎,她知道男人讨厌没有骨气又死缠的女人。
  男人都怕束缚。
  男人怕被婚姻和爱情绑死。
  所以曾敏让自己消失了一段时间,但是她也不会让他太闲,她技巧的给孔维乔制造了点小小的骚扰和麻烦。
  不能让他太好过日子!
  门也没敲的,她直接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孔维乔和秘书都有些讶异的看着这突然的访客。
  曾敏做作的在敞开的门上敲了敲,一脸的无辜。
  “尽快送去报关行,我们得赶船期!”维乔若无其事的向秘书交待。“别忘了和洛杉矾的办事处联络一下,免得他们着急!”
  秘书点点头,迅速的记下。
  “没事了!”
  秘书挺直背,走出了办公室。
  曾敏斜着头的瞄了秘书一眼,她知道这个小秘书看她不顺眼,哼!她也不把那小秘书放在眼里,只要她当上孔太太,她早晚会叫这个女人卷铺盖走路。
  “曾敏!”他喊她。
  曾敏马上一脸的娇笑,扭动着丰满,国际标准的身材,一步步摇曳生姿的走到了孔维乔的大办公桌前,一屁股斜坐了上去,故意优雅的交叠着双腿。
  “这里是办公室!”他正色。
  “维乔!”她嗲声道。
  孔维乔满脸的不豫之色。
  他早就已经明白的暗示过她,他和她之间的那段韵事已经结束了。
  他腻了!
  他烦了!
  他不想再和她玩下去了!
  但是她故意装傻,有事没事的晃到办公室来,在他的职员面前炫耀,卖弄她和他的关系,一副她已经是笃定的董事长夫人,他受不了这种行为。
  她也喜欢玩跟踪,盯人的把戏,好像她成天吃饱没事,只为了要守着池,只为了要他。虽然他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不过纸条那件事,说不定就是她搞出来的,存心要和他过不去,给他颜色看!
  “曾敏!你不像是那种无法面对事实的女人!”
  “什么事实?!”
  “不要再搞那种公开我的电话,扰乱我生活的事!”他试探她,注意着她的神色。
  “你在说什么?!”曾敏可以得最佳演技奖,一肚子坏水却装得天真无邪,叫怀疑她的人觉得无地自容。
  “不是你吗?”他讥诮的一笑。
  “我连你在说什么都不知道!”她嘟起嘴,一副被人冤枉了的委屈状。“你不要给我乱加罪名!”
  孔维乔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曾敏跳下办公桌,性感的走到了孔维乔的身边,整个人全靠在他的身上。
  他有些厌恶的推开了她。
  她则一副受伤、负气的表情。
  “曾敏!不管是不是你搞出来的恶作剧,过去的就算了,我希望你自己知道节制,如果被我逮到的话,我可不会看在什么昔日的交情上哦!”
  “维乔!”
  他将头别开,懒得搭理。
  “你有气何必出在我的身上嘛!”她厚着脸皮道:“我有那么小心眼、无聊吗?”
  稍微有一点个性的女人,早就掉头而去了,孔维乔心中想道。女人的自尊心不是很强,脸皮不是很薄吗?为什么曾敏却宁可站在这里任凭他侮辱,威胁,也不管事情是不是她做的,可见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她!
  当初真不应该沾惹上她!
  不过自己送上门的女人,要往外推是需要一些定力和忍耐。曾敏当初娇娇媚媚、能言善道,一副洒脱、新潮、女中豪杰的模样,本以为应该不会有麻烦,不会成天纠缠不清的,结果他看走了眼。
  他错了!
  他现在自食恶果了。
  不知道怎么搞的,他脑中忽然浮起了电影“致命吸引力”
  里那个疯狂、神经质的女人。
  曾敏不会是第二个葛伦克萝丝吧?!
  他瞧着她,上天保佑不是!
  “维乔!”她的手悄悄的占据了他的胸膛,有点忘情的爱抚着。“你难道忘了我们那些快乐、疯狂、刺激又火辣辣的时光吗?你真的一点都不会留恋,不想再来一次吗?”
  “结束了!”
  “不会结束!”她柔声道。
  他坚决的拉下了她的手,放在她的身侧,表情不带一丝的笑意。“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曾敏换上了一副狡黠,充满了危险性的表情。
  孔维乔虽然有些操心,但是他决不允许自己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如果他一害怕,她更会有恃无恐。
  “维乔!你真的舍得?我们配合得那么好。”她的眼神挑逗着他,勾引着他。“你难道不想娶我吗?”
  “娶你?!”他冷漠的问。
  “娶我!”她要求道。
  孔维乔知道自己现在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从她身边走开,回大皮椅坐下。
  “我还有很多事要办!”他下达逐客令。
  曾敏耸耸肩,拿起她的皮包。
  “晚上一起吃饭?”她笑眯眯的问。
  “没空!”
  “那吃夜宵呢?”
  孔维乔用一道严肃的眼神警告着她。
  曾敏不以为意的一笑,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孔维乔火得将桌上的卷宗揉成一团,他知道自己麻烦了,很可能是一个不好摆脱的麻烦!曾敏刚刚的表情已经很清楚了,他烦躁的点了根烟,他自认是一个玩家,从来不出差错,但这次可能玩出麻烦了!
  服务生送上了柴昱最喜欢的水蜜桃圣代。
  靳琼芳微笑的看着自己同学了四年的挚友。略侧着头部。“你还在写小说啊?!”
  柴昱点点头,注意力似乎全放在圣代上面。
  “官国威出狱了。”
  柴昱看着靳琼芳,注意力回来了。
  “到他你的精神就来了!”琼芳揶揄道。
  大三的时候,柴昱曾经迷过官国威,觉得他有大男人那种气魄和敢做敢当,血性男儿的潇洒。她完完全全的被他迷住,所以有事没事她就往琼芳的家里跑,只为了能看看官国威,听听他那雄浑、低沉的嗓音,甚至是擦身而过的瞟他一眼,这种现象持续了一年。直到她觉得自己实在无聊得可以,也一直到她了解她自己喜欢、崇拜的只是一个偶像,一个英雄的影子,慢慢地,她理智的将这种感觉升华,不致使自己无法自拔。
  结果也证明她是对的。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他对琼芳的兴趣可能述要大些,因为他正眼所瞧,视线所及的全是在琼芳的身上。
  “他没什么改变吧?!”柴昱关心地问。
  “还不就那副德性,死样子!”琼芳没什么好表情的说,好像官国威占了她多少便宜似的!
  柴昱笑。女人向来心口不一,明明心里爱得要命,嘴巴上却死也不肯承认,好像承认了以后多没面子,多吃亏。琼芳向来是个宽厚、温柔,很少批评人,又能包容别人缺点的人。独独是对官国威——
  只要一提到官国威,琼芳的态度就会偏执,带着成见,犀利又毫不留情。
  琼芳和官国威就像两个死对头般,互相吸引却又无法并存似的,非得斗个头破血流、两败俱伤。
  “琼芳!”她劝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琼芳先发制人。“反正我对他从来都没有好印象过。他也从来都不是可以令人竖起大拇指称赞的人!”
  “他没有那么糟!”
  “还要怎么样才算糟?!”琼芳反问。“把人打成重伤只关他两年已经够仁慈的了!”
  “对方先动的手!”柴昱替官困威辩解。“他自己都承认了,官国威是自卫!”
  琼芳摆出一张臭脸。
  “你对他太苛刻了!”柴昱有些不满。
  “换个活题好不好?!”
  “你一谈到他就变了个人似的!”
  琼芳不再反驳。“你生活还维持得下去吧?!”
  “可以再撑两个月!”柴昱潇洒的说。
  “找个固定的工作吧!”
  “我做不来。”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柴昱还是摇头。
  “建议你结婚!”琼芳笑道。
  “你先结!”
  “说不过你!”琼芳投降。“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柴昱本想说关于纸条和陌生男人通电话的事,但是一说一定会被琼芳骂神经病。有些人习惯了一成不变的生活,所以受不了别人寻找一些小刺激。
  她三缄其口。
  “你不是随时随地都在找题材吗?”
  “最近没有灵感嘛!”
  “灵感不能当饭吃!”
  “你呢?”柴昱又把话题转到琼芳的身上。“快要升官了吧?!看你一副非你莫属,决心当女主管的那种模样!”
  琼芳既欣喜又骄傲的点点头。
  “男朋友那方面呢?”
  “交白卷。”琼芳承认道。
  “眼光别那么高!”柴昱糗道。
  “你应该说现在的男人都太烂了!”
  “真强烈的字眼!”
  “柴昱!你真该找份工作,和那些男人接触一下。”琼芳持平的说,没有故意丑化男人的意思。“实在找不出几个像样的男人。我的标准已经逐年下降了,但还是找不到一个可以稍微去忍受的。”
  柴昱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我早就麻木不仁了!”
  “多留意一下你‘身边的男人’!”柴昱意有所指,“你没听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你是说谁?”
  “你自己想了。”
  “官国威?!”琼芳的口气马上僵了起来。
  柴昱故作—副超然状。
  琼芳威胁道:“一会你自己付钱!”
  柴昱马上摆出一副下回不敢的表情。
  这次聚会就在两人各有所思的情况下结束。
  靳琼芳和官国威?!
  可能吗?

  第二章

  不幸的是此时此刻她没有写小说的情绪,灵感一中断就没辄,瞄了下腕上的手表——
  凌晨一点。
  她抬起头看着电话,好像在下什么和性命攸关的决定似,号码早已牢记在心,此刻电话是那么吸引着她,蛊惑着她去拨号。但是她的手却好像存心和她的心唱反调。
  她有理由再打给那个陌生的男人吗?
  他会不会觉得她神经有病,心理变态?!
  管他的!
  不敢再多想她拿过电话,反正她不可能知道她会是谁!
  又有何妨呢?!缓慢的拨着号。
  铃声只响了一声,马上被人接起。
  “你好!”柴昱主动的说。
  “谢天谢地!”他的声音带着喜悦。
  柴昱反而像哑巴似的不知道说什么。
  好像知道他自己的反应吓到了她,他的语气平静了不少。“我真怕你不再打来!”
  “为什么?”
  “在你那通电话之后,我不知接了多少通猥亵、肮脏,变态的电话。”他有些无奈。“只好请公司的秘书小姐帮我弄了个电话录音,交代说那是空号,一直到今天我才把电话录音收起来,真有缘!你今天就打来了!”
  柴昱没吭声。
  “你今天好像很沉默?!”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毕竟现在是三更半夜,说不定你拿我当神经病看!”
  “我没有!”
  “是吗?”
  “怎么称呼你?”他问。
  “我不想告诉你我的名字。”她别扭的说。
  “你给我的感觉不像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人!”
  “你又了解我多少?”她丝毫不掩饰她语气中的嘲弄。“你,可以从电话线里猜测别人的思想吗?”
  “我们很谈得来!”
  “你倒是对自己很有自信!”
  “我叫孔维乔!”他先自我介绍。“拥有一家规模不是很大的进出口公司,目前独居。”
  柴昱踌躇了一会。
  这个叫孔维乔的男人或许自以为稳健、自信、成熟。或许他拿她当小女孩看,但是并不表示她就得和他一样的公开自己。
  她并不打算和他建立起友谊或感情,不管是在生活中,还是在电话里。
  孔维乔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盼了一个星期,忍了一个星期,让电话答录机来控制、主宰他部分的生活。他一直深怕她不会再打来,解释不出为什么,他是那么期待再听到她的声音,和她说说话,这种感觉强烈的使他想去找心理医生谈谈。
  他就像中了邪似的!
  从来就没有一个女人能光靠声音或是谈话内容就能吸引住他!但是毕竟是发生了。
  真的是缘?!
  “孔先生——”
  “拜托你直接喊我的名字。”他抢白。“要不然就孔维乔的叫,你不是我的职员,也不算是陌生人!”
  “你还真难相处!”
  “那你就错了!”
  “我们是在抬杠吗?”她笑着问。“三更牛夜的,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斗嘴上。”
  “好!”他马上赞同她的话。“告诉我一些你的事好吗?我直觉的觉得你是一个讲求公平的人。”
  “我又矮又胖又丑又没有气质,还加上没人要!”她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完。
  “还有呢?”
  “这样还不能让你倒足胃口吗?”
  “不!反倒引起了我一探究竟的心!”
  “你还有什么缺点和毛病吗?”他打趣。
  “一箩筐!”她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简直是一无是处!
  我可以列入金氏记录。”
  “那你真是不可能再糟了!”
  “已经够糟了!”
  “真的?!”他的语气似乎是深表同情的意味,
  “那你呢?”
  “我就和你一样糟啊!我也符合你刚刚所形容自己的那些形容词!”
  “你没诚意!”
  “你也没有!”
  “我不需要对一个陌生人充满诚意!”
  孔维乔语塞了。
  他没有当她是陌生女人!他一直都没有这样想过,相反的他一直觉得他和她之间似乎有着某些火花和连系。他怀疑她真当他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还能说什么?!”
  “那我好像应该挂上电话了!”
  “不要!”他立刻出言阻止。
  “你真的那么寂寞、孤单、需要爱吗?”她用纸条上的话糗他。“或许那张纸条是出自你的手。”
  不理她的嘲弄、奚落。
  “给我你的电话!”他半命令道。
  “你别想!”
  “我是无害的!我没什么不良的企图!”
  “天知道!”
  他干脆不要出声了,反正她心存戒慎,不轻易相信别人,这也不能怪她。
  想到他可能已经被她惹毛了——
  “柴昱!”她轻声道。
  “什么了!”他没有听仔细。
  “我的名字!柴昱。”
  “很别致!”他笑了,首次觉得真正的放松。“那电话呢?
  只是几个阿拉伯数字而已,投什么好隐瞒的!”
  “别得寸进尺!”
  “你还是信不过我?!”
  “有本事你去查好了!”她料准了他没有那种本事!
  “这是挑战?!”
  “随你想!”
  “柴昱是真名?”
  “我没有第二个名字了!”
  “明天见!”他发出豪语。
  “你别吓我了!”她故意装出一副惊恐万分的嗓音。
  他以为她是那么好吓的吗?
  “明天见!”
  不给她回话的余地,这次由他先切断电话。
  柴昱忿忿的挂上电话。他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上帝吗?他真的那么有把握吗?他以为自己是谁?!不要太自不量力,明天她就等着瞧了!
  手里提了一袋在“Family Mart”买的杂物,柴昱心不在焉的朝自己所租的大楼方向走。
  她饿坏了!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求,只想好好的吃个饱。她打赌今天晚上可以破记录,吃上三碗的泡面。没人了解她的满腹心酸,写作岂止是一条艰苦的路,说得难听一点,简直不是普通人可以走的。
  她已经没有脸写信回台南的家里要钱。大学也念毕业了,家里已经很对得起她了,在乡下那种地方,让一个女孩子念完四年大学几乎是不可思议。她排除了各种困难出来,但是台北再混不出名堂,或者再写不出点知名度和钱的话,那她只有回乡下嫁人了。
  她自觉可悲的叹了口气。
  “柴昱!”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
  男人的声音!谁喊她?!她偏着头四处的打量了半天,虽然这会在她面前站了不少男人,来来往往的,是谁?!
  孔维乔带着一脸的笑意和焕发神采的走向柴昱。
  柴昱盯着眼前的男人。
  鹤立鸡群的身高,深色贴身的西装,浓眉、俊脸,轩昂的气质,领袖般的风范,挺像个样的男人……
  她什么时候认识了这种男人?!
  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她自己表错了情?!
  正待转身。
  “柴昱!也不过十几个小时,你已经忘了那个孤单、寂寞又需要爱的男人?!”他颇有度量、涵养的幽了自己一默。
  “我以为我们很有默契了。”
  孔维乔?!
  他真的找来了?!
  “你还是骗了我!”他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如君临天下般的低头看着她。“你既不肥又不矮更不丑,而且我相信你的气质比一般女人好太多了!”
  “谢谢!”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话。
  “被我吓呆了?!”
  “有一点!”
  “你不应该激我的!”他提醒她。
  “你怎么找得到我,怎么认得出我?”她充满好奇的问。“你不可能有通天的本事,太不可思议了!”
  “只要有心,只要运用一点关系,没有什么事可以真正的难倒我!”他真是充满了自信。
  对他而言,还真的天下无难事!
  她真是没事找事,惹祸上身,这会怎么办?!
  “吃过晚饭了没?”
  她点头点得太快!
  他瞄了下她手中的东西,不是泡面就是一些小菜。
  “请你吃牛排。”他诱惑她。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三句至理名盲居然在此时浮上脑际。
  太可笑了!
  一顿牛排又不是什么!
  “别拖泥带水了!”他激她,无辜的一笑。“我保证给你回请我的机会!”
  她决定向现实和饥饿低头。
  如果坏人都像他这么体面的话,难怪有一大堆上当的女人,她看来也没有比其他的女人聪明到那或是懂得拒绝,有些委屈的她点点头。
  他几乎有些喜出望外。
  他不知道柴昱如此的清丽可人,脸上脂粉不施,连一点口红都没搽,衣着淡雅,浑身的书卷气,完全没有城市女子的冷漠和一层面具。
  她看起来既不精明又不干练,反而令人觉得脆弱,需要保护、照顾。男人受不了女人一副“女超人”或“女强人”的样子,她令他的心中燃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柔情。
  她像一座宝藏。
  “这些东西呢?”她问。
  “寄在店里或者你先拿上去。”
  “你等我!”她说。
  接着她蹦蹦跳跳的跑上她所住大楼的楼梯,长发飘扬,像个令人怜爱的小女孩。
  孔维乔很少有这么愉快的感觉,这么的温馨,这么的窝心,这么的轻松。
  他会等她的!
  还有比等她更重要的事吗?
  靳琼芳低下头把钥匙往皮包一扔。
  还没有跨出步,猛然的就撞上了一个实体。
  夹在腋下的卷宗飞散一地——
  她气得抬头瞪着眼前的男人,除了官国威,没有人会无聊到这个地步,而且他是存心等她撞上的。
  官国威无辜的摊摊手,弯下身替她捡起一地的卷宗。
  靳琼芳冷眼的打量着他,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反正他活该。
  直到他直起身,她才嗅到那廉价的香水味和酒臭,她忍不住的皱起眉,一副她打心眼里厌恶起的表情。
  他默默的将卷宗交到她的手里,轻触到她柔软但冰冷的手。他真想让她那冰冷的小手温暖起来。
  “对不起!我还有点神智不清,所以没有注意到你!”他致歉。“多喝了点酒。”
  “看得出来!”她面带微笑,但是语气中的轻蔑和不屑可
  假不了。
  他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
  “那票家伙给我洗尘,去晦气,所以可能是疯了点。”他解释着。“朋友的好意不能推。”
  “官国威!你当我是今天才认识你的吗?”她静静的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生活方式?不知道你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不知道你昨晚是怎么度过的吗?”
  “你这么了解我?!”他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德性。
  “可惜你又管不住我!”
  “谁想管你?!”她凶巴巴的问。
  “你不想解救我吗?”
  “你根本就没救了!”她毫不客气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官国威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就因为他喜欢她,他在乎她,所以他肯站在这里接受她的侮辱,她的讽刺。他从来不肯受一点女人的气,但是他现在却毫无怨尤,心甘情愿的任她百般嘲笑。
  难道他连和她说句话都不配?
  在她眼里、心中,他真是如此的不堪?
  她非得一副高高在上,好像他连她脚下的垃圾都不如的样子?!
  “靳琼芳!你就把我看得这么扁?!”
  “官国威!你拿什么叫我看得起你?!”她带着一种无可名之的心痛说,“不管是你的过去或是你的现在,更别提你的将来了!”
  他默默无语。
  “我没有资格向你说教,我也没有那种闲情去注意你,所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碰了面点个头,你就免开尊口了!”
  她正和他划清界线。
  他受不了!
  他瞪着她,一脸的杀气腾腾。
  靳琼芳毫不退缩,回视他。
  “你口是心非!”
  “你以为每个女人都会被你那种原始、野蛮、粗暴、自以为是的洒脱吸引?!”她摇摇头。“去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女生吧!”
  他欺上前一步。
  “要不然就是昨夜那些欢场中的女人,说不定她们就喜欢你这种调调!”她一副沉思状。“浪子配欢场中的女子,倒也是绝配!”
  “你吃醋?!”
  靳琼芳差点气昏过去,他居然说她是吃醋?!
  他这个混蛋加三级,可以烂死在地狱里的坏胚!她想他还有好多恶毒、伤人、难听的话说得出口,但是他休想逼她失去控制。
  “我会改!”他突然的冒出一句。
  突然的令她措手不及。
  突然的叫她哑口无言。
  她愣得没有反应。
  “给我一个改变的机会。”他的声音低得快听不清。
  “你少唬我!”
  “帮助我!”他一脸正经的说。
  “你少在那演戏了!”她狠下心肠的顶回去!
  七年的时间。做了七年的邻居,他们由青年转变、成长,她认识他,知道他,了解他这个人七年了。她不相信他,他真的有改变的一天吗?她实在不想再伤他,要他改变自己简直是痴人说梦话,寻她开心。
  他认命的看着她的表情,接受她所传递出的讯息。
  她根本就不肯给他机会,她肯的话,她可以鼓励他向上,但是她早就判了他死刑,她决不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在她眼中,他永远是个浪荡子、败家人、游手好闲、惹事生非的人,他不该再有任何的幻想——
  靳琼芳永远不可能是他的!
  他为什么还执迷不悟呢?
  “我上班要迟到了!”她将头转开。
  他自动的站开、让路,落落寡欢。
  他的态度令她一阵不忍,毕竟……
  “你该好好的睡上一觉!”
  “你居然还会关心我?!”他惊讶道。
  “谁叫你是官妈妈唯一的宝贝儿子!”
  “谢了!”
  她深吸了口气。“你真的该定下来了,找点正经事做做,要让人看得起不是光靠耍嘴皮子。”
  “我说了我会改!”他不耐烦。
  他宁可她对他恶言相向,也不愿意她一副说教的口气来教训他。
  他有一个妈妈和四个姐姐可以唠叨、数落他?她不必加入那群娘子军的阵容了!
  看他一副心烦气躁,乏味至极的样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得真好,用在官国威的身上最合适了。
  “你要迟到了。”
  她放弃的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情绪低落的朝巷口走。
  她还能怎么样?!
  她还能再等他浪子回头吗?!
  官国威啊官国威,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官国威的后脚还没有跨进门,母亲的吆喝声就已经传到了耳边。
  “你可回来了!”
  刚刚是靳琼芳,现在轮到了母亲大人,看来他这一辈子是摆脱不了这些女人了。
  走进客厅才发现他的大姐官国莉也在。
  官国莉显然的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看。
  他今天可真是走了倒楣运,霉到家了!
  “你大姐有话要跟你说。”说完官太太走进自己的房里,让他们姊弟好好的谈。
  官太太中年丧偶,好不容易把四个女儿和小儿子拉拔大,难免溺爱、纵容了一些,她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个无法回头的浪子。
  即使因为伤害罪而坐牢两年,她依然深信她的儿子会改过,他会了解这个做母亲的和他四个姐姐对他的苦心和期望,除了这么安慰自己,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真的尽了力的去做好一个母亲的责任,只希望宝贝儿子能早点安定下来,成家立业,否则叫她怎么向死去的老伴交代。
  客厅里的官国莉摆出一副长姊如母的威严。
  官国威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压得皱兮兮的烟,悠然的点上火,他有心理准备会听训。
  “国威!大姐不知道还能对你说什么。”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大姐的心给你伤透了!”
  “那就省下来吧!”
  “你就打算这样醉生梦死下去?!”她站起身,缓缓的踱步着。“国威!你的头脑比谁都聪明,比谁都机灵,你明明可以闯出一点名堂,明明可以让妈放心,让琼芳改变对你的……”
  “干靳琼芳什么事?!”他马上摆出一副排斥的表情。“你把她和我连在一起,不怕侮辱了她?不怕委屈了她?我是什么东西?!不要弄脏了她的名字!”
  “国威!你以为大姐真的不懂你的心吗?”
  他摸摸鼻子,不再加以反驳。
  “如果你有做生意和什么其他打算,我和你三个姐姐可以帮你,钱不是问题。”她面带微笑。“琼芳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大家都清楚,现在也不是高攀或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而是你总得做出点成绩给她看看嘛!”
  他微微的耸了耸肩。
  “不要再自误误人!”
  “我听到了!”
  “国威!已经没有时间可以再让你挥霍、浪费了!”她苦口婆心。“要不先到你姐夫的公司来上班、实习一下如何?”
  “过一阵子再说吧!”
  “妈年纪大了。”
  “我知道!”他恼怒的将烟摁熄。“这些大道理我都懂,我也会去做,但是你给我一点喘口气的时间好吗?”
  她抿着嘴叹了口气。
  “我和现实社会脱节了两年,你给我一点时间去适应,去摸索好吗?”
  “希望这不是你的借口!”
  “大姐!你难道也和靳琼芳一样?当我是个永远扶不起的阿斗?!”他火大的吼道。
  “她这么说你?!”
  “很接近了!”
  官国莉“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表情也放柔了。
  “你好像很高兴自己的弟弟被人说得一文不值?!”
  “我一直都很欣赏琼芳的个性。”她称赞道:“琼芳一直是那么的理性,那么的稳,比一般女孩看得远,想得深,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她的话,大姐和妈真是百分之一百的赞成。”
  “她瞧不起我!”
  “那就让她瞧得起你啊!”
  “说得可真容易!”
  “国威!去做!不要再光说和空想了!”
  他勉强的点点头。
  “我会常常回来盯着你,如果我没有空的话,还有老二、老三、老四,我们……”
  “可以了!”
  “国威!你要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站起身,打算回房里去睡他的大头觉,够了!一个早上这样已经是足够了!
  “好自为之!国威!”
  靳琼芳带着耳机,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忙着处理一些公文。
  黄文枫一脸的促狭,拉过一张椅子,往琼芳的椅边一摆,轻轻的拉了下她的耳机。
  “又怎么了?!”
  “我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黄文枫故作神秘状。“太有趣了!”
  偏偏靳琼芳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耳机又往耳朵里塞,她没有什么好奇心。
  黄文枫阻止她。“和你有关咄!”
  “又有些什么风言风语吗?”
  “知道企划部的方正雄吗?”
  她点点头。
  “听说他要追你!”
  她无动于衷的一笑。
  “这个还不是最精彩的!”
  “哦?!”她有点兴趣了。
  “据说企划部分成两派,一派说他决追不上你,另一派看好他的决定倾全力相助,他们每人拿了半个月的薪水下去赌,你说是不是一件既精彩又有趣的事?!”
  无聊!她心中骂道。
  “现在整个企划部甚至全公司都等着看好戏了!”黄文枫兴奋的说:“相信不用再多久,其他部门也会跟着加入赌约里,你说我该押哪一边?”
  靳琼芳真不知道现在的男人是怎么想的,一点也不留余地或台阶给自己下。
  这么低级的游戏居然也想得出来?!想给乏味的生活找刺激也不需要如此幼稚嘛!
  “琼芳!半个月的薪水吔!”
  “文枫!我劝你不要加入!”
  “为什么?!”
  “因为我决定要给企划部一个教训。‘
  “怎么做?!”黄文枫不解,迷惑的问。“总有一半的人会赢啊!”
  “不管哪一半的人马会赢,我都会让他们羸得很痛苦,很提心吊胆!”
  “告诉我!”黄文枫嚷嚷道。
  靳琼芳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这些人比官国威还糟,官国威坏是坏,但还不至于肤浅,庸俗到这种地步,把男女之间的感情用金钱的赌约来下注。
  正想着,黄文枫用肩膀碰了碰她。
  她看着眼前的来人。
  方正雄拿了束玫瑰花,志得意满的站在她的面前,信心十足的德性。
  “美丽的花献给美丽的女人!”他笑嘻嘻的说。
  黄文枫笑着低下了头,随便抓了几张便条纸,胡乱的做个样子,涂鸦起来。
  尽管心中冷笑着,靳琼芳依然莫测高深的接下了花,一句温柔的谢谢。
  方正雄乐歪了,好像已经成功了一半似的。
  她真替他觉得可悲。
  “晚上有空吗?”他意气风发的问。
  “没什么重要的事。”
  “那你肯不肯赏光吃顿饭?”
  她故意想了一下。
  “有人介绍我一家很不错的意大利式餐馆!”他献宝似的鼓吹。“很贵!不过听说气氛和服务是一流的,值得一去,我相信你决不会败兴而返。”
  “是吗?”
  “相信我!”
  “那——”她还故作矜持,犹豫了一下。“好吧!既然你这么诚意的话!”
  方正雄不敢相信的微张了下嘴,这未免太顺利了吧?!
  靳琼芳向来以难缠在公司著称,她那么容易的就答应了他,莫非——
  莫非她对他也有意思?!
  他真的这么有魅力?!连冰山美人也抗拒不了,也甘心自动投降?!这么简单就上钩?!
  “我下了班来接你!”他乐得有点口齿不清。
  “好啊!”她爽快的回答。
  方正雄像中了六合彩似的冲出她们的办公室,好像急于去报喜似的。
  黄文枫终于忍不住的爆笑出来,她憋了太久。
  “文枫!控制一下吧!”
  “你又不是没瞧见他那副样子!”
  琼芳不屑的笑了笑。
  官国威是比这些男人有个性,有型多了!
  虽然她一再否认自己心中的感觉,但是她知道官国威在她的心中始终占了一席之地,七年来一直是如此的存在着。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不会拒绝每一个男人,不会被人冠上“冰山美人”的封号。
  她对他还是有期待,有一份希望,或许有天他真的可以变好!他做得到的!
  这样的执著,不知道害了她还是对她自己好了
  “琼芳!你今天晚上要怎么整他?”
  “还不到时候!”她保密。
  “我真的等不及要看结果了!”
  “文枫!你还长不大吗?”她取笑道:’这种无聊的事你也这么热衷?!”
  “好玩嘛!”
  靳琼芳摇摇头,每个人都喜欢看好戏,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她手撑着下巴,有些感慨起来。
  希望官国威能快点振作,快点洗心革面,她不在乎他那些过去,只要他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不要再叫她灰心了!

  第三章

  感情的确是颇微妙的一件事。
  虽然柴昱不能算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但是她给了孔维乔许多不曾经历过的感受,柴昱粉碎了孔维乔一直以为女人只是用来娱乐的观念。
  她是一个挺奇妙的女孩,也许因为是写小说的关系,她的话有时带着哲理,有时却又充满了虚幻。
  她不喜欢约会。
  她也不喜欢交际。
  她喜欢在深夜里和人电话聊天,不管是认识的还是陌生人。
  只要有说话的对象,她甚至可以和人一聊到天亮,什么都能扯,都能掰。
  讲得好听是找写作的材料。
  说得难听一点的话是吃饱了撑着。
  孔维乔一直想纠正她这个“缺点”,如果她改不过来的话,那讲电话的对象也要限定,否则太容易出各种不同的状
  况,他不希望她那种乱打电话的习惯,为他制造出一些不必要的对手,甚至是强劲的对手。
  来往了一个月,他已经陷下去了。
  但是柴昱没有!
  柴昱有她自己的一套想法,她也挑明了说,做朋友可以,再进一步免谈。
  她不想结婚!
  她没有兴趣结婚!
  她只想为自己写出一片天地!
  他这个情场老手这回可要尝到败绩了。半倚在墙边,感慨的拿起话筒,他忍不住的拨了柴昱的电话。他希望她在家,铃声一直响着却没有人接。
  她跑到哪里去了?!
  他知道她没有男朋友,甚至没有谈得来的异性朋友。
  除了他!
  不死心的再拨了一次。
  “喂?!”话筒那端传来了柴昱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你去哪里了?”他质问。
  “你管我!”她反击,然后挂上了电话。
  孔维乔目瞪口呆的看着话筒。
  她居然……
  或许他的口气不太好,但是她居然就这么干脆的挂上电话,这……这太过分了!
  孔维乔啼笑皆非。
  他知道她的脾气不是很好,但是这未免太不通情理、气焰太嚣张了点吧?!
  该给她一个教训。
  该让她自己主动的打电话过来。
  挂上话筒,他等待着。女人常为自己上一秒钟所做的事后悔,说不定她已经懊恼了,已经知道错了。
  但是铃声不再响起。
  孔维乔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一点胜算?!或许……或许他该厚着脸皮的打去。
  不!
  决不能如此的惯她!
  铃——
  他飞快的抓起话筒,喜形于色。
  “喂?!”他冷静的应道。
  “维乔!是我!曾敏。”
  他的心马上由高峰跌到了谷底。
  “中午有个聚餐,你那些商场上的朋友都会出席,要不要来露个脸?”
  “我有事!”
  “小杨说有事要和你谈,大生意哦!”
  “你什么时候成了我公司的公关啊?!”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她娇笑道。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搭理曾敏。
  但是柴昱叫他气坏了!她不像是那种任性,毫不考虑别人感受的女人。
  “维乔!”
  “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够了!”
  “地点在哪里?”
  “‘环亚’老地方”
  “知道了!”
  “一会见!”
  孔维乔后悔了!
  他宁可和柴昱去吃路边摊、牛肉面。
  柴昱一直坚持有来有往,除了第一次的牛排,她非得和他分摊每次见面的花费,不占他半点便宜,不花他一分钱,心情好的时候,她还会大方的请他吃吃清粥、小菜,简单的夜宵。
  她从来没有占他便宜的想法或举动。
  她令他心疼,他在女人的身上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他根本不在乎,他知道她三餐向来吃得很简便,很没有营养,难怪她瘦的可以。
  她骄傲的决不接受他愿意付出的一丁点好处。
  柴昱!
  你真的要撕碎我的心吗?
  柴昱摸摸口袋里仅存的几个十元铜板。
  八成又要向靳琼芳开口借钱了。
  走下楼梯,拉开大门,她差点被站在门口的男人吓得没了魂。
  “你不怕被人当成可疑人物乱棒打死吗?”她惊魂甫定的说,拍了拍胸口。“我差点要尖叫出来。”
  “我怎么看都不像坏人。”孔维乔再次强调。“要去吃夜宵?!”
  她点头。“饿得受不了了。”
  “我请你去吃牛排、大餐!”
  “不了!”她笑着摇头。“我可能只有吃稀饭、小菜的命,何必打肿脸充胖子,牛排吃多了会胖!”
  孔维乔实在是说不过她。
  她就是有本事让他自觉没理,没有立场。
  “你这么晚了跑来干嘛?!”
  “陪你吃夜宵!”
  “我这回可没有钱请你了!”
  他有股捏死她的冲动!她到底要把他的心悬到什么程度?
  从来没有女人可以让他气得兴起了杀人的念头。她做到了!
  她真是有一套!
  两人沉默的一块走进一家小店。
  柴昱拿起免洗餐盘,自顾自的点了一些便宜的小菜。
  孔维乔知道她真正喜欢吃的是什么,他也知道她又经济拮据了。
  点了一些她最喜欢吃的菜。
  两人各自付了钱。
  柴昱边吃边瞄着孔维乔的小菜。
  他没安好心!点那些她最喜欢的菜刺激她!
  孔维乔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点给你吃的!”他说。
  这会她也不再虚伪、客套了。筷子伸到了他的餐盘面前,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那天你为什么挂我电话?”
  “心情不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
  “稿子被退了!”她没好气的说。
  “其实你可以找一份固定的工作,把写作当成是副业。”
  他温和的建议。“日常生活开销总要有。”
  “已经有人在你之前说了!”她挡回去。
  “那我可以借你钱!”
  她挑起眉,瞄了他一眼。
  “随便你什么时候还!”
  “我可能一辈子也写不出名堂!”她警告他。“而且男女之间最忌讳有金钱的往来,到时扯不清,一屁股的烂帐!我才不搞这种飞机,没有意思嘛!”
  “你太庸人自扰了。”
  “你才太自以为是!”
  她有一张利嘴,不知道接吻起来是什么滋味?他面露笑容的想道。
  “总之你不要再跟我提到钱的事!”
  “那你最近为什么不再打电话给我?”
  “我睡得早!”
  “不是气我?!”
  她一副不跟他一般见识的模样。
  “我以为我是你的朋友!”
  “你是啊!”
  “可是你表现出来的态度不对!”他纠正她。“朋友应该互相关怀,常联络。”
  “你为什么不打来?”
  “我被你挂了电话!”他理直气壮。
  “再打一次会死啊!”
  原来这小妮子没什么心眼!
  孔维乔真是打从心里怜惜起她。
  如果她不是这么刁蛮、古怪,这么拗,说不定他还不会对她着迷。
  “明天请你吃饭好不好?”
  “不行!我有事!这些天我得去张罗我的生活费了!”她坦白的说。“我快要连泡面都买不起了,一级贫户!”
  “你要回台南?”
  “就怕我回去了,他们就不会放我回来!”她感叹的说,眼神都哀愁了起来。
  “我说了我可以借你!”他半吼半喊道:“你非要这么死脑筋,又不要你以身相许的来报答我!”
  她还是摇头。
  “我真想好好的揍你一顿屁股!”
  “下辈子吧!”
  孔维乔有时候死不信邪,但是一物克一物他信!
  柴昱有的是对付他的耐心和本钱。
  她不管他的想法,她也不理会他的盛怒,他的那一套她都不吃!他在女人堆里那套通行无阻的法则受到了考验了,他必须矫正自己的一些观念和想法来配合她,风水轮流转,他认栽了!
  “说不定我干脆嫁人了事!”她心灰意冷的说;“找个愿意养我,肯支持我的人,问题是有男人肯为我做如此大的牺牲吗?”
  他肯!
  他愿意!
  不过他也知道她不过是说着玩,消遣自己,他才不上她的当,他不肯这么快就向她竖白旗。
  那会让她得意忘形!
  更糟的是可能会吓跑她!
  他才不冒这些险。
  “你干嘛不说话?!”
  “你想嫁就去嫁!”他懒洋洋的说:“只要找得到肯娶你的男人!”
  她给了他一个杀人似的眼神。
  “要不你可以到我的公司来打打零工,抄些资料,花不了多少时间,也可以让你脑力激荡,接触下真实的世界,赚点生活费!”他故作不在意的建议。
  她认真考虑着。
  “百利而无一害!”
  “每天几点开始上班?”
  “时间你自己订,我知道你是夜猫子,生活作息也不一定。”他随她自己说。
  只要她肯到他的公司里,那怕她只是像花瓶似的成天看报,涂指甲油,打电话和人聊天,他都不在意。
  柴昱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每天只要三个小时就好!”他怂恿道。
  “薪水呢?”
  “一个月一万。”
  “这么多?!”她伸伸舌头,随即变了脸。“你不是在同情我吧?!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廉价的同情!”
  “劳工意识抬头,生活水准又提高,你以为一万块钱很多啊?!”他取笑她。
  柴昱除了点头,好像没有第二条路。
  “好!”他乐不可支,比做什么大生意还高兴。“明天来报到!”
  “你不能随便凶我哦!”她事先声明。
  “这我可不敢保证!”他逗她。“你也不能让我在我的职员面前下不了台哦!”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他成功了!
  官国威和他的死党小朱靠在小朱的宝贝跑车上聊天。
  “小官!你什么时候再买车啊?”
  官国威看看小朱的跑车。“这辆车花了多少钱?!”
  “连零件、配备,整整三百万!”小朱自豪的拍拍车子。
  “进口跑车,还要关税,不贵啦!”
  “你哪来这么多的钱?”
  “我标会,借钱来买股票,炒房地产,赚死了!”
  官国威笑笑。
  “人无横财不富,要靠死薪水买房子,发达是骗人的!”小朱说道:“台湾现在的人都在抢钱,不然股市和六合彩怎么旺得起来?!”
  他还是沉默。
  “小官!你那些姐姐、姐夫们可以帮帮你,拉你一把的,凑个几百万应该不是难事!”
  “再看吧!”
  “别三心两意,稳的啦!”
  他点了两根烟,一根递给了小朱。
  小朱接过,不经意的头一转,接着小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用手肘撞了下官国威。
  官国威抽了口烟,顺着小朱的视线看去。
  这一看,把官国威看出了一肚子火。
  靳琼芳正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边聊边走着。
  “小官!那不就是住你们隔壁,眼睛长在头顶上,把咱们都当人渣、废物看的靳琼芳吗?”小朱看着她,消遣着。
  “两年不见,漂亮得叫人眼睛一亮!”
  “你省省!”他冷言道。
  “那家伙是她的男朋友啊?!”
  “谁知道!”
  官国威眯着眼,好整以暇的倚在车边,双手环胸,烟就斜斜的叼在嘴边。
  他倒要瞧瞧她要上演什么好戏!
  小朱也一副看戏的表情。
  靳琼芳远远的就看到了她此时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还加上了小朱!
  除了硬着头皮的继续走,她又能如何?
  方正雄搞不清状况,还兴高采烈得很。
  第一次送他喜欢、他正追求的女人回家,让他颇有一股成就感,他以为自己已经赢得了胜利。
  靳琼芳的家到了。
  她背对着官国威和小朱,但是仍可以感到由背后传来,一点也不友善的气氛。
  “琼芳!你不请我进去坐一会吗?”方正雄大胆的说:“我可以和伯父伯母打声招呼。”
  “不用了!”她推辞。
  靳琼芳知道她和方正雄的对话,后面的两个男人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改天吧!”她不想让方正雄下不了台。
  “也好!”方正雄倒也识趣。“今晚的交响乐不错吧?!水准以上!”
  小朱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方正雄诧异的看看在靳琼芳身后的两个男人。
  “琼芳?”
  “不要理他们!”
  官国威打量着那个不起眼,又没什么分量,难登大雅之堂的男人。呆板的西装、老气的眼镜,死气沉沉的模样,靳琼芳看得上眼的就是这种货色?!
  交响乐?!
  他真想大笑几声。
  “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上班。”
  她一愣。
  官国威和小朱也在等她的答案。
  “好!”她笑着点头。
  官国威将烟一扔,转身怒视着靳琼芳。
  她是真的要接受这个笨伯还是存心要说给他听的?!可惜只能看到她的背。
  “那你进去吧!”
  “不!我看着你走吧!”
  方正雄乐上了天,有点手足无措,不过他还记得和她挥挥手。
  等方正雄走远。
  小朱一脸的吃不消。“我都快吐出来了!”
  “靳琼芳!你有必要在大庭广众之卞表演这些动人的画面吗?”官国威嘲弄着。
  “你有什么意见吗?”她转过身,不愠不火的反问。“碍到你了?!”
  “交响乐?!”官国威刻意的提高音量。“我认识你七年,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品味!”
  “你不知道的还多呢!”
  “我们可以沟通啊!”
  “和你?!”她冷冷的瞪着他。
  “我是你的仇人啊?!”他大步的来到她的面前。“你就不能把你那副晚娘面孔收起来一次吗?”
  “你只配看晚娘面孔!”
  他的脸孔黯了下来,脾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小朱看情形不对,扯了扯官国威的衣袖。
  小朱知道靳琼芳向来对他们都没有好脸色,特别是对官国威,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们是如此的水火不容、相克,他如果不赶快出来做和事佬,只怕有命案要发生。
  “算了!小官!别和女人一般见识!”
  “你别管!”
  靳琼芳转身打算摁门铃,她已经气得没有办法拿出钥匙开门了!
  官国威抓住了她正要摁铃的手。
  她怒目以视。
  “靳琼芳!那家伙哪一点上道了?!你对他是一副样子,对我就这么的一屑不顾,这么的寡情,你未免太过分了一点!”他替自己打抱不平。
  “我高兴怎么对他或对你是我的事!”
  “老子不爽!”
  小朱开始觉得有趣了,他大笑了出声。
  官国威和靳琼芳同时转过头瞪他。
  “抱歉!”小朱故意轻咳两声。“你们继续,当我不在场好了!继续下去!”
  “放开我!”她命令道。
  “打电话拒绝他!”官国威毫不退让,把她的话当耳边风。
  “叫他不用来接你上班了!”
  “凭什么?!”她固执的看着他。“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我把工作辞了?!”
  “他是你的同事?”
  她倔强的不置一言。
  官国威自动的放开了她的手。
  “你和他来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再让他误会下去或猜测什么,她肯定的摇摇头。
  官国威放下了心。
  当两人的目光再次交缠时,愤怒已经烟消云散。
  “你为什么要和他出去?”他连声音都变了,变得温柔,变得体谅、了解。“存心要气我吗?”
  “干你什么事?”她又武装起自己。“你有自恋狂是你的事!我不是那些倒追你的女人之一!”
  官国威真是有苦无处诉。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她低语。
  “你在废话!”
  “你冥顽不灵!”
  “你不可理喻!”
  “你朽木不可雕也!”
  小朱靠在车顶上,笑得直不起腰来,如果他把这件事告诉给他们那票家伙听,屋顶会被笑翻掉。
  “我可以进去了吗?”她故作有礼的问。
  “你的确有本事气死我!”
  “谢谢你的称赞!”
  “你们饶了我吧!”小朱求饶道:“我肠子笑得都打结了!
  我真的不行了!”
  靳琼芳好像快要气得尖叫出声。
  官国威一把抓过她的皮包,帮她拿出钥匙。“哪一把?”
  “中间那把!”她感激的说。
  他为她打开了门。
  她像大战了一场,疲惫不堪的走进门,连一句再见也没有说,怕又再针锋相对!
  门被轻轻的带上。
  “小朱!什么都别说!”
  小朱哪里还说得出话,他已经笑得嘴都酸了!
  柴昱慢慢的习惯了她的“工作”。
  不知道是孔维乔的刻意安排,还是真的因为工作便利的原因,她的办公桌就安排在他的办公室里。
  她抗议过了。
  但是他一笑置之。
  然后她就接受了,反正一天只有三个小时,她可以忍受,他是老板,下决定的是他,只要她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是打什么主意,她都心如止水。
  “柴昱!”孔维乔喊她。
  她抬起头,询问的看着他。
  “一会去吃午饭,马上十二点了。”
  她正要点头时——
  曾敏又是门也没敲的闯了进来。
  曾敏有点惊讶的看了柴昱一眼。
  “她是谁?!”曾敏指着柴昱,劈头就问。
  “老板是我!”孔维乔冷冷的说。
  “新秘书?!新助理?!”曾敏打量柴昱,趾高气扬的很。“真的有必要再请一个人吗?为什么安排在你的办公室里?外面没有空位了吗?”
  “你有什么事?”他平静的问。
  “请你去吃饭啊!”她声音嗲得可以滴出水。
  “我已经和人约了。”他拒绝。
  柴昱知道自己该退出战场。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否则那女人不会如此的猖狂。
  她看看表,站起身。“我先告退!”
  “柴昱!”他急忙起身。
  柴昱不理他的挽留,大大方方的走出敞开的办公室。
  “她是谁?!”
  “曾敏2你以为你是谁?!”
  曾敏腰杆挺得直直的,老僧入定般。
  “于公我们可以合作,于私请你自重!”
  “你要甩了我?!”
  “你就不能接受好聚好散这句话吗?”
  “我不想和你散!”
  孔维乔挫败的耙过头发,曾敏就像是水蛭般,想钻进他的皮肤里,想吸干他的血,想置他于死地,她为什么要缠他?他一直以为现代男女都想得开,看得开,都能做到面对韵事结束时的洒脱。
  曾敏为什么不能?!
  她为什么急于套牢他?!
  为了钱吗?
  如果真是为钱还好解决,就怕不是。
  “曾敏!你到底要什么?”
  “你!”
  “你不曾拥有我,你也不可能拥有我!”
  “那些属于我们的激情时刻呢?”她挑逗的问。“你曾经说过我令你陶醉,我让你不能自己。”
  “那只是生理反应!”
  “你不爱我?!”
  他坚决的摇摇头。“我喜欢过你。”
  “现在呢?”
  “我们可以是朋友。”
  她冷漠、阴森的一笑。
  “曾敏!我不希望提出用钱打发你的方案,因为那会侮辱你。”他心平气和。“我只希望你能换一个角度,换一种想法。”
  “是为了刚刚那个女人吗?”
  “不要扯到她!”
  曾敏沉吟了下,胸有成竹。
  孔维乔没由来的操心起来。
  “我走了!反正我也没有胃口了!”她风情万种,低哑的说。“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会轻易死心的女人。”
  “曾敏!不要做傻事!”
  她给了他一个夸张的笑,走了出去。
  孔维乔沮丧的往椅子里一坐,他忍不住的低声诅咒了几句,女人惹不得,尤其是有蛇蝎心肠的女人。
  他没有勇气再想了。
  在柴昱斗大的客厅里,正坐着满脸不悦的柴刚。
  柴刚还是柴昱三个哥哥里面最支持她的。
  但是今天他的表情好像也乌云密布。
  “二哥!”她撒娇道。
  “爸、妈要我来带你回去!”他板起脸,不理妹妹的软功。
  “他们已经不能再忍受你如此下去了!”
  “我好像是犯人,还派人来押解我似的!”
  “柴昱!你一直知道二哥是最疼你的。”他试着对唯一的妹妹动之以情。“四年大学让你在北部念已经叫妈妈白了不少的头发,毕了业你还不回去,写什么他们都搞不懂的小说,你也知道老一辈旧式的人……”
  “二哥!”
  “让我说完!”他坚持道:“你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你的适婚年龄也到了,爸妈决定不再给你住在台北的自由!该是你给他们一个交代的时候了。”
  柴昱张口结舌。
  “你必须和我回台南。”
  “我不要!”
  “由不得你!”
  “二哥!你最疼我的!”
  “不要拿这个来威胁我!”
  柴昱气得跺脚,不服气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柴刚则气定神闲,不受影响。
  “二-哥!我求你!”
  “大家都是为你好!”
  “你们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她大声叫道:“我不要回去!我回去以后又能怎么样,我人不在台北,心也在台北!”
  “柴昱!”
  她冲到自己二哥的脚边,跪坐了下来。“在那种封闭,保守、死板的地方,我会窒息的。”
  “你连爸、妈都不要了?!”
  “我要!我也爱他们,但是我不想在那种地方终老一辈子,嫁个我不想嫁的人!”
  “你在台北有对象了?”
  她摇摇头。
  “那……”
  “二哥!”她抓着哥哥的手。“你是家里口才最好的,你可以说服爸、妈。”
  “你真的不回去?!”
  “求求你!二哥!”
  柴刚叹了口气。“我早料到是如此的结果,你要是想回去的话,早就回去了!”
  柴昱放心了。
  “有一个条件!”他故弄玄虚。
  “我答应!”她欣喜的说。
  “我要住下来!”
  “什么?!”柴昱睁大眼。“你要和我一起住?”
  “不行吗?”他斜着头问。
  “你在台南的工作——”
  “事实上我已经被调来台北了!”他笑着说。
  “那刚才……”
  “探探你回家的意愿如何啦!”
  柴昱站起身,叉着腰。
  “妈要我多照顾你,她一直都放心不下你,每天念个没完。”柴刚看着妹妹。“有天你会体会到天下父母心的!多体谅他们一些,你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柴昱点点头。
  “好了!”他拍拍手,站起身。“我们要不要谈谈房租和生活开支那些的?”
  “都交给你了!”
  “哇!你吃定二哥了?!”
  “谁叫你是被派来照顾我的!”她理所当然的说。
  “我认了!”

  第四章

  靳琼芳穿了双凉鞋,简单的家居服,来到了巷口的冰店,她一定是有些失常,她一定是被繁重的工作给冲昏了头,她更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接错了,居然会答应官国威,居然会答应和他来吃冰。
  她自己才需要用冰块好好的冷静一下。
  官国威朝她挥挥手。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吃冰还是果汁?”
  “柠檬汁。”
  他对冰店小妹交代了下。
  “找我干什么?!”她没好气的问。
  “心情烦!”
  她沉默的一笑。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去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她看着他的冰。
  他了解的一笑,将面前的冰推到了她的面前,她也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小妹送上了柠檬汁。
  靳琼芳就把整盘冰推还给官国威。
  “我大姐带我去看了好多的店面。”
  “做什么?”
  “我大姐希望我开一家平价中心。”说着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讲得难听一点,根本是杂货店!”
  “是不适合你!”她附和。
  “总算有我们意见一致的时候!”他笑得好有味道;好有魅力。“我还真怕你会鼓励我!”
  她马上冷笑。
  “你就是这样!”
  “那你现在决定怎么样?”
  “老实说你又会生气!”
  “说说看嘛!”
  “我想开一家酒廊,找小朱和小林一块合作……”
  果然的,她的脸色马上拉了下来。
  “我说得没错!”他自嘲。
  “你想开酒廊是不是因为你对酒廊了若指掌,经验丰富?!”她咄咄逼人的注视他。“你嫌你的是非还不够多吗?又是酒又是女人,你除了这两样东西,不能想点别的吗?正正当当,干干净净的赚点钱好吗?”
  “你发那么大的火干嘛?!”
  “你永远都不会变的!”她灰心的说。
  “酒廊很赚的!”
  “那你干脆去抢银行算了!”她听了更火大。“我宁可你去开一家杂货店。”
  他不语的拿出烟。
  “抽!抽!抽!戒烟会死啊!”
  “如果你要我戒,我就戒!”
  她差点脱口要求。
  他悠哉的等着她开口。
  “那是你自己的事!”
  “琼芳!你明明知道我……”
  她伸手制止。“我不要听!”
  他只好一口一口的抽着烟。
  两人好像一时之间都没话可说了。
  “出去走走?!”他问。
  她点点头。
  他起身去付帐,她则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冰店。刚开始的气氛还不错,一番谈话之后就全都不同,两人并着肩,有种凝重感。
  “还记不记得柴昱?”她打破沉默。
  “你的大学同学嘛!她常到你家,你们两个很要好!”他平淡的说。
  “有一阵子她迷过你。”
  “你呢?”他转头看她。“你有没有迷过我?既然是好朋友,品味应该差不多。”
  “她被你冲昏了头,我可没有!”
  “真的?!”
  “总有女人对你的魅力无动于衷,我就是一个!”她自豪的说。“否则你岂不是更自命不凡!”
  听了她的话,他突然将她往身边的墙上轻轻一推,将她困在墙和他的身体之间。
  “少来这一套!”她镇定的说。
  他低下头,试探性的用自己的唇轻触着她的唇。
  她只觉浑身一震。
  官国威知道她并不排斥,也没有抗拒的举动,所以他大胆的将舌头伸进她微张的嘴里。
  她嘤咛一声。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紧搂着她的腰,将她揣进了自己的怀抱里,他想这一天想得快要发疯、发狂了!
  靳琼芳迷糊了,她只感觉到官国威的唇,官国威的吻,官国威的双手……
  一声刺耳的喇叭声惊醒了两人。
  她本能的推开了他。
  官国威的意识还没有完全的回来,他有些错愕的看着她,好像不了解她怎么会突然的有这种举动。
  “不准你再这么对我!”她喘着气的说。
  “琼芳……”
  “你没有资格占我的便宜!”
  “谁有资格?!”他问。
  “不是你!不是你!”她叫道。
  她的理智和情感正激烈的冲突着。
  她被自己的反应吓坏了。
  官国威的情绪由沸点降至冰点,刚刚在他怀里的那个女人到哪里去了?!
  那个和他一样激动,一样投入的女人呢?
  他真的不配吻她?
  他真的不配拥有她?
  靳琼芳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狠狠的给了官国威致命的一击,她可以拒绝他,但是不该如此的伤害他。
  “官——”
  “什么都不必说!”
  她委屈的咬着唇。
  “可惜台湾没有皇室制度,没有王子,否则你可以去选王妃了!”他冷冷的嘲弄。
  她不语,是她自作自受。
  “要不要我送你走回去?还是你怕给附近邻居看到我们走在一起,有损你的名声?”
  “你说够了没?”
  他二话不说的往前走。
  她呆立在原地。
  走没两步,他转过身。“要我抱你回去不成?”
  她咬牙切齿的跟上。
  一个好好的夜晚变成这样,真是始料未及。
  曾敏自认是个神通广大的女人,在短短的三天时间内,她已经把柴昱查了个一清二楚。
  没有任何过人之处。
  和这个城市里的大多数女人一样,正挣扎的力争上游,想闯出一番局面。
  曾敏目前不清楚的是孔维乔是怎么认识柴昱的,又怎么会想把柴昱弄进公司里,他似乎是动了心,为什么呢?
  如果她知道是自己的纸条牵的线,她一定会一头撞死,她会去跳淡水河自尽。
  当务之急是探探柴昱的口风,她知道柴昱这阵子是上九点到中午十二点的班,她特别等在孔维乔的公司门口。孔维乔连上班的时间都对柴昱如此的通融,可见孔维乔没安好心眼。
  柴昱懒洋洋的走出了公司的大门。
  孔维乔提供的工作虽然没有什么挑战性,但是起码让她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二哥虽然和她一起住,也负担了房租和生活费用,但是她现在需要这笔钱做个假象,寄回台南家里,证明自己混得很好,证明自己可以维持生活开销,她不需要家里接济,否则下回家里若是派大哥柴勇来的话,那她只有认命回家的份。
  正想着——
  曾敏突然出现挡住了柴昱的去路。
  “柴小姐!”
  柴昱有些愕然。
  “忘了我了?!”曾敏甜蜜的一笑。“我们在维乔的办公室里见过面。”
  “对了!”柴昱一笑。
  “有空一起吃个午饭吗?我请客!”
  “那怎么好意思!”她推托,去的意愿不大。
  “不要和我见外!”曾敏一副女主人的口吻。“我和维乔是一体,我请你跟他请你的意义一样。“
  柴昱扬了扬眉。
  曾敏则笑得不怀好意。
  “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才对嘛!”
  牛排撤下,换上了咖啡。
  柴昱知道现在是谈重点的时候了。
  果然!曾敏故意轻咳两声,要导入正题的意思。
  “柴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维乔存了幻想。”
  “我并没有对孔维乔存什么幻想!”柴昱立刻的表明了立场。“他只是我的上司,老板而已。”
  原来曾敏请她吃饭的用意是向她示威,向她表示自己和孔维乔的关系。
  她可以奚落曾敏,可以嘲笑曾敏,因为孔维乔还不是任何女人的丈夫,他有权利和其他的异性来往。
  但是她无心这样做。
  曾敏或许是深爱孔维乔,否则以她精明、世故,圆熟的做人处世,她断然不会这么的自曝其短。
  “真的?!可是维乔并不这么想!”
  “你希望我自动辞职或自动消失蚂?”柴昱不耐烦的问。
  “只要我做得到,我愿意配合你,给你方便。”
  “你愿意吗?”曾敏满怀希望的问。
  柴昱觉得可笑极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曾敏是如此现代的女人,居然还会有这种想法!
  女人都自有一套抓住男人的哲学和方法,但是她们却不知道会不会适得其反。
  聪明如曾敏者也会如此——
  “柴小姐!”曾敏不是没有看到柴昱的表情。“你不太了解我和维乔之间的关系!”
  连续剧的情节要开始上演了,柴昱心中揶揄的想到。
  “我在听。”
  曾敏性感的润了润唇。“认识维乔的第三天,我们就上床了。”
  柴昱闻言一笑。
  “我们一直持续着很美好,很成熟的男女关系,我甚至——”她看着柴昱。“我甚至拿掉了两个小孩,只因为维乔不希望这么快有小孩。我爱他!他也深爱我!这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很感人!”
  “维乔计划今年年底和我结婚,我还在考虑。”曾敏炫耀的说。“不过我想我会点头答应的。”
  “恭喜!”
  “你——”
  “我衷心的祝福你们!”柴昱潇洒的说。
  曾敏被柴昱这种态度给唬住了。
  难道孔维乔和柴昱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可能吗?
  男人与女人之间真的有友谊?
  曾敏被柴昱弄得台词都接不下去了。
  “这位小姐!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曾敏!”
  “曾小姐!其实你操了太多的心,即使有人想从你手中抢走孔维乔,那也不会是我!”
  曾敏还是无法放心。
  “我承认孔维乔是个不错的男人,他的条件不错,女人要求的他全有,难怪你会紧张。”
  “我一点也不紧张,我对自己有信心!”曾敏嘴硬的否认。
  “我只是不希望你到头来空欢喜。”
  “那你何必对我坦白你和他的关系呢?”
  “免得你抱了太多的希望!”
  “曾小姐!你好像太高估了自己又太低估了别人了。”柴昱不卑不亢的说。
  曾敏的下巴傲慢的一抬。
  “不过我会把你的话放在心上。”
  “你要辞职?!”
  “可以!这份工作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份人情我会放在心上的。”曾敏笑了,也向柴昱承诺。
  “我不会忘了给你一张帖子来喝喜酒。”
  柴昱实在不想伤曾敏。
  孔维乔如果真的会娶这个女人的话,那他的脑筋一定有问题,他一定是神智不太清晰。
  曾敏厉害,但是用错了地方。
  但是曾敏的那些话,不管是真是假,也的确让柴昱对孔维乔的感觉打了很大的折扣。
  认识第三天就上床?!
  孔维乔真的如此饥不择食?!
  抑或曾敏伪装得太好?!
  柴昱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曾敏马上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她。
  “你不用操心!”柴昱微讽。“我和孔维乔之间什么都没有,连手都没有拉过。”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曾敏马上又警戒了起来。
  柴昱故意的做了个看表的动作。
  “你要走了?!”
  “曾小姐!你的意思我全懂了!”
  “我不要维乔知道今天的事。”
  “我不会提的!”
  “我能信得过你吗?”
  柴昱起身。“你只好相信我了!”
  曾敏并没有马上离开。
  她一直坐着看柴昱离去,直到柴昱的身影完全的消失不见,她的情绪才稍稍的松懈下来。
  太顺利了!
  顺利得令曾敏觉得虚幻,觉得不真实。她又不是傻子,以孔维乔对柴昱的好感,连瞎子都可以感受得出来。即使是柴昱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而且柴昱明明需要经济上的援助,她为什么答应得那么爽快?!
  大学毕业又怎么样?!曾敏冷笑。
  她连高中都没有混毕业,还不是在房屋仲介这行呼风唤雨,不可一世。
  总之,她还是要密切的注意孔维乔和柴昱的发展。
  她决不允许自己失去孔维乔。
  她决不允许自己败在柴昱的手里。
  柴刚拿了件外套,和客厅里的两个女士挥挥手。
  “不用太早回来!”柴昱说。
  “我知道!”柴刚掩上门面去。
  “不好意思!把你二哥给赶了出去。”靳琼芳有些歉意的说。“我不知道该向谁说去。”
  “是他自己要来和我住的!”
  “你都有理!”
  柴昱递了一罐易开罐的可乐给靳琼芳。
  靳琼芳接过却没有喝的打算。她往藤椅上一坐,怀中抱了个软软的椅垫。
  “你心烦什么?”柴昱也坐了下来。
  “办公室的事,官国威的事。”
  “官国威?!”柴昱的劲全来了。“原来你和他暗通款曲?!不是没有一点可能吗?”
  靳琼芳瞪了柴昱一眼。“真亏你还念了四年的中文系,谁和谁暗通款曲了?!你去查查‘暗通款曲’的意思好吗?什么可能?!”
  “那近水楼台?”柴昱促狭的说。
  靳琼芳将怀中的椅垫朝柴昱一扔,她的表情是生气的成分居多。
  “琼芳!不要开不起玩笑嘛!”
  “柴昱!我快烦死了!”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家里的人老唠叨我没有男朋友的事,热心的亲戚提供了一大堆相亲的对象,办公室里还有关于追不追得上我的赌约在进行,还有……”
  “还有官国威!”柴昱替她说完。
  她苦笑了下。
  “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什么都不敢想。”
  “琼芳!你对官国威——”
  靳琼芳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对官国威的感觉,七年了!她早就确定了,她早就知道了。
  问题是困难重重。
  “琼芳!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吗?”
  “我知道!”
  “什么感觉?”柴昱期待。
  “又爱又恨。”她淡淡的说。
  “你爱他?!”柴昱张口结舌,好像不敢相信这句话是由靳琼芳的口中说出。
  “他不值得我爱吗?”她问。
  “但是你对他的态度一直是——”柴昱比手划脚了半天。
  “你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甚至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你只差没有公告全世界你受不了他!”
  她没有为自己辩解。
  “琼芳!你没有骗我吧?!”
  “柴昱!”她抗议的嚷。
  “那你表现出来的方式可真是奇特!”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种浪荡子的个性!”她没好气的说。
  “我们又是隔壁邻居,我妈老在我耳边说千万不能嫁那样的男人,不能交那样的男朋友,我爸甚至说如果我和他有半点牵扯,他要打断我的腿。”
  “老一辈……”
  “老一辈的影响力还是在!”
  “那你为什么不劝官国威上进呢?”柴昱不解的间。
  “他听不进去的!”
  “胡说!他很在乎你!”
  “你又知道了?!”
  “琼芳!”柴昱一副旁观者清的模样。“如果他对你的在意程度不是那么深的话,当初我就继续迷他了。”
  她笑了。
  “他真的在乎你,只要你一出现,他的视线就跟着你转,拼命的要引起你的注意。”
  “还有呢?”她问。
  “这么说还没有满足你女性的虚荣心啊?!”
  她眉头一皱。
  柴昱玩笑的心情也结束了。
  “你自己呢?”她打量着柴昱。
  柴昱耸耸肩。
  “耸肩是代表什么?!”
  “感情生活一片空白啊!”
  “我才不信!”
  “不信就算了!”
  她故作一副委屈状。“柴姐姐!你就满足一下琼芳妹妹的好奇心嘛!”
  柴昱给她逗笑了。
  “一定有些什么可以说的!”
  “是有个男人。”柴昱的面色平淡。“不过还没有进入情况,他的女人就已经找上门了。”
  “他已婚?”
  “未婚!”
  “那个女人穷紧张什么?!”
  “占有欲吧!”柴昱认为是这样。
  “你的决定呢?”
  “和他再见了。”
  “这样公平吗?”
  “公平?!”柴昱觉得可笑的一叹。“现代的人已经不讲公平了。”
  “你喜欢他吗?”
  “原本不讨厌。”
  “现在一定感觉全变罗!”她推测道。
  “说一点影响也没是不可能。”
  “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明说!”
  “太伤人了吧?!”她不表赞同。“如果他对你很有好感的话,岂不令他痛心。”
  “现代的男人没有几个有心的!”
  “听喔!”她打趣道:“好像你吃过多少感情的亏,受过多少伤害。”
  “别忘了我是写小说的!”
  “你历经沧桑?”
  “我感触良深!”
  她朝柴昱伸伸舌头。
  “琼芳!有机会多劝劝官国威,只要他有心,他会有一番作为的。”柴昱正色、关怀的说。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的相处,碰在一起就会有争执或口角。”
  “放下你的骄傲!”
  “你怎么不说是他的顽固?”
  “又来了!”柴昱笑着说:“你的老毛病还是没有改变。多要求自己一点,少要求他!”
  “我试试!”
  “在你的家人面前,多帮他说些话!”
  她点点头。
  “给他一点时间。”
  “我知道!”
  柴刚对花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花店里的那个可人几吸引了他的视线。
  俏丽的短发,娇小的身材,甜美的笑容,正是他心目中最抗拒不了的典型。
  买花是一个接近她的好理由。
  送花给她也是一个好藉口。
  总而言之一句话——
  只要她来婚,不管她有没有男朋友,他都要展开攻势了!
  孔维乔看着手中的辞呈,再看看站在他面前的柴昱。
  “你只上了一个星期的班而已!”
  “我可以不要薪水!”她说。
  “钱不是重点!”
  柴昱无所谓的一笑。
  孔维乔耐着性子。“你为什么不做了?!”
  “没什么意思!”
  “你明明没有抱怨过。”
  “辞职不就是最好的抱怨了吗?”
  “柴昱!”他疲惫的说。
  她走到她的临时办公桌前,收拾着自己的私人东西,她还以为她可以混上一段时间。
  但是这样最好!
  “给我你辞职的真正原因。”
  “我就是不想做了!”她固执的说。
  “嫌钱少?”
  她瞪了他一眼。
  “工作单调、乏味?”
  “或许!”
  “和其他同事处不来?”他问,又自己否决掉,“不可能,你和他们没有什么接触。”
  “你慢慢的猜好了!”
  他苦恼万分。
  曾敏突然的浮上了他的脑海中。
  “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谁和我说了什么?”
  “曾敏。”
  “谁是曾敏?!”她装傻。
  “一个极具破坏力的女人。”
  她摇摇头。
  “不要瞒我任何事。柴昱!”他平静的说:“只要我有心,我就可以查得出来。”
  “你去查!”
  “你不怕每天再吃泡面,付不出房租?”
  “我已经不操心这一点了。”
  孔维乔的疑虑顿时升高。
  柴昱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说清楚!”他命令道。
  “我找了个同居人。”
  孔维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冲到了她的面前,用力的抓着她的肩。“不可能的事!
  你不是那种女人!”
  “为什么不可能?!”
  “你如果你真有这种念头,这种打算,我不就是—个绝佳的人选吗?”他盛怒的说。“你为什么还会找别人呢?我可以给你更多,你知道的!”
  “你对自己还真充满信心!”她毫不畏惧他的怒火。
  “柴昱!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没有!”
  “你不可能变得这么快!”
  “我和你曾经约定什么吗?”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一个女人可以变得这么快。
  柴昱是一个乐天知命,对物质生活要求不高,执著于理想的女孩,她不会为了一点钱就把自己给卖了,更不会只因为想要一份稳定的生活就放弃自己的自尊。
  一定有个要命的理由!
  “柴昱!不要这样!”
  “孔维乔!你好像认真了一点!”她一副她和他之间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我不信没有我,你的公司就会倒了不成?!”
  “不关公司的事!”
  “那你还舍不得我走啊?!”
  孔维乔一时之间还理不出自己此刻的情绪。
  柴昱的意思是要和他一刀两断吗?
  她是不是决定不再见他了!
  真的有一个和她同居的男人吗?
  柴昱将背包往肩上一甩,朝孔维乔挥挥手。
  “等一下!”
  她站定。
  “那我们的友谊呢?”
  她眨着明亮的眼睛望着他。“友谊?!”
  “你是说我们连朋友都不做了?”
  “不做了!”
  孔维乔随手抓起一件最接近他身边的东西,奋力的往墙上一砸,丝毫没有考虑一点后果。
  一阵破碎声,才知道被砸的是花瓶。
  柴昱不知道孔维乔发起脾气来这么可怕,她有点畏惧的看着他。
  孔维乔瞄了地下的碎片一眼,深吸了一口气。
  他真的气坏了!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生气到这种程度。
  柴昱这会进退两难,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着他也不是,不看着他也不是。
  他发泄过后,平心静气的看着她。
  “我可以走了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我晚上过去找你。”
  “不用来了!”
  “你走吧!”他转身背对着她。
  不管晚上怎么样,她现在先脱身了再说。
  听到关门声,孔维乔的肩整个的塌了下去。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柴昱对他的意义,他决不放弃,不管对手是谁,他都要放手一搏。

  第五章

  靳琼芳对着桌上的小盆栽发呆。
  她觉得上班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折磨,一种负担。
  自从成了公司的焦点之后,她每天都活在注视和异样的眼光之下。
  赌方正雄赢的那一派沾沾自喜。
  赌他输的那一派则愁眉苦脸。
  反正不管她怎么做,总有一半的人要失望,要破财。
  其实方正雄一定追不上她,但是她也要吊吊赌方正雄输那一派的胃口,不能让他们赢得太容易。
  可惜方正雄不能看清这一点,他一直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他每天跟进跟出,像条哈巴狗似的,一点男人的骨气都没有,让她厌烦透了。
  但是她不得不演戏,不应付。
  “琼芳!”黄文枫神秘兮兮的冲了进来。“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你神经啊!”她笑骂道:“问这种白痴问的话。”
  “你有没有男朋友?”黄文枫严肃的问。
  “没有!我哪来的男朋友!”
  “那他不是你的男朋友了?!”黄文枫高兴得快要忘了自己是谁。“介绍给我!”
  “谁啊?!”
  “他在会客室里。”黄文枫说;“我和你一起去。”
  黄文枫的反应真叫靳琼芳一头雾水。
  “他有没有说他姓什么?”
  “姓官!”
  正要起身的靳琼芳又坐了回去。
  他来干什么?!
  这里是她上班的地方,她可闹不起笑话。
  “琼芳!你怎么还不动?!”黄文枫急急的问。
  “告诉他我不在。”
  “你明明在!”
  “你从来不说谎话的吗?”她没好气的说,抓起桌上的笔,在纸上乱涂。”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躲他?”
  “我——”她笔一甩,站起身。
  就算能躲一时也不可能躲一世,他们还是邻居呢!
  黄文枫亦步亦趋的跟在靳琼芳的身后,兴致勃勃,显然对官国威很有兴趣。
  进了会客室。
  官国威礼貌的站起身。
  靳琼芳指了指黄文枫。“我的好朋友,黄文枫,同一个部门的同事。”
  “我们刚刚见过。”他朝黄文枫点点头。
  黄文枫自知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只好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走是走了,但是走几步又回过头。
  “什么事?”她带着敌意的问。
  他丝毫不以为忤,拿起了桌上的一个小盒子,交到了她的手里,满脸的纵容。
  “什么东西?”
  “你最爱吃的虾饺,还是热腾腾的!”
  “你……”她感动得说不出话。
  “小朱还在下面等我。”他微笑的说。
  “你们要去哪里?”
  “和小朱去看几个店面。”
  “还是开酒廊?!”她的语气有点酸,原本的感动已消失无踪。“你今天不开酒廊就混不下去吗?”
  “不一定了。”
  “你那些姐姐们怎么说?”
  “只要是正当的行业,她们都支持。”
  “你自己小心!”
  “我会的!”
  “叫小朱车子不要开那么快!”她叮咛。
  他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要她放心。
  靳琼芳忧喜参半的走回她的办公桌。
  黄文枫已等在那,一副非问出官国威的祖宗八代和生平不可的样子。
  “琼芳!不要告诉我他只是你的一个朋友,朋友不会有那种灼热的眼神!”
  “你言情小说看多了。”
  “他好帅!”
  “帅能当饭吃吗?”
  “起码比不帅又看不过去的好多了!”黄文枫直言道:“虽然我不清楚他的背景,但是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男人味,没有一丁点的脂粉气,就像是‘英雄无敌’里的梅尔吉布逊!”
  “你一把年纪了还在做梦!”
  “他比方正雄那真是称头多了!”
  靳琼芳知道再说什么也扭转不了黄文枫的偶像崇拜心理,而且官国威的确是十足硬汉型的!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虾饺!”
  “哇!”黄文枫大惊小怪。“他居然还帮你送点心过来,天啊!太浪漫了!”
  “想吃就拿去吃吧!”
  “为什么就没有男人这么对我?!”黄文枫自问。
  靳琼芳不再搭腔。
  官国威愈是对她好,她愈是不知如何面对他。
  她太习惯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们之间的冷漠和针锋相对。
  有爱又怎么样?!
  他们甚至无法好好的相处上一个小时。
  黄文枫抓起一粒热腾腾的虾饺往嘴里送。
  靳琼芳却失去了胃口。
  孔维乔站在柴昱的门外,摁了摁门铃。
  令他意外的是居然是个男人来应门。
  莫非柴昱真的和人同居了?!
  他被这个可能的事实吓得有些白了脸。
  “你找哪一位?”柴刚问。
  “柴昱在吗?”
  “她在洗澡。”
  孔维乔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问下去的必要,再问下去说不定会给柴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眼前的男人看起来老实、忠厚,不是什么富商巨贾或脑满肠肥型的阔佬,显而易见,柴昱还是有所选择的,她起码挑了个她自己还可以接受的男人。
  “你贵姓?”柴刚打量了下对方。
  “我姓什么不重要。”
  柴刚不解的双眉皱在一起。
  “再见!”孔维乔转身。
  走没两步,他又回过头看着柴刚。“好好待她!”
  柴刚想问清楚,但是孔维乔已经走了。
  柴刚莫名其妙的关上门。
  柴昱从浴室走了出来,见她二哥一个人嘀咕个没完。
  “怎么了?!”
  “刚刚有个男人叫我要好好的待你!”
  她的表情一震。
  是孔维乔!
  “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知道!不过他并不重要!”她口是心非的说。
  原先她也以为他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朋友,也许比普通朋友再好一点,但是她低估了他对自己的影响。
  她是在意他的!
  “你的男朋友?!”
  “他要是我的男朋友,又不知道你是我的二哥,他早就和你打起来了!”
  “他是一副很想揍我的样子!”
  她故作一副无动于衷的潇洒状。
  “你真的不后悔?!不打个电话去解释一下?!”
  “不必了!”
  “死鸭子嘴硬!”
  “不说我,谈谈你好了。”柴昱把注意力转到自己的二哥身上。“你最近差不多天天都晚归。说!做什么去了?!妈偷偷打过电话吩咐我,要我也要好好的监视你!”
  “柴昱!你是我妹妹!你忘了吗?”柴刚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妹妹。
  “我是帮爸妈盯你,就像你盯我是一样的!”
  “你想得美!”
  “二哥!”柴昱冰雪聪明,眼珠子一转。“有女朋友了,对不对?”
  柴刚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要那么神秘嘛!”她朝他眨眨眼。
  他仿佛下定决心似的看着她。
  “二哥!别告诉我你要结婚了!”
  “柴昱!你对离过婚的女人有什么看法?”
  “离了婚的女人也是女人啊!”她笑笑。“和一般女人没什么两样!”
  “你想爸妈会接受吗?”
  “他们——”柴昱抓到了问题的重点了。“你的女朋友离过婚?”
  “秀媛还不算是我的女朋友!”他居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我们只是比较谈得来而已。”
  “二哥!你是认真的吗?”
  “我喜欢秀媛!”他坦白道:“和她在一起我觉得轻松、舒服又自然,没有压力也不会脸红耳赤,更不会手足无措,那种感觉好实在,好好。”
  玩真的了!
  “她是做什么的?”
  “她自己开了一家小花店。”
  “有小孩吗?”
  “没有!”他的表情愉快。“她结婚得早,不到三年就离婚了,她原先打算二十五岁才生,没想到二十四岁就离了婚,连她自己都大出意外。”
  柴昱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很吃惊?!”
  “有一点!”
  “秀媛是个很好的女人。”他急于替自己喜欢的女人辩护。“离婚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决定!我不希望你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她!”
  “我又没有说什么!”
  “你的表情并没有赞成的意思。”
  “我连她的人都没有见过,你要我赞成什么?”
  柴刚告诉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他需要支持,尤其如果和秀嫒真的计划到未来的话,他会需要妹妹这一张赞成票的!
  “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她已经是准二嫂了吗?”
  柴刚这会也答不上来。
  他相信秀嫒也还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过一阵子再说吧!”
  “二哥!如果你还没有陷下去的话,劝你还是多考虑一下吧!”她温柔的看着他。“想想咱们封闭的家庭和守旧的父母,会引发一场家庭战争的!”
  “时代不同了!”他叫道。
  “你去跟爸妈说啊!”
  柴刚沮丧的揉了揉前额。
  “二哥!也没有那么绝望啦!”
  “行得通吗?”
  “看你自己怎么去争取了?”
  柴刚又恢复了些信心。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她拍拍他的肩。
  “我知道!”
  “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他点点头。“你去写你的小说,我洗澡去了!”
  柴刚说完走进自己的房间拿换洗的衣物。
  柴昱哪里还有写小说的心情!
  孔维乔误会了她,如果他不再来,如果他不再打电话来,他可能会一辈子的误会下去。
  虽然是她故意误导,但是她也无心去澄清了。
  她再怎么样也斗不过曾敏,而且她相信曾敏也不可能会对孔维乔死心,他们又有那么亲密的过去,她拿什么去和曾敏比呢?
  这样的结果很好。
  让孔维乔和曾敏去凑对吧!
  曾敏打开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孔维乔已经有三个月不曾到她的公寓来找她了。
  他人是来了,可是表情不太好。
  他僵硬、冷漠的站在门外看着她。
  “你不进来吗?”
  他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曾敏轻移莲步的到了酒柜前,倒了一杯孔维乔最喜欢的琴酒,欢天喜地的递给了他。
  他冷冷的道了一声谢,接过了酒。
  她坐了下来,保持着一个性感、妩媚、的姿势。
  他啜了口酒,表情依然冷淡。
  “你是来算帐还是来寻仇的?”她柔声的问。
  “你对柴昱都说了什么?”
  曾敏镇定的装出一脸的茫然。
  “不要再装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到底还有哪些手段?”他逼问。“难道你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对付我吗?”
  曾敏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真的是柴昱?!”
  孔维乔的回答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不必把柴昱扯进来!”
  “你已经急着保护她了吗?”
  “已经有人保护她了!”他不想让曾敏这个女人的注意力转到了柴昱的身上。“她辞了工作,和一个男人同居了,如果你不信,你可以亲自去查,反正你本事大。”
  “不是你?!”
  “你为什么认为是我?!”
  曾敏只是极为诡异的一笑。
  “如果你只是为了不让柴昱得到我,所以才如此的和我纠缠不清的话。那现在你可以高兴了。”他摊摊手。“我和你是不是可以就此将过去一笔勾消?”
  “你想得可美!”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未娶,你未嫁,在我们的工作行业里各都有些知名度,我经不起丑闻,你也一样!”
  她只是一笑。
  “而且你是女人,所受的伤害会大于我!”
  “维乔!”她娇滴滴的看着他。“你何必把我想的那么糟?!”
  “曾敏!我受够了!”
  “我给你什么罪受了吗?”
  “你心里有数!”
  “我还真是有通天的本领呢!”她自嘲着。
  孔维乔真是有理说不清,当初他一定是瞎了眼或神智不清,否则怎么会牵扯上曾敏?!
  他对女人向来厚道,但是曾敏要的不只是厚道。
  曾敏难道真的想嫁他?!
  他又有砸东西的冲动了。
  “维乔!”她轻唤他。“不要这样啦!”
  他搁下杯子站起身。
  “你要走了?!”她也跟着站了起来。“你不留下来过夜吗?”
  她拉着他的手臂。
  “你以为我疯了吗?”他甩开她。
  “你曾经疯过!”她阴森的说。
  “谢谢你用的是‘曾经’!”他笑笑。
  “孔维乔!我一直试着迎合你、迁就你,任你冷嘲热讽,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威胁我?!”他眼光闪闪发亮的看着她。
  她背靠着墙,不看他。
  “不要再去打扰柴昱!”
  “还有呢?”
  “离我远一点!”
  “孔维乔!我可以让你尝到身败名裂的滋味!”她恫吓他,面孔狰狞。“要一个人垮很简单。”
  “我有东山再起的能力!”
  “你真的一点也不给我留余地?”
  “是你自己不给自己留余地!”他好言相劝。“曾敏!我知道对你有兴趣的男人很多,在我们来往的那一段时间里,你也没有拒绝其他男人。”
  “你因为这个在怪我?”
  “这个不是重点!”他的耐性快要磨光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一点也不在乎!”
  曾敏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懂得我的意思了吗?”
  “懂了!”
  孔维乔的喜悦只维持了三秒钟。
  “懂了并不表示什么!”
  “你!”他的血液全往脑门上冲。
  “送客了!”
  他大步,愤愤的走了出去。
  曾敏将门用力的一摔,也不怕制造出来的声响对邻居有什么影响。
  孔维乔这个可恶、八股的男人。
  这回他是真的把她给激怒了!
  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的事业吗?
  她倒要睁大眼睛瞧瞧。
  靳琼芳一踏进家门就觉得家中的气氛不对。
  父母是正襟危坐。
  姐姐则拚命的用眼睛向她示意。
  弟弟则一副同情的表情。
  看来她是问题的中心了。
  “琼芳!”靳志平威严的叫了一声女儿的名字。“坐下!我有话要问你。”
  她依言坐下,先做好了心理建设,八成和官国威有关。
  “琼芳!”靳太太唱起白脸。“你爸爸只是希望你能澄清一些事。”
  “什么事?”
  “琼仪!伟帆!回你们的房里去!”靳志平命令道。
  没有人敢违抗靳志平。
  他的话就是圣旨,命令。
  姐弟俩摸摸鼻子的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反正他们也帮不上忙。
  清场清完了。
  “琼芳!你爸爸和我一向相信你的判断力,知道你不会做出什么会让我们难过的事。”
  她默而不语。
  “你姐姐有个学弟刚从欧洲留学回来。”靳太太极为积极的说。“前程似锦,不可限量。”
  “很好啊!”她的表情很空泛。
  “我们希望你能和他见个面。”
  原来是相亲!
  “琼芳!”靳志平也难得插手的管了自己女儿的事。“听你姐姐说是个不错的男孩,知道上进又温文有礼,家世,背景都很好。”
  “我还年轻!”她消极的说。
  “你哪里还年轻?!”做妈妈的焦虑的说;“二十八了!转眼就三十岁,你还想再拖下去?!想清楚!”
  “那只是虚岁!”
  “琼芳!”靳志平大声的说道。
  “爸!婚姻大事我希望能有自主权,请你和妈给我选择自己对象的权利!”
  “官国威的话就免谈!”做父亲的放话。
  靳琼芳心里一沉。
  她知道没有那么容易过关,但是也没有料到会碰到如此强烈的反对。
  “琼芳!”靳太太缓和了下紧张的气氛。“官太太的人很好,她的四个女儿也很争气,但是官国威就别提了,他不适合你!
  邻居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他的底细?”
  “我并没有说是他!”
  “不是最好!我不要那种吃喝玩乐比什么都在行又坐过牢的女婿。”
  她不想点头。
  “你爸爸和我对你有太多的期望,你忍心让我们失望吗?”
  靳太太以退为进。
  “凭你的条件,你可以挑到一个很好的丈夫,上上之选的男人!”
  “是嘛!你……”
  靳志平和老婆你一言我一语的左右夹攻靳琼芳。
  她不知道上一辈择偶的标准是订在哪个水平。
  她了解官国威,就算无法改变他,她也能明确的掌握住他的想法。
  他们之间有一股默契在。
  他是她最熟悉也最能面对的男人,以前她没有想清楚,现在她愿意给他时间,让他向大家证明他并不是一个混日子,每天不知死活的人。
  但是她的父母能等吗?
  他们已经在对她施加压力,已经在对她疲劳轰炸。
  “琼芳!那妈就要你姐姐邀她那个学弟这个星期六来家里吃饭了。”靳太太打蛇随棍上。
  “我星期六要加班。”
  “那星期日呢?”
  “星期日和同事约好了。”
  靳志平用力的拍了下桌子。
  靳太太扯了扯自己老公的衣袖,劝他息怒。
  “琼芳!那你哪一天有空?”
  “我不知道!”
  “就这个星期六!”靳志平自作主张。“如果你不按时给我回来,那你干脆就不要回来了!”
  “志平!”
  琼芳实在很想顶回去,但是又不愿意太伤父母的心。
  “琼芳!你就答应了吧!”做母亲的好言相劝,以柔克刚。
  “见个面又不是什么,没有人会强迫你的!”
  她无奈的点点头。
  看看反正也没什么关系,还不就是虚应过去了事。
  官国威才是她的选择。
  柴昱提了两袋日用品,正疾步行走时。
  孔维乔一声不响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并没有很意外的表情。
  “可以和你谈谈吗?”
  她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东西。
  “喝杯果汁而已!”也不等她点头,他自顾自的接过她手中的袋子。
  她只好点点头。
  离这里不远有一家咖啡屋,他们一路无言的走了过去。
  坐定后。
  孔维乔将她的东西随手——放,关心的看着她。“最近好不好?”
  服务生立于一旁。
  “两杯综合果汁!”他转头吩咐。
  柴昱一连几个深呼吸。
  “他对你好吗?”
  “他是我的二哥!”她不忍心也不愿意再骗他了!
  孔维乔先是一怔,然后是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总算可以好吃好睡了。
  “是你自己想偏的!”
  “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你有什么怪我的理由?”
  他不在这一点上面和她争。
  果汁送到。
  柴昱不知道是不是渴了,吸管用力一吸就去了大半杯,而且还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渴的话你再叫一杯!”
  “不用了!”
  见她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柴昱!你二哥为什么要来和你住?”
  “关心我,来照顾我的啊!”她堆满一脸的笑。“现在人心险恶,披着羊皮的狼到处是,我们是乡下女孩嘛!家里自然不放心!”
  “柴昱!你就明说吧!”
  “明说什么?!”
  “曾敏找过你!她已经跟我承认了。”他试探着她,希望能套出话来。
  “她并没有跟我说什么!”
  “原来你们真的见过了面!”他说道。
  柴昱知道自己上当了。
  孔维乔有的时候可真够鬼的了!
  “她都说了什么?”
  “事实吧!”
  “什么事实?”
  “你应该问你自己啊!”她瞄了瞄他。
  他则一副处之泰然的镇定状。
  “曾敏很爱你!”
  “畸型,变态,占有性的爱。”
  “人家说分手不出恶言,更何况你们都还没有分手。”她替曾敏说话。“女人总应该问情女人,站在问一条阵线上,不要自相残杀!”
  曾敏够狠!
  曾敏够毒!
  她都和柴昱说了什么?!
  柴昱会相信她的话吗?
  女人都同情女人,女人也都相信女人!什么歪理!
  他还有招架或反击的能力吗?
  “你没有话说了?!”
  “她一定把话都说完了!”他认命的一笑。
  “你不应该这么说她的。”柴昱帮曾敏说话。“其实曾敏是个不错的女人,除了心眼比较多之外,她并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你也承认她心眼多?!”
  “我不喜欢你的态度!”
  “柴昱!我承认!”虽然他的处境尴尬,而且柴昱不知道能不能理解,会不会排斥,他都得说了。“我和曾敏是有过一段很亲密的关系,但是那都过去了,如果硬要说我真的欠了她什么,那也只是我无法回报她同等的感觉,我不爱她!”
  “不爱她为什么要去招惹她!”
  “男女之间……”孔维乔这才知道柴昱的观念单纯而直接。“男人不一定要爱一个女人才能和她发展出一段‘关系’!”
  “你的意思是你即使不爱一个女人,照样可以和她上床?”
  她冷冷的问。“你到底‘摧残’过多少女人?”
  他真是有理说不清。
  孔维乔想否认,但是他又不想欺骗柴昱。
  他只好点点头。
  柴昱并不是小女孩,她也知道男人的心理,只是孔维乔如此的坦白,令她生气。
  他为什么不否认呢?
  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难道他是想表示出他的诚实,无所隐瞒的品格?
  “柴昱!我不可能没有过去的,曾敏只是其中之一。”他坦白的更彻底了。
  “够了!我对你的情史或性伴侣不感兴趣。”
  “我并不骄傲自己的过去,它毕竟是过去了,我希望能和你建立一种异于过去的关系!”
  柴昱眼睛一瞪。
  “不要去想过去的我,那个孔维乔已经死了!”
  “曾敏还没有过去。”她平静的说:“即使我愿意给你和我一个开始的机会,曾敏肯吗?”
  “我来担心她!”
  柴昱不表乐观的看着他。
  “曾敏不是问题!”
  “我得回去弄晚餐给我二哥吃了!”柴昱突然的话锋一转。
  “我不想再谈了!”
  孔维乔决定不在这个节骨眼上逼她。
  他要给她一段心理调适的时间,让她去消化今天的很多话,她不是是非不分的女孩。
  柴昱会想通的!
  他有信心。
  “我送你回去!”

  第六章

  柴刚又来拜访汪秀媛的花店了。
  他体贴的给她带了个海鲜烩饭的饭盒。
  不过汪秀媛今天似乎并不太高兴见到他。
  “你怎么了?”他将饭盒往柜台上一放。“谁惹你不高兴了?”
  “我的前夫今天又出现了。”
  “他这回要什么?”柴刚的怒气全涌了上来。
  “不是钱。”
  “那就是你了。”他嘎声说。
  她无可奈何的一个苦笑。
  “秀嫒!你拒绝他的态度要坚定。”绕过柜台,他来到了她的身边。“如果他觉得他还有希望的话,那他会更纠缠不清的!”
  “他毕竟曾经是我的丈夫。”
  “那我现在算什么?”柴刚怒声的责问道;“帮你跑腿,买饭盒,一起打烊关门的小弟?!”
  “柴刚!”她轻声抗议。
  “我对你而言难道没有一点意义?”
  “这是两回事!”
  “哪两回事?!”
  “你在抬杠了!”
  柴刚明明有一大堆其他的机会,一大堆未婚的女孩可以挑,可以交往,但是他却偏偏选中了汪秀媛。
  一个离了婚的女人。
  他不是自找苦吃是什么?
  没有人拿着枪非逼他来找汪秀嫒,他可以管住自己的心,自己的脚,何必徒增大家的痛苦呢?
  他真能做到吗了
  汪秀嫒何尝不是内心交战,矛盾不已。
  她错过一次,不能再错。
  柴刚人很好,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嫌过她或是用异样的眼光看过她。他珍惜她、尊重她、照顾她,这些她都心知肚明。
  但是——
  但是现实是一件很残酷的事。
  还有个前夫夹在他们中间,从中作梗。
  “柴刚!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见面好了。”
  “因为你的前夫?”
  “他只是原因之一。”她握着专门剪花的剪刀,无意识的剪着玫瑰花。“其他还有很多的因素。”
  “秀媛!”
  她沉默的低头看着一桌子的凌乱。
  柴刚只有接受她的决定,别无他途了。
  他们都需要一段冷静的时间。
  他无言的转身,无言的离去。
  靳琼芳藉倒垃圾的理由在门口徘徊,希望可以碰到官国威。很久没有碰到他了,她对他的动向一无所知,她忍不住了,她想看看他,看看他到底长进,重生了多少。她要好好的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她为他等待、坚持。
  一辆拉风的跑车急驰而至,车上坐了不少的男男女女,明显的超载。
  官国威以一个潇洒的姿势跳出跑车。
  他眼尖的看到了立于一旁的靳琼芳,微笑的和她打了声招呼,往她的面前一站。
  车上传来怪叫声和口哨声,然后车子又发动引擎的离去。
  靳琼芳颇不以为然的打量着官国威。
  官国威极为难得的露出一个愧疚的笑容。“我只喝了一点!”
  “一点而已?”
  “比一点再多一点!”他承认。
  她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不要说教,不要唠叨。”他轻轻的抬起了她的下巴。“请你接受我,就这个我!”
  她难过的突然红了眼眶。
  “琼芳!怎么了?”他急急的问。
  “我真不该对你抱着希望!”
  “你又怎样了?”
  她拨开了他的手,侧过身。
  “琼芳!男人有男人的世界和方式,很多事是你们女人不会懂也不会接受的,不要那么急着想改变我。”
  “你对未来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他迟疑了下。
  “还在观望?!”她讽刺道。
  他不想和她争辩的拿出烟。
  她真想放声大叫,好想把他给叫醒,他以为自己还年轻?还年幼无知?还有时间可以蹉跎?
  他以为她会等他一辈子?!
  他到底有没有站在她的立场替她想过,既不力图振作,又不干脆的放了她。
  官国威打了个哈欠。
  “我要进去了!”她心死的说。
  “我们话还没有说完。”
  “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你又来了!”他将烟用力的一扔。“有什么不满你就说出来嘛!”
  “你反正听不进去。”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听不进去?”
  她摇摇头。
  “我该拿你怎么办好?!”他笑着说。
  “这也是我的感觉。”她平静的说。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灵默契交流的一瞥。
  不管以后他们有没有结果,靳琼芳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他。
  当官国威感到她的目光渐渐的变黯,渐渐的失去光彩,他的心不由的一痛。
  “琼芳!有什么事?”
  “礼拜六我要相亲。”
  “很平常的事嘛!”他强颜欢笑的打趣。
  “是一个很不错的对象。”
  “你没有见过你怎么知道?”
  “我姐姐的学弟,刚修完硕士回来,打算再回欧洲修博士,届时可能会带一个老婆同行。”
  官国威懂了。
  她是在暗示他,希望他有所决定。
  他自问自己比得上一个硕士,一个前途似锦的男人吗?
  他可以给琼芳什么?
  听她的口气,相亲成功的可能性不小。
  反正现代的婚姻并不需要爱情,只要有实际的利益,只要对彼此有好处,再陌生的两个男女都有可能成为夫妻,共同的生活在一起。
  他锐利的看着她。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她恳求。
  “琼芳!我现在没有办法给你什么保证或承诺。”
  “我知道!”
  “你一定也知道我对你的感觉。”
  她点点头。
  这是什么废话嘛!官国威心中暗骂道,这真的就是他想说的吗?
  靳琼芳是他唯一认真的女人,他唯一的执著,他能就这么的算了吗?
  他能就这么自以为是为她好的祝她幸福吗?
  他左右为难的诅咒着。
  “你快进去吧!你大姐、二姐在等你。”
  “你怎么知道?”
  “刚才碰到的!”
  “她们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要我劝劝你,约束你,拯救你!”她没好气的说。
  “那你不相亲了?”他心存一丝希望。
  “躲不掉的!”
  “你们家的人显然没有将我列入考虑的人选。”他自我解嘲的说。
  “你真的认为自己是一个可以让长辈放心的人吗?”她突然非常愤怒的看着他。“如果你有女儿的话,你会把你女儿交到像你这样的男人手中吗?”
  官国威好像有些惭愧。
  她叹了口气。
  “琼芳!我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你自己真的有在努力争取吗?”
  他这次是真的无法为自己辩护了。
  “每个人都想拉你一把,但是你也要和我们配合啊!”她语重心长的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啦!”
  “该疏远的朋友就疏远,该断的就断!”
  “不要再说教了!”
  她看他并没有痛改前非或真的为她着想的意思,生气的转身要进去。
  “琼芳!”他挽留。
  “不要等到太迟了才后悔莫及!”
  “你——”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此时官国莉打开大门,探头出来。
  靳琼芳勉强的朝官国莉一笑,然后闪进自己的家。
  官国威烦躁的扯了扯头发。
  “进来吧!我和你二姐有话要说。”
  他现在实在没有再听训的心情。
  “我去买包烟就回来!”他转身。
  “国威!”
  “我不会失踪或离家出走!”他恶狠狠的说:“给我二十分钟喘口气好不好?”
  官国莉只有点头了。
  她知道自己弟弟和靳琼芳之间微妙的关系,稍早也听到母亲提起琼芳要相亲的事。
  虽然自己弟弟和靳琼芳称不上天作之合,毕竟两人右这么多年的默契,他们从来都没有固定的异性朋友和对象,这不是很明显了吗?
  只要国威肯洗心革面,好好的做出番事业给大家看,不会没有希望的。
  她自己就充满了信心。
  曾敏花了一番工夫,找到了柴昱在台南的家。
  她的职业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掩饰,很好的便利。
  凭曾敏的口才和手腕,很快的打进了柴家,并且把柴家的背景、底细,各种生活小细节都摸得一清二楚,更重要的是——
  她逮到了柴勇。
  柴昱的大哥!
  一个平凡,没有心机,又易于上钩的男人。
  她自有她的打算和计划,她要柴昱在台北消失,在孔维乔的生活里消失。
  柴勇是一粒很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而且他没有逃过她的魅力和刻意布下的网。
  柴勇几乎是爱上了她,他恋爱了。
  一个来自台北的女孩。
  曾敏有把握把柴家搞得鸡飞狗跳,永无宁日。
  如果柴勇能为她而死,为了得不到她而自杀的话就更完美了。
  曾敏并不为自己的打算而心生自责,每一个人都必须为自己负责,她没有逼柴勇对她产生好感,更没有益惑他去爱亡她,她要自己完全是——个被动的角色。
  她知道怎么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如果她得不到孔维乔的话,那孔维乔也别想和柴昱在一起,她决不让他们如愿。
  她在孔维乔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她从来没有对一个男人如此过。
  柴昱应该知道先来后到的规则。
  柴昱不该把脑筋动到了孔维乔的身上。
  眼看事情愈来愈顺利,她该回台北了。
  不过今晚她还要留给柴勇一个让他忘不了她的回忆和“经验”。
  刻意的多喷了一些极具诱惑性及挑逗性的香水,衣服也挑了件若隐若现又引人遐思的高叉露背装。
  柴勇绝对跑不掉的!
  他要因为自己的妹妹而享受一段“艳遇”但是可能要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曾敏邪恶的笑着。
  柴昱低着头振笔疾书,灵感来的时候真是下笔有如神助,她什么琐碎的事情都不去想,连吃饭都变成一件最不重要的事,她一定要尽快的完成这一本书。
  柴刚将碗筷摆好,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他实在替她觉得痛苦,觉得难受。妹妹一个坐姿可以维持好几个小时,手也不停的拚命写着,即使天塌下来也无功于衷。
  写作的魅力真的这么大吗?
  还是她逃避的一个工具?
  “吃饭了!”他叫。
  “二哥!不用管我,你先吃吧!”
  “吃完再写不是一样。”
  “灵感会不见!”
  “你如果全靠灵感的话,那我劝你改行算了!”他晃到了她的书桌前。“写作光靠灵感没有用,要有天分,要有才华。”
  柴昱抬起头,嘟着嘴的看着他。
  “自己人才说实话!”他无辜的表情。
  “二哥!”她故作哀怨的眼神。“你不知道实话有多伤人吗?”
  “先吃饭吧!否则你连自己的胃也伤了!”
  柴昱顿时也感到饥肠辘辘,乖乖的起身和柴刚来到餐桌边。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二哥!嫁给你的女人真是太幸福了。”
  她的话叫柴刚想到了汪秀嫒,心情不禁有些郁闷。
  柴昱夹了块排骨,看看他的表情。“我说了什么!”
  “没什么!”
  “你昨天回家的情形怎么样?”
  “家里都很好。“柴刚脸上忽然浮起了笑容。“听妈说咱们大哥恋爱了。”
  “真的?!”她兴奋的嚷嚷。“是时候了!大哥再不交女朋友的话,妈会急死。”
  “是个台北的女孩。”
  “台北的女孩也是女孩!”
  “但是她的工作地点在台北。”
  “那她会愿意嫁到台南吗?”柴昱这才知道自己来免高兴的太早。“爸、妈不可能让大哥到台北来的。”
  “如果大哥真的爱这个女孩,而她又坚持留在台北的话,我不相信爸、妈能留的住大哥。”
  柴刚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有没有提你自己和花店那位汪小姐的事?”
  “没有。”
  “为什么不提呢?”
  “我可以想见他们大惊小怪的表情。”他笑道。
  “二哥!别拿自己的感情和终身大事当笑话说。”她温和的纠正他。
  “我只是想等大哥的事定了再说。”
  “他们进展的那么快吗?”
  他点点头。“听说那女孩的嘴很甜,很会讨人欢心,连妈那么难侍候,挑三拣四的人都给治得服服帖帖,简直当她是大媳妇了。”
  “这么厉害?!”
  “用点好一点的形容词好不好?”
  柴昱不知怎的觉得有股不祥的预感。
  她轻轻的放下碗筷,突然的没有了胃口。
  这个女孩是谁?!
  大哥为什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掳获?他不是一向最看不惯台北的女孩吗?
  谁有这么大的魅力?!
  谁会那么大老远的到台南去找男朋友?找丈夫?
  “柴昱!你在想什么?”
  “我有点担心。”
  “担什么心?”他不解。
  “你知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
  “我没有问。”
  “看过照片吗?你能形容下她吗?”
  “只知道很漂亮而已。”他稀松平常的说:“你也知道大哥的个性,没有人敢问太多。”
  柴昱希望自己的操心是多余的,或许一点事都没有。
  “你别杞人忧天了!”
  “我真是想的太多了!”柴昱自己笑了笑。“写小说写多了,想像力和联想力可不是盖的!”
  柴刚和自己的妹妹一块笑了。
  柴昱的笑忽然变得有些落寞。
  “怎么了?”
  “没什么事!”
  “上次来找你的那个男人——”
  “朋友嘛!”
  “真的只是朋友?!”
  “吃饭啦!”她有点欲盖弥彰。“谈这些没有营养的事!”
  门铃声响起。
  柴昱实在不想起身,她已经把自己黏在椅子上了。
  可是来的人却不识趣。
  她知道不会是靳琼芳,因为下午琼芳才和她通过电话,晚上要相亲。
  而二哥柴刚自己有钥匙,只剩一个可能了——
  懒懒的拉开大门。
  她没有错!
  孔维乔带了两盒匹萨、三瓶可乐的站在门口。
  “请你吃夜宵。”他微笑的说。
  她站开让他进来,就看在夜宵的分上了。
  “你二哥呢?”他四处看了下。
  “可能在他女朋友的花店里。”
  “只你一个人?”
  “废话!”她没好气的顶他。
  “说不定你大哥在呢?”他就事论事的说:“我可不希望再误会什么。顺便一问,你到底有几个哥哥?”
  “三个!”
  “你是独生女?!”
  “对。”她挑衅的说:“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他的眉毛皱在一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写书,还是你今天晚上心情不好?”
  她自己都没有答案。
  她只觉得心静不下来,陷入了写作的低潮,处于瓶颈却苦于无法突破,没有人可以帮她。但是就算是如此,她也不能拿孔维乔当做她出气的对象,所以她朝他抱歉的笑了笑,他对她够好了,做人要有点良心。
  孔维乔真想走过去揉揉她的头发,拍拍她的肩,劝她不必如此的逼自己。
  她明明可以很轻松,很写意的过日子,但是她却把自己搞得快神经衰弱。
  “来吃匹萨吧!”他温柔的说。
  柴昱点点头。
  解决了一盒匹萨之后。
  柴昱和孔维乔都没有说话,两人安安静静的听着音乐,享受着这种宁静、温馨的气氛。
  孔维乔对这个小小的空间,偌大的斗室,居然产生了“家”的感觉,是因为柴昱吗?
  她真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女孩吗?
  柴昱喝着可乐,舒服、满足的靠在沙发的椅背上,双腿伸到了茶几的上头。
  “你周末怎么没有约会?”她打破沉默。
  “提不起约会的劲。”他随便的找了个藉口o,
  “曾敏呢?”
  “曾敏不是我的女朋友。”他耐心的说。
  “她可不这么认为。”
  “她又来找你了?”他锐利的看着她。
  “没有!没有!”
  “如果她又来找你或约你见面什么的,马上通知我。”他板着一张脸,神色有些吓人。
  “通知你干嘛?”
  “我们三个人可以当面的谈一谈。”
  柴昱愣了一下,有点错愕。
  “我不容许曾敏再造谣生事了。”他正色的看着她。“我不打算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或说过的话背黑锅,你不了解曾敏。”
  “你了解?!”
  他迎上她的视线。“曾敏是个不择手段又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她的很多想法很灰色,做法也不健康。”
  “你为什么会惹上她?”
  孔维乔一个苦笑的表情。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紧追不舍。
  “只要曾敏愿意,她可以变得很大方、迷人,善解人意又见多识广。”他并不想贬低曾敏。“但是一旦深入的了解她之后,会发现她并不如她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子,她根本是有多重性格的女人。”
  柴昱仔细的听着。
  “她有些病态。”他含蓄的说。
  “在哪一方面?”
  “在性那方面!”他坦白的说。
  柴昱咋舌,她实在不敢相信,她的生活中没有认识这样的女人。
  她好奇,她想向孔维乔问个清楚,但是想到性是男女之间最隐私的一部分,再多的好奇她也只有放在心里了。
  “柴昱!那都过去了。”
  “你一点都不怀念?”
  “怀念什么?!”他问。“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爱情的存在,有的只是性而已!”
  “她最近没有再找你?”
  “听人家说她不在台北。”
  柴昱的心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她到哪里去了?”
  “可能出国了吧?!”他不懂她为什么这么的着急。
  “帮我打听一下好吗?”
  “你为什么想知道?”
  “别问!”
  孔维乔适可而止的闭上嘴。
  柴昱如果想让他知道的话,自然会说。
  音乐已经无法再带给柴昱安宁。
  她看看表。“我们去看午夜场的电影好吗?”
  “我怕你二哥看不到你会操心。”
  “我留纸条!”
  他还在考虑,为她着想,也猜到她根本没有看电影的心情,她只是烦,只是不想呆在家里。
  “不想看就算了!”
  “你真的想看?”
  她冷冷的点头。
  “看什么呢?”
  “随便!”
  “好吧!”他起身。“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柴昱可以想像得到孔维乔平常一定不怎么侍候女人、迁就女人。他可以让女人去迁就、侍候他,反正他有本钱,今天他肯这么对她,想必真是喜欢她,要不然就是因为“得不到”。
  她会找出真正他对她好的原因。
  给靳琼芳一刺激,开酒廊的事就如火如茶的进行了。
  从找店面,装潢,人事问题,各种细节、困难,官国威全摆平了。
  他别的没有,就是朋友多,三教九流。好在大家还讲些义气,所以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一家酒廊给搞了出来。
  规模不算大,但起码是个事业。别人总不会再看轻他了,他可以脱离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那一群了。
  不管靳琼芳能不能接受,目前暂时就是如此了。
  官国威等在她办公大楼的楼下,急着带她去看成果。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靳琼芳和黄文枫并肩走出。
  “琼芳!”他低沉的喊道。
  靳琼芳打量着一身西装毕挺,皮鞋擦得发亮的官国威,显得有些讶异。
  黄文枫再不解风情也知道自己该退场了。
  “琼芳!我先走了!”黄文枫不等她回答就加快脚步的离去。“明天再告诉我经过。”她丢下话。
  “你朋友很可爱。”
  “她也觉得你很帅!”她的语气冷淡。
  官国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话,得罪她了。
  “你今天穿成这样,有什么事吗?”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他抑不住心中的那股兴奋之情。
  “你一定会有个意外的惊喜。”
  “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他抓起了她的手。
  她站的笔直,脚步一步也不肯移。
  “你又怎么了?”
  “我要知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酒廊。”他于脆的说。
  “酒廊?!”她不禁的提高了音量。“你带我到酒廊去做什么?领教、体会一下你平日的花天酒地,吃喝玩乐的方式吗?”
  “我开的酒廊!”他直说。
  “你真的开了酒廊?!”她一脸不信的神情。
  “我最近就是在忙这些。”他很有成就感的说:“也靠一些朋友的帮忙和打点,后天要开幕,有个酒会,今天我先带你去看看。”
  她冷冷的抽回了他握着她的手。
  “你不为我高兴?”
  “高兴你开了一间酒廊?!”
  “酒廊也是事业!”他振振有词。“你不是要我闯出一番局面给大家看嘛!”
  “不是这种方式,不是这个行业。”
  官国威气急败坏的瞪着靳琼芳。
  她到底要他怎么样?
  她到底要怎么样才满意呢?
  “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你非和我过不去你才甘心?”
  “我今晚有事。”她淡淡的说:“我和吴文达约好了。”
  “吴文达是哪个鬼?!”
  “那个要再回欧洲修博土学位的男人。”
  “你相亲的对象?!”他控制着满腔的怒火,深怕一发不可收拾。
  她平静的点点头。
  “你和他来真的?!”
  “他不错!”
  “那我呢?”他比了比自己。
  她将头别开。
  “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和别的男人没有办法比?!”他用一种异乎平常的声音问道。
  她不敢开口。
  “我配不上你这个气质高雅,家世清白,眼高于顶的大学生?”他愈说脸色愈白。
  她咽了口口水,还是没有反应。
  “靳琼芳!你下地狱去吧!”丢下这一句话,官国威生气的拦下一辆车,绝尘而去。
  泪!滑落靳琼芳的脸颊。

  第七章

  柴昱看着眼睛红肿,精神不济的靳琼芳。
  “你怎么了?”
  靳琼芳被她这么一问,泪水又流了下来。
  “琼芳!别在大庭广众之下!”柴昱有些失措。
  靳琼芳拿出面纸,把自己脸上的泪擦掉,她的泪还没干吗?她真的有理由再掉泪吗?只是因为官国威的那句话吗?
  她相信若非他的心真正受了伤,他决不会对她说出那么重的话,那么的决绝。
  她真的错了吗?
  她昨天的反应错了吗?
  有那么多的行业可以任他选择,他却偏偏挑了个她极端不能接受的,不管他的理由再好!
  昨晚她也确实和吴文达约好了。
  吴文达对她的印象很好,他们虽然谈不上是一见钟情,但是聊得很投机,他的确就如同琼仪说的那么好,好的出乎靳琼芳的意料。
  所以只要她点个头,这件事就算成功了一半。她也獭得再和所有的人对抗,挑一个大家都满意,她自己也不讨厌的男人多好。
  但是官国威——
  官国威的反应令她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是个没有心肝的女人。
  她是吗?
  她真的没有给他留一点余地吗?
  “琼芳!我头发都等白了!”
  “我没事了!”她吸了吸鼻子。
  “哦?!原来你只是约我来看看你掉泪的模样?!”柴昱大发牢骚。“你当我没有看过女孩子哭啊?!”
  “柴昱!”她面色凝重。
  “你快点说不就没事!”
  “我和官国威真正的完了。”
  “哪次不是这样?!”柴昱一针见血的说:“你们都是坏在一张嘴巴上。”
  “这次不同!”
  柴昱根本没把她的话搁在心上。琼芳和官国威都是嘴不饶人,但是心肠比谁都软的那一型,他们明明对对方都有一份无法割舍的感情和默契,偏偏他们表现在外的却如同刺猬般。
  靳琼芳知道柴昱的反应。
  她打开糖罐,放了几颗糖到自己的咖啡杯里,她没有喝的意思,只是喜欢搅拌着,看糖溶在咖啡里的那种感觉。
  “官国威开了一家酒廊。”她轻声的说。
  “那又怎么样?!”
  “你一点都不意外?”
  “很像是他会去做的嘛!”柴昱显然不像她这么的小题大做。“我实在也想不出他还可以去做什么。”
  她叹息。
  “他开酒廊你不高兴?”
  “我高兴什么?!”她不假思索的说;“你以为到了那里的男人可以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多久?再加上坐台小姐,酒一下肚,是是非非,刀光剑影,他就不能找点比较没有是非,不叫人操心的事去做吗?”
  “他有他的想法。”
  “我也有我的!”
  “琼芳!”柴昱温柔、委婉的劝道:“官国威不是那种可以让人牵着鼻子走的人。而且如果他有能力开酒廊的话,想必他就有本事可以摆平那些大小麻烦或问题!”
  “你总是帮他!”
  “你可别把气迁怒到我这里哦!”
  靳琼芳辩不过柴昱。
  她现在除了接受事实,接受官国威和他开的酒廊外,否则她就只好就此埋葬所有对他的感情,接受吴文达。
  “你上次的相亲结果如何?”
  “很好!”
  “很好是代表什么?”
  “代表我可能会嫁他!”她虚张声势的说,心里火的很。
  “反正官国威已经叫我下地狱了,我得趁早替自己打箅,不要再浪费无谓的青春了。”
  “他叫你下地狱?!”柴昱诧异的表情。
  “骗你我会死!”
  “你这回是真的伤到他的心了!”
  “你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的心受到伤害吗?”
  “琼芳!你明明可以对他动之以情,好言相劝,你却偏拣些最具杀伤力的话说。”柴昱是一清二楚。“你九成和他说了你相亲的事,又加油添醋,夸大了你和那个相亲对象的关系。”
  她无言可对。
  “你真要命!”
  “我气他嘛!”
  “气他也不需要伤他!”
  “柴昱!话都说了,我又能怎么样?向他道歉?!”她闷闷不乐的望向柴昱。“我办不到!”
  “总要有人拉下脸。”
  “不是我!”
  “你别这么任性,不可理喻了!”
  “柴昱!你站在我这边行不行?临阵倒戈,亏你是我的好朋友。”
  柴昱真的忍不住的要同情起男人。
  不过今天如果换做她是靳琼芳,她也会宁死不屈。
  “要我当和事佬?!”
  “不用!”她固执的说:“柴昱!我自认自己错的没有官国威多,他一意孤行,不把我的意见当意见。何况我的确也不讨厌吴文达,我不能说我和他一点可能都没有。”她愁眉不展的略垂下头。“我和官国威说不定没有缘分。”
  “你自己造成的!”
  “不要把我们之间的冲突、冷战全推到我的身上。”
  “琼芳!你就是死要面子。”
  她沉默的承认。
  “那你到底要他怎么做你才满意?”
  “我——”她支吾了半天。
  “找个体面的职业?戒烟、戒酒?什么事都照你的命令、意思去做?”
  “柴昱!你在讽刺我吗?”
  “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现在的他呢?”
  “现在的他还不够好,他可以更好的!”
  “按照谁的标准?”
  她赌气的不答。
  “琼芳!他……”话未说完。
  “不要再说了。”她勉强的一笑。“免得我们为了他吵起来。”
  “他开的酒廊在哪里?”
  “我不知道!”
  “帮我打听一下。”
  “你要干嘛?!”她担心的问。
  “去找些题材嘛!”柴昱慢条斯理的说:“几年没见了,和他叙叙旧不行吗?”
  她怪罪柴昱似的一瞪。
  “帮我查一下!其余的就交给我!”
  她点点头。
  “还有你和那个吴什么的可不要假戏真做。”
  “吴文达!”
  “别真的把官国威逼死,否则你真的会下地狱!”
  靳琼芳喝了口过甜的咖啡,她一下子也真是六神无主,没了思考的能力,今天这样的结果似乎是天意,是命中安排,虽然官国威始终存在于她的心中,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吴文达改变不了这一点,方正雄也不能。
  再好的男人只怕都威胁不了官国威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只要他肯争气,他可以闯出一番天下的!
  她错了!
  昨天她不该拿吴文达来刺激官国威。
  她知道错了!
  官国威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一个人闷着头的啜饮着苦酒,他需要发泄自己无从发泄的愁苦情绪。
  酒廊里莺莺燕燕的声音,划拳喊酒的吆喝声,音乐声,霎时竞让他产生一种莫名的厌恶感。
  以往他自己常留连于这种声色场合,藉着喝酒,左拥右抱女人,和一票家伙嘻嘻哈哈的来麻痹自己,忘掉靳琼芳,忘掉她给他的种种试炼。
  现在他拥有了一家酒廊,但是他却失去了心里真正的平静,他失去了靳琼芳!
  他叫她下地狱,却忽略了自己已经在地狱里的事实。
  靳琼芳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托负终身的对象,而这个男人并不是他!
  他真的没有办法和那个男人比吗?
  他杀过人,他学历不如人,家世不如人,好像没有一样可以和那个家伙比。
  靳琼芳没理由为了他面放弃一个好对象、好男人。
  他有什么资格叫她下地狱呢?
  小朱走过来拍拍官国威的肩。
  他打起精神的抬起头。
  “她又惹你生气了?!”小朱是明眼人,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也可以猜得出一个大概了。“自己酒廊里多的是国色天香,艳冠群芳的女人。”小朱暖昧的眨眨眼。“她们都急于‘安慰’你!”
  “我没心情!”
  “你睁大眼睛看看吧!”
  他不理小朱的哀求。
  小朱真要大呼受不了,天底下的女人不都一个样,关了灯,谁又比谁强到哪了?!
  可惜官国威不这么想。
  “小官!你总要四处张罗,打声招呼嘛,谢谢这些来捧场的人。”
  “爱来不来!”他大口的将杯里的酒喝尽。
  “这可不是做生意应有的态度哦!”
  “你去招呼吧!”
  “小官!”
  “我今天晚上真的没有心情!”
  “你从开幕到现在,心情就没有好过。”小朱摇头不已。
  “这家酒廊可是下了本钱哦!你我都赔不起。”
  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为了一家酒廊赔上琼芳值得吗?
  原来是想向她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没有想到却适得其反,叫她对他死了心。
  酒廊再成功又怎么样?!
  靳琼芳只有一个。
  永远也设法取代的一个。
  “小官!我去找她谈!”
  官国威马上的皱起眉头,转身看着小朱。“你如果去找她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只是向她解释——”
  “解释什么?!”他一阵抢白,“不管是我或是你,都不需要向她解释任何事,我的心情和她无关,我的任何反应都和她无关!”
  “你睁眼说瞎话。”
  “那也是我的事!”
  “你影响到了咱们的生意!”
  他深呼吸了下,“再给我一、两天的时间,我会克服的!
  反正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她这一个女人。”
  “你真的能吗?”
  “就像你说的。”他刻意伪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天底下的女人多的是,我眼前就有一大票可以任我挑!环肥燕瘦、妖娆、清纯,真是比当皇帝还过瘾。”
  小朱听了他的话只有更操心。
  他可千万不要糟踏自己,糟踏这里的小姐。
  “小官!我想你弄拧了我的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点了根烟。“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不会和自己酒廊里的小姐牵扯不清,外面多的是。”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振作,我要你拿出决定开这家酒廊时的魄力,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除了硬着头皮走下去,实在没有别的路!”小朱语重心长。
  “我懂!”
  “说不定过一阵子,靳琼芳的观念会改变。”
  “你别做梦了!”
  “给她一个机会嘛!”
  “是她不给我机会的!”他吐了个烟圈后站起身。“不谈她了!你也不用给我时间,我决定要马上振作了。”
  “太好了!”小朱喊道。
  “酒廊再搞垮的话,她可更要看扁我了,连我最了解、熟悉的都搞不好,那我不真的成了阿斗!”他突然浑身是劲,从低潮中走出。“我要做给她看,证明给她看,她错看了我!”
  就在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曾敏而暗自庆幸的孔维乔,在见到曾敏又出现在他办公室的时候——
  孔维乔的整个情绪全低落了下去。
  相反的,曾敏神采飞扬。
  曾敏穿了一件半透明的雪纺上衣,黑色紧身的迷你裙,外带三寸半的高跟鞋。
  她脸上的妆既冶艳又性感,新烫的头发更增添了她整个人的神秘感。
  她的确是个尤物,可惜碰不得!
  孔维乔已经了解到这一点,但是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从他和曾敏正式的决裂以来,很多的后遗症就慢慢的出来了,不知道是曾敏的刻意安排,还是凑巧,公司一连丢了几笔大生意,虽然一时还不致影响到营运,但是长久下去也不行,他要找出原因!
  曾敏如果真的想的话,她是有办法在他的事业上打击他的!
  “维乔!”曾敏笑容可掬,充满了媚态的和他打招呼。
  “我不以为你还有理由来找我。”
  “维乔!话不要说得这么绝!”
  他双手交握,打量着她。
  她再也无法勾起他一点兴趣,她在床上的那一套也不能令他产生冲动或绮想,他对她已经激不起一丁点的想像了。
  能避她多远就多远!
  “你找我有事?”
  “我决定再给你一个机会!”她宽宏大量,像施舍什么似的。“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愿意既往不咎,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你在说什么?”他冷冷的问。
  “你应该听得懂。”
  “我不懂!”
  曾敏抿着嘴,故作一副小女孩的生气状。
  孔维乔觉得真是恶心!
  “你有话就快点明说,不要再耽误你自己宝贵的时间了!”他故作忙碌的拿起桌上的公文。
  “好!”曾敏也干脆的很。“只要你肯娶我,并且和柴昱断绝来往,那我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否则?!”
  “否则我会叫你和柴昱好看!”
  “你是谁?!”他声色俱厉的问道;“你真以为自己可以移山倒海,偷天换日吗?你真以为你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
  “你可以试试!”
  “曾敏!你是不是疯了?!”
  “你知道我没有疯!”她笑着说。
  “我不会娶你的!”
  “不管任何原因?!不管发生任何事?!”
  孔维乔烦透了!
  曾敏到底要怎么样?!
  “孔维乔!”曾敏站在他的面前,带着一副令人费解的笑容。“我可以为了要卖出一幢房子和买主上床,我可以为了佣金、业绩出卖自己的爸、妈,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损失的了。”
  孔维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注意听她的话。
  “我已经习惯为了要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她阴森,不带任何感情的一笑。“我不在乎要牺牲谁,只要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
  “如果你敢伤害柴昱——”
  “我对她没有兴趣!”她不屑的说。
  他正要放下心之余。
  “不过我会让她痛不欲生,比发生在她自己身上还要痛苦百倍。”她的神情正告诉他她不是说着玩的。
  孔维乔缓缓的站起身,双手扶着桌沿,几乎要爆发似的看着曾敏。
  他真的低估这个女人了。
  他太小看她了。
  曾敏见过世面,给这个社会和整个环境教育、训练的极为厉害,极有脑筋。
  他要怎么保护柴昱?!
  他要怎么防备曾敏?!
  “孔维乔!我一点也不怕你,所以你不必给我看那种脸!”
  她讥讽道:“我劝你还是考虑我的建议。”
  “曾敏!你有那么多的男人可以挑。”他试着对她温和。“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我们已经撕破了脸,不可能再有什么发展。”
  “我说了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也说了不可能!”
  曾敏诡异,眯着眼的盯着他。“你不后悔?”
  “我不相信你会做出什么坏事。”
  “少灌迷汤!”
  “你只是一时气话。”
  “孔维乔!”曾敏哈哈大笑,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她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原来你根本就没有了解过我!
  你不知道只要我想,我可以冷酷、无情到什么地步。”
  他一时语塞。
  曾敏看着眼前这个她一心想得到的男人,忽然的觉得有些陌生,有些感慨。
  柴昱凭什么和她争?
  或许在她得到孔维乔之后,确定孔维乔和柴昱不可能在一起后,她就会一脚踢开他。
  她要柴勇当祭品。
  她要给柴昱一个永生难忘的“回忆”。
  孔维乔被曾敏的眼神和眼中的恨意给震慑住。
  曾敏到底要制造出什么悲剧?
  有多少人会受害2
  他几乎想向她投降了!但是——
  他真的做不到!
  他决不把自己的一生和曾敏拴在一起。
  “你可以走了。”
  “我会给你一点考虑的时间。”
  “我的答案始终是一样。”
  “那你会很后悔你今天的坚持!”
  “我愿意赌一下。”
  曾敏笑得好安详,好凄美,好惋惜。
  她不再多费唇舌,她已经给过他机会了,以后他和柴昱可有得互相埋怨了。她有什么不好?孔维乔为什么非要柴昱?!不管她心中怎么想,她还是风度奇佳的和他挥挥手。
  “曾敏!不要再来找我!”
  “我不会再来找你,你会自己来找我的!”她发下豪语。
  “你不来柴昱也会来。”
  “你——”
  “千万别忘了我的住址,你会需要的!”
  “滚出去!”他平静的说。
  “别忘了你的风度!”她转过身,扭动着她妖娆的身躯,每一步都是那么的邪恶。
  孔维乔的耐力只维持到曾敏完全的消失那一刹那,接着他就颓然的往椅子里一靠。
  泉上的电话红灯亮起。
  他动也没有动一下。
  “董事长——”秘书的声音。
  “什么事?!”他吼道:“我不接电话。”
  “‘鑫轮’的合约泡汤了。”
  孔维乔没有回话,他需要片刻的宁静。
  曾敏啊曾敏!
  冬的脚步渐渐的近了。
  也不过是转瞬之间,季节就起了大变化。由只是带着凉意的气候到了需要加冬衣,戴手套,让人赖床的寒冬。
  柴昱蜷缩在被窝里,看看表,已经上午十点了。
  她很庆幸自己不必赶早的挤公车、打卡,这样的天气,缩在棉被里多好。
  发发呆,想些事情……
  孔维乔“失踪”了两个星期,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想他,但是她决不会主动的去找他。
  如果孔维乔想见她,他自己会来找她,如果她在他的心中有些分量的话,他会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她去做太多不必要的“努力”。
  她也不敢忘记曾敏。
  实在没有再赖床的理由,她不情不愿的下了床,穿上毛绒绒的拖鞋,进入浴室做简单的漱洗。
  !CRT的调频正播送着令柴昱精神振奋的音乐,她给自己泡了一壶咖啡,拿起报纸,悠哉悠哉的读起报,每天醒来后的例行公事。
  蓦地传来两声敲门声。
  “谁?!”她尖着嗓子的问。
  “孔维乔。”门外的人答道。
  微笑不自觉的爬上了柴昱的脸,她迅速的起身打开门,她比自己原先估计的更期盼见到他。
  孔维乔阴霾的心情因为柴昱一个清新、真诚的笑而开朗了不少。
  “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心情不好。”
  她端详着他。“要一杯热咖啡吗?”
  他点点头。
  柴昱拿出咖啡杯,给他倒了一杯。“要加糖吗?”
  “纯咖啡就可以了!”他坐了下去。
  “这么糟吗?”
  “我一连丢了几笔生意。”
  她将咖啡递给他,关心的一瞥。“为什么?”
  “有人从中搞鬼。”
  她本想说出曾敏的名字,但又觉得自己不该那么的武断,那么的肯定,所以她选择沉默。
  孔维乔不是来诉苦或寻找援助。他只是很突然的想看看柴昱,和她聊聊,让自己觉得自己并非孤独无援, 自己并非那么的落寞。
  “孔维乔!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你愿意再到公司来上班吗?”他居然发现自己还有开玩笑的心情。
  “我去上班对你会有帮助吗?”
  “看到你我的心情就会好很多。”他喝了口咖啡。
  “情形到底是怎么样?!”
  “说了你也不会懂。”
  “你的公司不会倒吧?!”她小心翼翼的向。
  “如果曾敏只是想警告我的话就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她是存心要看我垮台的话,危险性就不小。”
  “曾敏?!”
  “就是她!”他一口咬定,没有任何怀疑。
  “那你为什么不和她谈谈呢?”
  “我决不会向她低头。”
  柴昱可以理解这一点。
  孔维乔除了不想和曾敏有所牵扯之外,还有他男人的自尊和骄傲。
  “你自己也要多注意。”
  “我又没有什么事业可以让她去毁。”柴昱不解。“她不可能结合所有的出版社来排拒我吧?!”
  “柴昱!有很多比事业或出版社还重要的东西。”他不得不提醒她。“曾敏也说了要叫你后悔,你最好小心、谨慎一点。”
  柴昱直觉的想到自己的人哥柴勇,她心生恐惧,或许她该回台南一趟,否则每天七上八下,提心吊胆的也没有意思,万一真如她的猜想,那后果就不可收拾了。
  “很抱歉把你也拖下水。”
  “是我自找的!”柴昱俏皮的笑笑,不希望他的自责再加深。“怪我自己的好奇心太重,拨了电话。”
  “后悔了?!”
  “你看呢?”她反问他。
  “我一点也不后悔。”他忽然用一种温柔、执著的眼神看着她。“我一点也不后悔认识了你,哪怕我真的会因此而失去了我的事业。”
  柴昱想装做不懂,但是她实在伪装不来。
  她对他也并非全然没有感觉,能对他无动于衷的女人太少了,她好像也不能免俗。
  但是摆在她和他面前的路又不好走,她也想敞开心胸的和他认真的来往,但是一开始的美好感受已经因为曾敏的搅和而改变。
  现在又碰上了孔维乔事业上的问题,能否安然渡过还不知道,他这会还能有什么心情?!
  “柴昱!我对你——”
  “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她打断他。
  “如果我不能再像前一阵子花那么多的时间或精神在你的身上,我希望你不要胡思乱想,目前我必须致力于解决我事业上的困难。”
  她了解,包容的点点头。
  他放下咖啡杯,站起身。“我该回公司了。”
  她送他到了门边。
  原本他握着门把的手来到了她的下巴。
  他轻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然后温柔的吻了下她的唇,不带情欲,不带任何杂念,只是单纯、怜惜、疼爱的一吻。
  柴昱眨了眨眼睛,心中暖暖、甜甜、喜滋滋的。
  她喜欢这种感觉。
  她喜欢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
  “好好的照顾自己。”他小心的叮咛。
  “我会的!”
  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她的眼睛,她的唇,不舍得离去的模样。
  “孔维乔!少在这里儿女情长了!”她存心破坏气氛,怕自己会说出任何不该说的。
  “你真是没有情调!”他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打开门。“记得想我!”
  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她要把答案放在自己的心里。
  靳琼芳紧盯着官家门口一辆崭新的BMW。
  显然官国威买了车子代步。
  难不成他真的把酒廊的生意搞得有声有色?!还是他弄钱的本领高人一等?
  她已经没有再受过他的“骚扰”;虽然是隔壁邻居,但是他们好像却突然的碰不到面了。
  她不急着马上进屋,她决定等等看。
  他显然还是觉得她该下地狱,否则他早就来向她道放了,他没来,所以他一定是自认为自己没有错。
  官家的门开了。
  靳琼芳马上装出一副刚到家的样子。
  官国威在西装的衬托下更展现出他的气势,他粗中带细的魅力,他那股懒洋洋,漫不经心的味道。
  他知道靳琼芳就在身边
  他也知道她正打量着他。
  他侧过头看着她,摆出一脸挑战的表情。
  她马上也投以一个不甘示弱的反应。
  两个人没有开口,也没有半句话,但是气氛却充满了一触即发的火爆意味。他们都不敢做始俑者,沉默是最好的应付对策,只要其中一个开了口,立刻而来的就是一场舌战。
  官国威不愿挑起争端。
  靳琼芳更不愿意再惹出任何的不快。
  他们之间的伤害还不够多吗?
  官国威率先放弃,拿出车钥匙,打开了前座的车门。
  靳琼芳也打开皮包,拿出大门的钥匙,打开大门。
  他们配合的真好。
  他跨进车内。
  她走进大门。
  彼此都回过头再交换了一臀。
  他拉上车门。
  她则关上了大门。
  又一次意志和内心的挣扎、冷战。
  还有挽回的机会吗?

  第八章

  柴勇的突然出现令柴刚和柴昱有些意外。
  柴勇一直有着长兄如父的优越感,所以在弟妹们的面前总是不苟言笑,冷冷漠漠。
  他要求自己要做弟妹们的榜样,也要求弟妹们要把他的话当话,所以不管是柴刚或是柴昱,都对自己的大哥存着某种敬畏。
  柴昱始终聪明的保持沉默。
  柴刚表现的较为自然。“大哥!你怎么会突然到台北来?”
  “来看朋友。”柴勇简洁的说,并且看了柴昱一眼。“你干嘛一副老鼠碰到猫的样子?”
  “我在听你和二哥说话。”她柔顺的态度。
  “好像我是要来向你讨债似的。”柴勇也知道自己的严肃常令人望而生畏,所以他尽量的把语气放轻松,脸也不敢板起来。“有你二哥和你一起住,爸、妈和我都放心多了,你不必怕我,我不是要上来带你回台南的。”
  柴昱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柴刚也觉得可以好好的喘一口气。
  有些人在无意中就会对别人造成压迫感,柴勇就是一个例子。
  “大哥!你今天晚上要住在这里吗?”
  “不了!”
  “女朋友那里吗?”柴昱试探性的问问。
  柴勇本来是不打算承认,但是他又希望能让弟妹一块的分享他的喜悦,于是他点点头。
  “恭喜你了!大哥!”柴昱开心的说。
  她衷心的希望大哥的女朋友可以给大哥带来快乐,让他不要再那么的严肃、刻板。
  “明天我们一块吃饭怎么样2”柴刚面带笑容的说:“见见未来的大嫂!”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柴勇正色道。
  “见个面有什么关系?!”柴昱替二哥帮腔。“听说她很漂亮。”
  柴勇一想到曾敏的美和她的身段,就觉得热血沸腾,全身都处于一种兴奋、期待的状态。
  他从来没有认识、交往过像曾敏这么令人销魂,令人难以忘怀的女人。
  只要她一句话,他可以马上娶她。
  他愿意把他的整个世界无条件的奉献给她,只为了能博得她一笑,只为了能和她终生厮守。
  柴刚看看自己哥哥的表情,他颇能心领神会,汪秀媛对他也有这种影响力。
  恋爱中的男人,表情都差不多。
  “下一次吧!”柴勇说。
  这一次他打算和曾敏好好的把握这一天一夜,他不要其他人来破坏他和曾敏单独相处的机会。
  “大哥!你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你这么好奇做什么?”
  “总不能每次用‘你的女朋友’这五个字来称呼她吧?!”柴昱微笑的说。
  “是嘛!大哥!”柴刚附和。
  “她叫曾敏!”
  柴昱听了之后一副晴天霹雳;见了鬼似的表情。
  曾敏?!
  不可能的事!
  决不可能有这么的蹊巧,一定只是同名同姓,要不然就是发音相同,不会是同一个人,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冬天里,柴昱居然在冒冷汗。
  柴勇觉得事情不对劲,锐利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你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种表情?”
  柴刚也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惊讶状。
  “曾敏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柴昱苍白的脸,令人好生诧异。她摇摇头,不敢泄露自己心里的反应。
  “你一定有事!”柴勇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唬的人。
  “她是做什么的?”柴昱颤声的问。
  “卖房子的。”
  “你有她的照片吗?”柴昱慌乱的问。
  柴勇掏出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柴昱。
  柴昱的手发抖的接过相片。
  柴刚也好奇的凑过头采,一看究竟。
  照片上有一对亲密的男女,不用看也知道就是柴勇和曾敏。柴昱认识的那个曾敏!
  柴昱手捏着照片,强抑下心中的激动。
  柴勇抢回照片,怪罪似的表情。
  “柴昱!你认识这位曾小姐?”柴刚问。
  “是啊!你认识她吗?”
  柴昱不知道是承认好还是一口否认。
  曾敏居然把矛头指向了她的大哥,曾敏不可能会爱上她的大哥的。既然是这样,那她的动机就更值得研究和怀疑了。
  曾敏不是一直爱着孔维乔,想拥有孔维乔吗?
  “柴昱!你最好解释清楚!”
  “我见过她。”柴昱避重就轻。
  “你们是朋友?”柴刚问。
  “不算是朋友!”
  “曾敏并没有对我提过你。”柴勇有些不解。
  “可能我不值得她一提吧!”柴昱说:“我上一下洗手间。”
  也不给她两个哥哥反对的选择,她冲进了洗手间。
  背靠在门上,柴昱心中充满了愤怒,她决不让自己的大哥受到曾敏的蓄意伤害。
  她要阻止这件事!
  靳琼芳和吴文达度过了一个还算愉快的夜晚。
  吴文达有一样其他男人所不及的就是对欧洲的了解和经历,于是他们就有了说不完的话题,感情自然也就拉近不少。他对欧洲各国都能如数家珍似的侃侃而谈,除了著名的英国、法国、意大利,连北欧的瑞典、丹麦他也曾涉足,几次聊下来,他们就像一对老朋友般。
  靳琼芳对他所提过的地方都向往、心仪不已。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有机会到欧洲一游,最好是去度蜜月,和自己心爱的丈夫——
  有可能是官国威吗?
  还是这会就站在她身边的吴文达?
  他彬彬有礼的送她到了家门口。
  “不进来坐吗?”她客气的问。
  “我和以前大学的同学约了。”
  “那我就不留你了!”
  “再见!”他给了她一个满足、快乐的笑容。“别忘了明天下班等我,我去接你。”
  她笑着点点头。
  隔壁官家的门开了。
  靳琼芳的心“怦、怦”的跳着,好在吴文达已经走了,不然撞见他们的人若是官国威的话,少不了两人又得唇枪舌剑一番。
  结果出现的是官国莉。
  官国莉刚刚在自己家里的门后都听得一清二楚,如果她再不出来插一下手的话,那靳琼芳真的会变成别人的老婆,轮不到她的宝贝弟弟了。
  “琼芳!可以和你谈谈吗2”
  “当然可以。”她立刻说:“官姊!到我家里聊好了。”
  “不用了!”官国莉婉转的拒绝。“在这里聊聊就可以,没有什么多重要的事。”
  “好吧!”她从善如流的不加坚持。
  “你和国威——”官国莉故意停了停。“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还是—一”
  “我们什么都没有。”她一言以蔽之。
  “你不高兴他开酒廊的事?”
  “那是他的事!”
  “琼芳!官姊是明眼人,你们明明不是像你们表面上所装出来的那个样子。”
  原来官国莉是要当自己弟弟的说客。
  官国威知道吗?
  是不是他托他姊姊出面?
  她不加辩白,反正说什么都不是。
  “琼芳!我也不赞成我们国威去开酒廊,问题是他现在极需要信心,需要向大家证明自己并非是个成不了大器的人,而酒廊是他比较有把握能成功的事,你能再苛责他吗?”
  “我没有!”
  “他很在乎你的意见和想法。”
  “我真的没有对他说什么话。”她加以澄清。“只要他自己觉得妥当就可以,我有什么资格去干涉他的事?”
  “那刚刚那位……”
  “他只是一个朋友。”
  “你相亲的那个人?”
  “看来这条街的人全知道了!”她自我解嘲的笑笑。“我们目前很谈得来,以后就不知道了。”
  官国莉就是担心这一点。
  日久可以生情,人相处一久感情就来了,而这会偏偏自己的弟弟和琼芳正好在冷战。
  国威还能有多少的胜算呢?
  “官姊!是官国威请你和我谈的吗?”
  “他不知道我会和你谈。”
  “他还在气我?!”她轻声的问。
  “他怎么可能气你呢?”官国莉赶忙打圆场。“几年下来,你们之间那种若有似无的感情,只有你们自己最清楚l他只是忙酒廊的事忙昏了头。”
  靳琼芳垂下了头。
  她真的无言以对。
  “你和国威其实在心里都已经认错了,只是拉不下脸向对方明说而已!”官国莉点她。
  “你不了解!”
  “我了解的!”官国莉过来人的表情。“我了解国威的心情,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一家像样的酒廊给搞出来,所以只要他有心,有什么他办不到的事?而且这只是一个过渡时期,迟早他会做别的!”
  琼芳淡淡的一笑。
  “他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做给你看的!”
  “官姊!你要说的我都知道。”
  “试着对他好一点好吗?”
  “我——”
  “琼芳!我们几个姊妹和我母亲都知道国威的过去实在是不怎么样,没有什么可以拿来说的。”她轻叹一声。“但是我们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的未来,放在你的身上。”
  “官姊!不要这么说!”
  “你是我们的希望,也是唯一可以拯救国威的人!”
  “不!不是我!”她摇头,她不要担起这么大的责任,她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琼芳!你明明可以做到的!”
  她还在摇头,急忙的从皮包内取出大门的钥匙。
  官国莉抓住了她的手。“给国威一个机会。”
  她迟疑了好一会才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官国莉任务达成,喜上眉梢,国威有一天会感谢她这个做大姊的!
  柴昱拒绝了孔维乔的陪伴,一个人找到了曾敏的住处。
  她要单独的和曾敏好好的谈上一谈,孔维乔的在场只会更坏事,更引起曾敏的反感。
  曾敏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柴昱找上门。
  “稀客!”曾敏嘲弄道。
  “曾敏!我们就开门见山,不要拐弯抹角了。”
  曾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曾敏!你有什么手段尽可以冲着我来,没有必要去玩弄我大哥的感情。”
  “你在说什么啊?!”曾敏还故意装傻。
  “我大哥柴勇。”
  曾敏面无表情,镇定得看不出一丝心里的真正反应。
  “我不在乎你和孔维乔的过去,如果你是真的爱我的大哥,真心的愿意给他幸福,那我也很愿意喊你一声大嫂的。”
  柴昱心平气和的看着曾敏。“如果你只是要给我好看而把这种复仇、泄恨的心理转移到我大哥身上的话,我决不会允许!”
  “那你想怎样?”曾敏冷笑。
  “我可以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给我的大哥知道。”柴昱不甘示弱的表示。
  “他会听你的吗?”曾敏嘲笑她。
  “我是他的妹妹!”
  “可是和他上床的是我!”曾敏有恃无恐。“要论演技我可比你还行。”
  柴昱气得差点昏过去。
  “而且谁管你在乎不在乎我和孔维乔的过去,只要你大哥不在乎就好了!”
  “那你是存心要玩弄我大哥了?!”
  曾敏为了不落任何把柄,她故意望向他处。
  “为什么?!”柴昱吼道。“你没有理由这么伤害我的大哥。”
  “问你自己!”
  “如果是因为孔维乔,我可以一辈子都不再见他,我甚至可以离开台北回到台南去。”
  曾敏有点动摇。
  “我大哥他这个人死心眼又不会防人,他一旦认真的话会完全的投入,他禁不起欺骗和刻意的伤害。”柴昱知道事情已有转机,更是加把劲。“你不可能会爱上我大哥的,放过他吧!”
  曾敏一脸的高傲、冷漠,她喜欢柴昱求她的样子,她要再多陶醉一会。
  “曾敏!答应我!”
  “你会离开孔维乔?”
  “我可以发誓。”
  “但是你无法保证孔维乔一定会离开你。”曾敏想想还是不划算。“不!便宜都给你占尽了,我才不那么傻!”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柴昱的心乱成一团,她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考虑到孔维乔,保护她大哥是她第一考虑。
  曾敏眉头轻皱的思考着。
  “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答应你!”
  “真的?!”曾敏眼睛一亮。
  “你说吧!”
  “带孔维乔一起来。”曾敏得意洋洋的说:“我要你们两个同时在我的面前立誓。”
  柴昱深呼吸了下,点个头。
  “你有把握孔维乔会点头?”
  “我对他而言没有那么重要!”
  “你要不是太谦虚,就是低估了自己。”曾敏才不会被柴昱无辜的表情给骗去。
  “我可以求他!”
  “那是你的事!”
  “只要我们都立过誓,你保证绝对让我大哥对你死心?”
  柴昱平静的说。
  “我保证!”
  “明天我和孔维乔一起来。”
  “你那么有把握?”曾敏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我不能让自己的大哥当牺牲者。”
  “好感人的兄妹之情!”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那么的冷血!”柴昱抱着激怒曾敏的最坏打算。“我不知道你这么做可以从中得到多少乐趣,我真的不懂!”
  “你永远都不可能懂!”
  柴昱不打算再和曾敏争辩。
  “你可以回去了!”曾敏轻蔑的说:“事情说不定比你想像的还要困难,孔维乔不是那么好说服的!”
  “这是我的问题!”
  “很好!我欣赏你的自信,可惜我们无法成为朋友。”曾敏感慨的一笑。
  柴昱痛心的一叹。
  曾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靳琼芳没有进过酒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一踏进这个她觉得陌生,不能接受,却又装潢得美仑美奂,充满了异国风味的男人风月场所,她还是不能苟同。这里根本就是销金窟,男人的温柔乡,女人出卖色相的地方,一个一个隔开却隐密的卡座,开放式的吧台,穿着性感、挑逗的女服务生,放浪形骸找寻刺激的芸芸众生相,她实在受不了这个地方。
  单独一人的她突然的成了注目的焦点,好像一个良家妇女走进酒廊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她放眼望去,看不到官国威的人。
  端着酒的服务生靠近了她。“小姐!你是不是要找人?”
  “对!”靳琼芳勉强一笑。“官国威在吗?”
  “老板在办公室里。”他指了指走道尽头的一扇门。“直接敲门就可以了。”
  她依言走了过去,轻敲了下门。
  “进来!”是官国威低沉、感性的嗓音没有错。
  她扭开门把,走了进去。
  官国威正要将烟摁熄,抬头看着来人。
  一看,他呆了半晌。
  靳琼芳给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容。
  官国威回过神,本能的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声音有些喑哑。“你怎么会来这里?”
  “看看你。”
  她的话瓦解了他试图伪装的冷静和镇定。
  “很久没有看到你了!”
  “你会想我?!”他盯着她的表情,不怎么愿意相信她。“你的同事,你相亲的那个家伙,还有不知道多少我没有见过或听过的男人!”
  “你想吵架吗?”她拉下脸的问。
  他马上摇头!
  除非他疯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
  “要不要参观一下酒廊?”
  “我没有兴趣!”
  他无奈的将肩一耸。
  “官国威!难道没有比开酒廊更好的职业在等着你吗?”
  她不怕他嫌她唠叨,一再重复这件事。
  “你是要我坐办公桌还是当外务员?”他不满也不耐烦的说:“真要我开一家杂货店,还是干脆让我几个姊姊养算了!”
  “你是存心要和我抬杠的?!”
  “琼芳!”他试着要让她了解,接受他的想法。“我受不了仰人鼻息,靠一份死薪水的那种感受。现在的我拥有自主权,我可以做我想做的决定,可以照自己的意思去经营,我实在没有理由放弃。”
  “你真要一直做下去?”
  “有可能!”
  “即使我要求你放弃?”
  “不要刁难我!”他转身抓过搁在办公桌上的烟,拿出打火机点上了火。
  “你都不会替我想一想吗?”她轻柔的问着他。“想想我的家庭,我的父母,想想他们知道你开酒廊以后的反应。”
  “我既不偷又不抢,我正正当当的做我的生意!”
  “你的脑筋真的转不过来吗?”
  “琼芳!你为什么不检讨自己呢?”他豁了出去,把话挑明。“如果你需要一个体面又说得出去的男朋友或丈夫,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个硕士呢?”
  “谢谢你的提醒!”她转身就要走。
  他二话不说的拉住她。
  她挣扎的扭动着。
  他将烟往地上一扔踩熄,然后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
  她的背贴着他的前胸,整个人温驯了下来。
  官国威搂着她往身后的办公桌一靠,这种感觉真好!有靳琼芳在怀里的感觉真好!
  他轻吻着她的头发,她的颈项。
  “不要!”她柔声又不很认真的抗议。
  “琼芳!不要去想我所从事的,不要去想我的过去!只要看看你眼前的这个人,看看我,不要去看那些并不代表我,又没有意义的事!”
  她不吭声。
  他将她转了过来,看着她的脸。“你可以做到吗?”
  “我没有把握。”
  “你会试着去做吗?”
  她咬咬唇。
  “琼芳!”他发自内心的喊道。
  她始终是他真正的至爱,也是唯一可以让他停下脚步,为她驻足的女孩。
  他的温柔折服了她。
  她正打算点头时。
  门毫无预警的被打开,一个明显是坐台小姐的女人闯了进来,她看到官国威和靳琼芳的亲昵,显得有些意外。
  靳琼芳用手肘撞了下官国威的肋骨。
  官国威松开琼芳,站直身体。“有事吗?”
  “她们要我问你打烊后要不要一起去吃夜宵?”
  他摇摇头。
  “小朱会去!”
  “那就让他招呼你们了!”官国威淡然的说。
  女人放弃又挫败的看了靳琼芳一眼,然后故作潇洒的掉头而去。
  靳琼芳仰起头看了看官国威。
  “你又要藉题发挥了吗?”
  “她是一个美女!”靳琼芳肯定而且没有妒意的说。
  “我们酒廊里的每一个小姐都是美女!”他骄傲的说:“她们所仗恃的就是美貌和身材。”
  “你一点都不动心?”
  “我有你。”
  “我没有她们漂亮!”
  “琼芳!”他拥着她的肩。“你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吗?你让我动心的是你的内在,你这个人,你的一切特质,我在意的不是你的外表,你外在的东西!”
  她有些动容。
  “要比美的话,满街的漂亮女人!”
  “我还是无法向你保证什么!”她忽然有些忧心忡忡。“我没有你乐观、豁达。”
  “只要你真的尽了力,我也就没有话说了!”
  她轻轻的点点头。
  他则温柔的在她的额上一吻。
  暂时的和平。
  “我不去!”孔维乔毫不考虑的拒绝。
  柴昱则愿意跪下来求他。
  “柴昱!你在强人所难!”
  “孔维乔!你不了解我大哥的个性!”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你为什么不干脆告诉你大哥有关曾敏的真面目?!”他建议道:“必要的时候,我可以亲自和你的大哥谈!”
  “你真的认为自己斗得过曾敏?”
  “我们不能任她予取予求。”
  柴昱并非不懂得这点,但是曾敏今天的对象是她的大哥,如果是发生在二哥柴刚的身上,她今天也不用被曾敏给吃定。
  曾敏挑对了人。
  曾敏幸运的拿到了一手的好牌。
  柴昱除了服输、认输,她不想做困兽之斗。
  “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孔维乔思忖道。
  “没有我你又不会怎样!”她脱口而出。
  他听了凝视着她。
  “孔维乔!今天如果我大哥出了什么事,我们之间也不可能有半点可能!”
  “会有什么事?!”
  “我大哥——”她欲言又止。“你不知道!”
  “告诉我!”
  考量再三——
  “他在高中时代,曾经因为一段初恋的失败而自杀过。”
  柴昱声音低哑的说。
  “真的吗?”
  “那个女孩也没有交代什么,只说不想再见到我大哥,结果我大哥就吃了一大堆的安眠药,幸好发现的早。”她润了润唇。“我怕曾敏会比那个女孩还糟!”
  “曾敏不会跟你大哥的!”
  “那是以后的事!”
  “所以我们到她的面前发誓又怎么样?!”他据理力争。
  “曾敏的用心已经很清楚了,我们不必去自取其辱,给自己找难堪。”
  “你真的不去?!”
  “我不去!”
  “孔维乔!总之不管你去不去,我们都不可能再见面了。”
  她鼓起勇气。“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有天我会回报你的!”
  “你在鬼扯什么?!”
  “我不会再见你了!”
  “因为曾敏的威胁、恐吓?”
  “不要再说什么,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她哀求他。
  “你能为我做这一件事的!”
  “如果曾敏要我娶她,我是不是也要因为你的缘故,看在你的面子上而答应她?”他冷冷的询问着她。
  柴昱有一会工夫的沉默。
  她和孔维乔或许今生是真的无缘。
  “你的大哥重要,我就可以任你牺牲?”
  她任凭他讽刺、挖苦。
  “要不要我也表现一下自杀?”他故作认真的问。“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是不是可以和你的大哥站在同一个水平?”
  “孔维乔!”她受不了的大叫!
  “我会去见曾敏!”他话锋一转。“我会顺你的心,照你的意思去做。”
  柴昱投给他感激的一瞥。
  “但是如果有天你后悔了今天所卞的决定,希望你不要恨你自己!”
  柴昱义无反顾的点点头。
  孔维乔至此也死了心。
  他再坚持下去也没有用了。曾敏出了一记狠招,不管他去不去见她,他都见不到柴昱了。
  或许是报应吧!
  或许是在警告男人不能视女人为玩物,只要她们有心,女人可以整垮任何一个男人。
  当初他不察的沾上了曾敏,今天付出的代价就是柴昱,他心中的最爱。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被曾敏玩弄于股掌之间。
  “孔维乔!我决不会忘记你的!”
  “你也不会忘记自己曾向曾敏投降。”
  “我迫不得已!”
  “你没有努力和曾敏对抗!”
  “我要考虑到我大哥!”她重复道,试着把这个讯息灌输到他的脑子里。“你今天是气愤、不能谅解,过一阵子后你会了解我的苦心。”
  “柴昱!我的公司快要完了。”他突然说。
  柴昱表情一变。
  “公司是我所有的心血和努力,但是曾敏决心要摧毁它,叫我开不下去。”他笑笑。“我可以向她低头,我可以挽救我的公司,我甚至可以再和曾敏上床,满足她、取悦她,但是我做不到,我宁可放手一搏,我宁可和她斗下去!就为了一口气。”
  柴昱面有愧色。
  “今天我不想批评你们的兄妹之情,我会去见曾敏,去说你希望我说,她希望听到的话,只是为了你!”他有些难过。“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孔维乔……”她有些哽咽。
  “柴昱!这是你的选择!”
  “我根本别无选择!”
  “你有!”他坚定的说:“你可以直接面对你的大哥,但是你不敢,你不肯,你怕自己会成为刽子手。”
  “不!”她拚命摇头。
  “柴昱!我言尽于此,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通知我一声。”他车转过身背对着她说。
  她让泪水不加节制的流了下来,不可能改变主意的!

  第九章

  曾敏不曾如此的开怀畅快过,尤其是见到孔维乔和柴昱双双的为她而折腰。
  她只知道孔维乔完全是出于被动,出于一颗关爱柴昱的心,否则他自己的公司都快倒了,他也没有来向她求救,清她网开一面。
  柴昱果真有如此大的魅力,可以令他屈服至此?!
  不过不管如何,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已经拆散了柴昱和孔维乔,现在是该解决一下柴勇的事了。
  想到柴勇,曾敏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冷酷。
  柴勇难道一点也不怀疑她的居心吗?他有没有先掂掂自己的斤两,他拿什么、凭什么来留住她?
  他真的天真到认为她会爱上他吗?
  曾敏有把握搞定柴勇,她从来也不担心他。现在是该开始进行怎么抓回孔维乔的心的时候了!
  柴勇一进门,劈头就给了柴昱狠狠的一巴掌。
  柴昱应声倒地,畏惧的看着她的大哥。
  柴刚被这突发状况给吓住,连保护自己妹妹的反应都还来不及产生。
  “你给我站起来!”柴勇恶声恶气的说道,显然觉得一个巴掌还不够。
  柴昱勉强的站起身。
  柴刚这会可不会再袖手旁观,他挺身而出的挡在自己的大哥和妹妹之间。
  “大哥!有话好说,你何必动手打柴昱,她到底做了什么?”他质问道。
  “没你的事!”柴勇吼道。“你问她好了!”
  柴刚将视线转向妹妹。“你做了什么了!”
  柴昱摇了摇头。
  “你还敢摇头了!”柴勇忿忿的说,一副想冲上前扑打她的模样。“你还敢一副你们么都不知道的无辜状?!”
  “大哥!一定有什么误会!”柴刚说。
  “柴昱!你自己说!”柴勇命令道;“告诉你二哥你怎么去找曾敏谈判,要曾敏离开我的事!”
  柴昱沉默的看着地面。
  “柴昱!你真的这么做了?!”柴刚不解的看着她。
  她轻轻的点点头。
  “为什么?”柴刚不懂自己妹妹这么做的原因何在o
  “是啊!你解释给我听!”
  柴昱不知道能从哪里讲起,她不可能交代所有的过程、细节。她也不可能说出曾敏真正的目的和计划,她能说什么?!
  “如果你是因为曾敏的过去——”柴勇一点也不领情的瞪着他妹妹。“我都不在乎了,你穷紧张什么,就算在我之前她和上百个男人睡过,我也不在乎,娶妓为妻总比娶妻为妓好。”
  柴刚不相信自己的大哥会有这种想法,莫非大哥已经被洗脑了?!
  “是!一个人的过去并不重要!”柴昱附和道:“可是曾敏并不是真心的和你来往。”
  “你怎么知道?”
  柴昱用眼神祈求着她的大哥,希望他不要再问下去了,事实是很伤人的!
  “你说不出话了?!”柴勇忿忿不平的瞪着她。
  “大哥!柴昱一定有她的道理的!”
  “你给我闭上嘴!”
  “大哥!”柴昱决定一反昔日在柴勇面前的顺从和柔弱。
  “我是你的亲妹妹,我也是自私的只站在你的立场替你着想,怕你受骗,甚至不惜牺牲另一个人的自尊!”
  “说清楚!”
  “大哥!你别被曾敏的甜言蜜语和床上功夫绐吸引住。”她坦白、了解的看着她大哥。“她接近你有她的目的在,她想利用毁灭你来伤害我,想——”
  “等等!你和曾敏有仇?”柴刚武断。
  “曾敏是个心理有病的女人!”
  “你再侮辱她一句看看!”柴勇毫不客气的说:“哪伯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也会给你一顿好打。”
  柴昱真是心灰意冷,自己居然比不上一个有着蛇蝎心肠的女人,什么兄妹之情,她连曾敏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她大哥为了曾敏可以连她都不要。
  她干脆将事实公开算了。
  但是她大哥听得进去吗?他会不会以为她又在造谣生事,故意贬低曾敏?会不会招来反效果?
  不!她不能说!
  “柴昱!不要在那里装神弄鬼了!”
  “你去问曾敏好了!”她冷冷的说:“反正她的一句话比我的千句、百句还管用,只是希望你能有承受的勇气和力量就可以了!”
  柴勇的表情一变。他知道柴昱指的是他高中自杀的事,事情有这么严重了吗?
  柴刚用眼神制止着柴昱。
  柴勇的气势没了,他整个人变得有点消沉、有点沮丧,不再浑身的气焰。
  “大哥!”柴昱也自知她话说得太重了。“听我一句话,远离曾敏,亲妹妹不会害你的,天底下的女人也多的是,我可以帮你介绍女朋友,比曾敏好的女人。”
  “我要去赶车子了!”柴勇淡淡的说。
  “大哥!”柴昱、柴刚同时的异口同声。
  “等我下个星期来台北的时候再说吧!”他像泄了气的皮球,已经没有任何反弹的能力。
  “大哥!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我知道!”柴勇变得温和、变得淡漠。“事情总会解决的!”
  柴刚虽然不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但是他也开始担忧了起来。
  柴昱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已经尽力了,现在就全看她的大哥了,是福是祸也已经躲不过了。
  靳琼芳和黄文枫相偕走在冬日的寒风中。
  “琼芳!干嘛不找间小咖啡屋,喝杯热咖啡的,非要在外面受冻吹风?”
  “让脑子清醒一下嘛!”她笑着解释。
  “你还有什么好烦的?”黄文枫缩着脖子,把手插进了口袋里。“方正雄已经知难而退,公司上下也恢复了正常,你也不用每天处于那种争战的气氛之下!”
  “我从来都不是在烦这个!”
  “那你在烦什么?”
  她摇头一叹。
  “琼芳!你真的该满足了,你本身的条件好,办事能力又强,又有男人缘,有几个女孩能像你这么吃得开的?”黄文枫好似有一大堆的牢骚。“像我,想烦还烦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笑着看看黄文枫。“你也不要那么谦虚了。”
  “我是实话实说。”
  令靳琼芳真正烦恼的是吴文达。
  吴文达已经博得全家上下的好感,他也不时的向靳琼芳暗示婚姻的事,他希望能赶上春季开的课。
  来自父母的压力,吴文达的紧迫盯人,真令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和官国威只能偷偷摸摸的来往,虽然欢乐的时光不是没有,但是口角、冷战、对立也是常有的事。她一直无法接受他的很多观念、作风,尤其是他结交的朋友,什么样的人都有。
  他不会因为爱她而做太多的改变。
  他有他的坚持,他牢不可破的想法。
  靳琼芳犹豫的不知道该做怎么样的抉择。
  是把自己奉献给爱情和自己真心爱的男人,还是爱她却平淡,细水长流的婚姻?
  官国威有官国威的魅力。
  吴文达有吴文达的好处。
  她该怎么办?!
  “琼芳!你想什么想得都呆了?”
  “没什么!”
  “今天晚上是跟吴文达还是官国威出去?”黄文枫一副羡慕万分的样子。
  “自己一个人回家。”
  “他们都没空?”
  “我需要时间想一想。”
  “很难选哦!”黄文枫了解的神情。
  “文枫!你见过他们两个,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哪一个?”
  “吴文达可以当丈夫,温文、知书达礼又文质彬彬,而且将来还可以顶着个博士夫人的名衔。”黄文枫眼睛一眨。
  “但是官国威是每个女人梦中所希望拥有的情人,他有沧桑、浪荡的过去,狂野得要命。”
  “你太小说化了!”
  “我会选吴文达!”黄文枫一本正经的说。“日子或许会平淡一些,但是平淡就是福。婚姻本身是一门学问,夫妻两人能相处得水乳交融不容易,如果再有些大风大浪来搅和的话,岂不更危险。”
  “你是指官国威的酒廊?”
  “还有他来往的人。”
  黄文枫的话正好说到了她的痛处,她不能面对,释怀的地方。
  “我没有要你放弃官国威的意思。”黄文枫郑重的声明:“只是说出我自己的感觉,而且虽然我会选吴文达,但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官国威。”
  “你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琼芳!你家里的意思呢?”
  “吴文达。”
  “官国威没有半票?”
  “没有!”她幽幽的一笑。
  “那你或许知道该怎么做了。”黄文枫平和的看着她。“和家人宣战的滋味可不好过,当家中的叛徒、‘黑羊’更是划不来。”
  “可是我真正爱的是官国威!”
  “那就准备和他一起对抗全世界了。”
  靳琼芳知道犹豫解决不了任何事,她必须早早的做好决定,不能再拖。吴文达和官国威她只能二选一,再拖下去,只会对他们两人造成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要利用今天晚上好好的想一想。
  柴刚坐在花店的柜台内,看着汪秀媛招呼客人买花……介;绍花的种类、名称。
  汪秀嫒的温柔、婉约,还有传统的女性美,实在地令柴刚心中充满了柔情和保护欲。她的前夫怎么会傻得出了外遇而搞砸这段婚姻呢?
  她将客人买花的钱递给了柴刚。“找五十元!”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交给她,并且把钱收到抽屉里。
  她亲切的送走客人。
  柴刚忽然有感而发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她笑着问。
  “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完美的爱情。”他苦笑的看着她。
  “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看到、听到、接触到的大都是这样!”
  “包括我?!”
  “不过我不在乎!”他凝视着她。
  “你不在乎我结过婚,离过婚?”
  “秀媛!那只不过是一个形式。”他索性露骨,挑明了说:“没结过婚的女人也找不出几个是处女,所以你叫男人怎么去在乎起!”
  “这样说不公平!”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她没有话可以辩,以现代社会的开放程度和女性自觉,女性意识的提高,男人实在也没有资格要求女人一定得守身如玉。
  “秀嫒!你存在着太多莫须有的罪恶感了!”
  她耸耸肩。
  “你愿意嫁给我吗?”他正色的说。
  “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如果你答应的话,就算是求婚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就过一阵子再求一次。”
  她手撑着下巴。“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答应与否!”
  “不!我只知道我会一直锲而不舍的求下去。”
  她有点呆住。
  柴刚有可能是她的第二春或永恒的春天吗?
  她离婚不到一年,她有勇气这么快又再往婚姻的陷阱里跳吗?
  “你决定是点头还是摇头?”他笑着问。
  她不置可否的反应。
  “嫌我的态度不够诚恳?”他起身走出柜台,严肃的往她的面前一站。“要我下跪吗?”
  “柴刚!”她笑着抗议。
  “你希望我怎么做?”
  “还不到时候。”她温柔的拒绝了他。“我还需要时间,离婚那种创痛不是短时间可以痊愈的。”
  “考验我?!”
  “不!考验我自己。”她坦诚、愉快的看着他。“我不能再有另一次离婚的记录了!”
  “秀媛!”他抓着她的手,给她打气。“不会再有离婚了!”
  “这点谁也没有办法保证。”她反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对我的种种好处,不过我们要考虑的事太多了,例如你父母的看法,你家庭之间,朋友之间的反应……”
  “是我娶你——”
  “不!”她掩住了他的嘴。“恋爱或许是两个人的事,但婚姻却是双方家族的事。”
  “要我等多久?”他拉下她的手。
  “时间到了,我们自然就知道该结婚了!”
  “这不成理由!”
  “耐心点!”
  “秀媛!”
  “我知道!”她柔情似水的看着他。“我都知道!”
  柴刚是一个好男人,也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是急于一时是不智的。
  她愿意等待。
  她愿意等他们两人身心都调适到一个最好的状况才来谈婚姻,那成功的机率会大一点。
  她不要再经历一次离婚的创痛了。
  孔维乔站在对街,远远的望着柴昱。
  柴昱表面冷漠、犀利,似乎对周遭的事物都产生不了任何的感觉似的。
  她提着一袋日用品,连走路的姿态都是那么的不自然,那么的僵硬。
  孔维乔想喊她,想过去和她说一句话,但是他不能。
  曾敏已经利用兄妹亲情,牵制住了他和柴昱。
  柴昱过得好吗?
  她想他吗?
  柴勇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从曾敏的蓄意蛊惑里清醒。
  他和柴昱要再等多久?
  慢慢的,柴昱消失于她所租的那幢楼里。
  孔维乔感到一股锥心的刺痛和无法言喻的落寞。柴昱!
  他好不容易追寻到的女孩。
  他们会失之交臂吗?
  他们会因为曾敏的破坏而永无聚首之日吗?
  官国莉拉着靳琼芳的手,急急的赶到医院里。
  病房外已经挤满了一大堆的人,有男有女,七嘴八舌的,表情不一。
  官车莉走到她的母亲面前,拍拍母亲的手。“妈!琼芳来了。”
  靳琼芳站到了官太太的面前。
  官太太未语泪先流。“琼芳啊!”
  “官妈妈!不会有事的!”
  “我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以后就全靠他了,他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你叫我怎么还有勇气活下去呢?”官太太哭号道。
  “可能只是小伤而已!”
  “小伤?!”官太太喊道:“你不知道他输了多少的血,听小朱说血不是流出来的,而是喷出来的!”
  靳琼芳瞪了小朱一眼。
  小朱无辜又难过的叹了口气。
  “我不要活了!”官太太痛不欲生的低语。
  几个女儿一拥上前的扶住了母亲。
  官国莉将靳琼芳拉到一边。“琼芳!今天的事不能全怪国威,不是他好勇斗狠或是嚣张猖狂,实在是因为一场误会而引起的打杀。”
  靳琼芳没有吭声。
  她的心碎了!
  她不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只要官国威经营酒廊一天,这种事就会再发生。
  今天他就算是能死里逃生,但是下一次呢?下一次他会不会这么幸运?!
  “琼芳!国威他——”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小朱走到她们的身边。“今天晚上挨刀的本来是我,是国威帮我挡的,我才逃过一劫。”
  “唉!”官国莉无言的一叹。
  靳琼芳表情复杂,今天的事使她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和考虑,她知道自己的选择了。
  她爱官国威,但是他令她心惊、心碎、心痛。
  虽然她并不是那么的爱吴文达,但是吴文达令她觉得放心,充满了安全感。
  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了。
  她的脸色叫小朱心生警惕。“靳琼芳!这只是一个意外!”
  “常常发生的意外!”
  “没有那么常发生啦!”他纠正她。
  “琼芳!不要因为这件事就改变了你对国威的感觉。”官国莉急忙的说。
  “我现在还能有什么感觉呢?”
  官国莉忧心忡忡的说不出话。
  小朱则一脸的罪过。
  一会医生从急诊室里走出。
  所有的人都蜂拥而上,除了靳琼芳。
  靳琼芳站得远远的,但是从大伙脸上欣喜、放心、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看来,官国威显然是脱离了险境。
  他不会死了!
  他安全了!
  但是他也失去她了!
  悄悄的转个身,靳琼芳独自一人的离去。
  等官国莉意识到的时候,靳琼芳已经没了踪迹。
  小朱看看官国莉的表情。“她走了?!”
  “走了。”
  “我看这下小官惨了。”小朱摇摇头。“这一阵子好不容易看小官春风满面,欢天喜地,一副生活在充满爱的日子里的幸福状,可见靳琼芳的影响力有多大,这会她若是和小官冷战的话,那我们大伙就又要面对小官那张好像阎王一样的脸了!”
  “事情不妙了!”
  “都怪我!躺在病床上的人应该是我!”
  “小朱!现在还说这些干嘛!”
  小朱一脸的懊恼。
  “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官国莉自我安慰。“碰到这种事,叫琼芳不气是不可能的,说不定她明天一早就来看国威了。”
  “可能吗?”
  “你不知道女人向来是嘴硬心软的吗?”
  “希望如此!”
  官国莉虽然没有把握,但是也得摆出乐观的样子。
  何况等国威醒来后,怎么解释靳琼芳不在他的床边还是个大问题呢!
  “柴昱!”靳琼芳语不惊人死不休似的。“我要订婚了。”
  “这么快?!”柴昱不敢置信的表情。“前一阵子还听你在抱怨官国威开酒廊的事!”
  “不是他!”她出乎柴昱意料之外的说。
  柴昱原本一张笑着的脸刹时的僵住了。
  “意外吗?”
  “当然意外!”
  靳琼芳自己可不意外!
  那天从医院回到家里,她整整失眠了一夜,整整想了一整夜,她知道自己正确的抉择是吴文达。
  官国威只会让她提心吊胆,成天操心,做人何必做得那么痛苦。
  “琼芳!你是不是在赌气?”
  “赌什么气?”
  “你到底是要和谁订婚?”柴昱皱着眉问。
  “吴文达。”
  “那个从欧洲回来的硕士?!”
  她点点头。
  “官国威知道吗?”
  “他不知道!”她轻啜了口果汁。“他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出了什么事?”
  “我不想谈!”她有些不耐烦的说:“反正他受了伤,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
  柴昱懂了。
  靳琼芳气官国威,气他的酒廊,气所发生的事,气事情和整个状况和她唱反调。
  她想给官国威机会,但是他老是出状况。
  “琼芳!你会后悔的!”
  “我没有时间后悔!”她极有把握的说:“这个月底订婚,下个月我们就举行婚礼,然后就离开台湾,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后悔。”
  “你这是在逃避。”
  “不是逃避!我是在做一件最正确的事!”
  柴昱摇头叹气。
  “你不赞成我的决定?”
  “不太能理解就是。”
  她不说话,玩着桌上的餐巾。
  “琼芳!再考虑一下吧!”
  “日子都定了。”
  “要反悔还来得及。”
  她虽面有忧色,但是决定却不会改变。
  “官国威不会做罢的。”
  “他现在躺在病床上,他能怎么样?”她反问。“跑来找我拚命理论吗?”
  “你真狠!”柴昱批评道。
  “是他让我痛下决心的!”她为自己辩解。“今天只是受伤,说不定下一次就是命丧黄泉,他的生活方式永远也不会变的!”
  柴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你和孔维乔呢?”
  “不要谈他好吗?”柴昱一脸排斥的表情。
  “怎么了?!”
  “一言难尽。”
  “说出来让我听听嘛!”她要求道。
  柴昱咬咬唇,终于决定和盘托出。
  柴昱从怎么认识孔维乔的经过说起,一直到曾敏的介入、搅局,再牵扯出自己的大哥柴勇,然后她和孔维乔在曾敏面前立下的誓约。
  柴昱没有漏到任何一个细节,琼芳不同,琼芳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连她都不能倾诉的话,那柴昱会被自己给闷死。
  “所以你和孔维乔现在是——”
  “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吗?”
  “不然还能怎么样?!”柴昱有些无可奈何的说。
  “这个叫曾敏的女人这么厉害?”
  “她手上握有我大哥这个最有利的筹码。”柴昱深吸了口气。“我大哥自己也不争气,只怪他自己看不清曾敏的真面目,才会被她利用。”
  “曾敏真的会放过你大哥吗?”
  “我希望她会守信!”
  “可是苦了你和孔维乔。”她打抱不平。“虽然我没有见过孔维乔的人,但是听得出你们是很相配的一对,尤其是他连公司都可以不顾,却为了你而去向曾敏低头,可真难为了他。”
  柴昱自己也知道,她突然有股大哭的冲动。
  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公司还能维持下去吗?
  曾敏会放过他吗?
  “柴昱!事情早晚会解决的!”
  “只怕太迟了!”
  “你不要这么悲观嘛!”她鼓励道。
  “琼芳!别忘了你自己也有你自己的麻烦!”
  她的表情一黯。
  官国威要是知道她要订婚,但对象却不是他的时候,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琼芳!我们的情形不同,你还有选择的余地,拜托你再考虑一下好吗?起码听听官国威的解释。”
  “不必了!”
  “你会害了自己也害了他!”柴昱无限感慨的说。
  “我认为我是救了自己也救了他。”
  柴昱知道再辩下去也辩不出个结果。
  “琼芳!好自为之。”
  “我会的!”
  曾敏慵懒、妩媚的斜躺在床上,床边陪伴着她的还有两个健壮、高大的男人。
  她不承认自己是花痴,但是她对男人或是性都有无法抑制的需求。
  熟悉她的男人都知道这一点,她从来也不会羞于承认,她一直觉得这是她的过人之处。
  门铃声响起。
  她性感的下了床,随手抓过一件真丝的睡衣,往身上一披,然后打开门。
  柴勇是一脸见到她的喜悦和满足。
  曾敏的表情一变,有些阴沉。她故意敞开大门,让柴勇看到躺在她床上的两个男人。
  柴勇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
  这是不可能的事!
  曾敏不可能是这样的女人。
  “要不要进来?可以看得清楚一点!”她妖媚的眼神邀请着他。
  “曾敏!这是什么把戏?”
  “我忘了你是老实的乡下人!”她故意装出一脸的惊讶。
  “很好玩的,你要不要一块试试,我倒是还没有尝过四个人一起‘玩’的滋味!”
  “你变态!”柴勇恨恨的说。
  “你现在才知道?!”
  柴勇气得呼吸不顺畅,肩膀也一耸一耸的。
  “你何必气呢?你不是也占到便宜了吗?”
  “曾敏!我是真心对你的!”他痛心的强调。“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也不在乎你以前那些变态的行为,但是你难道不能因为我而有所改变吗?”
  曾敏狂笑不已。
  “曾敏!”他吼道。
  “你以为你是谁?!”曾敏总算止住笑。“你是我所上过床的男人中,床上工夫最差的。为你改变?!你别笑掉我的大牙了!”
  柴勇气得青筋突出,快要发疯的表情。
  床上的那两个男人识趣的穿上衣服,静悄悄又不引人注意的离开。
  “柴勇!你不过是我拿来整你妹妹的一项工具。”
  “你根本就不爱我?!”
  “爱?!”她冷酷的笑了笑。“你太天真了!”
  接着曾敏开始极尽侮辱、嘲弄、讽刺的能事,对柴勇展开人身攻击。
  柴勇未置一言,但眼光却四处搜寻。
  水果刀!
  小茶几上有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曾敏尚未察觉到危险性,依旧喋喋不休。
  柴勇静静的走了过去,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他扬起手——
  接下来是曾敏恐惧和害怕的尖叫声……

  第十章

  曾敏被毁了容。
  她永远也无法理解自己竟会有这样的下场,所以她崩溃了,被击倒了,带了一脸交错的疤痕,她被送进了疗养院。
  没有人知道曾敏是否有复原出院的可能,但是她脸上的疤却永远也不可能恢复原状。
  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代价。
  她尝到了苦果。
  她为自己邪恶的生活写下了休止符。
  但是柴勇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台南柴家。
  柴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柴勇的丧事正悄悄的进行着。
  柴昱始终沉默,始终没有流过眼泪,她一径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令人忧虑。
  柴刚虽然不太能接受这爆炸性的事实,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安慰父母,挑起责任,他实在也不知道能怎么办?
  大哥柴勇在毁了曾敏的脸后自戕而死。他高中自杀没有死成,这会他成全了他自己。
  柴刚目前最忧心的还是柴昱,他唯一的妹妹。
  柴昱的表现令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担心不已。
  柴刚悄悄的来到了妹妹的房间,只见她一个人对着梳妆台的镜子发呆。
  “柴昱!”他轻唤她。
  柴昱转过身,苍白的笑了笑。
  “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二哥陪你。”
  “我吃不下!”
  “你已经好几顿都没有吃了。”柴刚拍拍妹妹的肩。“人死不能复生,不管你是不是在自责,不管你是存着什么心态,都该试着振作了!”
  “我没事!”她毫不带劲的说。
  “你明明有事!”他生气的说:“我不能再让你这么下去了!”
  “二哥!我需要自己好好的想一想。”
  “你是在钻牛角尖!”
  “求你!二哥!”
  “我明天回台北。”
  “我要留下来。”她轻声的说。
  “你明明不喜欢留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家。”她看着柴刚。“家就是可以让你疗伤止痛,再寻找力量重新开始生活的地方。”
  “孔维乔可以给你这些力量!”
  柴昱一怔。
  “他来过这里了。”
  柴昱的表情更是惊吓。
  “我和他聊了很多,对这件悲剧的前因后果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和你都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柴刚显然有所隐瞒的样子。“他真的很关心你。”
  “我不想见他!”
  “你不应该把错推到他的头上。”
  柴昱的脸色忽然变得泛红。“如果不是因为他,曾敏也不会找上大哥,大哥也不会铸下大错,再以自杀来了结自己!”
  “柴昱!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没有打那通电话的话,今天是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柴刚忍不住的点醒她道“不要把责任全推给维乔。”
  柴昱被说得哑口无言。
  难道她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难道她才是制造悲剧的人?
  “柴昱!跟二哥一块回台北吧!”
  柴昱还是摇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冥顽不灵了?!”
  “二哥!你不要向着孔维乔好不好?!”她突然的吼他道:“今天追究谁对谁错都没有用了,死去的大哥无论如何也不会复活,我只是想在家休息一阵子,不受外界肋干扰,可以吗?”
  柴刚摇摇头。“我要怎么和孔维乔说?”
  “你要和他说什么?”她锐利的问。
  “他希望我能把你带回台北。”
  “他知道我不想回台北?!”
  “你不知道他在这里,所以你也不知道他总是远远的看着你,注视你的一举一动,他能看透你的心,他真的了解你的痛楚。”
  柴昱听了轻声的哭泣了起来,泪一滴一滴的掉落。
  她真的好难过,为死去的大哥,为孔维乔,为她自己,甚至为曾敏,这件悲剧原本可以不要发生,大家都会没事,如果时光能倒流,她决不会允许自己的好奇心再去制造悲剧。
  柴刚揉了揉妹妹的头。“让这些伤心韵事都成为过去吧!”
  她揉揉眼睛,止不住泪水。
  柴刚掏出了手帕递给了她。
  “二哥!是我造成这次的悲剧吗?”
  “不!不是你!”他肯定的告诉她。“是大哥!是曾敏!决不是你或孔维乔。”
  柴昱吸了吸鼻子。
  “你自己好好的想吧!”
  她看看她的二哥。
  “别拖太久,否则孔维乔自己会开车来抓你回台北。”他笑着警告她。
  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又拍拍她,然后走出她的房间。
  宫国威在病床上,精神奇差又脾气暴躁。
  从他清醒到现在已经一个星期了,靳琼芳居然没有露过一次脸。头几天他还可以勉强的抑制自己的不耐和焦虑,但是他实在受不了了!
  他强迫自己开口问,却得不到任何答案,连他妈妈都学会顾左右而言他。
  他到处都问不出名堂。
  靳琼芳不可能出事,她为什么不来看他呢?
  他们之间不是已经有了某种程度韵默契吗?
  为什么?
  是因为这一次的意外吗?
  他又毁了她对他的所有好感?
  他再得不到任何答案的话,打死他他都要出院去找靳琼芳。
  小朱带了一袋的东西晃了进来。
  “小官!别让护士看到!”小朱左瞧瞧右看看。“我给你带了酒和烟。”
  说完,小朱将东西往床头的柜子里一藏。
  “靳琼芳呢?”官国威劈头就问,—句废话也没有。
  小朱摊摊手。
  “她出国了?”
  “没有啊!”
  “她不知道我出事了?”
  “知道啊!”
  “那她为什么不来?!”他火大的问。“她不知道我住在哪一家医院,几号病房吗?”
  “事实上你出事的当晚她来过。”
  “然后呢?”
  小朱不敢往下说了。
  “你的舌头突然被猫吃掉了吗?”
  “不要问我!你为什么不去问你大姊!”
  “她应付我!”
  “问官妈妈啊!”小朱忙着推托。
  “她更是一问三不知。”
  “那我就更不能说了!”
  官国威突然一把揪着小朱的衣领,不顾自己发痛的肋骨和胸部。
  “小官!你的伤!”
  “小朱!你不要以为我躺在床上就揍不死你!”他恐吓道:“你给我说!”
  “我不能说!”
  官国威的拳头眼看就要挥下去了。
  “她要订婚了!”小朱脱口而出。
  官国威愣住了。
  他的手自动的松开了小朱。
  小朱后退了一步。
  “和谁?”他平静的问。
  “那个硕士。”
  “哪一天?”
  “我不知道!”小朱面有难色。“我也是听你大姊说的,她要我不能告诉你,起码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是啊!”他嘲讽自己道:“等我的伤好了之后,她说不定已经是吴太太了。”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官国威不能接受这件事!
  靳琼芳是他的!
  他不愿意也不能失去她!
  酒廊的意外不全是他的错,他只是比较倒楣,凑巧的替小朱挨了一刀,不是他自己去招惹出来的,他是受害者!他无辜!
  “我要出院。”
  “你还不能出院!”
  “小朱!如果你敢阻止我的话,我保证我会把自己替你挨的这一刀还给你!”他冷冷的说。
  小朱知道官国威的心意已决,劝了也没有用,于是点点头,转身走出病房去办手续。
  官国威总算暂时松了口气。
  他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靳琼芳。
  没有任何人或任何事可以阻止他!
  黄文枫抬起头,想看看骚动的原因。
  官国威在小朱的搀扶下,出现在靳琼芳的办公室里。
  他胸前的血迹经由白色的T恤看来挺吓人的。
  靳琼芳不知道想什么想出了神,所以没有注意到眼前所发生的事和人。
  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抱着好奇和一睹究竟的心理,每个人都是一副期待的眼神。
  黄文枫走到靳琼芳的身边,推了推她。
  靳琼芳抬起头一看!猛的起身。
  “我一定要和你谈一谈。”
  “现在是上班时间!”她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羞死人了。
  “你的伤好了吗?”
  “我不在乎!”官国威霸气的说。
  “我在乎!”
  “靳琼芳!你就看在他的伤的份上,他不能久站的!”小朱出来打圆场,当和事佬。
  “是嘛!琼芳!”黄文枫也不忍的说:“假我会帮你请,你就顺着他吧!”
  靳琼芳生气的瞪着官国威。
  官国威因为伤口的关系,眉头自然的皱在一起,而且额头也不断的冒冷汗。
  她不忍了!
  她怎么可能忍得下心呢?
  “我们去会客室!”她说。
  官国威点点头。
  “你扶他去好了!”小朱趁机制造机会给他们。“我在这里等。”
  靳琼芳给了小朱一个杀人似的目光
  小朱故意把视线转向其他的地方。
  她只好走过去扶着官国威。
  官国威把手搭在他心爱的女人肩上,再将自己的一部分重心转到了她的身上。
  他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由办公室来到了会客室。
  一走进会客室,靳琼芳立刻将官国威往抄发椅上一推,他自找的,出问题也是他的事。
  官国威惨叫一声,血透过纱布渗透到了白色的T恤外,染红了一小片衣服。
  靳琼芳对自己的“杰作”感到有些快感。
  “你真狠!”
  “你来找我干什么?”她强迫自己装出一脸的无动于衷。
  “我们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
  “你为什么要订婚?”
  “我的年龄到了!”
  “那对象也应该是我!”他理所当然的说。
  “为什么是你?!”她反问他。
  “我们有这个默契!”
  “默契?!”她冷哼了一声。
  “琼芳!是因为这次的意外吗?”
  她不语。
  “我是受害者!这种事无法事先预料的,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那为什么偏偏发生在你的酒廊,你的身上呢?”
  “我不知道!”他倔强的说。
  “总之不管是为什么发生的,你是不是无辜,你是不是受害者,我都要订婚了!”
  “我不准!”
  “你没有资格不准!”
  他们两人互瞪着对方,谁也不肯先退让。
  “他真的那么好吗?”
  她不回答。
  “他真的可以给你幸福,可以给你爱?!”
  她还是不回答。
  “他可以给你我无法给你的吗?”
  她勇敢的看着他,却点不下头。
  “琼芳!不要为了怄气而毁掉了我们的未来!”
  “你愿意放弃酒廊吗?”
  这下轮到他不说话了。
  “你愿意过朝九晚五,平凡、真实但有些枯躁乏味的生活吗?”她逼问。
  他保持沉默。
  “你愿意为了我改变你的生活方式吗?包括放弃你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吗2”
  他还是挤不出一句话。
  “你根本就做不到!”
  “你是存心刁难我!”
  “随你怎么想!”她转身背对着他。
  “哪一天订婚?”
  “下个星期六。”
  “决不更改?!”他心存一线希望。
  “没有更改的理由!”她镇定的说。
  “你为什么不能支持我、体谅我?”
  “你呢?”她转回身,怒视着他。“你为什么不能替我着想,让我放心?”
  “你庸人自扰!”
  “你盲目愚昧!”
  “你不可理喻!”
  “你自私短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不相让。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他做了个结论。
  靳琼芳一气之下,抓起了茶几上的杂志,朝官国威一扔,没想到不偏不倚的正砸在他的伤口上。
  血迅速的流了出来。
  她见状,脸色一白,两大步就半蹲在他的脚边。“你还好吗?我送你回医院!”
  “没那么严重!”他虚弱的一笑。
  “不要再逞强了!”
  他牢牢的抓着她的手。“琼芳!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吗2”
  “如果你不做任何改变就没有。”
  “你——”他叹了口气。“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离开我或为我改变!”
  官国威知道她的心意已决,于是不再多说。
  靳琼芳也知道事情就是这样了。
  该怎么做就全看官国威了!
  柴昱又回到了她所熟悉的地方。
  她东摸摸西看看,虽然只离开了三个星期,感觉上却好像有一辈子那么久了。
  屋里的东西都没有变,但是她的心境已不复往日。
  她觉得自己苍老了。
  她觉得自己真正的成熟、蜕变了。
  她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柴昱了。
  门被打开。
  柴昱转身一看,原本以为是她的二哥下班回家,没想到见到的却是孔维乔!
  孔维乔的表情也有些意外。
  “你回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二哥打了把这里的钥匙给我,因为不知道你挪一天会回来,所以我每天下了班都过来看看。”虽然内心已如万马奔腾,但表面上却平静无波。
  “你的公司——”
  “已经重新上了轨道。”
  “去看过曾敏吗?”
  “看过一、两次,不过她已经认不出我是谁了。”
  柴昱真想仰天长啸。
  曾敏使坏,到头来还是害到了自己。
  “你好多了吧?!”
  “我很好。”
  “继续写小说?”
  “不一定!”
  他们的对话既陌生又熟稔,充满了矛盾。
  其实孔维乔心中真正想做的是将柴昱拥进自己的怀里,告诉她一切已经过去,没事了,可以从头再来过。
  但是他怕柴昱心中的伤口还投有完全的复原。
  他怕他会将她的伤口重新撕开。
  “柴刚快要传出喜讯了。”他找话说。
  “上星期他回家时提了一下。”
  “你父母怎么说?”
  “随他了!”柴昱笑笑。“原本我以为他们观念守旧,没想到他们的适应能力很强,尤其是在发生了我大哥的事之后。”
  “那喜酒是喝定了。”
  “应该没问题。”
  到此,两人的话题又扯远了。
  孔维乔向前走了几步。
  柴昱注视着他,眼神有些迷蒙。
  “我想你!”他撼人心弦的说:“有几次我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你,感觉你,为我们之间的那个结痛心。”
  “很多已经发生了的事是无法改变的!”
  “难道你要连我们也一起埋葬掉?!”
  “可能!”
  他抓着她的肩。“你不可以这么做!”
  “我不可以吗?”
  “柴昱!”他充满感情的说道:“我不敢打扰你,我让你一个人好好的把事情想清楚,我要的不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我忘不了我大哥!”
  “我不是要你忘了他!”
  “我同时也忘不了你和曾敏的那段过去!”
  她的话彻底击中了他的心,他垂下双手。“我无法为已经发生过的事负责!”
  “我二哥也是这么说。”
  “我不知道曾敏变态到那个程度!”
  “我大哥留了一封遗书给我。”她首次向他坦承事发后的真正感受。“他要我不要自责,不要怪你,说事情的发生与我们无关。”
  孔维乔没有反应。
  “我恨自己!”她说:“都是我该死的好奇心!”
  “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他总算了解到这个事实。“你会一辈子活在这个阴影之下!你不可能会原谅我!”
  “不!我真正无法原谅的是自己!”
  “都一样!反正你是在告诉我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结果?!”他垂头丧气的一笑。
  她轻咬着唇,没有回答。
  “即使我等你一辈子也没有用?!”
  “我不知道答案。”
  “你打算替你死去的大哥折磨我?”
  “我不是!”
  孔维乔万念俱灰,他是该死心了。
  柴昱永远也不会改变她对他的那股莫名的恨。
  死去的柴勇会永远的存在于他们之间。
  “孔维乔!短时间内,很多事是不会变的!”
  “三、五年够你哀悼吗?”
  “我无法告诉你确切的时间。”
  “我可以等。”他无怨无悔的看着她。
  “可能是一辈子。”她给他退路。
  “只要有一线生机。”他突然又恢复了信心。“我都会等的!”
  柴昱不禁被他的执著和诚意给感动。
  他是在赎罪吗?
  或者他是真的爱她?!
  “孔维乔!我不好侍候,脾气阴阴晴晴,可能会常拿我大哥和曾敏的事出来做文章。”
  “我不在意!”
  “我会给你罪受。”
  “我相当能吃苦受罪!”他自我消遣。
  “我无法给你承诺。”
  “我有你就够了。”
  柴昱主动的伸出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放进他的手掌心中。“不后悔?!”
  他目光坚定的摇摇头,握紧了她的手。
  她不再多说,用眼神向他倾诉她心中的话。
  他渐渐的露出了笑容。
  希望还是有的!
  这就足够了!
  靳家今天特别的热闹,上上下下忙成了一团。
  虽然只是大清早,但大家已经开始进入了订婚的倒数读秒阶段。
  靳琼芳走出家门,打算上美容院化妆。
  官国威由台阶上站起身,显然他已经等她好一阵子了。
  她疏远、客气的对他一笑。“不恭喜我?”
  “我把酒廊顶让给别人了。”他淡淡的说。
  她呆了下。“不可能!”
  “除了小朱,我也和那群三教丸流的朋友断了关系。”他洒脱的说。“你总不会要我连小朱也放弃吧?!”
  “你骗我!”她还是不信。
  “我也许坏事做尽,但是我从不骗人。”
  “但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
  “谁叫你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要和别的男人订婚!”他无奈的一笑。
  她简直不敢相信!
  他真的愿意为她改变?!
  他真的是浪子回头了?!
  因为她?!
  “国威!”她用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甜蜜口吻。“你真的做到了?!”
  “真现实!这会就叫国威了!”他糗她。
  她被眼前的惊喜给冲昏了头。
  直到门内所传来母亲张罗订婚事宜的吆喝声才唤醒了她。
  “我的订婚……”
  “你还想订婚?!”他故作生气的骂她。“我们干脆直接到法院去公证算了!”
  “不!我要订婚!”她坚决的说。
  官国威的脸马上的换了个表情。
  “和你!”她轻笑着安抚道。
  “你的家人——”
  她挽着他的手臂。“就由我们一块去面对了。”
  “但是目前我还没有确定我将要从事的事业。”他有点担心。“你父母会怎么想?”
  “那我们只好先订婚,等你闯出了名堂之后,我们再谈结婚。”这会她倒是一点也不急了。
  “我可能要花很长的时间。”
  “那我只好当高龄产妇了!”她威胁他,耸耸肩。
  “好!”他一咬牙。“我决不会让人家或你父母有机会说你瞎了眼,嫁错了人,所以我决定要在一年的时间内把你给娶进门。”
  “谢谢你的体谅!”她笑道。
  “那我们就进去吧!”他指指她的家门,七年多来他从不曾踏进去过的“靳宅”。
  “有信心吗?”她给他打气。
  “信心十足!”
  “祝你成功!”
  “非成功不可!”他向她保证。

  尾声

  一年后。
  一家半自助式的新颖饭店正式的隆重开幕。
  老板官国威和小朱领着一群颇有知名度的影视明星剪彩,气氛是既热闹又星光闪闪,惹来不少群众的驻足。
  靳琼芳挺着个大肚子,坐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的丈夫,此时此刻她觉得人生不可能会比现在更美好、更幸福了。官国威在短短的时间内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他成功了,他做给每一个人看了,她也向大家证明了她的选择没有错,她当初的先斩后奏是对的,她的父母现在应该能原谅她,能衷心的接受她的婚姻了。
  柴昱无声无息的走近,但是靳琼芳还是发现了。
  “你又迟到了!”
  “塞车!”柴昱苦笑。“现在不管是什么时间都塞,我坐计程车来也没用!”
  “好在不是请你来剪彩!”
  柴昱望向官国威那边。“你押对宝了!”
  “你自己呢?”
  “再等一阵子吧!”
  “孔维乔不急吗?”
  “急!”柴昱没好气的说:“不过我们都有默契再等,一年的时间并不足以疗伤止痛!”
  “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了!”这句话才刚说完,靳琼芳立刻感到一阵阵的阵痛,会是现在吗?她把手按在肚子上,一脸的痛苦。
  “琼芳!”
  “这小子八成是挑他老爸成功的这一天到来!”琼芳努力的想站起身。“你这个干妈正好可以送我到医院!”
  结果轮不到柴昱送,她只能当跟班的,官国威一看情形不对就立刻冲了过来,然后一阵手忙脚乱,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医院去了。
  宫世杰没有折磨他妈妈多久,他在大家的欣喜和盼望之中到来,使官国威和靳琼芳的人生更加圆满,也使得柴昱,他的干妈兴起了结婚的念头!
  

创建时间:2010-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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