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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得美人心





  
  赢得美人心
  作者:林晓筠

  第一章

  开辆大型的豪华宾士轿车,乔建国已抵达机场的停车场,今天之所以要他这个大建筑师亲自出马,是因为他得来接一个很重要的客户,这个重要客户的Case可以打响他在台湾建筑界的名声。
  其实乔建国在台湾的建筑界已享有知名度,除了他年轻,只有三十四岁,除了他是留美的博士,他还是一个又高又壮,有着深邃眼神、挺直的鼻梁、最男性化的五官和最完美的东方男子脸孔,加上他一贯自信、自负的神采,使得他成为建筑界里的王子,一个会令其他男人自叹不如,而教所有女人神魂颠倒的超级酷哥。
  而就在他接到了客户准备朝电梯处走去时,他无意中瞥见了一个这四年来他始终忘不了的身影——席婷婷。
  但这不可能啊!她应该是在美国,她不可能会在台湾出现,按捺不下自己的好奇心,他对客户说了声抱歉,然后追了出去,但是那身影上了辆在机场排班的计程车,他只看到了一头飘逸的长发、一身纤细的背影、一个优雅得很的女性。
  是她吗?会是她吗?在这一刻,乔建国所有的思绪都回到了六年前在美国的芝加哥——
  乔建国和席婷婷相识于芝加哥,当年他是芝加哥艺术学院室内建筑系的博士班研究生,而她则是西北大学生物系四年级的学生,在一次中国人新年的餐会里,乔建国见到了席婷婷……
  第一眼见到她,乔建国就有一种“就是她”的感觉,他等待的就是她的那种奇异感觉,说不出所以然,但他就是一副惊为天人,几乎想立刻就把她掳进自己怀里的一种急迫,仿佛他的所有寻觅都只是为了等候她的出现。
  一个晚上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她,几个很熟的学生嘲弄着乔建国,笑他莫非看上了芝加哥的“华裔公主”。席婷婷的父亲是当地的侨领,又是在政府的财税机关做事,家世好得很,追求的人中外排起来都一长串,虽然乔建国本身的条件绝佳,又有着可以令西方男人都为之逊色的超帅脸孔,但像“公主”那一类的女孩,是不会看上他们这一类的小人物的,他们都劝乔建国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以免自取其辱。
  但乔建国就是不肯死心,他的血液中流着绝不服输和绝不低头的因子,“华裔公主”?!他偏要领教一下“公主”和一般女孩有啥不同。
  一整个晚上,乔建国的视线始终定在席婷婷的身上,这道目光伴随着强烈的意志力,使得席婷婷不得不转向这道目光的主人,猛一见到了这帅哥,席婷婷心中也着实震撼不已,不是因为他的帅,再帅的男生她都见多了,而是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给她一种充满了狂妄、霸道、危险、不顾一切的特质,好像他想要什么,他就非要到不可,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似的,这眼神令席婷婷怦然心动,恍若她已经……是他的似的。
  席婷婷“华裔公主”的美称可不是浪得虚名,除了姣好的脸庞、细致的五官、纤长的身材,她还有着良好的教养、优雅的气质,她父母是真的花了心血栽培她,所以她不只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还是一个聪颖、充满智慧的女孩。
  今晚的她穿着一袭及膝的白色小礼服,胸襟则别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就那么柔顺的垂在她肩头、背后,使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纯真、高贵、不食人间烟火……
  就在席婷婷出于本能、出于自然的给了那道目光的主人一个灿烂的笑容之后,乔建国就想也不想的朝席婷婷走了去,她的笑容对他而言,无非是一种鼓励、一种邀请。
  在众人的错愕表情之下,乔建国拉着席婷婷的手一起走向舞池,这就是他们的开始,他们就是这么的认识、这么的爆出火花的。
  “‘华裔公主’?!”乔建国一手轻扶着她的腰,一手搭着她的手,语气有些疼惜又有着轻讽的说着。
  “不够格吗?”席婷婷不但没有受辱的感觉,反而用一种挑战的语气反问着他。
  “够格,只是……”他故意顿了下。
  “只是什么?”
  “只是你不累吗?”
  “累?!”
  “公主要配王子的,你要到哪里去找一个王子啊?我们东方人的王子不多,只怕你以后会不太好嫁哦!”他露出替她担心的表情。
  “那就不嫁嘛!没有哪个公主少了王子就会活不下去的!”席婷婷给了乔建国一个甜蜜的笑。
  “白雪公主如果没有王子那一吻,只怕……”
  “那是童话故事!”
  “所以你并不是活在童话里?”
  “‘华裔公主’是别人给我取的,可能是嫉妒、可能是赞美、可能是羡慕、可能是讽刺,不管如何,我都已经习惯了,即使没有这个名号,我还是可以活下去的,我不需要某个‘王子’的一吻。”席婷婷慧黠的说。
  而乔建国在瞬间就被她征服了,短短的交谈就让她得到了他的心,他的心这会只知道她是一个有脑筋、有思想的可爱女孩,绝非是一只只会炫耀、只会出风头的孔雀,她是个脱俗的女孩。
  “除了‘华裔公主’,你应该还有个普通一点的名字。”乔建国低着头,直视她的眼睛问。
  “你是说你不知道?!”
  “我没留意,‘华裔公主’这头衔太‘吓人’了,所以我反而没去注意你的名字,这会我更想听你亲口说。”
  “席婷婷。”
  “婷婷……”乔建国低喃的重复着。“连你的本名都这么的充满着‘公主’的味道,你从小到大一定是个倍受娇宠的天之骄女。”
  “你呢?”席婷婷声音平顺的问,不想表露出太多她心中真正的感受,她是被这个男孩吸引,但她可不希望现在就被他发现。
  “乔建国。”
  “很阳刚的名字!”
  “是男人就该有个阳刚的名字。”
  “你来自台湾?”她可想而知的问。
  “是啊!念的是建筑,再一年就可以拿到证书,学成返国了。”乔建国这会说着,心中居然无缘无故的涌出了些不舍的情绪,他一直是希望快点拿到博士学位回台湾的,结果现在他又有些迟疑了。
  “你不想留在美国?”席婷婷的问题很普通,很多从台湾来的留学生都想尽了办法要待在美国,真正打算学成返国的并没有那么多,尽管美国再排斥华人,有什么种族歧视,留下来的还是不少。
  “我的家在台湾。”
  “所以你会回去……”
  “早晚的问题。”
  席婷婷不该有失落感的,但是当她听到他说他早晚会回去时,她还是忍不住若有所思,或许他和她终究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怎么,你已经在依依不舍了?”乔建国很狂傲的问,好像知道她对他的感觉也很强烈。
  “乔建国,你这个人真是狂妄啊!”席婷婷有些讶异、愤怒的低吼。“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对你……”
  “你喜欢我。”他淡然的说。
  “你自大……”
  “你受我吸引。”
  “我不想再和你跳了……”
  但是乔建国的手扣着她的腰,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炽热、那么的真实、那么的不加掩饰,他迷上了这个“华裔公主”,他要这个公主!不管她怎么想、她会怎么反应,他就是不可能放她走。
  “婷婷,你否认也没有用,我很清楚今晚在我们之间所产生的化学变化,那是骗不了人的!”
  席婷婷不再挣扎,她仰起头,也凝望进他的眼底深处,她知道他是特别的,以前她没有过这种感觉,以后她也不会有这种感觉。但,就是他!就这个乔建国!她无法否认这种感觉。
  “所以……”她盈盈一笑。“你准备追我?”
  “不是准备,我已经在追你了。婷婷,你终会是我的!”乔建国展现了他的决心和他的企图,光明正大的。
  “你这么有把握?”
  “你会看到的。”
  席婷婷也是在第一眼就爱上乔建国的,爱上他的坦率、他的不羁、他的目空一切,但是她也总是担心他终有一天会离她而去,毕竟他的家在台湾,而她的根却是在芝加哥。
  但不管有多少不利于他们俩的环境因素,他们还是疯狂的相恋起来。两人的功课都很紧,再加上席婷婷的家里管得又严,所以他们一周只能见一次,而每次的见面都充满了最大的期待,分离则又像是死别一样的令人难忍,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可以比得上他们厮守在一起来得重要。
  他们都非常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刻,起初席婷婷的父亲还反对,但是见到他俩是那么坚定、那么执着、那么不畏一切,最后也不得不低头了。
  而一年后——
  乔建国拿到了他的博士学位,席婷婷也大学毕业了,他们的“迫不及待”终于可以得到解决,一分钟也不肯再多等,他们走向了教堂,在神父的面前交换了他们终生相守的誓言。
  他们的新家是由席婷婷那个做侨领的父亲所提供的,是一幢小洋房,有前后院、车库、四个大房间,还有一个小小的游泳池,在美国这样的住家环境并不算什么,但若是在台湾,那就非得要真正有钱的人才能住得起了。
  对自己的岳父提供他们婚后的新居,乔建国心里是有百般的不愿,毕竟他是一个男子汉,一个大男人,要他“寄人篱下”……但是考量到他太爱婷婷,他无法忍受自己先奋斗个十年再娶她,所以他决定先“高攀”,先放下自己的自尊,只要他努力,他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和力量打拼出自己的天下。
  狂恋了一年,今晚他们终于可以正正式式的相守在一起,可以没有任何顾忌、任何负担、任何心理压力的在一起,未来已被他们掌握在手中,是属于他们的了。
  今夜的席婷婷穿了一件纯白的睡衣,式样高雅而保守。当惯了好女孩,一下子她也做不成荡妇,对于他们的新婚之夜,她除了期待之外,还有着羞涩。
  而乔建国就只穿了件睡裤,他的眼中除了情欲之外,还有着浓浓的爱意,他是真心的爱着这个女孩,尽管对他有意思的女性满坑满谷,但他惟一打从心底爱上的也只有这个席婷婷。
  他相信缘份!他相信真爱!他相信他可以和席婷婷一生一世。
  见席婷婷已手撑着额头,侧躺在他们房中的那张大床上,乔建国决定立刻加入,但是在他的大手到达她的胸前时,她的手挡掉了他的。
  “婷婷……”他有些错愕及不解。
  “说你爱我。”席婷婷有些孩子气的逼他。
  “我爱你!”乔建国马上说,手又要伸过去。
  “不够真诚。”她嘟着嘴。
  “婷婷!”乔建国抗议,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要在这上面作文章,难道女人都是这么无聊、疯狂的吗?但一想到席婷婷只有二十出头,是个被宠惯了的“公主”,所以他只有捺着性子,然后一脸的庄重,他轻轻的执起她的手,眼神是充满了满溢的深情。“我爱你!”
  席婷婷的眼睛立刻像是罩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般,整个人都变得柔若无骨似的,她偎到乔建国的身上,像只很会撒娇的猫咪一般。
  “有多爱?”席婷婷嗲嗲的问。
  “婷婷……”乔建国开始有招架不住的感觉。
  “我问你有多爱嘛!你只说你爱我,但是你并没有说是很爱、非常爱?还是只爱点点?”席婷婷可是很认真的在问。
  “非常爱!”乔建国投降的说。
  她再问:“你的爱有多深?”
  “非常深!深不可测。”他聪明的说,学乖了。
  “有多真?”
  “非常真!比钻石还真。”
  “有多久?”
  “非常久!非常的久——”
  “只是非常久吗?”对于时间问题,席婷婷可就有些不满意了。“我以为你会爱我生生世世,但是你居然只是说非常久,可见你……”她马上弹坐起来,一副他已经准备要抛弃她的神情似的,她恨恨的又瞪了他一眼,一副宣战的表情。
  “席婷婷!”乔建国冒火了,他知道她不是很好哄、很好伺候的女孩,但是这么在鸡蛋里挑骨头也未免太可笑了,今晚可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她的不可理喻上。“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凶什么?”席婷婷突然边说边跳下床。
  “我没有凶,我只是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乔建国降低了音量,好男不与女斗,尤其是这个女的刚好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时。
  “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我也都回答你了啊!”
  “但是你的回答……”她顿足,发起了小姐脾气。“你的回答让我很失望、很伤心。”
  “那你到底是希望我怎么回答?你有标准答案吗?你可以告诉我啊!”乔建国一副洗耳恭听状。
  乔建国这态度激怒了席婷婷,她臭着脸的把头一甩,然后走出他们的新房,而她知道他一定会跟出来。
  而乔建国当然得跟,说什么他都会跟这个“公主”,也许需要甜言蜜语,但她更需要的可能是好好的被“修理”一顿。
  “你这算什么?”
  “我不能到客厅来吗?”
  “然后呢?”
  “然后我要看电视。”说着席婷婷拿起了电视的遥控器,按下了开关的按钮,接着一脸冷淡的往沙发上一坐,和他杠上了的姿态。
  乔建国是个有耐性的男人,但是也要看情形、看场合,他二话不说的走到她的面前,然后由她的手中抢走了遥控器,关掉电视,他这种霸道的举动自然是令席婷婷怒不可抑,她猛地站起来面对他。
  “你……”席婷婷已经打算要好好的骂个痛快。
  “我爱你爱到海枯石烂、爱到山崩地裂、爱到天长地久、爱到地球毁灭、爱到……”他抢白。
  “肉麻!”她马上转怒为笑,听不下去的插嘴。
  “你不就是想听这些肉麻的话吗?”
  “才不!我要听的是你的真心话。”
  “婷婷,我爱你,我会一直、永远的爱你……”乔建国捧起席婷婷的下巴,很轻但是很坚定的对她说:“我不会讲什么恶心、肉麻的话,我不会把爱情讲得天花乱坠,但我会用实际行动去证明。”
  “我是不是很……”这会席婷婷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惭愧了。“是不是很幼稚、可笑、无聊、肤浅……”
  他同意。“真的耶!”
  “你……”她很伤心的瞪他。
  “你需要好好的‘修理’一下!”
  “你要修理我?!”她有些害怕的表情。
  “对!”他一副绝对正经的神情。
  席婷婷一脸的哀怨,虽然她只认识这男人一年,只和这男人狂恋了一年,但是她知道他没有暴力倾向,她知道他宁可剁掉自己的手也不会打她,她就是知道,从他的眼神、他的深情……她就是知道。
  “你想怎么‘修理’我?”席婷婷可怜兮兮的问。
  “回房间你就知道。”乔建国说完拦腰打横的一把抱起她,然后朝他们的新房走去。“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那我就只好在我们的床上‘修理’你了。”
  “我好怕哦!”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故作一副真的恐惧的表情。“不过是谁‘修理’谁还不知道。”
  “我们马上就知道了。”他轻咬了下她的唇。
  “你偷袭!赖皮!”
  “先下手为强了……”他狂放的笑出声。
  王子和公主并没有从此过着快乐、幸福的日子,问题才刚刚开始呢!
  以前他们一星期只能见一次面,见了面说情话、谈情说爱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去想别的,但现在不同了,结了婚每天多出了那么多相处的时间,一些大大小小的事和问题也跟着就产生。
  乔建国一直希望能回台湾工作,可是席婷婷却要他留在美国发展,而席婷婷的占有欲极强,老是盯着自己的丈夫去哪里,都做些什么的,能跟的她都要跟,而她对自己过分帅的老公又欠缺安全感,老要乔建国说爱她,弄得他总是很烦的表情。
  但对乔建国而言,他已经说过太多次了,多到他都觉得恶心、厌烦、受不了,他讶异的想着,难道她还感受不到他对她的爱,一定非要他天天、时时这么的一再重复吗?非要这样吗?
  才一个月下来,乔建国就已经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虽然他们还是在新婚蜜月期,但他真的已经吃不消了,加上找工作屡受挫折,所以只是为了一丁点的鸡毛蒜皮小事,他们爆发了一次大争吵,争吵的原因他们甚至在事后都想不起来,但当时,他们却吵得不可开交。
  席婷婷的反应自然是哭泣个没完,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他该被千刀万剐似的,她的眼泪自然令他不忍,所以哪怕不是他的错,他也只有向她道歉的份。
  “婷婷,我错了……”
  没有回答他,好像根本就不打算和他说话似的,席婷婷只是一个劲的猛哭,伤心到了极点。
  “我跟你说对不起……”
  “没有用!”她吼了一句。
  “那怎么办呢?”他让着她问。
  “你下地狱吧!”席婷婷负气的说。
  “你要不要跟?”乔建国淡笑的问。
  “你……”
  “我不是到哪你都要跟的吗?”
  席婷婷哭得更放肆、更大声,她当然不是真的要叫他下地狱,只是他太可恶了,为什么他不顺着她、让着她、宠着她、疼着她?为什么他要惹她生气呢?
  “把眼泪擦干,别哭了!否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受了什么天大的虐待呢!”乔建国能屈能伸的说。
  “我本来就是受了虐待。”
  “谁虐待你?谁敢啊?!”
  “就是你!”席婷婷指着自己的老公。“从来没有人可以把我弄哭,就只是你,你弄得我……”
  “那我可真伟大啊!”乔建国有些自嘲的说,他坐到席婷婷的身边,拥着她的肩,很容忍的说。
  “可恶!”她用自己的手肘狠狠的撞了下他的胸部,其实她也没有那么气他,女人嘛,只要男人好声好气、好言好语的哄个几句,那就什么气都没有了,和女人硬吵的男人是全天下最笨、最白痴的男人。
  “你想谋害亲夫啊!”当然没那么严重,以乔建国又高又壮的身躯看来,这一下自然没什么,只是他不这么做作的抗议一下,她又会不高兴了。“你是还打算再找第二任丈夫吗?”
  “如果我就是呢?”席婷婷故意刁蛮的问他。
  “下辈子吧!”他慵懒的道。
  “你可真是对自己有信心啊!”
  “我不相信在你有了我这种老公之后,你还会想要别的男人!”乔建国不是脸皮够厚,而是他始终自信自己是一个好丈夫,如果席婷婷可以再成熟、再世故一些,那他们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自恋狂?”她忘了哭,开始和他斗起嘴来,至少斗嘴也可以沟通一些事的嘛!
  “但你不就是爱我这个自恋狂。”
  “我是被你骗了。”
  “你被我骗了什么?”
  席婷婷自己也知道这话矫情,但如果他们不是在她一毕业就结婚,如果能多给她一些时间,说不定她也不会这么的神经质、这么的充满了不安全感,尤其是每次一听他说要回台湾,她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建国,你就真的这么想回台湾吗?”早忘了他们刚才是为什么在吵,她问出了她心中的隐忧。
  “我不可能在美国待一辈子的。”乔建国不想给她幻想,他实话实说,他早晚要回去的。
  “为什么不能?”席婷婷始终不能了解他的想法和坚持。“我知道目前你找工作不是很顺利,但是我爸已经有在帮你留意,他不会不管的,你只要有一点耐心,过一阵子我爸一定……”
  “婷婷!我不想靠你爸爸,我不是个废物,更不是要人扶的阿斗,我可以靠我自己。”松开了她,乔建国站了起来,他神情有些忧郁的站到落地窗前。
  “你不该有这种心态,你不该用这种狭隘的角度去看事情,这种心理很要不得。”
  “婷婷,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谈这个?”
  “我只是希望你能定下来。”
  “在芝加哥?!”
  “不能吗?”
  乔建国还是摇头,但是这会他不想再为这问题和她吵,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露出了笑容,他忽然好想好好的运动一下,流一些汗,于是他朝席婷婷走去,很有礼的问着她,并且给她选择。
  “我想流流汗,好好的舒松一下筋骨,所以你是想和我去跑步呢?还是和我进房里去?”他邪邪的一笑。
  “你让我选?!”席婷婷已忘了生气,被他的提议所吸引。
  “我不勉强人的。”
  “那好。”她也露出了一个坏女孩似的笑容。“我不想去跑步,但是我也不想和你进房里……”
  “你是说就在这里?!”乔建国开始剥掉自己的上衣。
  她舌头舔舔上唇的一笑。“有人反对吗?”
  “我绝对赞成。”
  不过有了第一次之后,很快的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之后,就有接下来的无数次,然后吵架就变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什么都能吵,小自席婷婷煮的菜、乔建国多和别的女孩子说句话、多看别的女孩一眼,大则席婷婷的父母看不起他,乔建国无心在美国发展,然而席婷婷却不愿去台湾……
  只有在床上,他们才有安宁的片刻,也惟有在“那一件事”上,他们是一致的,相同的热情、相同的需要,但是一离开了床,任何事都是一触即发的爆点,他们似乎不知道有和平相处那回事。
  以往总是乔建国低头,他会先认错、他会哄她、他会逗她,但一次又一次之后,他的心也冷了,他的人也变得没劲了,她的眼泪不再令他心软,而是教他心烦,他开始会选择掉头而去。
  他掉头走出家门,也许是去散个步;也许是去小酒馆喝个几杯;也许是什么都不做。总之他觉得自己需要喘口气,需要呼吸一下没有席婷婷存在的空气,他觉得这婚姻仿佛要扼杀他似的。
  他知道其实席婷婷也不好过,因为如果她是个知足的少妇、快乐的少妇,那他们之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争执,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这会当他冷静过后回到自己的家时,只见席婷婷正在收拾客厅,显然的在他走出家门后,她砸了一些东西,现在她则是在善后。
  “要我帮忙吗?”乔建国是个大男人,所以他决定不和她计较,和自己的老婆没什么好计较的。
  “你能帮什么?倒忙”她不领情的说,冷着一张脸收拾着残局,她也很累、很倦了。
  “婷婷……”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这样能解决问题吗?”乔建国看着她问。
  “吵架就能解决问题吗?”席婷婷也问。
  “我从来就不想和你吵。”
  “那么是我想和你吵喽?!”她愤怒的把扫把一摔,脾气又整个的上来了。“建国,你认为我成天吃饱了没事就等着和你吵架吗?你真的认为我是那种不可理喻、无理取闹的女人?”
  “我没有这么认为……”他脱掉夹克,很疲惫似的随手一挂,然后他一脸沉郁的往客厅的一张高脚椅上一坐,如果他的工作能顺利,如果婷婷也有个工作能打发时间,那么情况是否会有些不同呢?
  “但你明明是这么认为的。”席婷婷又和乔建国拗了起来,积了好一阵子的气,这会全一古脑儿的发泄了。
  “婷婷,你总是喜欢替我思考、替我决定我到底是该怎么想的吗?”他真的觉得自己受够了,受够了自己独自一人在芝加哥,受够了这个婚姻。
  “我没有。”她力辩。
  “我住的是你老爸提供的房子,娶的是你这个‘华裔公主’,即使我是个建筑博士,有着高学历,但又有什么屁用?我是站在别人的土地上,在美国我这个博士比一个洗碗工还不如。”乔建国不是个喜欢发牢骚的人,但是他心中有很多的怨气。
  “你怎么这么说……”
  “洗碗工还可以找到工作,还可以洗碗,我呢?”他质问着她,既然她可以表现得如此无辜,那他就更可以畅所欲言。
  “我爸爸已经……”
  “我不需要靠你爸爸。”
  “那你就靠自己,问题是你行吗?”席婷婷口不择言的说,但是当她一发完性子,她也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千不该、万不该去伤他男性的自尊。“建国……”
  “这是你的真心话?”乔建国冷漠的一笑。
  “你明知我只是……”
  “口快?!”
  “建国,我知道你有能力,我知道你自尊心很强,但是做人要懂得入境随俗,要知道何时该低头,不愿随风弯腰的树,早晚会被连根拔起的,这道理你会不懂吗?你是我爸的女婿,我又是他唯一的女儿,说什么他都会帮你的。”席婷婷这会又讲起道理来。
  “这么说是我不知好歹了?”乔建国落寞的神情。“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好不容易拿到了博士文凭,结果还是得靠你老爸?”
  “建国!”席婷婷已经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固执、这么的冥顽不灵呢?
  “婷婷,如果我决定回台湾……”
  “不!”她想也不想的说。
  “你不知道什么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
  “建国,我已经在芝加哥生活二十几年,你要我……要我离乡背井到另一个……”
  “婷婷,你可别忘了你是中国人。”
  “我是中国人,但是我已经习惯了芝加哥,你要我……”席婷婷的眼眶一红,声音哽咽的说。“你要我跟着你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我……这对我而言不公平,我爸、妈也不会舍得让我去的。”
  “所以我就得老死在芝加哥?”乔建国愤怒的说。
  “我不想和你吵。”一碰到有关台湾、芝加哥这种敏感的问题,席婷婷就会很自然的选择逃避,她决定出去透透气。“我已经约了方蔓蒂要去做头发,晚饭你自己随便热点东西来吃。”
  “婷婷!”他吼着她。
  “我不想迟到。”席婷婷溜了。
  一向不喜欢酒精的乔建国,这会也忍不住的由酒柜中拿出一瓶酒,他对自己摇着头,怎么会这样呢?他的生活不该是这样的,他要摆脱……摆脱!

  第二章

  尽管乔建国和席婷婷的感情时好时坏,但是在他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里,席婷婷还是费了一些心思和工夫。
  先是准备了一桌的好菜,然后不能免俗的点了两根蜡烛,然后她又放了乔建国平日最喜欢的古典CD,她很努力的营造出了一个最浪漫、最有情调的气氛,她爱这个男人,她要给他一个难忘的纪念日。
  颈部、手腕上都洒了些香水,今晚她刻意的让自己穿了件纯白、无袖而且曲线毕露的洋装,她知道他喜欢她穿白色的衣服,也许一个晚上的罗曼蒂克解决不了问题,但是至少可以给彼此一些美丽的回忆,她要他记住今晚。
  过了七点,乔建国回家了,最近他勉强自己接下了岳父介绍的Case,设计一幢花园洋房,虽然他承诺接下这案子,但做得并不开心。
  而今晚打从乔建国一进门,席婷婷就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些异样,他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兴奋、莫名的坚决、莫名的急躁,好像心中正在决定什么。
  “吃饭了。”席婷婷决定抛开所有不必要的疑虑,她要好好的享受今晚,她的结婚纪念日。
  乔建国走向饭厅,这才留意到满室的音乐,令人食指大动的佳肴和蜡烛,还有来自自己老婆身上的幽香,今晚是……天啊!他的结婚周年纪念日!
  “婷婷,我……”乔建国不敢说自己忘了,但是他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而且忘了就是忘了,要他假装自己记得他可做不出来。“我很抱歉。”
  “没关系。”席婷婷很有风度的说着,但是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她只是强忍着不发作而已。
  “我会补送……”
  “真的没有关系。”
  “你并没有提醒……”
  “这还需要提醒吗?”
  乔建国知道是自己理亏,他更知道女人是最重视那些什么生日、纪念日、特别日子的,所以他不敢再和她针锋相对,只是沉默的入座,他今晚一定要多吃一些,并且好好的夸夸她的手艺。
  然而席婷婷和乔建国正好相反,尽管一桌都是她平日喜欢吃的菜,但是她却没有什么胃口,筷子在碗里搅了半天,结果也没吃进几口饭。
  “你怎么不吃?”他注意到了。
  “没什么胃口。”
  “你要多吃,你最近好像瘦了些!”
  原来他还是注意到了,席婷婷有些自嘲的在心中说着,看来他还是在意她的,还是关心她,这使得她心中的不悦减少了些,也比较有了胃口,于是她夹了几块牛肉到自己的碗里,并且尝了一块。
  “婷婷,有件事……”在喝了一口红酒之后,乔建国清了清喉咙的说:“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我决定回台湾。”
  “回台湾?!”席婷婷不敢相信的问。
  “是的!我已经和一些人联络过了,工作也有着落,条件很不错,所以我决定……”
  “你决定!”席婷婷打断了他的话,既无法置信又愤怒得不得了,他居然自己决定了一切,连问都不曾先问过她、和她商量一下。“你问过我了吗?”
  “你不跟我回去?!”
  “你并没有和我商量。”
  “好!那我现在和你商量……”
  “但是你已经决定一切啊!”席婷婷推开了自己面前的碗、筷,很急、很快的站起指责他。“你告诉我你决定回台湾,你告诉我你已找好了工作,你看起来满足和兴奋,你是不是连机票都订好了?”
  “婷婷……”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席婷婷的双手猛捶了一下餐桌的桌面。“你知道我不想离开芝加哥。”
  “你不想离开芝加哥……”乔建国一个凝重的呼吸,这会他也缓缓的起身,离开了餐桌。“如果我要求你呢?如果我希望你离开芝加哥,和我一起回台湾呢?你愿意吗?你肯吗?”
  “我不……”
  “你不?!”
  “你这是在强人所难。”
  “婷婷,你是我的妻子,我到哪里你就要跟我到哪里。”乔建国并不想表现得如此沙文、如此大男人主义,但是席婷婷的态度惹毛了他。“我又不是教你要跟我上刀山、下油锅,我只是要你和我回台湾罢了。”
  “但是我并不想和你回台湾。”她也对着他咆哮。“我说过我的家在芝加哥。”
  “那我算什么?”
  “乔建国。”
  乔建国一直劝自己要冷静,他告诉自己不能发脾气、不能动怒,他必须体谅婷婷的心态,她不曾离开美国过,一下子要她飘洋过海到台湾定居,的确是有些残忍、不人道,所以他必须好言相劝。
  “婷婷,又不是一去不回,你还是可以常回芝加哥来探亲、旅游,我会陪你回来的。”乔建国温柔的说。
  “我……”席婷婷的的确确是爱这个男人,但是要她放下这里的一切和他去台湾,这不太可能。“我爸、妈不会同意的。”
  “你已经嫁给我了。”乔建国大声的告诉她。
  “我不想……”席婷婷没听进他的话,只是自言自语。
  “婷婷,我不管你要不要跟我回台湾,总之我是决定要回去了。”他给了她最后通牒。
  “那我们的婚姻呢?”席婷婷有些心寒的问着他,他居然如此自我一点都不替她思想。
  “随便你。”乔建国心灰意冷的说了一句。
  席婷婷冷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随便你。”
  “如果我要离婚呢?”
  “还是随便你。”就在乔建国说完了最后那一句话,席婷婷马上像是疯了似的开始破坏,她突然的冲到壁炉前,然后拿起火钳,没头没脑的见了东西就挥、就砍,好像是想毁了一切、想发泄她心中的怒火。
  而乔建国也没上前阻止她,好像对这他这样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她这个“华裔公主”从小到大被宠惯了、被人呵护惯了,所以只要稍一不顺她的意,她就可以大发雷霆、可怒火冲天,而且反正她家有钱嘛!她已经很习惯打、砸、摔、破坏的。
  等到席婷婷累了,他们的客厅也像是废墟之后,她才停下来喘气,才好像心里已经舒坦了些。
  “婷婷,你不可能当一辈子的‘华裔公主’,哪天你才会真正的长大、真正的成熟、真正的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脾气、真正知道怎么去体谅人?”乔建国用脚勾过来一张椅子坐下,一脸麻木的说。
  “你想离婚?”
  “我说了随便你。”
  “所以如果我要离,你就会签字同意?!”席婷婷不相信他可以如此的冷酷、如此的无情,他们结婚才一年,而且今天正是他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他居然送给她这样的“礼物”?!
  “对!如果你要离婚。”
  席婷婷真的呆住、傻住了,她错愕的跌坐在地上,一时真是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这会她能再说什么?说些伤害的话,还是求他不要回台湾的话?
  “婷婷,这不是我要的,但如果这是你要的,那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乔建国很洒脱的表情。
  “你去死。”席婷婷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过几天我就要走,如果来不及办手续,你可以把文件寄到台湾。”
  “你就认定了我这么想离婚?”她面无表情的道出一句。
  “婷婷,我并没有认定什么,我只是在给你方便,我们之间……”乔建国沉思了一下。“我想一桩婚姻光是有爱还不够,我们之间有很多无法协调的困难存在,在这里我并不快乐,但勉强你到台湾,对你又似乎不公平,你还年轻,也许离婚……”
  “没有第三者?”她突然的问。
  “婷婷……”他疲累的摇头。“拜托……”
  “说来说去,好像都是你在替我着想,好像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席婷婷心碎的低泣。
  “婷婷,不是你的错,也许真正的错是我们没有仔细考虑清楚,我们被爱冲昏了头,我们……只想到眼前,没有想到未来。”乔建国对着席婷婷苦笑。
  “你真的非回台湾不可?”
  “我要回去。”
  “即使我求你不要回去?”
  “婷婷……”他痛苦的说。“我在这里不快乐,如果再勉强我待下去,说不定我会……我会发疯。”
  席婷婷咬着唇,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思考、怎么说,就在两人无言的沉默之际,电话铃声响起。
  乔建国没有动,反正会找他的人不多,在这里,会打电话来的大多是席婷婷的父母、朋友。
  见乔建国不动,席婷婷只好起身去接电话,总不能让电话就这么的响着,而且今天下午她到了医院去做健康检查,护士小姐说会再和她联络,给她结果,说不定这通电话就是医院打来的,于是她拿起了话筒。
  “我是席婷婷……什么?!你说我……”
  乔建国不知道这是一通怎样的电话,只见席婷婷的表情愈来愈凝重,她的话不多,但是电话那端的内容一定令她很意外,否则她不会那一副呆若木鸡似的表情,她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大惊吓似的挂上话筒。
  “谁打来的?”乔建国立刻问。
  “医院……”席婷婷好像是出自本能的说。
  “谁怎么了?”他关心的问。
  但是这会席婷婷似乎已找回了理智,在最初的惊吓之后,她已能正常的思考,特别是在需要她作一个抉择和取舍的时候。
  “建国,你是说什么都要回台湾?”席婷婷又再问了一次,给他、她自己及……孩子一个机会。
  “是的。”
  “不考虑……我是说在任何情况你都不考虑留在芝加哥?”她没有说得很明白,只是隐约的暗示。
  “我要回台湾。”乔建国毫不受动摇。
  “那么……”她用一破釜沉舟、已经无可挽回的表情说:“那么你就回台湾吧!”
  “你呢?”
  “我要留在这里。”
  乔建国早就有心理准备她会作此决定,他知道她爱芝加哥胜过爱他,她爱她父母、朋友,远远胜过爱他这个丈夫,所以他不意外,相反的在确定了她的决定之后,他反而有松了一大口气的解脱感。
  “刚才那通电话……”乔建国转移自己心情的问。
  “医院打来的,只是告诉我健康检查的结果……”上帝原谅她,她不得不撒一个谎,为了她自己、为了孩子,她不要一个痛苦的婚姻、痛苦的男人,她可以独立抚养小孩,她可以在芝加哥和小孩共创另一个天地、世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你的表情和反应……”
  “只是……护士说我肝功能的指数偏高,要我再去抽个血,不过她强调也没什么严重的。”她轻描淡写的回答她的丈夫。
  “你的身体你自己要照顾。”他只能这么说了。
  “我知道。”
  “那……”事情一旦讲开了,他反而不知道该再说什么。“那我要订机票了。”
  “好。”
  “如果你想离婚……”
  “我一定会和你联络。”席婷婷的心在淌血,但是她毕竟已经够成熟、坚强到面对事实,更何况,他还给了她一个孩子,这个生命已在她的腹中成形,她并非什么都失去,她还是从他那“偷”到了一个孩子啊!
  “婷婷,一年前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
  “我也没有想到。”这一刻她反而轻松、洒脱起来,至少他们可以不再彼此折磨、彼此伤害,分开也许才是真正美好的开始。“我没想到我们会成怨偶、我们会弄到分居、离婚的地步。”
  “我没有要离婚,我只是考虑到你……”这是乔建国的真心话,他并不想拴住她一生,她是可以有选择的。
  “谢谢你。”席婷婷笑笑,虽然笑容很难看,但她还是笑了。“你是个好男人。”
  他也一笑。“这到底是恭维还是讽刺?”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婷婷……”
  “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所以如果你能……”
  “我出去走走。”乔建国马上会意的起身,并且拿起他的夹克,他也需要冷静一下,毕竟这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大事,他爱这个女人,但他们无法在芝加哥相守。
  乔建国一出门,席婷婷就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她不需要再伪装坚强、伪装无所谓、伪装她可以再好好的过她的生活,她可以哭、可以吼、可以跳脚、可以骂天骂地,乔建国就要走出她的生命了,他就要离开她了,而她竟留不下他?!
  即使有了孩子,她还是失去了他,能告诉他吗?告诉他之后就能留下他吗?事情会不会变得更加复杂?他会不会觉得她利用小孩绑住他,让他继续痛苦的留在芝加哥?
  不!不能说……
  一个星期之后,乔建国离开了芝加哥。到机场给乔建国送行的除了席婷婷没有别人,包括席婷婷的父母及乔建国的朋友,没有人能理解他为什么非回台湾不可,他其实是可以在芝加哥落地生根的,有个做侨领的岳父让他当靠山,有个“华裔公主”娇妻,他到底是回台湾干什么啊?
  但乔建国还是很有性格、很有骨气的走了,他是那么渴望回台湾、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回到自己的家,那里才是他安身立命、开创事业、展望未来的所在,在台湾他才可以真正的自在,别人不懂无所谓,可是他自己知道就行了,他始终都知道这一点。
  只是婷婷……他的最爱……命吧?!
  当乔建国发现自己像个老人似的在回忆过往之后,他马上唤醒了自己,在刚回台湾时,他还常和席婷婷联络、通通越洋电话,但随着时空的距离,很多东西都渐渐的淡了、冷了,再加上她有时的语气很差,所以……
  一晃眼四年过去了,本来他是想她想得要命,但随着事业的发展,到后来他已经没有时间可以去想她,他们也一直没有办离婚,既然席婷婷没有主动提,他更不可能去说他想结束婚姻,因为其实他并不想啊!
  总之,四年就这么的过去了,加上他们相恋的一年,还有一年的婚姻生活,这六年……
  六年的时间使他们由不是太了解这世界的青涩男女,变成了世故、成熟的成年人了,他相信现在有二十八岁了的席婷婷铁定比四年前理性、沉稳,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更可以造就一个人。
  而如果不是机场那一瞥,他还不会如此强烈的想到她,毕竟也好长一段时间了,这四年来他没有回去过芝加哥,婷婷更没有来台湾的意思,所以……
  不要再去想了!乔建国命令着自己,四年他不也这样过来了?而且那只是一个相像的身影,是他自己像个失心汉似的胡思乱想,他有这么多事要忙,哪有闲工夫去想太多的儿女情长。
  把客户送到饭店之后,他直接回到事务所,而他才踏进自己的办公室,他的秘书秦恬妮已带着一本留言簿跟了进来。
  秦恬妮是个和席婷婷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当乔建国的秘书已有三年之久,不可避免的,她自然是暗恋着她的上司,只是他似乎对所有的女人都不太搭理,除了公事上的接触,他绝不在私下和女人有什么牵扯。
  最教秦恬妮佩服的也就是这一点,她当了他三年的秘书,看着他一路平步青云,看着他的建筑师事务所愈做愈大,看着他名利双收,看着他拥有一般人渴切想要拥有的一切,他什么都不缺,就只是缺……一个女人。
  当了他三年的秘书,她已大概可掌握他的生活、他的行踪,她知道他和哪些人接触、哪些人来往,但好像就是没有女人。
  曾怀疑他是个同性恋,但她随即否决掉自己如此荒谬的想法,以他这么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男人,如果他是个“同志”,那她宁可跑到新光三越大楼的四十五楼往下跳,不可能的。
  秦恬妮一直希望乔建国能注意到她,因为她自信自己是一个娇媚、温柔、体贴的时代新女性,她工作能力强,她不是很烦人,不会缠着人,而且她的穿着总是在高雅中透露着性感,这样一个出门可以是贵妇,在房间里可以当荡妇的女人,乔建国竟然像瞎子般?!她真是有千般万般的不甘心。
  一等他坐定喝了口茶之后,她开始报告他不在事务所时所接到的一些留言。
  “今晚‘伟成’事务所的李建筑师请儿子的满月酒,在凯悦,他要你一定得去。”
  “送个大红包过去,就说今晚我有个会议。”
  “‘宝翔’建设的总裁要约你谈一个案子,是总金额近百亿的社区计划,他说很急。”
  “那就约明天早上。”
  “有个女明星,那个叫什么关嘉佩的想找你替她弄一个别墅,说她已看好了一块地。”秦恬妮有些醋意的说。
  “找小张。”
  “她特别指名要你。”秦恬妮轻轻一哼。
  乔建国露出一个有些不太耐烦的表情,他上过一些杂志和有线电视的访问,加上他的外型,他知道自己是有点行情,但对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人,他向来是能躲就躲。
  “先叫小张去试试,实在不行……”
  “你再出马?!”
  “看情形吧!”乔建国疲倦的往椅背上一靠,为什么今天他觉得特别累,尤其是从机场回来之后,难道席婷婷对他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还有一通有点奇怪的电话。”因为秦恬妮通常都会先替他过滤、审核电话,所以她觉得这通电话怪怪的。
  “哪里奇怪?”乔建国不以为意的闭着眼睛问。
  “她说她来自芝加哥……”
  “什么?!”乔建国像是中枪似的猛地弹跳了起来,他睁大着眼,整个人好像是进入了战备的状态中,他从来不曾如此的失措过,但是一听到芝加哥,他就什么理智、镇定都全飞远了。“恬妮,你是说……”
  “这通电话很重要吗?”秦恬妮好奇的表情。
  “她到底说了什么?”乔建国大吼。
  “她说她人在台湾,留了一个饭店的电话。”
  “名字呢?她有没有说?”
  “席婷婷,她说她是席婷婷……”
  “真是她……真的是她?!”乔建国突然像是瘫痪了似的往他身后的椅子一坐,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惊喜。
  “是谁啊?看你这样……”秦恬妮当了他那么久的秘书,从没有见过他如此反常、失态的表现,他一向是泰山崩于前也不改其色的,但是这会只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个女人就教他不知所措。
  “她来了……”乔建国只是对着自己说,“她终于还是来了,她还是来了……”
  “我需不需要给你找个医生啊?”
  他冷瞪了他的秘书一眼。“找医生干么?”
  “你好像有些……”
  “电话呢?”乔建国追切的问。
  “在这。”秦恬妮马上把整个的留言簿送到他的面前,她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和他开开玩笑,但绝不是在这时候。“最下角的那个电话,西华饭店。”
  “你可以出去了。”乔建国下了逐客令。
  “她到底是谁?”秦恬妮知道他还不至于会随口开除她,所以她大着胆子的问,这事实在是太稀奇了。
  “我太太。”乔建国简单的道了一句。
  “你太太?!”这下是秦恬妮要看医生了。“你结婚了?”
  “结了五年。”
  “五年?!”她要昏倒了。
  “恬妮,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是请你来做事,帮我处理一些公务的琐事,我可不是要请你来关心我的婚姻状况,所以现在你给我打理好你的情绪,认真的给我去做事。”平常他是不摆老板的派头,但是这会他板起了脸。
  秦恬妮也瞪了他一眼,但她还是乖乖的走出他的办公室,她知道这会他的心情不定,所以她不和他计较,况且她也的确需要打理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居然已经结了婚?而且还结了有五年之久?
  当乔建国办公室的门被带上时,他并没有马上去拨电话,相反的他站到窗前,眼神无意识的投向远方,经过了四年之久,婷婷还是来找他了,但是她这一趟来的目的……
  她到底想要什么?她为什么会这样闷不吭声、连个通知都没有的就出现?她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乔建国才离开窗前,不管他的心里有多矛盾、多挣扎、多百感交集,他决定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会打这个电话,但他不要她听出他的慌乱、他的不安,甚至是……他的期待。
  约在饭店里的咖啡厅,他们俩几乎是分秒不差的同时出现,分别了四年,这四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乔建国觉得席婷婷的外型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增添了一些成熟的韵味和高雅的气质,六年前她就是个美人胚子,现在的她美得更诱人、更充满了吸引力,举手投足尽是浓浓的女人味。
  而席婷婷也在打量乔建国,四年的时光并没有改变他的体格,他还是那么高壮,只是世故、犀利、更加的霸气了些,那张俊脸上多了些风霜,但是她也看到了成功的痕迹,他不再是四年前的那个男人了。她看得出他成功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来台湾?”乔建国劈头就是这一句,很“丈夫化”的口气,好像他们不曾分开四年,他的反应是那么的自然、直接。
  “给你一个惊喜嘛!”席婷婷淡然的回答,经过了四年光阴的洗礼,她多了份恬静的气度。
  “我至少可以到机场接你。”
  “我可以自己坐计程车。”
  “你今天下午到的?”
  “是啊!我一到饭店就和你联络了。”
  乔建国没有提他下午就在机场瞥见了她,反正说这个也没有什么用,她人已经来了,也似乎学会了独立。
  “你……”她的眼光平静的在他的身上巡视着。“你现在好像过得很不错,事业做得挺大的嘛!”
  “还好。”他当然不会在她的面前自夸,事实上他的成功还是拜她所赐,如果不是为了不去想她而拼命工作,那他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这四年来他把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投入工作上。
  “你成了芝加哥的传奇。”席婷婷微笑的对他说,“所有的台湾留学生都在传诵你的成就,说你开了一家多大的建筑师事务所,说你接了多少大的Case,说你已是青年才俊的代表,又说还好你回了台湾,如果是留在芝加哥……”
  “很讽刺?对不对?”他回以一笑。
  “的确讽刺。”
  乔建国知道众人只是一群盲目的羊,他们看不到事实的真相,只看得到表面,今天还好他是混出了名堂,如果他是一败涂地,那他们一定会说他早该留在芝加哥,回台湾拼什么啊!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就是血淋淋的事实。不过撇开他的成就不说,他想知道她这趟来台湾的目的为何?她不太可能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
  “婷婷,你这趟到台湾来是……”
  “你猜呢?”
  “旅游?”乔建国不敢马上掀开他的底牌。
  “部分原因,既然都来了,自然是要玩一玩再走。”席婷婷语气轻快、神情愉悦的说。
  “我敢奢望你是专程要来看我的吗?”他自嘲的说。
  “我当然是要来看你,在台湾我也只认识你这个人,否则我为什么要一到饭店就和你联络啊!”她说得自然,却故意去忽略他是她丈大的这事实。
  乔建国自然也听得出来,所以心里不是很爽快,目前至少他们还是夫妻的关系嘛!
  “婷婷,你到底来台湾干什么?”乔建国不想再拐着弯说话,而且和她也没有此必要,他们是夫妻啊!曾经热恋过一年,曾经共同生活过一年,所以他们之间是可以直来直往的说话,不用再顾左右而言他。
  “我是要来办离婚手续的。”她说。
  “离婚?!”他一怔。
  “是的,离婚。”
  “你是要来办离婚的?!”乔建国真是不敢相信。
  “那你以为呢?”
  乔建国这会的胸口似乎要炸开了似的,他觉得自己呼吸急促,觉得胸闷,幸好他没有一见到她就说他想念她、他依然爱着她,所以他还糗不着,至少她不知道他怎么想,否则这会她一定会笑得在地上打滚,她是要来办离婚的,可不是要和他重续旧情,他自己最好想清楚点,看清楚点。
  “过了四年,你现在才想要离婚?”乔建国的语气冷硬,极力的压抑着他心中那股即将爆发的情绪。
  “事情总要解决一下。”她坦然的道。
  “你有了……新的对象?!”
  “有人追是真的。”她一直都是有人追的。
  “你想再婚?!”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嫉妒和醋意给冲昏头,这个女人是他的!她不该有二心啊!
  “还不知道。”席婷婷的答案始终都是模棱两可。“我现在凭什么去想再婚的事?我连眼前的婚姻关系都还没有解决清楚呢!
  “所以你是来……”乔建国想吐血。
  “建国,这不只是为了我,也是为你着想啊,你这样背着一个有名无实的婚姻,对你也不好,说不定你的女朋友或是你的什么……”她意有所指的说。“反正这件事该解决了,已经拖四年了,够了。”
  乔逢国并不觉得够了,但是她都这么说了,他还表现什么痴心、专情呢?她已经不想要他、不想要这个婚姻,那他还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你有什么条件?”夫妻一场,他总要照顾她,不管她的心是不是已经不在他身上,他总要有个男人的样子。
  “没有。”
  “你什么都不要?!”
  ”自由……”她笑。“我要自由。”
  “那好!我就还你自由。”乔建国不可能开口求她什么,这是她要的,而且他这四年来从来没有对不起她、对不起这个婚姻过,所以他的心是坦荡荡的,他对她没有任何的亏欠。
  “律师给你找。”
  “可以。”
  “安排好后,你再给我一通电话。”
  “我会和你联络。”尽管此刻他的心像是被人拿刀一刀一刀的刺着,但他眉头不皱、表情不变,如果她承受得了,那他更是撑得下去。“你一个人在台湾……你人地生疏,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乔建国,当你四年前离开芝加哥时,我就已经独立了,所以别为我担心,在芝加哥我可以过,在台湾……”
  “算我没说。”乔建国起身。“你等我电话。”
  “我会等的。”

  第三章

  乔建国驾着车,车子停在红绿灯亮着红灯的十字路口上,他百般无聊的燃上一根烟,本来他是不抽烟的,但是在和席婷婷见过面,听到她提出离婚的要求之后,他去买了一包烟,而且很本能的就抽了起来。
  在他用力的吐着烟的同时,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能想些什么,今天将是他离婚签字的日子,他的“离婚纪念日”,律师找好了、时间安排好了,只差盖个章,再经过律师公证……
  五年,他五年的婚姻在今天终于要做个了结,到今天就要宣告结束、分手、再见、毫无瓜葛了。
  对席婷婷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他的情绪是有说不出的复杂,他不得不承认,席婷婷仍是他这辈子惟一爱过的女人,但是他没有办法和她相处,他们两人无法找出一种他们都可以接受的生活方式,所以在那一年的婚姻生活里,也只能用“灾难”来形容,而过了今天……
  他们俩终于能解脱了,真的!就是“解脱”!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就是安定不下来?为什么他有种说不出的悲哀和蠢动?为什么他会觉得失去了一切?而当绿灯亮起时,他第一个冲了出去。
  他恨离婚!他恨死离婚了!
  在律师处碰了面,只见席婷婷亲切的对他笑着,她脸上的笑容是无懈可击的,他几乎忘记她笑起来时是这么的甜美、这么的令人舒服,对她……乔建国的感受是既陌生又熟悉,但过了今天,不管是陌生还是熟悉,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们只是两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
  没一会,律师递给他俩文件,席婷婷毫不犹豫的就签了,没有半点眷恋、半点不舍,乔建国见状有点不是滋味,但他亦是拿起了笔,狠下心的签了,如果她都能提得起、放得下,为什么他不能?
  之后律师开始说一些废话,大致就是人总是因误会而结合,因了解而分开,做不成夫妻,也许做朋友会更好之类的话,总之乔建国是一点听的兴致都没有,终于他和席婷婷一起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可恶的律师!可恨的离婚!
  一起走到律师事务所的门外,这会是该他们真正“分手”的时候,他已经是单身的乔建国,而她则是“席小姐”,依然是“华裔公主”,而这会公主伸出了她的手,友善的和他握了握,然后她转身准备离去。
  “你什么时候回芝加哥?”乔建国知道自己不该问、不必问,但是他还是问出口了。
  “我可能会在台湾待上一阵子。”
  “你要待在台湾?!”乔建国吃惊的问。
  “只是一阵子。”她不置可否。
  “我以为你……”他以为她对台湾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以为她只是来办个手续,换回了她的自由身之后就走,但是她居然说要待一阵子?!
  “时间可长可短,反正我会回芝加哥,如果这是你担心的。”席婷婷不忘再消遣他两句。
  “席婷婷,你……”
  “反正别替我操心,我是个大女孩了,不!我是个成熟的女人,我没问题的。”她自信的一笑。
  “你住哪?”乔建国忍不住又扬扬眉的问。
  “住饭店。”
  “住饭店……”而这会乔建国不知道是哪一根筋接错了,只听见他自己的声音在对她说道:“既然你打算在台湾待上一阵子,老住在饭店划不来,不如住到我那里去,我一个人住,而且地方够大。”
  “住你那?”这会轮到席婷婷扬眉了。
  “我的房子就买在市区,你要去哪都方便,而且有五、六十坪大,四个大房间,随便你挑哪一间住,反正很方便的……”乔建国愈说愈觉得她该照他的意思去做,他根本不放心她一个人住饭店。
  “为什么?”她清晰的问着。
  “什么为什么?”他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我们婚都已经离了……”
  “但刚才那个律师不是说了嘛!就算不能当夫妻,也可以试着做朋友啊!更何况我们夫妻一场,只是腾个房间给你住而已,又麻烦不到什么。”乔建国很随便的口吻,好像真的不在乎。
  “但你忘了我们曾一起生活了一年的情形吗?”席婷婷正在“唤醒”他的记忆,那可不是愉快的经验。
  “情况不同。”
  “你觉得会有不同?你觉得我们可以生活在一起?”席婷婷不想和他变成仇人,就在他们“友善”的离婚之后,她希望彼此能维持一个好印象。
  “婷婷,我相信经过了四年的时间之后,我们都变了。”乔建国这一句话是绝对的中肯、诚实。
  “你觉得有变?”
  “难道没有一点改变吗?”
  席婷婷当然知道一切都变了,她自己变了,她不再是四年前的那个席婷婷,她已从头到脚的变了,至于他,她相信他也改变了。
  “建国,我知道也相信你是一番的好意,但是你这主意妥当吗?我并不希望造成你任何不必要的困扰,相信我!我已经完全的长大了,你对我没有任何的责任,我也不需要保姆。”她和他把话讲明。
  “婷婷,你放心,我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当你的保姆,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关系不同了,可以试着做朋友,可以把我们原本的很多不愉快、紧张、痛苦回忆给抹去,毕竟我们是文明人嘛!”她为什么不快点说“Yes”?为什么还要这么“拷问”他?
  席婷婷并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用一种很谨慎的眼神在审视着他,她必须好好的想一下。
  “有这么难下决定吗?”
  “我并不想欠你人情。”席婷婷淡淡的道出一句。
  “如果你是要这么计较的话,那我在芝加哥就欠你更多了,我们是不是要好好的来算一下?”
  “不要提过去。”
  乔建国轻松的说:“可以,那么你就不要想太多,毕竟你远来是客,而我……只是尽尽地主之谊罢了!”
  “你的家人如果知道……”
  “我们不必把他们扯进来,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其实席婷婷对他的家人根本不熟,她也只不过是在五年前的婚礼上见过他的父母一面。
  “你真的希望我住到你那?”
  “否则我就不会问。”
  其实席婷婷这次回来除了办离婚之外,还有另一目的就是想看看她和乔建国在经过了四年之后,是否还有重新再来的机会,对这男人,她始终不能忘情,他始终在她的内心深处,但她死都不会让他知道。
  “好吧!”席婷婷终于点点头,但马上又补上一句,“我不会打扰你太久的,你放心。”
  “婷婷,只要你想打扰我,就随便你住多久。”既然她点了头,所以他也不再和她唇枪舌箭的,她肯住他那,着实使他松了一口气。
  “那么我就回饭店收拾东西,然后再和你联络。”
  “我现在就可以载你回饭店收拾东西。”
  “但现在是上班时间。”
  “你忘了我是老板?”
  席婷婷盯着他看,他的确是有老板的派头,那架式、那气质、那掌握一切的权力感,这种是他在芝加哥所散发不出来的味道,回台湾对他而言,十成是个正确的选择,只是他们的婚姻就成了陪葬品。
  “好吧!就听你的。”她顺从的说。
  “如果在芝加哥你也能这么的……驯服,那我们的婚姻……”乔建国知道过错和责任不在她,但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说出这样的话,“婷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指责你什么,我只是……”
  “不必解释,我知道有时候做朋友比做夫妻容易。”她倒是反过来替他解围、替他找台阶下。
  “你真的变了。”乔建国诚心的说。
  “我总要长进的嘛!”
  “那走吧!”他很自然的想要去拥她的肩,但是一想到他们现在已没有任何的关系之后,他立刻尴尬的缩回他的手,并苦笑了下,“我会改掉这习惯。”
  “我想我并没那么介意。”
  “是吗?”乔建国瞄席婷婷一眼。
  “朋友嘛!只要是心里思想纯正,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现在的观念倒是很放得开。”对席婷婷的这种改变,乔建国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
  “人生苦短嘛!斤斤计较些什么?更何况给你拥一下肩又不会少掉我一块肉。”她瞅着他。
  “走吧!”他再一次的投降,再一次的败给了她。
  先送席婷婷到饭店收拾她的行李,其实她的东西并不多,以她这个“华裔公主”以往的个性,再加上她准备在台湾待上一阵子,所以乔建国以为她是带了好几卡车的东西,没有料到……她又让他吃了惊。
  乔建国的家是在仁爱路上的一幢华厦里,有着良好的管理设施、很漂亮的中庭、很优美的环境,大建筑师嘛!当然不可能住在破破的公寓里,一定要是稍微能搬得上台面的地方,尤其是这几年他赚了不少钱。
  而当席婷婷一走进乔建国的家,她并没有感受到特别的家的气氛,这是一个可以上装璜杂志的屋子,有着精心的设计、价值不菲的家具和陈设,有品味,不过没有温暖,她认为乔建国在家的时间不会多,否则屋子不该如此冰冷。
  “还可以吗?”乔建国带着骄傲口吻的问席婷婷。
  “你一定花了不少的钱。”
  “当然!”
  “你在家的时间多吗?”
  “不多,我忙……”
  “所以这哪里算是家,顶多是一个美轮美奂的‘样品屋’,可以供你秀一下、炫耀一下的地方罢了,还没有一层破公寓来得教人觉得舒服。”这会她是寄人篱下,她应该客气些的,但她直言不讳。
  “席婷婷,四年前你绝说不出这种话。”乔建国觉得有些丧气,他本来以为她会好好的称赞一下他的房子,毕竟这是他努力、辛苦挣来的,而且绝不比她在芝加哥所住的环境差,但是她却……
  “我说了人会改变的。”
  “那么说你是宁可住在破公寓里?”他挖苦着她,明知她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一天的苦头。
  “住在哪里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住在屋子里的人,重要的是屋子里有没有温馨。”席婷婷好像真变了。
  “婷婷,你真是那个芝加哥的‘华裔公主’?那个席婷婷吗?”乔建国不是嘲讽,而是迷惘的口气。
  “我是席婷婷。”
  “但和四年前……”
  “可以带我到你打算借我寄住的那房间吗?”她岔开了话题,不想他在那分析自己,她有没有变她自己知道即可,在历经流产、在过了四年独立的生活之后,她怎么能不变呢?
  这真是个好提议,乔建国也觉得再深谈下去,他一定会说出些令他自己后悔的话,现在他们已是朋友,不再是夫妻,他们的关系该是轻松、没有压力的。
  带她到了一间和室前,虽然客房有两间,但他觉得和室她可能会比较觉得舒服,有宽敞的空间和视觉效果,可随意的或坐或躺,不会有任何的拘束感,对他这个前妻,他会想给她最好的。
  “如何?”乔建国不敢抱太多希望的问。
  “很好。”席婷婷点点头。
  “还有另一种普通的客房,如果你想去看——”
  “这就很好了。”她将行李往和室的床板上一放,她不想挑剔,也没有什么好去挑剔的,他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而她打算当一个好客人。
  “另两间房……一间是我的主卧室、一间是书房。”
  “我不会进去的。”她马上说。
  “我倒欢迎你随时来访。”乔建国说了句玩笑话,过了四年和尚般的生活,他真的不介意她来“打扰”他。
  “谢了。”席婷婷并不欣赏他的幽默。
  “带你去看厨房、饭厅……”乔建国嘴里说着,但是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在那一年的婚姻生活里,除了“性”之外,他们都不是很合得来,所以他也就愈加珍惜和她在床上的时光,但这会已离婚了,只怕那些都只能在梦中回忆了。
  对乔建国的厨房,席婷婷只能用“印象深刻”来形容,至于她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因为他有一套最现代化、最摩登、最高级的厨具,但似乎根本就不曾使用过似的,没有一点油烟,只能用纤尘不染来形容。
  “只是摆着好看的,为了配合这整个屋子的装璜,对不对?”席婷婷想都不用想的说。
  “我一个人……不可能开伙。”乔建国替自己说话。
  “你有请钟点工人?”
  “对,有欧巴桑固定打扫。”
  “那么你只是回来睡觉而已?”
  “我说了我忙。”她到底想怎样?想探查他这四年来的生活吗?婚都已经离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你以为创业容易?你以为眼前这样的成果是从天上白白掉下来的?你知不知道我一天要工作十四个小时?”
  “真是令人‘敬佩’!”她平静的道了一句。
  “我没有能干的父母,所以我只能靠我自己,这一切都是流汗、流泪打拼出来的,所以你不必……”
  “我说了‘敬佩’了。”
  “你……”他想“修理”她,想把她按在厨房的流理台上好好的吻个够,必要的时候,他还可以和她在厨房的地板上做爱,根据他的回忆……那是很刺激的一次经验。
  知道自己最好不要惹他,否则情况说不定就是她不能控制的了,所以她收敛了些。
  “我想你可能不会收我房租,所以我想负责……”
  “负责什么,”乔建国打断了她,受不了她那种美式作风,什么都要算得清清楚楚的,他们是中国人啊!中国人最讲人情味的。
  “负责水电和日用品的开销,毕竟我没理由白吃、白住,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这么占便宜。”席婷婷一副自己并不想从他身上得到好处的神情。
  “你真要算这么清楚,你忘了我们曾是夫妻?”
  “但我们已不是夫妻。”
  “既然如此……”他的眼中有着狂野和危险的光芒,“你可以负责满足我的‘性需求’。”
  “乔建国,你……”席婷婷气结的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不想占我的便宜,既然你想‘回馈’我什么,那我就挑明了讲,你可以用你的身体来‘付’你住在我家这段期间的食宿开销,这是我希望的,你觉得呢?”他恶狠狠的看着她,冷冷的说。
  “你这是在赶我走吗?”席婷婷不甘示弱的反瞪他。
  “是你自己要分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们已经不是夫妻。”
  “朋友之间也是可以互相照顾的。”
  乔建国的这句话教席婷婷哑口无言,他说得没有错,朋友之间也是能互相照顾的,更何况她现在是个成熟的女人,她可以用更理智、更完美的态度去面对他和她之间的新关系。
  “我要有完全的个人自由,你不能干涉。”
  “那当然,但你休想把男人带回我这里。”乔建国醋意很重的反击,几乎像个疑心病重的丈夫。
  “乔建国,我没有那么水性杨花、那么淫荡。”席婷婷大声的说。
  “我也不会随便干涉别人的事。”
  “那最好。”她忍不住的顶回去。
  这实在不是好开始,她才刚进门而已,他们就已经像是两只刺猬般,拼命的朝对方的弱点刺去,如果真要把他们放在同一个空间里,会不会重演四年前的“不幸”?!他们都有些怀疑。
  “我要回去上班了。”他最好暂时远离这个“战场”,幸好他还有个办公室可以让他“疗伤止痛”。
  “你还是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她是指他邀她住进他家的这个主意,“如果你反悔了……”
  “我从不反悔,别忘了我并没有付你半毛的赡养费,所以就算是‘养’你一阵子,也算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不必内疚。”乔建国拿起他的公事包,他几乎一秒钟也待不下去的掉头就走出他家。
  她还是有本事可以把他逼疯,惹他发狂。四年后还是如此。
  乔建国一走出家门后,席婷婷却笑了,她相信这男人还是对她有情的,一思及此,她流下了既开心又心酸的眼泪。
  平日只要乔建国中午没有饭局或是应酬,只要他忙得没有时间出去吃中饭时,秦恬妮这个秘书就会替他叫个便当,陪着他一起吃,顺便可以谈谈公事,但今天中午她想谈的绝不是公事。
  边吃着排骨便当,秦恬妮决定今天要教乔建国吃惊一下,反正他也曾教她吃了好大一惊。
  “老板……”平日秦恬妮是很少这么称呼他的,她都是省略称呼,直接报告事情,“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替你工作了几年?”
  乔建国头也没抬的,他只是低着头吃他的中饭,但他还是给了她回答,“你想加薪?”
  “不是加薪,你付的薪水已经不错了,我并不是一个贪心的女人。”秦恬妮实在很为自己叫屈。
  而乔建国这会抬起了头,平静的看看他的秘书。
  “我已经替你工作了三年。”
  “所以呢?”
  “我们可不可以算是朋友呢?”秦恬妮一副小心的表情。“当然你是我的老板,我是你的员工,但一起工作了这么久,一千多个日子了,我又为你处理着大大小小、琐琐碎碎的事,所以我们能不能算朋友?”
  “可以。”乔建国爽快的回答,他这个人没有阶级观念,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老板就比员工高一等,更何况恬妮真是他的左右手,什么大小事都帮他搞定,她已经超出几个员工该做的,她更比朋友做得更多。
  “那么我能和你闲聊一下吗?”
  “你想聊什么?”
  秦恬妮道出目的。“聊聊你的老婆。”
  “我已经没有老婆了。”
  “但是你昨天才说……”
  “我昨天还有一个老婆,但是今天早上我已经办了离婚了。”乔建国没有想要掩饰或是隐瞒的意思,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这……实在有些戏剧化。”秦恬妮很少有说不出话的时候,但是这会她有些大舌头,不知讲什么好。
  “但这就是事实。”
  “从来不知道你是已婚。”
  “我是在芝加哥结的婚,但只过了一年的婚姻生活我就独自回台湾了,四年后我的老婆也来了台湾,但她是要来办离婚手续的,我同意了,所以我们就办了离婚,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乔建国条理分明的说。
  “这么容易……”
  “其实很多事是可以不那么复杂的,她想要自由,我也觉得不该拴住她,所以……”他摊了摊手。
  “你不爱她了?”秦恬妮知道这问题太私人、太直接,但这却是她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事。
  乔建国没有回答,他绝不敢马上就说他不爱席婷婷了,事实上即使这会他们已经没有婚姻关系,他还是……当你曾真正的用心爱过一个人之后,不可能那么容易说不爱就不爱了,他还是爱着她的。
  “你还爱她?”
  “恬妮,我不准备回答你这个问题。”乔建国逃避的又吃起他的便当来,这是他自己的感觉、自己的事。
  “为什么?”
  “因为这不关你的事。”乔建国看了她一眼说。
  “我只是想……”
  “我知道你有好奇心,我也知道当你昨天发现我是已婚身分时你会有多吃惊,但这毕竟都是我的私事,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多,是我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但我的私生活……你不必太关心。”他告诫着她。
  秦恬妮知道自己该闭上嘴了,因为他已经很难得的说了这么多,而且他也已经恢复了单身的身分,这才是最重要的,她不该再苦苦逼问,但是……
  “那现在你那个刚离婚的妻子呢?”
  “恬妮。”乔建国警告她。
  “既然你什么都肯说,也把我当朋友,为什么这个问题不能问?我只是关心一个刚离了婚的女人。”
  “她住在我那。”乔建国被逼的说。
  “什么?!”这事一点都不像他原先说的那么简单,秦恬妮这会才确定这事是一点都不简单。
  “她要在台湾待一阵子,但她是土生土长的美国华侨,在台湾没有一个朋友,除了我这个前夫之外,谁能照顾她,而且我们夫妻一场,就算只是朋友,我也会要她住到我那里去。”乔建国正大光明的说。
  “这样不会牵扯不清吗?”
  乔建国不懂她在问什么。“牵扯什么?”
  “我以为离了婚的夫妻会彼此划清界限的。”
  “不能做夫妻可以做朋友嘛!”
  “真的能吗?”
  “没什么不能的,事在人为。”他有些心虚的放下筷子,然后把没有吃完的便当塞进塑胶袋里,“恬妮,只此一次,我已经满足你的好奇心了,所以不准你再问我任何有关我感情或是私人的事。”
  “再一个问题……”秦恬妮也一副下不为例的表情,她是有分寸的,除非她不想再当他的秘书。
  “最后一个。”他忍耐的说。
  “你会想再婚吗?”
  “那也要我先有对象。”乔建国随口一句,但他马上摇摇头,“我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再去伺候女人了,我一直觉得事业比婚姻更能满足一个男人。”
  “但这是不太正常、不太健康的心态,所有的男人、女人都需要丈夫、妻子,这才是生命生生不息……”
  “恬妮,一点到了。”乔建国不想再听的提醒她,“该上班了,我知道你是一个正常、健康的女人,你是该睁大眼好好的为自己找一个丈夫,但绝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婚姻,相爱容易相处难。”
  秦恬妮听完好沮丧,她真的很沮丧……
  不是刻意要拖延回家的时间,但是当乔建国踏进家门时,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
  这若是在四、五年前的芝加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方面他没有那么忙的工作量,另一方面席婷婷也不可能准他这么晚回家,但是现在不同了,她已经没有再限制他、管他的资格和权利了。
  虽然已近十二点,但是席婷婷并没有睡,可能是时差、可能是住在他家的第一晚,总之她只是泡了杯茶,坐在他家的大客厅里看着一些有线频道的电视,对他的迟归,她似乎没有任何的表示。
  “你还不困?”乔建国先打破沉默。
  “我觉得这些电视节目很好看。”
  对席婷婷这个看惯美国电视节目的人而言,她当然会觉得这些节目亲切、有意思,但对他这个忙碌而且只看新闻性节目的人,那些频道上的节目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你……应该吃过了吧?”他知道这问题很滑稽,因为现在已经半夜,但是不问这个问什么呢?
  “只吃了几片饼干。”席婷婷轻描淡写的说。
  “你为什么不……”
  “你的冰箱里除了一些矿泉水、啤酒之外,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下肚的,这饼干还是我从美国带来的。”
  “你可以去超市……”
  “我对附近并不熟。”
  “我以为你很独立。”乔建国并不是在指责她,虽然听起来有点那意思,但他其实是心疼她的饿肚子。
  “我是独立,就当我懒好了。”席婷婷觉得他是在怪她,所以她“骂”了自己之后,就把视线定在电视萤幕上,她不会扮小可怜。
  乔建国一个深深的呼吸,他告诉自己要有风度,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同,以前往芝加哥,席婷婷可以“呼风唤雨”、可以“为所欲为”,那里是她的地盘,但现在她在台湾,尤其这阵子台湾的治安奇差,也难怪她会比较小心,是他疏忽了。
  “你饿吗?”他问。
  “不饿。”她赌气的说。
  “光是吃饼干和喝茶并不能填饱肚子,好在台北市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馆子很多,所以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一起出去吃。”他对她友善的说。
  席婷婷带刺的说:“那不是太麻烦你了吗?”
  “席婷婷,我可是……”
  “谢谢你的好意。”
  “去还是不去?”
  “不去。”
  乔建国朝自己的主卧室走,是她不知好歹,不是他这个人冷酷无情,他都已经对她这么的呵护备至了,是她还要在那端摆架子、使性子,那就让她饿肚子好了,反正现在她只是他的朋友,并不是他的老婆。
  但是就在乔建国换下了一身的西装,穿上了他平日在家穿的休闲服时,他又感到不安,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就这么的随她饿着,然后自己可以安心的入睡,他做不到啊!他硬不下这个心肠。
  于是他又走出了房间,这会他坐到她的身边,只见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一下,但是她没有开口。
  “如果你不想出去,我可以开车去买回来。”乔建国并不喜欢自己如此的委曲求全,但他确实是委曲求全了,也只有席婷婷能让他如此。
  “你愿意在这会开车出去……”席婷婷很意外也很感动,他似乎对她仍有浓情。
  他随口编理由。“你毕竟是我的客人、我的朋友,我总不能让人家说我亏待你。”
  “只是怕被人说?”
  “我不喜欢良心不安。”
  “我没吃会令你良心不安?”
  “你既然住在我这,我就有这个责任。”
  原来是责任……席婷婷的心一沉,看来她是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现在的乔建国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他要面子,他不希望有任何负面的消息传出,所以他要做一个好主人,他会善待她。
  “我是真的不饿。”她才不给他添麻烦。
  “席婷婷……”
  “我在节食。”席婷婷胡扯。
  她不这么说还好,当她说出了这个烂理由之后,他立刻伸手去捏了捏她的手臂,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亲昵。
  “你以为你身上有几两肉啊?你有什么条件去跟人家喊节食?你需要的是增胖,我记得以前你……”
  “不要提以前。”席婷婷甩掉了他的手。
  “总之你得给我吃东西。”乔建国有些“好心没有好报”的冤枉状,“是不是要我架着你出去?”
  “很晚了……”
  “台北是个不夜城。”
  “但是台北的治安……”
  “有我在你身边,你怕什么?”乔建国很自然的表现出一副保护者的大男人姿态,“而且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知道哪里很安全,哪里即使是凌晨都可以去,你的安全就包在我的身上。”
  她看看他,还是不太想给他添麻烦,毕竟他已经累了一天,而且他也不再是她的丈夫。
  “我说了我要尽地主之谊,你还没见识过台北的夜生活,不如今晚就让我做你的向导,那么我们就互不相欠了,在芝加哥……”乔建国不是有意要这么算来算去,但不这样又好像说不动她。
  “我去。”她改变心意了,“如果这样我们就真互不相欠……”

  第四章

  乔建国带席婷婷到那种既卖小笼包也卖牛肉面、烧饼油条、豆浆的二十四小时营业餐馆,即使已过午夜,馆子里的人潮依然不少,因为台北市里有一群不容忽视的夜猫族。
  对这情形,席婷婷真有些开了眼界,在美国通常没有什么夜间生活,至少不像电影里的那么夸张,在美国的生活甚至可以用平淡、无聊来形容,晚上会出来的人口不多,除非是在周末,这和台湾不是放假日都如此热闹有着天壤之别。
  为了陪席婷婷吃,乔建国也叫了一碗牛肉面,席婷婷吃得很开心,也在面里加了不少的酸菜,若是在美国,她根本不可能吃到如此道地的牛肉面。
  “过瘾吧?”乔建国开心的问,只因为她吃得开心。
  “太棒了。”
  “你不是说你不饿吗?”
  “喂!你非要这么得理不饶人吗?”
  怕她赌气、火大的不吃,他耸耸肩,不再挖苦她,事实上他还决定要多体谅她,因为这里是台湾。
  “可以再给我一盘小菜吗?”席婷婷要求。
  “你想吃多少盘都有。”乔建国起身去替她拿小菜,真高兴她有这么好的胃口。
  席婷婷并不想表现得像个饿死鬼投胎,但她的确是饿坏了,而且这里的东西也实在是太好吃了。
  等到席婷婷差不多吃了个八分饱,正在喝一瓶柳橙汁时,乔建国也问出了他这几年来的疑问。
  “这四年来……你都在做什么?”
  席婷婷并不意外,因为她知道他们总会谈到这个问题,过去虽然是过去了,但总会留下一些可以谈的回忆。
  “没做什么。”席婷婷气息平顺的说。
  “你没去工作?”
  “没有。”
  “难道你都待在家里?”
  “混日子嘛!”
  “是啊!你有混日子的本钱。”乔建国不是在消遣她,只是有感而发,“谁教你是‘华裔公主’,又有个那么好的家世,公主是不需要出去抛头露面的,你的日子应该是轻松、写意的。”
  席婷婷并没有反驳他,她并没有告诉他她之所以不想工作是因为流产所带给她的伤害和打击太大,使她有一、两年的生活根本是用行尸走肉这四个字来形容。
  “我离开后……我是说在我丢下你回台湾后,追你的人……”乔建国的用词很谦卑。
  “追我的人自然是不少,甚至连我父母都开始帮我介绍对象。”席婷婷的父母对乔建国挺失望的,他们认为如果他这个做丈夫的还留在芝加哥,那她是绝不会流产的,他们以为他知道她怀孕,但他却狠心的走人。
  “这我可以想像,你的父母似乎从来就没有真正接受过我,对他们而言,我配不上你这个公主。”五年前他的确是没有高攀公主的条件,除了外型。
  “乔建国——”
  “我想当年若不是你坚持,他们是死都不会点头的。”乔建国这会已能用玩笑的口吻说出来了。
  “不要把我父母说得那么势利。”
  “知道你是要来台湾和我办离婚,他们一定很高兴。”他并没有改变话题,反而继续的说。
  “他们是高兴,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至少不意外。”
  “乔建国,其实你也不要光指责我的父母,你自己不是也打从心底的不能接纳他们,你总以为他们是现实、世故、是有阶级观念的,可是他们和一般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也只是一对深爱女儿的平凡父母罢了!”席婷婷自然是站在父母这边。
  “好吧!他们没有错,是我五年前自己不该自不量力的向你求婚。”这下乔建国揶揄起自己来。
  “别提我父母了好吗?你并不是真想知道他们的事……”席婷婷一笑,“我想你真正想问的是我这四年来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和什么男人上床,有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至少是在我们离婚手续办好之前。”
  乔建国沉默。
  “这才是你真正想知道的,对不对?”
  “对!”他老实不客气的承认,他是男人,自然会有一般男人该有的想法,四年,毕竟不是一段很短的时间,而且她又是芝加哥有名的公主,她始终是受到异性仰慕、注意的。
  “那你呢?”席婷婷不答反问。
  “我?!”
  她要笑不笑的问:“是啊!这四年来难道你都不曾和别的女人发生过关系吗?”
  “你真想知道?”
  “如果你有勇气说。”
  “没有。”
  “你在骗三岁小孩啊?”席婷婷也老实不客气的立刻大声说:“你指望我相信你在过去的四年里不曾有过女人、有过性关系?”
  “我是没有。”他没有提高音量,还是他平日一贯懒洋洋的语气,“如果你不相信我给你的答案,那你又何必要问?但你一向如此,早在我回答你任何事之前就已经替我判了罪。”
  “可是你要我相信这四年来你没有半个女人……”席婷婷无法置信。
  “是男人就一定要拈花惹草吗?”
  席婷婷当然不是这意思,她绝对相信这世上有忠贞、专情、一生一次的男人,但可能是乔建国吗?以他目前的条件来看,只怕他挡都挡不掉那些自动送上门的女人。
  “婷婷,你并没有回答我。”这会轮到他了。
  “你会相信我所说的吗?”
  “我相信,只要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那你觉得我有可能在自己还是‘乔太太’的身分时和别的男人交往,甚至是上床吗?”席婷婷坦然的看着他,直视着他的眼睛说。
  “不可能。”
  “那你又何必要问?”
  乔建国知道事实是一回事,但是亲口问了又是另一回事,他就是要她亲口说出来,也许以前她娇生惯养、容易发脾气,但至少她从来不说谎,她讲出来的话就是事实,虽然这会已离了婚,但至少他满足了自己大男人主义的虚荣感。
  一扯到这话题令席婷婷既觉得无聊又感慨,他们有四年的空白,这四年他们相隔两地,没有找彼此,也都没有其他的异性对象,但是他们就这么拖着、耗着,直到她来台湾办手续……
  “乔建国,如果这回我没有来台湾,你会去芝加哥找我吗?”他们今夜一直是在问彼此问题。
  “短期内……不会吧?”
  “还是耗下去?”
  “婷婷,我不知道……”乔建国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我没有想到那么远,我一直都很忙。”
  “所以如果我不来这一趟,我们可能一耗不是四年,而是四十年?”她笑得好难看。
  “婷婷……”
  “走吧!”席婷婷说完自顾自的起身,然后打开皮包要拿出钱,既然已经住在他的地方,至少衣、食、行方面该由她来处理。
  但是乔建国一手按住她要拿钱的手,自己用另一手伸进他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五百元的钞票往桌上一放,然后拉着她就往外走。
  “乔建国,我们讲好了……”
  “如果你再敢和我说那些废话,我就把你丢在这大马路边上。”乔建国没有和颜悦色,而是很干脆的警告。
  “我不想欠你……”
  “你似乎欠定了。”
  即使情况并不是那么的乐观,但至少席婷婷并没有打包她的东西走人,她还是在乔建国的家里待了下来,只要事情不是全然的绝望,她就还有待下来的理由。
  不过除了乔建国,席婷婷并不希望自己在台湾是孤立无援的,所以拿着在离开芝加哥前方蔓蒂交给她的一个姓名、电话、地址,她找上了一个补习班,据蔓蒂说这个补习班的老板是蔓蒂以前在大学时的同学开的。
  所以耐心的坐在这家补习班的会客室里,席婷婷等着这个叫苏伟志的男人出现,本来她是不太想来麻烦人的,但如果不在台湾交个朋友,只怕自己可能在台湾待不上一个月,而且蔓蒂是那么坚持要她非和苏伟志联络不可。
  而虽然苏伟志是补习班的老板,但偶尔还是要替出了状况的老师上课,谁教他学生时代是个念书高手,而且是以最高分考进大学的,所以开起补习班,教学生怎么拿高分似乎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更何况开补习班是非常赚钱的。
  当苏伟志知道会客室有人等他时,他匆匆的赶了过去,并且想着他今天似乎没有约任何人,可是当他一走进会客室,看到那个长得美丽、大方、高雅的女人时,他心想他今天是走了什么好运、做了什么好事,只由衷希望这女人是单身,而且不是找错人。
  “你好,听说你找我?”苏伟志的语气轻快,很高兴今天他穿得挺帅气的。
  “你是苏伟志?”她客气的问。
  “如假包换。”
  在席婷婷的眼里,苏伟志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瘦瘦高高的,看起来很精明、很幽默、很直爽的男人,没有那种市侩气,而且活力十足的样子,很能在第一眼就令人产生好感并接受他。
  “你还记得蔓蒂吗?她说……”
  “方蔓蒂,她现在在美国芝加哥。”
  “没错。”席婷婷很柔的一笑,“我来自芝加哥,是蔓蒂的好朋友,她知道我要来台湾并且要待上一阵子之后,给了我你的电话、地址和姓名,要我来找你,我知道这很冒昧……”
  “天啊!这一点都不冒昧,欢迎你来台湾。”他热情的朝她伸了出手,非常友善的说。
  席婷婷也伸出她的手和他握了下,她听说台湾人很热情、很好客,百闻不如一见,似乎真是如此,但她没有想到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她太出色、太耀眼、太教人无法抗拒了。
  “你有地方住吗?如果没有我可以……”
  “我住在一个朋友家里。”席婷婷很保留的说,事实上这么说也没有错。
  “住的地方有了,那么你这会需要的是一个向导……”苏伟志就知道老天会善待好人,居然派了个这么可人、这么漂亮的天使到台湾来,不……他该谢的好像不是老天,而应该是方蔓蒂。
  其实苏伟志不是没有女朋友,只是这些女朋友比较在乎的是他开了家补习班,口袋里是麦克麦克,她们都想吃香喝辣的,所以他也就不是多用真心,现在这个女人一出现,把他历年来历任的女朋友都给比了下去。
  “苏先生,我不想……”
  “苏伟志。”他随即纠正她。
  “苏伟志,我并不想麻烦你太多,我知道台湾没有闲人,大家都忙,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
  “你太见外了。”
  “这里有盒巧克力,小礼物。”席婷婷将自己带来的巧克力递给苏伟志,总不能两串香蕉的就来。
  “你真的是……”他接过了巧克力,但他的神情好像是接过了什么奇珍异宝似的,他心底决定要将这盒巧克力给供起来,“太客气了。”
  “小东西而已。”
  “对了。”苏伟志突然的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和你讲了一堆的话了,居然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是我的疏忽,我叫席婷婷。”
  “席婷婷……”
  “有点幼稚的名字。”她马上自己先调侃自己,“小时候被人婷婷、婷婷的叫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但现在都二十好几了,还被人婷婷、婷婷的叫来叫去,觉得真有些不可爱。”
  “不,这名字……很女性化、很甜。”苏伟志不敢说得太肉麻,但她的名字很适合被情人柔情的呼唤。
  “如果你是希望让我觉得好过,那你已经做到了。”和他才见不到一会工夫,但却感觉和他熟得很。
  “不要夸我,我这人很容易相信人的。”
  “你真有意思。”席婷婷笑着。
  “如果你同意,你在台湾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苏伟志,我并不想那么麻烦你……”
  “席婷婷,我也会有机会到芝加哥的,我只是先替自己的未来铺路,如果你在台湾被我好好的照顾了,相信日后我若到芝加哥,你也一定会好好款待我的,是不是?我只不过是先未雨绸缪。”他朝她眨眨眼。
  “苏伟志,你的口才真是令人佩服。”
  “我开补习班嘛,常要用到一张嘴。”
  “蔓蒂只说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但她却没有提到你是如此健谈、如此风趣。”席婷婷很高兴自己来找他,很高兴她多了一个朋友。
  “可见我以前对方蔓蒂一定不够好。”苏伟志假装的抱怨着,“她一定还在怪我当初没有追她。”
  席婷婷又笑了,这个苏伟志好像总是能逗她发笑,他的风趣和机智是那么的自然,那不是能伪装出来的,可见他平日一定是个乐观、积极的人,是个可以把欢乐带给别人的人。
  “听说蔓蒂已经有一个Baby……”
  “你多久没和她联络了?她已经生三个了。”
  “三个?!”苏志伟张大嘴。
  “她很喜欢小孩,她的先生也很喜欢小孩,加上他们婚姻幸福,所以……”席婷婷点到为止。
  “我很替她高兴,很高兴她嫁对了人,没有痴痴的等我到芝加哥去找她。”他又在说笑。
  “是你错过了一个好女孩。”
  “你呢,你还是单身吧?”苏伟志终于有机会可以“顺便”的提到,拜托她说她是,苏伟志这个人没有信教的习惯,但这会他既求上帝也求观世音,既拜托耶稣也向妈祖祈求,只要她没有老公,一切好办。
  “我……还是单身。”席婷婷现在的确是。
  “感谢所有的诸神。”苏伟志低低的说了一句。
  一直到他们谈到有关“单身”的问题时,席婷婷才有了退缩的意思,她不想把“离过婚”挂在嘴边说,但当她说到自己是单身时又好像在强调自己不曾有过婚姻,所以,她觉得是她该告辞的时候了。
  “苏伟志,也打扰了你好一会,我该走了。”席婷婷这会一副急着离去的表情。
  “不,你绝不能走。”苏伟志语气很坚决的说。
  “你……”
  “如果我连午饭都没有请你吃一顿就放你走,这事如果传到方蔓蒂的耳中,那我这辈子就真的不要想到芝加哥去了,我会被她骂臭、骂烂、骂死。”
  “没有这么恐怖……”
  “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吃午饭。”
  “不好意思。”
  “现在虽然只是十一点,但是我们可以先喝个开胃酒,然后慢慢的聊,一直聊到中午再上正餐,总之,”苏伟志表现出了他过人的决心,“我非请你不可。”
  “既然名誉是一个人的生命,那么我总不能让蔓蒂有机会‘置你于死’。”她也幽默的说。
  “席婷婷,我一定会喜欢上你……”苏伟志这么说实在是有够含蓄、内敛,他对她根本不只是喜欢,他根本就是已经对她着迷,为她疯狂了,“不管会不会吓到你,但我真的已经喜欢上你了。”
  “那么我得劝你最好别太喜欢。”席婷婷并不是很认真的说,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
  她注视着他。“因为危险。”
  “危险?!”
  “第一印象通常都是会骗人的。”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
  “这是事实。”
  乔建国在中午打了一通电话回家,其实他并不是很想打这通电话,因为这代表着他仍关心她、仍在意她,但是怕她又没吃午饭,所以打了电话,想知道她吃了没,特别是他到超市买了不少的东西塞进冰箱里,只要她肯吃,总有东西可以吃。
  但是,电话没有人接,不接受这样的“结束”,所以他每隔五分钟就拨一次,但是没人接就是没人接,拨到后来,乔建国差点就把电话给砸了,到底这女人是跑到哪里去了?
  他不愿去想是有什么意外发生,因为她不是小孩子,她绝对可以照顾自己,她不会是跌倒摔昏了头,不会是突然心肌梗塞的死掉,他知道她很健康,顶多……她应该是出去了吧?
  一定是这样,他不停的告诉自己,她只是待在家里待烦了,所以出去走走。
  一点之后,他没有办法再拨,他有个会议要开,所以他交代了秦恬妮,要她每三分钟就拨一次,一直要拨到有人接为止,而只要有人接电话,即使他是在开会,也一定要转给他。
  但是在乔建国心神不宁的开完会,当已是三点都没有席婷婷的消息时,他把秦恬妮叫进到自己的办公室。
  “你到底有没有照我的意思……”
  “每三分钟拨一次啊!”秦恬妮知道眼前这男人已在失控的边缘,跟了他三年,她很清楚他的脾气,他快要气炸了。
  “结果呢?”
  “没人接。”
  “你确定你有……”
  “要不要你自己再拨拨看?”秦恬妮也是很烦了,否则她不会这么冲的说:“我的手指都快按麻了。”
  “她不可能……”如果不是一会约了人谈事情,那他这会就会冲回家去,但如果她不在,他冲了回去又如何?
  “说不定她出去逛街了。”秦恬妮没见过乔建国的前妻,但从他这么紧张他那个前妻的态度看来,不要就是她,只怕所有的女人都没有希望了,都最好别再打乔建国的脑筋,“女人嘛!”
  “她对台北根本不熟。”
  “一回生二回熟……”
  “恬妮。”他骂了一声。
  “她既不是三岁小孩,又不是什么白痴。”知道自己这么说有被炒鱿鱼的可能,但秦恬妮也很火,一个专业秘书却拨了两个小时的无聊电话。
  “她不是道地台湾人,她对台湾不熟……”
  “但她不是小孩子了。”
  “再拨。”乔建国命令。
  秦恬妮咬着牙,就在他的面前拨起了电话,当电话通了又没有人接时,她干脆将话筒交给他,要他自己去听。
  乔建国听了,然后他将话筒一摔。
  “会不会是电话坏了?”秦恬妮明知电话没有坏,但是看他那怪吓人的模样,她只好找着理由。
  “问电信局。”乔建国又再命令。
  秦恬妮偷偷的伸了伸舌头,她干么这么多嘴,干么要这么做作,但不得不拨一通电话到障碍台,而结果正如她所料的,电话好得很,于是她小声的告诉他这结果,却换来他冷然的凝视。
  “你去做你的事,交代小妹每五分钟拨一次,拨到她下班为止。”乔建国不信他找不到席婷婷。
  “这太……”秦恬妮看看时钟,现在才三点多。
  “我付了薪水的,不是吗?”
  “冒着被你开除的危险,我仍要问,既然你还这么的在乎她,为什么你还要签离婚协议书?既然她人来了台湾,你为什么不试着挽回?又既然都离了婚,为什么还放不下呢?”秦恬妮鸡婆的问。
  “你不想要这工作了?”他果然眯着眼,一副已经准备要叫她回家吃自己的表情。
  “我要这工作,但是除了你是我的老板之外,你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忍心看你这么……失常。”秦恬妮豁了出去,顶多再找工作,又饿不死人。
  “我没有。”
  “你当局者迷。”
  “只要她还在台湾,我就有责任……”
  “你还爱地。”
  “秦恬妮。”乔建国拍桌的愤怒起身,“是谁给你权利和资格在这边说这些屁话的?谁说我还爱着她?如果我还爱她……”他不可能在秦恬妮的面前承认自己心中真正的感受,“我不爱她,不爱。”
  “那就不要再拨什么电话,或许你们现在是朋友、或许她是住在你那,但她有她个人的自由,对不对?”
  乔建国不语。
  “如果你还是用一种丈夫的态度在对待她,你以为她会怎么想?”秦恬妮这问题很好。
  “朋友之间也可以有关心。”
  “你这关心会令人喘不过气。”
  “恬妮,你并不了解我和她之间真正的情形,五年前我尚没有能力要她时却娶了她,当现在我有能力给她一切时我却已和她离了婚,这之中复杂的情绪……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他显得疲累。
  但秦恬妮被他说服了,此刻她真想见见他的前妻,即使是听到声音都好,秦恬妮想知道这女人有何本事可以教像乔建国这样的男人如此的执着、如此的放不下,这女人一定是与众不同的。
  “我再去拨。”秦恬妮叹了口气。
  “不用了。”乔建国坐回他的椅子,反而不再像刚才那么的积极、那么的迫切。
  “你到底……”
  “我是该给她自由的,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她可以去她想去的地方,她在不在都不是我能干涉的。”乔建国终于想开了,哪怕这感觉并不好受,但他必须承认她已不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
  “真的想通了?!”秦恬妮有着意外的惊喜。
  “取消晚上的饭局,我要直接回家。”乔建国告诉秦恬妮,天知道他并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洒脱。
  “老板……”她沮丧的不知该说啥?
  “下了班回家不对吗?”
  “你几乎不曾准时的下班就回家。”
  “也许现在是该开始了。”
  真的好像不曾这么早就回到家,乔建国特别的看了一下表,六点二十五,但是当他搜遍了整个屋子,就是找不到席婷婷的踪影,他还特别去翻了下她的行李,护照、证件都在,可见她还没有回芝加哥,那她到底是去了哪里?
  惴惴不安的在屋内来回的踱步着,她到底能去哪里?一个中午再加上一个下午……还有现在已是晚上了,她到底有什么地方或是什么人可以陪她消耗掉这些时间,他真是怀疑。
  等到了七点半,就在乔建国已经沉不住气的打算报警时,席婷婷却进门了。
  因为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中午和一个愉快的下午,所以席婷婷看起来是神清气爽、兴高采烈的,她没有想到乔建国会在家,更没有想到他是一张杀气腾腾的脸,所以笑容从她的唇角边消失。
  “你去哪里了?”乔建国脱口而出的问。
  “这是我的事。”如果他好好的问她,她也许会很干脆的告诉他,但是他这种质问、冷峻的态度令她很反感,所以她也决定采不合作态度。
  “你几点出门的?”他又问。
  “我不是犯人。”
  “几点?”他大吼了一声,像是个吃醋的丈夫般,但他忘了他现在已经没有这资格。
  “早上十点。”席婷婷不甘心的说。
  “你从早上十点出门到现在?!”乔建国一副无法理解的神情,“你在台湾没有亲戚、朋友,你连什么路名都搞不清楚的就可以往外面一待九、十个小时,席婷婷,我真是服了你。”
  “你好像并不喜欢我的独立?”席婷婷是在嘲弄他,明知这是火上加油,但她仍嘲弄着他。
  “你这算是独立?真是独立吗?”
  “不然是什么??
  “你一个人?”乔建国仍追问着,他好像作要问出个所以然不可,“你去了哪里?”
  “我可以说这和你无关。”她才不怕他。
  “和我有关。”乔建国上前一把抓住席婷婷的手腕,将她拖到自己的胸前,低下头瞪着她,“婷婷,发生在你身上的事都和我有关。”
  “你忘了我们已经离了婚?”
  “但你还住在我的屋檐下。”
  席婷婷圆瞪着他。“所以不管我是和什么人出去,去了哪里,我都要向你报备,都要经过你的同意?”
  “说得好。”
  “你作梦。”
  “说,你到底是去了哪里?你不可能一个人逛上近十小时的街,你一定有人陪,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乔建国知道自己这会的行为有些霸道、有些蛮不讲理,但是他什么都顾不到了。
  “对,我的确不是一个人,我和一个男人吃了午饭,然后他开车载我到淡水去看风景,然后五、六点时我们又吃了海鲜、看了夕阳,然后呢?然后你想怎么样?”席婷婷像只母老虎般的回答他。
  “什么男人?”乔建国这下就算是得狠打她一顿,他也都要问出个究竟不可。
  “你管不着。”她又像四年前的那个席婷婷了。
  “什么男人?”
  “你……”
  “我不会再问一次。”
  “那好,因为我根本就不打算回答你。”
  但接下来的事却出乎席婷婷的意料,她只知道乔建国往他身后的沙发一坐,只知道他亦把她拉了下去,但是她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把她按在他的膝盖上,然后不再给她机会,狠狠的打了她的屁股一下。
  “乔建国。”席婷婷大吼大叫着,这是侮辱,这对她而言真是人生的奇耻大辱,他居然敢打她的屁股?!居然敢当她是什么三岁的小孩般。
  “他是谁?”乔建国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但这会他的字典里已找不到理智这两个字。
  “我要回芝加哥了。”她想动,但是她根本动弹不得,因为他把她按在他自己的大腿上,并且压得紧紧的。
  “我说可以你才可以走。”
  “我恨你。”
  “是啊!我相信,你一定是恨死我了,否则你不会一路从芝加哥来到台湾,只是为了要和我办离婚,但我们才离婚你就有男人可以陪你到淡水吃海鲜、看夕阳,这是不是过分了些?”
  “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会比你对我所做的过分。”席婷婷告诉自己绝不能哭,她绝不哭给他看。
  乔建国的气顿时消了,虽然他还是没有问出什么,但他的气真的没了,他轻轻的扶起了她,让她站稳,而当她一站稳,她立刻扬起手掌,朝他的脸挥了过去。
  已经有心理准备,所以乔建国并没有被她打到,相反的她的手腕又落入到了他的控制中。
  “我们可不可以像个文明人?”乔建国问席婷婷。
  “是谁先野蛮的?”
  “我道歉!”
  “来不及了。”她使出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朝她暂住的和室奔去,拉出了自己的皮箱,开始胡乱的把她的东西扔进去,她可以去住饭店,就算一个晚上要一万她也在所不惜。
  “我不会让你走。”乔建国霸道的说。
  “那我就报警,告你妨害我的自由。”
  “如果警察受理、相信的话。”
  “你……”席婷婷就知道自己不该来台湾,她应该留在芝加哥的,四年都过去了,她实在不该到这里来找麻烦,是她咎由自取,“你到底想怎样?你到底是想怎样?我受够了……”
  乔建国只是苦闷的一笑,把她往皮箱里塞的东西又从皮箱里拿出来,他不看她的问:“他到底是谁?”

  第五章

  知道乔建国的个性,知道他若问不出他想知道的事,是绝不会罢休的,而席婷婷也懒得再和他对抗,这毕竟不那么好玩。
  “他是方蔓蒂的大学同学。”
  “蔓蒂的同学?!”
  “这样你满意了吗?”
  “而你和他从中午一直……”乔建国这会心中已不是用醋劲和妒意能形容了。“你和这家伙以前就认识了吗?”
  “当然不认识。”
  “而你居然可以和一个你当然不认识的人共度一整个中午和下午,甚至还吃了晚饭、一起看夕阳……”乔建国不知道他该怎么安抚自己的情绪,只知道这件事可恶到家,而她竟然敢如此的愉快?
  “我说了他是蔓蒂的同学和朋友,蔓蒂信得过他,她要我在台湾时可以和他联络。”席婷婷冷冷的说。
  “而这个蔓蒂的同学兼朋友也就热情的招待你了?你真是有魅力啊!”他出言相讥。
  席婷婷抿着唇,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替自己今天的行为辩解什么,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苏伟志虽然是今天才认识的,但他们已像老朋友,她又不是和什么野男人通奸,她只是和朋友共度了愉快的时光。
  “乔建国,我真的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认为我该继续再住在你这。”这会席婷婷是认真的。
  “你要走?”
  “我可以住到饭店。”
  “或者是蔓蒂的同学家里?”知道自己没理由再吃这种醋,但是乔建国还是酸溜溜的说了。
  “你的思想真下流。”
  “是我思想下流还是你的行为不检点?”
  “我行为不检点?”席婷婷气疯了。
  “你今天才认识那个家伙啊!”
  “对!我是今天才认识那个家伙,但我相信他是一个正人君子,而且我也没有说我要住到他那去,不过既然你这么好心的提醒我,说不定我真的会哦!一旦他知道我没有地方住,我相信……”席婷婷故意激乔建国。
  “你哪里都别想去,就给我待在这里!”乔建国知道不能硬来,席婷婷是吃软不吃硬的,但他还是……
  “你以为你能二十四小时的绑住我吗?”她目光冰冷的看他。“只要我想走,你是说什么都留不住我的,我已经和你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别走!”
  “我要走!”
  “只要你留下来……”乔建国妥协了,他让了这一大步。“只要你不走,我不会再干涉你的自由,我不会管你到底是和谁出去,因为如你说的,我们只是朋友,没有其他什么关系。”
  “你……”席婷婷不太敢相信,她不太相信乔建国居然会让这一步,他真的那么想留住她吗?
  “我为我刚才的反应道歉,我想我并没有资格去管你,你已不是我的妻子,我的反应……应该说是担心,我担心你的安全,毕竟你才来台湾,而且一不见就是大半天的,我自然会有一些不合理的行为,如果我能知道你在哪里,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那我……”
  席婷婷也冷静了下来,他的这种说法,她可以接受,她也可以真心的认同。
  “我们现在是朋友,我认为既然是朋友了,就免不了会互相关心,你必须原谅我的……”
  “你真的希望我住在你这?”席婷婷问。
  “直到你要回芝加哥。”
  她心平气和的问:“如果我要出门,最好先知会你一声,并且尽可能的告知你我的返家时间?”
  “如果你愿意。”
  “你不会干涉我?”
  “你肯让我干涉吗?”
  “只要和你报备一声……”
  乔建国深深的凝望了她一会,并且很自然的替她理了下因为她刚才激动时弄乱了的头发,如果他们晚个几年结婚,那今天就不至于是这种下场,但是……现在他只能逆来顺受了。
  “你出去了一天,我还是让你休息吧!”乔建国叹了口气,知道她应该是不会走了。
  “你……吃了晚饭吗?”明知她不必去关心他,但她还是感情胜过理智的关心了。
  “我不饿。”乔建国往客厅走。
  “我可以随便弄点……”
  “我要出去。”他必须出去,他必须去找个人谈谈,必须和人谈谈他的感觉,否则他会炸掉的。
  席婷婷没有阻止他,她觉得他们两个都需要冷静一下,而且她今天似乎也有些过火,但这都是苏伟志的错!都怪他那张可以把死人说成是活人的嘴,这家伙真是有趣极了!但再有趣,她的心中还是另有其人。
  乔建国在走出家门之后,曾漫无目的的开了好一会的车,但开着、开着,他居然开到了天母他的二姊家门前,他一向和他这个二姊很有话说,他二姊也知道他和席婷婷之间的故事,即使不是全部的故事,但知道的也够多了。
  而他的到来似乎打扰到了一个温暖家庭的天伦之乐,他的二姊和二姊夫本来正在陪孩子讲故事、玩乐高玩具,结果他一出现,变成爸爸把小孩带开去玩,妈妈则陪他这个极需“心理辅导”的弟弟聊天。
  在知道弟弟根本还没有吃晚饭,乔敏惠马上去热了菜,就在饭厅里,这对姊弟俩边吃边聊。
  “婷婷还住你那?”即使只见过这个无缘弟妇的相片,乔敏惠也感受得出这女孩的娇丽、漂亮、迷人之处,毕竟她的弟弟也非泛泛之辈。
  “没走。”
  “这令你困扰?”
  “不!真正令我困扰的不是她,而是我自己。”在他二姊面前,乔建国不需要隐瞒什么。
  “你还爱她?”
  “二姊,女人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没有回答他二姊问他的问题,反而用男人的角度去问他二姊一个最普通、最平凡的问题。
  “现在的新女性很多,女权主义高涨,女人大喊男女平等,我并不知道所有的女人都要些什么,但如果只问我,我只代表我自己这个女人回答的话,那我会说是一个温暖的家、老实可靠的丈夫、天真活泼的孩子,这对我而言就够了。”乔敏惠踏实的笑着。
  “这样就够了?”乔建国存疑。
  “我知道现在很多女人都很独立、都讲自我,我们已经不再是古时候的女人,现在的女人可以有很多的选择、许多的取舍,但是我想……”乔敏惠坚定的神情。“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你是指……”
  “对家庭的渴望、对孩子的那份心、对丈夫的要求、对爱的追寻,我想这些是不变的。”
  “那你认为我和婷婷的问题是出在哪里?”他很烦躁的吐了口气,真的是身心俱疲,席婷婷没来之前他只是工作繁重,老觉得睡不够,但现在他是心灵疲倦,他真的好累、好倦了。
  “我不知道你们的问题出在哪里,我只知道这应该问你自己,你自己才知道的啊!”乔敏惠当然心疼自己的弟弟,但是感情的事……
  “如果有孩子……”乔建国低喃。
  “孩子是可以解决一部分的问题,但是并无法解决全部的问题,真正要靠的还是你和婷婷。”
  “但我们离婚了。”乔建国苦涩的一笑。
  “如果真合不来……”
  “二姊,我们……我想我和婷婷依旧是爱着彼此的,只是我们为何无法维系一个婚姻呢?”
  “也许你们都太骄傲了。”
  “你也知道这几年来我并没有任何的女人,我除了拼命工作还是拼命工作,结果呢?赚到了全世界时,老婆却飞来要办离婚手续,这对我公平吗?”乔建国一心想出人头地、一心想要飞横腾达,然后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去芝加哥接人,但是……
  “这是你的感觉,但你想过席婷婷的感觉没?她独守了四年空闺,而你不曾回去过芝加哥一次,你要她怎么想、怎么说服自己?”乔敏惠很公平的说。
  “我的工作……”
  “如果你赚到了全世界,但是代价却是失去你所爱的女人时,你要什么?”乔敏惠笑笑的问着她弟弟。
  “但你不知道席婷婷是芝加哥的‘华裔公主’,她一定要有一个王子来配她。”
  “也许她并不想要一个王子。”
  “二姊,你不知道她……”
  “也许她想要的只是一个爱她,能陪在她身边,能和她长相厮守的男人,也许她压根不要什么王子。”乔敏惠很温柔的神情。
  “但没出息的男人……”
  “你以为一个男人有势、有钱、有名,那就代表着有出息吗。”乔敏惠摇了摇头。
  “不过最起码的……”乔建国有些说不过他二姊。
  “看看你姊夫,他只是公家机关里的一个小主管,一个月只领个四、五万的薪水,但是我不觉得他有什么没出息,他爱家、爱孩子、爱妻子,他负责、忠实,他已经尽了力,这样的男人,你还要苛求他什么?”
  “而你是满足的?”
  “我感谢上天。”
  “不曾后悔过?”
  “你要我后悔什么?”乔敏惠轻轻的捶了一下她弟弟的肩膀。“我知道现在的离婚率很高,我知道有很多婚姻不幸福的女人,我知道有很多女人不快乐,但我并不属于那些女人之一。”
  “那么你认为我和席婷婷还有机会吗?”
  “你还爱她?”乔敏惠再问了一次。
  “我只知道自己除了她并不想要其他任何女人,我只想带这个女人上床,只想和这个女人做……”
  “够了,老弟,不要太露骨。”即使是姊弟,也不可能那么肆无忌惮的谈性,反正她已经知道她弟弟对席婷婷的感觉了。
  乔建国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我和她也许在很多方面都合不来,但是在‘性’那回事上……”
  “那你们至少还有救。”
  “是吗?”
  “男人可以为性而爱,但女人绝对是为爱而性,所以你不妨试试……”乔敏惠突然看着她弟弟。“她现在就住在你的家里,你们又曾是夫妻、有着很美满的性生活,那么最近你和她有没有发生……”
  “没有。”乔建国有些遗憾的表情。“她一来台湾就提离婚,隔天我们就办了手续,然后我们又强调现在彼此是朋友,所以……”
  “试试嘛!”乔敏惠建议她弟弟。
  “这会有用吗?”
  “不试怎么知道?”
  抱着一种“受益无穷”的心情回到家,虽然吃的是他二姊家的剩菜、剩饭,但是乔建国却觉得好饱,而且也有了好的心情。
  他二姊说得没有错,那么多的言语暴力还不如来一次激烈的性爱,既不会影响感情,反而还可以增加感情呢!为什么他没有想到呢?
  而老天好像也有意要帮他似的,当他一踏进门,只见席婷婷全身上下只围了条大浴巾的走出浴室,她不知道是忘了拿衣服进浴室,还是没有料到他会那么早回家,总之在被他逮到她只围了一条大浴巾时,她脸红了,并且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浴室门口。
  乔建国先是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她,他发现到她的身材非但没有因为岁月的摧残而走样,反而比四年前的身材更棒、更凹凸有致,瞧她那白里透红的肌肤,肌肤上晶莹的水滴,顿时一股情欲充斥着他的全身。
  他要她啊!他想要她想得要命!
  曾热恋了一年、曾做过一年的夫妻,所以乔建国这会心里想什么、他的身体会有什么反应,席婷婷全猜得到,她完全了若指掌,但是……但是他们已没权利做那回事了。
  而就在席婷婷移动她的脚步朝和室走时,乔建国也有志一同的大步走向和室,然后在三秒钟之后,他们一块站在和室前瞪视着彼此。
  他声音充满情欲的唤着:“婷婷……”
  “想都别想!”
  “婷婷……”
  “我可不是存心要引诱你,我是忘了带衣服。”
  “我不在乎。”
  “我在乎。”她推着他,想要把他推开,但是他连动都不曾动一下。“我可不想当你泄欲的机器,如果你有需要……花钱嘛!”
  “你还是不懂?”乔建国抓住席婷婷的双手,但是一点也不粗暴,而是温柔得教人骨头酥软。
  “我就是不懂。”席婷婷口是心非。
  “婷婷,我要你!想想以前我们……”
  “没有以前。”她才不会心动,才不会被他几句话就给软化,他想把她“骗”上手?!还早呢!“以前的事全都是过去了,我们已经不是夫妻,我没有义务去满足你,如果你敢强迫我,我会告你……”
  “强奸?!”
  “对!你不要以为我是说着玩的,只要你违反了我的意愿,只要你敢硬来,那我发誓我……”
  “如果不是硬来,如果是你自己自愿的呢?”乔建国挑逗着席婷婷,整个人也朝她贴近。
  “乔建国——”她的声音有些脆弱。
  “好久了……”他的双手揽着她的腰,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扯下她身上的那条大浴巾,但他没有那么没风度。“婷婷,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吗?难道你没有需要?难道你真不要我了?”
  “乔建国,如果你希望我要你,那你四年前就不该丢下我而一走了之。”席婷婷又翻起了旧帐,知道这可以浇熄他们之间已经燃起的情欲。
  “我有要带你走,是你自己不肯的。”乔建国马上澄清,他可不是一个无情的负心汉。
  “你的要求不合理,我的根……”
  “你的根是在我这里,你为什么始终搞不懂呢?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你的根,这才是夫妻,这才是一体的感觉!”只要一扯到这个,他就有气、他就觉得烦。“你到现在还不懂?”
  “走开!”她吼他。
  “婷婷!”
  “你休想碰我。”
  乔建国也固执的说:“如果我就是要碰呢?”
  “在你误会我和什么野男人出去玩了一天,在你打了我之后,你还指望我让你碰我?!”
  “我只是拍了一下你的屁股而已。”
  “都一样。”席婷婷牢牢的抓住了裹在自己身上的大浴巾,如果她这会向他降服了,那她就会永远的万劫不复。
  “你也要我的……”
  “乔建国,我是正常的女人,我自然有正常的需要,但是在我的前夫丢下我有四年之久后,相信我!我即使没有男人、没有性,我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的。”她给了他一个甜蜜的笑容。
  “如果我求你呢?”
  “你会求人?”
  “只要你肯、你甘心,只要你愿意把你自己给我,那我……”的确他是不求人的,但是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前妻时,暂时放下男性的自尊也不为过,更何况就她一个人看到他这卑躬屈膝的样子。“我愿意求你。”
  “你真的这么想要我?”席婷婷的眼神有些狡猾。
  “这一刻……”他看着她的裸肩。“是的!”
  “即使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你不会真要我跪下的。”
  “如果我就要呢?”
  乔建国没有回答,他是想要她想得要命,但是真教他跪下来……不!她不会这么的恶毒,四年前的席婷婷绝不会有这种“歹念”,但是在四年后,在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之后,他没有个准了。
  “乔建国,别担心,我不会真要你下跪,但至于肯、甘心、愿意和你上床?!”她一哼。“你慢慢等!”
  “婷婷……”她可以把一个大男人逼疯,她真的有本事把一个大男人逼到发狂。
  但接着席婷婷昂起头的绕过他,她用力的拉开了和室的门,然后又当着他的面的用力关上。
  于是往后乔建国的日子里充满了折磨、充满了沮丧、充满了挫折,那种看得到却摸不到的痛苦可以令一个大男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如果他把心一横,那他可以请她走,他甚至可以替她付饭店的住宿费,但他偏又做不出这种会令自己心碎的决定,而席婷婷暂时似乎没有回芝加哥的打算,她好像很高兴有这机会可以整他。
  然后乔建国开始“无缘无故”的体重减轻,他开始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训人,甚至会去得罪客户,而若不是秦恬妮私下的安抚行动奏效,只怕这会没有其他建筑师敢替他工作,他简直是比一代暴君还可怕。
  这天乔建国又逼着一大堆人跟着他加班,而其实并没有那么急、那么重要的事,他只是享受着虐待人、令人神经紧绷的乐趣,只是想弄得大家和他一样的痛苦罢了,终于秦恬妮发难了。
  她可以不要这个工作,但是她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变成一个可怕、惹人厌、令人畏惧的人。
  “老板,如果杀人是无罪的,那你现在很有可能已经上天堂了……”秦恬妮不怕当烈士。
  “你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平凡老百姓,不知道该上哪去雇杀手,否则你的性命有可能不保哦!”秦恬妮站到他的办公桌前。
  乔建国没耐心的表情。“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会众叛亲离,如果……”
  “如果我怎么样?”
  “如果你不改改你的态度。”
  乔建国当然懂秦恬妮的意思,但是他只是冷哼了一声,不肯承认自己的错。
  “老板,我们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我到底是怎么虐待你们了?”
  “你对我们精神折磨。”
  “你为什么不说是你们这些人无法承担压力呢?”乔建国也有他的看法。“我只不过是说话大声了些,语气比较不……比较不温和罢了。”
  秦恬妮失笑的问:“只是这样吗?”
  “不然是怎样。”
  “小妹被你训得躲在女用洗手间里哭,只因为她把一份设计图寄错了地方;小李则被你吼得精神快要崩溃,你说他白念了四年的建筑系,这真的很伤人心,你知道吗?”秦恬妮例举出理由。
  “他们做错了事,他们也误了事,难道我不能说他们几句吗?”乔建国冷漠的问。
  “你可以说他们,但是你也要考虑到他们的感觉啊,不要把他们当白痴、仇人看。”
  乔建国不肯承认。“你太言过其实。”
  “是你自己执迷不悟。”
  “恬妮……”他的眼神与语气里充满了警告。“不要以为你是我的秘书就可以这么的对着我说话,我是老板,我有权利要求你们的工作效率,只要你们不犯错,我又哪来的机会找你们麻烦?”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满或是另有高就,我是不会耽误你们的。”乔建国将手上的笔朝办公桌面上一扔,什么都不在乎的说。
  “所以为了一个女人,你可以牺牲掉所有无辜的人?”秦恬妮觉得很委屈。
  “秦恬妮——”
  “我看我该沟通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的前妻。”秦恬妮不顾生命危险的说。
  “如果你敢……”
  “我该替大家去求求她,求求她给你一点好脸色,对你好一点,只要你被好好的对待了,那么我们也可以受到比较人道的待遇,你说我是不是可以去求求她啊?”明知自己是虎口拔牙,但是她已经置自己的死生于度外了。“她应该是有慈悲心吧?”
  “你被开除了。”乔建国面无表情的说。
  “那我可真是解脱了。”秦恬妮开心的笑。
  “秦恬妮——”他指着门。
  “你不可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秘书,所以给你三秒钟,收回你的开除令,否则你这家事务所的业务会停摆哦……”
  知道她讲得是事实,也知道自己并不是真心的要开除她,所以乔建国不语的旋转着他的办公椅,将自己背对着她的面向落地窗外,他的性情真的因为席婷婷而改变了那么多吗?
  “老板,如果我能帮得上忙……”
  “但你帮不上。”
  “你没有想过……”秦恬妮很慎重的说。“难道你没有那种天涯何处无芳草的概念吗?你是所有……你是很多女性心中的白马王子。”
  “我不想当什么很多女性的白马王子,我只想当一个‘华裔公主’的白马王子,我……很后悔我签了离婚协议书。”
  “那……”即使自己很心痛的,但秦恬妮知道感情不能勉强,而且还好她没有在他的面前出丑。“那你为什么不再追她一次呢?”
  “再追她一次?”乔建国转回椅子面对秦恬妮。
  “有困难吗?”
  “可是我……”他拉得下这个脸吗?
  “与其你在这里后悔,为什么不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呢?说不定她也后悔了,说不定她来办离婚只是想试探你,没想到你却同意了,我觉得你可以再试试的。”毕竟相爱的人总成眷属才是幸福的。
  “恬妮,你真的认为……”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不要那么绝望,对自己有点信心嘛!以你今天的条件和身价,不要说‘华裔公主’,你都可以娶皇室的公主了,给自己一点鼓励吧,如果还爱她,那就再追她吧!”
  已经一连推掉了数次苏伟志的邀约,直到她实在找不出藉口、想不出理由,她才只好答应他,而在出门前,她也特别留了纸条,她实在不希望和乔建国之间的和平再次被破坏、摧毁。
  好不容易再把席婷婷约了出来,所以苏伟志安排了很精采的一天,他先是带她去打保龄球,然后请她吃了顿道地的台湾小菜,包括她慕名已久的波霸奶茶,再带她上了KTV去唱歌,最后还有一项对席婷婷而言很新鲜的玩意儿,那就是钓虾。
  席婷婷看过父亲钓鱼,也陪她父亲去钓过鱼,但她不曾真正的拿起过鱼竿,她只是戴着草帽、太阳眼镜的在旁边看小说、听热门音乐,这会要她自己拿起钓竿去钓虾,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敢自己上饵,所以由苏伟志代劳,只见他动作很快的就搞定一切,好像非常熟练的样子。
  “你常来钓虾?”
  “心情不好时就来。”
  “这么说你现在……”
  苏伟志立即一副该死了的表情,而他随即露出了一个懊恼的笑容。“我只是想你一定没有钓过虾,所以带你尝尝鲜,和你在一起如果我还心情不好,那我干脆跳下去让这些虾子吃了算了。”
  “只是开玩笑。”她浅笑。
  “我会当真的。我会把你的话当真。”他正色的说。
  “苏伟志……”她觉得有压迫感。
  但是苏伟志没有再多说一句,他知道说多了反而会吓跑她,所以他摆好了架式,一副很认真的模样,然后开始钓起他的虾子,美女在座,他不能漏气。
  钓虾场的人不是很多,而且地点因为近郊区,所以感觉起来挺宁静的,因为席婷婷的竿子一直没有动静,所以时间一久,她感到有点无聊。
  感觉出了她的乏味,苏伟志出声了。“你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是单身呢?”他是想破了头,但怎么样也想不出一个好答案。
  “不能吗?”
  “你的单身只表示所有的男人都太差劲、都太没种了。”苏伟志很直接的说。
  “你一定没和方蔓蒂联络……”席婷婷笑笑的说。
  “我不想打电话给她,因为只要和她联络了,我们就一定会谈到你,而我不想给你一种我在打听你的感觉,我宁可是你自己告诉我的。”苏伟志这点风度和涵养是很教人欣赏的。
  “所以你并不知道我是芝加哥的‘华裔公主’?”她是在挖苦自己,绝不是在吹捧自己。
  “公主?!”
  “反正这头衔跟了我好久了,二十出头时还可以认同这是某种恭维,但现在都二十七、八了,我觉得这头衔讽刺极了,我不是什么公主,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而已。”席婷婷上下摇晃着钓竿,很麻木的说着。
  “席婷婷,不管是现在还是当你二十出头时,你都配得上这个头衔。”苏伟志这可不是什么巴结的话,这是他的由衷之言。
  “你知道我到台湾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席婷婷觉得是该告诉他的时候了,她不要他日后有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她不是感受不到他对她的好感,但她该给他一个真正的事实。
  “是什么?”他当然希望弄清楚。
  “我是来办离婚手续的。”
  “离婚?!”苏伟志目瞪口呆。“你已经……”
  “如果没结婚,又怎么会需要离婚?”
  “你结过婚了?!”他意外,但是并没有什么受骗、上当的感觉,因为他一直觉得她不像有老公的样子,而且上次她又说她是单身,所以他没有料到她是离婚了。
  “失望吗?”
  “只有意外,没有失望。”
  “套句你刚才说过的话,如果我没有结婚,那不是表示所有的男人都太差、都太没种了嘛!”
  苏伟志苦笑一下,知道他今天是休想钓到任何一只虾子了,他心情的起伏太大,池子里的虾子应该都感觉得出来。
  “我先生是留学芝加哥的准建筑博士,我们谈了一年的恋爱后才结婚,但他始终不把芝加哥当家,所以在我们结婚后一年,他就自己一个人回台湾了,这样的婚姻……”席婷婷很平和、没有一点火药味的说。
  “所以你就来台湾办手续?”
  “不是立即就来,我等了四年才来办手续。”
  “四年?!”
  “这之中自然还有一些故事。”她不可能把她怀孕、流产的事都说出来,这些事连乔建国都还不知道呢!
  “你为什么要等这么久?”这是苏伟志觉得自己非问不可的。“莫非你对那个……前夫,还是……”
  “苏伟志,我想我不必对你说那么多吧?”席婷婷是挺喜欢有像苏伟志这样的朋友,但是要她像面对心理医生般的坦承她的所有心思,那也未免太早了些。
  “我只是关心。”
  “谢谢。”
  “那现在……我是说一切都已经解决了吗?”他不在乎她结过婚,只是很高兴她已经离了婚,他要追她,才不管她结过几次婚,只要她目前是自由身,他就要追她,这女人是他梦寐以求的。
  “我说了我是席小姐!”
  “可以被人正大光明追求的席小姐?”
  “苏伟志……”
  “我要追你!”苏伟志大声的宣布,虽然这才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但机会可是不等人的。“席婷婷,很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既然话都讲开了,那我也不必再掩饰我的企图,我要追你!”

  第六章

  “苏伟志……”席婷婷这会不知是该为自己的魅力感到欣慰,还是应该烦恼。
  “我要追你!”
  “但是我并不要人追,我只是想要……”
  “朋友?”
  “是的,我想要朋友,这辈子我根本没有再打算再婚,结一次就已经够了,对你的盛情,我只能向你说一声抱歉了,我真的不想……”
  “席婷婷,不要这么快就否定了我、就把我判出局了,至少你也该给我一个机会试试,我不想批评你的前夫什么,但并不是所有的男人一个样,如果是我,我就说什么都不会离你而去。”苏伟志很笃定的表情。
  “你并不清楚当时的状况。”席婷婷没料到自己居然会替乔建国说话,代他辩解。
  “无论如何,他都不该丢下你自己一个人回来台湾。”苏伟志只坚持这一点。
  “但这并不是……”
  “你还爱他?”苏伟志劈头一问。
  席婷婷不语,她说了苏伟志不是她的心理医生,她不可能把所有的感觉都对他倾吐,而且对这问题,她自己到现在似乎都还没有一个比较肯定的答案,教她怎么去回答他呢?
  “或许我问的不对,是爱恨交织吗?”苏伟志也不是普通男人,他也是历练过来的。
  “苏伟志……”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我可以接受——”
  “我并不在乎你接不接受,我只……”席婷婷知道苏伟志多金、幽默、有男人味,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会寂寞的,他不可能是在等她的出现,如果说他没有半个女朋友,那真是骗死人不偿命。“苏伟志,你不可能会没有女朋友的。”
  “我有!而且很多,但那些都不是我主动去追求的,都是她们自己来追我的。”他也率直的说。
  “有一点你和我的前夫一样……”席婷婷摇头失笑。“你们是一样的自大、自负。”
  “或许那是因为我们有这条件。”
  “天啊!”她受不了的叫了声。
  “你的前夫是……”知道普通男人绝不敢去娶什么“华裔公主”,所以她前夫要不是有点来头、有点本事,那就真是个自大狂了。“在建筑界?”
  “乔建国。”
  “我知道这个人……”苏伟志点点头,这男人在建筑界的确很有知名度,尤其是最近一个房地产界的大案子就是他推出的,他是个叫得出名号的人物。“我就想你不会随便嫁个普通男人。”
  “五年前他并没有这么……”席婷婷顿了会。“这么成功、飞黄腾达。”
  “但你却在他成功、飞黄腾达时才和他离婚?”
  席婷婷放弃钓什么虾子了,她把竿子放在一边,用一块石头压着,很多感觉她真的无法很清楚的说出来,如果她永远不来台湾一趟,那她和乔建国是不是就永远相隔两地?他会去芝加哥找她吗?会吗?
  “苏伟志,我并不知道他现在是如此的有成就,我也不在乎他是这么有成就,我只是想……”她作出一个长痛不如短痛的表情。“该作个了断了。”
  “而他同意?”
  “也许他和我是一样的心情。”
  “所以我有机会了?”
  “苏伟志,第一次接触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你幽默、风趣、令人感到愉快,所以我想交你这个朋友,但是我并不想去扯到感情的事……”
  “我可以体会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心情,但人生总是要往前、要继续的,是不是?”
  “你有一流的口才,但是……”
  “我只要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苏伟志,但我不要人追,我要的是安宁,而且再过一阵子我就要回芝加哥,我只是个过客,不会永远留在台湾的,别忘了美国并不流行补习班这些的,你的事业可是在台湾。”她不希望他昏了头。
  “我可以为你……”
  “别说这种话。”
  “席婷婷,很多时候都是需要作取舍的,我不认为我做不到,而且只要你给了我那么做的理由,我会为你放弃一些……”他绝不是在甜言蜜语。
  “但我就是不要你这么做。”席婷婷起身。
  他扔下了自己的钓竿不管,苏伟志也起身追了上去,他不希望今天是以这样的情形作结束,明明他们是有个很愉快的一天,他们快乐了一天,直到他们谈到了追求及她的前夫。
  “席婷婷……”
  “我下次不敢再和你出来了。”席婷婷不是在唬苏伟志,她是真有这个打算的。
  “如果你真的决定这么无情的对我,那我真会打电话到芝加哥向方蔓蒂抗议,抗议你的无情。”苏伟志威胁她。“你要全芝加哥的中国人都知道你是一个很无情、不给人机会的女人吗?”
  “苏伟志……”她哭笑不得的说。
  “我可没逼你,我可以当你的朋友,但你不能连朋友都不和我做。”苏伟志只能退一步。
  “那么我不希望再听到追求那样的字眼,我不要那种压力。”席婷婷很诚心的要求他。
  苏伟志耸了耸肩。
  “拜托你……”她楚楚可怜的道。
  “我尽量了。”苏伟志勉为其难的同意。“这会我们不谈那些扫兴的事,继续钓我们的虾子好吗?”
  “但你的竿子……”她看着他已经漂在池子里的鱼竿,有股要大笑的冲动。
  “再向老板要一枝就是了。”苏伟志洒脱的说。
  “会不会觉得女人是祸水?”她嘲弄的说。
  “不管女人是什么水,但只要少了这些水,男人是活不下去的。”他自己承认的说。
  “说得好!”
  乔建国才打算听从秦恬妮的建议,再追席婷婷一次,但是当他回家看到席婷婷所留下的纸条时,他心里想的已经不是什么追求,而是他想掐死她!他真的想掐死这个住在他的屋檐下却敢和其他男人出去玩的女人。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闷闷的一个人自己泡了碗泡面吃,然后想看看HBO的频道上有没有好电影,在等她“倦鸟归巢”的同时,他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做,否则他会发疯的!一想到那个什么方蔓蒂的同学在对婷婷大献殷勤,他就觉得胸口好像被人放了一块什么大石头般。
  结果他一碗泡面还没有吃完,席婷婷就已经回家了,但这不代表她早归,只可能是她太早出门,“也该”回家来了。
  见到乔建国在吃泡面,席婷婷只是一言不发的朝和室走去,她不想和他吵架,一点都不想。
  “婷婷……”乔建国叫住了她。
  “乔建国,我不想和你吵架。”席婷婷先发制人的说。
  “谁要和你吵架?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乔建国学乖了,他硬是挤出了满脸的笑,硬吵只会让她离他愈远,他该记住恬妮的话。
  席婷婷停下了脚步,他居然想和她聊天?!
  “我知道你应该是吃饱了,但是你还是可以来陪我坐坐、聊聊,我正在吃泡面。”
  于是席婷婷走向饭厅,既然他可以表现得如此文明、如此讲理,那她也可以,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而且离了婚之后变成朋友的例子也是不胜枚举,她要有风度一些,所以她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下。
  “玩得开心吗?”他很客气的问。
  “开心。”
  “你也知道我是很忙的,照理说是我该陪你,我该带着你到处玩的,但你好像已经有伴了。”
  席婷婷知道乔建国是在挖苦她,但既然他骂人骂得那么高明,她也就只好装不懂了。
  “蔓蒂那同学是做什么的?”
  “开补习班。”
  “真有‘钱’途的行业……”乔建国还是那一副很有礼的脸孔。“不过我不知道开补习班的人可以这么优闲,可以没事和女人在外面玩上一天,我真是羡慕死他了。”
  席婷婷的反应则是“忍气吞声”,反正她和谁出去是她的自由,他愈吃醋,只表示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你们今天都做了什么?可以公开吗?”
  “你又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那个开补习班的家伙多有情趣。”乔建国推开了眼前的泡面,明明他是可以吃鲍鱼、鱼翅,但他为了早回家来,为了早点回来看到她,他只能让自己吃这些狗屎泡面。
  “好,我就告诉你我们怎么过这一天的。”既然他那么想知道,她就满足他。
  “限制级的经过就省略吧!”
  “没什么限制级的。”席婷婷不满的吼。
  “这么正派的男人啊?”乔建国的双手交叉置于脑后,有点在嘲笑对方的意思。“我看他八成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面对像你这样美女级……”
  “如果你再这么冷嘲热讽个没完,那我半个字都不会再和你说。”席婷婷给了乔建国最后的警告。
  乔建国挑挑眉不语。
  “我们去打了保龄球、唱KTV、吃饭、钓虾的……”她很简单的说。
  “那家伙很跟得上时代嘛!”乔建国不动声色的说。“看来你一整天都过得很丰富、很精采,想必你现在连芝加哥在美国的哪一部都不清楚了。”
  “乔建国!”
  “他知道你结过婚了吗?”乔建国逼视着她。
  她不甘示弱道。“他知道我离婚了。”
  “他不介意?”
  “要介意什么?现在满街是离婚的女人。”
  “很开阔的胸襟嘛!”乔建国又是一句。
  “现代男人嘛!”她顶了回去。
  乔建国这会只庆幸他没有傻傻的向席婷婷告白,告白他要再追她一次,如果他真这么说了,只怕这会她会笑得在地上找牙,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开补习班的家伙。
  “所以他算得上是你的新男朋友?”乔建国忍着满肚子的鸟气,他还平平静静的问着她。
  “朋友就是朋友,不必刻意强调什么新男朋友,未来的事……”席婷婷娇柔的一笑。“谁知道?!”
  “不管你是什么心态,但是你最好要提醒他你的根是在芝加哥,如果想要追求你,最好要有‘嫁’到芝加哥的心理准备,因为你是离开不了那个地方的。”乔建国有些尖酸刻薄的道。
  “这你就不必替他担心,有些男人为了所爱是可以放弃一切的。”席婷婷还是笑。
  “原来他已经有那样的准备?”乔建国妒火中烧,不知道席婷婷和那家伙进展得那么快,她明明就不是那种很快就陷入情网的女人,和他则是因为一见钟情,但这种一见钟情一生只会发生一次啊!
  “这你就要自己问他了。”席婷婷不置可否,就让乔建国去猜测、去天马行空的乱想好了。
  “我不知道你的心可以变得这么快。”
  “这是你觉得,我自己则一点也感觉不出来。”她笑靥如花的说。“我的心还是老样子啊!”
  “老样子?”
  “和这四年来一样,心如止水。”
  “你真是心如止水?”
  “否则我又怎么能心平气和的飞来台湾和你离婚呢?”席婷婷发现自己这会稳如泰山。“我又怎么能大大方方的住在你这里呢?”
  “婷婷,如果我……我是说如果我们重来一次,那么你……你会愿意吗?”乔建国试探着她。
  如果这话是他在签下离婚协议书之前说的,那么她会感动,她绝对会再给他们彼此一个机会,但他居然是在他认为有了“对手”之后才提出来,可见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前妻被别的男人追走罢了!
  “如果没有这个家伙,你会作出同样的建议吗?”
  乔建国一时没有回答。
  “我果然没有料错,你并不是真的想要什么重来一次,你只是大男人主义,你只是见不得我在和你离婚之后居然还有人追、还有人要,乔建国,那你错了!我一直是有人要的。”席婷婷愤怒的起身。
  “婷婷,我不是这意思……”
  “重来一次?”她狠瞪他一眼。“门都没有!”
  “婷婷……”
  但是席婷婷已头也不回的进了和室。
  乔建国没有在上班时间在自己办公室里喝闷酒的纪录,但既然不能把气出在员工的身上,那他也就只能选择自己一个人喝着闷酒,至少这是他一个人的事,至少这是他自己才知道的,并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但是除了乔建国自己知道,秦恬妮这个秘书自然也是知道的,对他的一举一动,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看到他这行为,她真不知是该同情他还是痛骂他一顿,建筑界的王子这会居然是在“藉酒浇愁”,原来他和一般男人一样会为情所苦。
  藉着送文件进了他的办公室,只见整个办公室全是烟味、酒味,秦恬妮立刻打开所有的窗户,她不知道他怎么能好好的呼吸,因为她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你进来干么?”乔建国开口就骂。“我说了不见任何人的,不见!”
  “我不是任何人,我是你的秘书。”
  “出去!”他是浑身的酒味,但他绝对的清醒。
  “老板,你知不知道这会如果有个‘任何人’看到你这样子,只怕你的形象……”她半担心半嘲讽的说。
  “我不在乎。”
  “你还是在乎一下吧!”
  乔建国忍不住的狠瞪了秦恬妮一下,然后想到了她替他出的主意,他随即一句无声的三字经,但还算是文明,不那么粗鲁、可怕的三字经。
  “你那个狗屁建议根本不通。”
  “你是说……”
  “她根本不是在等我再追她一次,她始终是有人追的,和我结婚前是,和我仍有婚姻关系时亦是,和我离了婚之后更是,她根本不需要等我!她才不在乎我是否要再重新追求她一次。”乔建国一口气吼完。
  秦恬妮则一时语塞,这个女人行情这么好?!
  “你让我像个白痴,还像个小丑似和颜悦色的问她是否肯再给我一次机会。”乔建国是浑身的怒气。
  “我只是想帮忙……”
  “那个女人根本已经不爱我了。”
  “那她干么要住在你那?”
  “省钱行吗?省下一笔住饭店的钱,这样可以吗?”乔建国又哑着嗓子的吼。“你以为她是因为还爱我所以才……你爱情小说看太多了。”
  “可是你是一个这么出色的男人。”
  “她见过更多、认识更多出色的男人。”
  这会秦恬妮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是真心的想帮忙,她一直以为乔建国的前妻应该仍是对他有情的,否则既然婚都离了,干么还要住到前夫家里去牵扯不清,纠纠缠缠的,划清界限不是才干脆、痛快吗?
  “我想我和她是真的……”乔建国这会像颗已经泄了气的皮球。“已经走到尽头了。”
  “那你就给你自己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而不是在这藉酒浇愁、自我折磨。”秦恬妮真心的说。
  “我自己重新再来?!”
  “还是有很多出色的女人,还是有很多温柔、漂亮、高雅的女人可以让你重新再来,可以温暖你……受创的心。”秦恬妮满怀希望的说。
  “恬妮,你到底要我说几次?”他一副她是什么大笨蛋的表情。“我不要其他什么出色的女人,我不要什么温柔、漂亮、高雅的女人,那些女人我全没有兴趣,我只要席婷婷!那个芝加哥的华裔公主,她绝不是世上最完美的女人,但我就是要她!”
  “那你干脆去死了算了。”秦恬妮也火冒三丈。“既然你只要这个女人,既然这个女人又不要你了,那么你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你被……”
  “开除了?!正好,我也不想再上班了。”秦恬妮终于可以不再受他的气,她的心也可以不再受伤,这个现代“情圣”这生是不可能再爱别的女人了,如果她还是有脑筋的女人,那她这会也该醒醒了。
  “恬妮!”他叫住了转身要走的她。
  “干么?”既然已经不当他的秘书,那么她也就不必那么好颜好色的对他。
  “你真要辞职?”
  “不然真等你开除我吗?”
  乔建国苦笑了下。“我只是……”
  “你只是随口说说?你只是心情不好?你只是有点醉了?而我就活该要受这些鸟气?”秦恬妮生气的吼道。
  “恬妮,女孩子说话要斯文些。”
  “斯文?!我还不是跟你学的,而且我不是女孩子,我是个女人了,一个需要人……”秦恬妮没有再往下说,她也是一个需要人呵护、需要人爱的女人,这三年为了他,她真活像是个白痴,而她该醒了。
  “恬妮,你对我而言已经不只是一个秘书,你忘了我们还是朋友吗?我甚至还把你当是自己的妹妹看,什么心事都告诉你,如果你一走了之……”
  “你以为我会良心不安?”她冷冷的说,但心中难过得想哭,他还把她当“妹妹”看。
  “你该良心不安。”
  “但我才……”
  “恬妮,事务所需要你,不管我刚才说了什么,你都当我是喝醉了。”乔建国不着痕迹的道歉。
  “但你没有醉。”
  “我醉了。”乔建国起身,然后拿起他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我是不该在办公室里喝酒,这样会破坏我的专业形象,我可以回家喝……”说着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邪邪但是狡猾的光芒。“我应该回家喝去。”
  “老板……”秦恬妮看到了那抹光芒。
  “回家喝会有意思多了……”
  “你这是苦肉计吗?”秦恬妮有些指责的说。
  “苦肉计?”乔建国微笑的耸耸肩。“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计,我只知道我想回家喝,那么就算是醉了也是在家里,而且说不定还有人照顾。”
  “你们男人……”
  “我要的不多,只是想要挽回一个女人的心。”
  “用这种……”
  “只要有用,什么方法我都会试。”乔建国坚定的说。
  没有看过乔建国喝醉酒,在谈恋爱及有婚姻关系的那两年里,她也几乎不曾看他碰过酒,所以这会当他带着酒意进门,而且还是在上班时间里,她就不能不意外,他一向是个自制的人,怎么会在上班时间喝得醉醺醺呢?
  但如果说他醉,他的眼神却又是那么的清澈、那么的澄明,好像醉了的只是他身体、他的感觉,而他的心……是绝对的清醒。
  本来席婷婷是在客厅里吃力的看一份中文报纸,但是乔建国一回来,尤其是当他带着酒意回来时,她觉得自己还是闪一边得好,和一个喝醉酒的人是没有什么道理好讲的,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而见席婷婷打算躲回自己的和室,不!“他的”和室时,他拦住了她,挡到她的面前。
  “要逃?”
  “逃什么?”她正视着他。“我只是回我的房里。”
  “你的?”乔建国有些调情似的吊儿郎当戏问着她。“应该是我的吧?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
  “我不是。”席婷婷马上说。
  “你不是吗?”他的语气充满了浓浓的挑情意味。“你曾经是的,对不对?”
  “曾经。”她不为所动的强调。
  乔建国马上一副惋惜又懊恼的表情,如果能够再来一次,他绝不会签下那张离婚协议书,至少他会告诉她他要好好的考虑一下,而不是那么率性、洒脱的说签就签,他是逞了一时之快,是扳回了一些面子,然后呢?
  趁着酒意,他伸出了他的手,在她柔嫩、细致的脸上来回的轻摩着,她曾经是他的,她曾经是属于他的,他的手可以直达她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任何一个隐密的地方,而他真怀念……
  但他的遐想还来不及更深入些时,她拨开了他的手,然后是一脸的怒容。
  “席婷婷……”
  “这算是藉酒装疯吗?”
  “我只是……”
  “只是喝了点酒、只是有些情不自禁吗?”席婷婷心中不是没有激情、没有蠢动,四年了……但如果她让他得逞了这一次,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任何藉口了。
  “如果我说是呢?”
  “乔建国,你少来了,你并没有醉,我可以从你的眼中看出来,你根本就没有醉。”她才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拐上的女人,她已经不是不解世事的女孩。
  “我没有吗?”乔建国笑嘻嘻的问她。
  “你没有。”
  “而你可以从我的眼中看出来?”
  “不要用这招老套。”
  “那么这会你还从我的眼中看到什么?”乔建国突然的伸手抓住她的肩头,固定着她,然后他低下头,和她的视线对上了。“婷婷,你看,你好好的看个仔细、看个清楚,看看你还可以从我的眼中发现什么?”
  “乔建国!”席婷婷想挣脱,她根本不太敢再去看他的眼神,这会的他,绝对是个百分之百的危险男人。
  “我不怕你看,甚至希望你能看到我的灵魂深处里去,你可以吗?你能吗?”乔建国爱抚似的声音。
  “你醉了。”席婷婷这会像是只意外跌入陷阱的小兔子般。“你……你是想逼我走吗?”
  “你不会走。”
  “我会!如果你……”
  “摸我。”乔建国突然的说,他的声音满是激情,然后他抓起了她的手,一边抓着,一边自己解开了衬衫的扣子,然后掀起了他的内衣背心,这一刻没有什么事比她摸他还重要的。“摸它……”
  “你疯了……”
  “摸它!”乔建国将席婷婷的手压在他已经赤裸的胸膛上。“婷婷,摸它!就像以前一样,你不会忘记的,你知道该怎么做,你知道怎么让它兴奋的。”
  “乔建国,你居然敢……”
  “就当是我求你。”他的声音里除了情欲,的确是还有着祈求,这男人这会为了他生理上的需要在求她,他在求她去抚摸他,而且也清楚她可以让他兴奋、可以让他欲仙欲死,他们或许在很多事上都合不来,但是在“性”这一件事上……
  “不要!”席婷婷抗拒着。
  “婷婷……”
  席婷婷嘴里是说不要,但是她的手好像有它们自己的意志力般,一碰上他赤裸的胸膛,它们就好像非常熟稔,知道怎么在上面游走。
  “婷婷……”乔建国低喃、沉醉的声音。“好久了,我想念你这双小手,想极了……”
  但席婷婷不语,她恨这种感觉,她明明是不要他的,但是她的身体却和她唱反调,她的身体要他!她的身体记得他!
  于是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性感、浪荡的情潮,乔建国将席婷婷推向了她身后的一面墙,把她固定在墙上,他知道他们需要支撑他俩的东西,否则这会他们会双双朝地上倒去,他并不要瞬间的满足,他要和她好好的享受一次永生难忘的做爱。
  “婷婷,我爱你……”
  但是席婷婷并没有听见,这会她正在和自己内心的情欲交战,理智要她反抗他,要她不要降服于他,可是感情那方面却要她接受他,要她敞开自己的和他做爱,她的身体想死他、爱死他了。
  “婷婷……”
  “不可以……”席婷婷的声音很微弱,不知是由嘴里说出,还是由她的内心发出来的。
  “可以!”
  “我们已经……”
  “可以再重来。”
  她的身体可以重来,但是她的心不行!而这会席婷婷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和力量,她醒了!她并没有和他一样的醉,双手不再是在他的胸膛上游走、爱抚,令他出其不意的,她的手指甲狠狠的划过他的胸膛,留下了十道血红的指痕。
  这当然痛,但是乔建国没有喊出声,他只是既惊讶又痛苦的看着她,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对他。
  不忍看自己的“杰作”,也不忍看那十道鲜明、血红的指痕,席婷婷本能的伸手拉下他的背心内衣,她不要看到,那……居然令她心痛。
  “为什么?”乔建国抓着她的手问。
  “你活该!”
  “你要我。”
  “我不要你。”
  “你到底想骗谁?如果这会我把你推倒在地上,压在你的身上……”他的胸部好痛,那十道指痕可以令一个男人疯狂,但是他没有任何暴力的行为。
  “那我可能就不只是用到指甲,而是……”她威胁的看着他,绝不屈服的。“你不想当和尚吧?”
  “你真能这么狠?!”
  “我不是已经证明了吗?”
  乔建国一个深呼吸,然后他摔开了她的手,接着他扯下自己身上的衬衫,剥掉了背心内衣,这会紧身的背心令他的伤口疼痛不已,她真的是很狠毒,而她一向是习惯留长指甲的,他该记住。
  “我应该在一开始就把你的指甲剪掉。”乔建国嘴里说着,但丝毫没有怪她的意思。
  “你应该在一开始就不要把我留在你这里。”席婷婷知道这下他是说什么都不会再留她了。
  “你别想走。”他知道她打什么算盘。
  “我要回芝加哥。”
  “你……要回芝加哥?!”
  席婷婷点点头,这会她只想全身而退,只想“毫发无伤”的回去,过去的就让它们过去了,她和乔建国婚也离了,一切都断得干干净净,这会实在不必再如此的互相折腾,他们的身体或许还想念彼此,那又如何呢?
  “不!你不能回芝加哥。”
  “接下来你是不是想扣留我的证件、护照啊?”
  “如果必须如此。”
  席婷婷知道如果她再顶回去,那八成又是一场大战,所以她决定退离战场,这一刻她的心还在那猛烈的跳个没完,只要乔建国想,他还是有挑起她“性”趣的本事,他始终有。
  “又要躲回我所提供的‘避难所’了?”如果可以,他想马上找人拆掉那间和室。
  席婷婷冷哼的转身。
  “不帮我的伤口上点药?”乔建国又在诱惑她了,如果她真的帮他上药,只怕到后来就不只是上上药而已。
  “你死不了的。”
  “伤口可能感染……”
  “那就给自己找个医生,而不是找一个恨你、在你身上留下伤口的女人,乔建国,认清事实吧!我对你已经有免疫力了。”席婷婷很狂傲的表示。
  “真的已经完全免疫了?”乔建国露齿一笑,不再觉得那么痛了,这女人明明是在睁眼说瞎话。
  席婷婷除了回和室,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她就知道他没有醉,他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而她则庆幸自己的定力够又逃过了一劫,是的!不管她会在台湾待多久,她都不会“便宜”了他。

  第七章

  怕席婷婷太想念芝加哥,所以苏伟志坚持请她去TG1Friday吃那种美式食物,享受那种好像是在美国的感觉,其实怕她思乡是假,想和她见面是真,知道席婷婷的前夫是乔建国并没有把他吓跑,他不认为自己比不上乔建国。
  席婷婷点了一杯可乐和一份牛排,其实她并没有什么胃口,虽然这会还是窝在乔建国的家里,但她和他之间那种“一触即发”的气氛令她忧心,那种表面上的和平已显得脆弱无比,不知哪一天……
  “席婷婷,牛排不合你的胃口吗?”见她有一刀没一刀的切着牛排,苏伟志关切的问着。
  “很好啊!”
  “你的表情却不像是很好吃的样子。”
  “可能我还不饿。”
  “你不是不饿,是你心情不好。”
  席婷婷马上吃了一口牛排,她只是想证明牛排好吃而且她的胃口也很好,她并不想苏伟志看穿她太多心中真正的感受。
  “席婷婷,和我出来会带给你困扰吗?”上回她曾提到她是住在前夫乔建国的家中。
  “你认为会?”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要问你。”
  “如果会,那你是不是不再约我了?”席婷婷并不担心这点,事实上她还觉得这样比较好。
  “不!我还是会再约你、追求你,只是我不想让你为难,说不定等你搬离你前夫家后再展开攻势。”苏伟志很坦荡荡的,他才不怕任何的阻力。
  “苏伟志,我不觉得我们可以……”
  “你不觉得怎样?”
  “我们不太可能成为男女朋友,顶多只是朋友。”席婷婷不要他心存不必要的幻想,“我才离婚,并不想马上就跳入另一段感情。”
  “我会给你时间。”
  “苏伟志……”
  “我说了会等你的。”
  “但是我也说不太可能。”早知当初就不和他联络了,那么她今天也不会有这些困扰。席婷婷心想。
  “你未免太早就把我否决掉了吧?”苏伟志不太甘心的说。
  “苏伟志,打通电话给方蔓蒂和她聊聊,她会告诉你一些事,我不在乎你认为那是打听或是探人隐私,反正你和她谈谈,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我……”她知道这些话很老套,但是又不能不说。
  “席婷婷,我不想和蔓蒂联络,我自己就可以直接去了解你,你就在我的面前,我干么要舍近求远呢?而且既然我是一个很好的人,那你就更应该别错过我。”苏伟志朝席婷婷眨了眨眼睛。
  “苏伟志,以你的条件,你明明可以去追那些未婚而且条件又好的女人,为什么你要对一个已经离过婚的女人如此?”席婷婷不能说自己是受宠若惊,但是他的确给了她不少的压力和心理负担。
  “离了婚又如何?离婚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苏伟志的观念非常的健康、正确,“不管是男人或是女人都不该为一桩错误的婚姻硬撑下去。”
  “我不知道你是如此的通达事理。”
  “因为在现今社会离婚已是非常普遍的事。”苏伟志认为没什么的说。
  “而且搞不好你自己都会离婚?”
  “那也得要我先结婚才行。”
  席婷婷一笑,的确,的确得先结了婚才能离婚,但是她相信没有哪一个已婚男女是希望自己的婚姻以离婚收场。
  “席婷婷,如果我娶的是你,那就算是要把我五马分尸,我也是不会离婚的。”他朝她微笑。
  “苏伟志,你并不了解我……”席婷婷摇着头,“我这个人动不动就哭,而且哭起来很丑。”
  “那我就不要把你惹哭。”
  “我脾气不好,一生起气来就会摔东西。”
  “那我就不惹你生气。”
  “我娇生惯养、自我观念太重、我不知道体谅别人、我只会发小姐脾气,我其实是一个……”这不是在丑化自己,其实四年前的她的确是这样子,“我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
  “一个能如此坦诚面对自己缺点并且告知他人的人,这样的人会有多糟?”苏伟志是在赞美她,她的坦白并没有把他吓跑。
  “我很糟的,不然乔建国为什么会和我离婚呢?”席婷婷希望交他这个朋友,但绝不是交男朋友。
  “那是他没有耐心和眼光。”
  “是我不好。”
  苏伟志不要她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席婷婷,就算你真那么不希望我追你,你也不必如此的‘矮化’自己,那太委屈你了。”
  “那你了解我的意思吗?”
  “不了解。”
  “苏伟志。”席婷婷气结的叫着他的名字。
  “我就不了解你为什么要我放弃一个我认为很好、很棒、很合我的意而且又是自由的女人?”苏伟志可以和她辩也可以和她讲理,反正他都不会输她,“除非我不配去追你,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苏伟志,没有什么配不配的问题,而是我并不想马上……我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席婷婷已经快要找不到理由了,她真的不想再谈恋爱,一生有一次就够了。
  “那你现在应该开始去习惯两个人,因为你已经一个人太久了,四年……”苏伟志一脸的不舍和替她感到不值,“你早就该飞来台湾,你早就该结束这个婚姻了,你不该一直都一个人的。”
  “看来我是白费口舌了。”她感慨的说。
  “你到底是想说服我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多去注意那些未婚、可爱、开朗的女性,而不是……”席婷婷真有“不如归去”之感,回芝加哥去。
  “你是未婚啊!而且不只是可爱、开朗,你还优雅、高贵、落落大方。”苏伟志总是有话可以令她哑口无言。
  “苏伟志……”
  “吃吧!别浪费了那么棒的牛肉。”他鼓励着她。
  因为席婷婷一直心事重重的,所以苏伟志没有勉强她非去看电影不可,本来他已经打算在吃过晚饭之后就去看电影的,不过既不想勉强她,又不想令她心情更加低落,所以他早早的送她回家。
  当车子开到了乔建国所住的大厦前,苏伟志忍不住的多瞄了两眼,看来这个建筑师是真的混得不错,虽然苏伟志住的也是华厦,但是显然还没有乔建国住的这么的高级,这男人真的是成功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席婷婷有些疲累的声音传来。
  “席婷婷,别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好吗?”
  “如果你能把我当朋友,不要再说什么追求的事,说不定我会开心一些。”她请求他。
  “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那就……
  苏伟志知道说来说去都是那些,所以为了让她闭嘴,他干脆亲了下她的额头,果然席婷婷吓了一跳的不再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对不起,我想我有些……忘情了。”苏伟志向她道歉,但绝不是心甘情愿的,他很高兴他亲了她。
  “不要再……”她警告他。
  而就在苏伟志要接腔时,一辆宾士由他的车旁怒吼而去,然后进入了这个华厦的停车场,那轮胎驶过地面所产生的刺耳噪音可以令人掩耳,苏伟志不知道这辆车的车主是在火什么还是在赶什么?
  “那人开车可真是恐怖!”苏伟志评论。
  但是席婷婷的反应可是截然不同,她忍不住的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她知道乔建国八成是看到了苏伟志亲她,否则他绝不是那种开车法。
  “怎么了?”苏伟志不知道她是在呻吟什么,如果是因为他亲她,他已经道歉了呀!而且他觉得这是小事一件,无伤大雅嘛!
  “是他……”
  “谁?”
  “乔建国。”
  “你是说刚才那辆车……”苏伟志这才知道事态严重,但是又想了下,他也只不过是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又不是在车里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更何况他们又没有夫妻关系,“有那么糟吗?”
  “他可能看到了。”席婷婷担心的说。
  “那又如何?我们又没有怎样。”
  “但是他不会那么想。”
  苏伟志很感兴趣的问:“那他会怎么想?”
  “他会觉得我……”席婷婷这会不只是气苏伟志,她还气乔建国,但她最气的是她自己,居然让自己陷于这一团的混乱中,她根本可以明哲保身的远离这一切的乌烟瘴气,而她居然没有。
  “席婷婷,你已经不是他的太太了。”苏伟志提醒她。
  “但你说什么也不该亲我。”
  “我只是……”
  这时,席婷婷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如果不是她的行李和护照都还在乔建国的家里,那她这会还真不想回去。
  “如果你真那么怕他误会,我可以跟你上去……”苏伟志想帮忙的也下了车,“我可以跟他解释。”
  “你想和他解释什么?你不知道愈描愈黑那一句话吗?”席婷婷的心这会已没了方寸。
  “我不知道你是这么在乎他的感觉。”苏伟志有些落寞的说,“席婷婷,你是在国外长大的,那些老外不是很习惯搂过来搂过去的,为什么只是亲一下……”
  “苏伟志,问题是我们不是老外,而且我和你……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没有道理你……”席婷婷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她不想再说,再说下去她真的会失控,“你回去吧!没有什么事的。”
  “可是你……”
  “你放心,就算他真看到了又如何?我已经不是他的太太了,我有我的自由,我只是不希望给他一种水性杨花、不安于室的感觉,他那人很会吃醋的。”席婷婷非常清楚乔建国的占有欲。
  “如果他那么会吃醋,那他就不该留你住在他的家里,更不该和你离婚。”苏伟志有些火气的吼。
  “苏伟志,你走吧。”席婷婷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乔建国不会伤害你吧?”
  “不会,他没有暴力倾向。””
  “在他看到我亲了你之后,说不定……”苏伟志一个嘲弄的表情,“你知道我的电话,如果需要救援,打一通电话来就是了。”心里不想承认,但苏伟志知道自己是屈居下风的。
  “然后你会来英雄救美?!”
  “就怕英雄当不成,落得里外都不是人。”
  已经回到家里的乔建国这会正站在自家的落地窗前,抽着烟,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楼下街上那对男女的道别,除了车上那一“吻”,似乎并没有其他限制级的画面出现,但是光是那一“吻”就已足够点燃他心中所有的怒火。
  从来不知道席婷婷会那么的明目张胆、那么的不给他留情面,就在他的家门口,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她居然让那个男人吻她。
  席婷婷已经作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在电梯里的那短暂时间里她已决定了她的未来,是该“真正”了断的时候到了,她该回芝加哥了。
  所以当她一进门,她非但没有逃避乔建国,反而朝站在落地窗前的他走去,面对事实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她学到了。
  “明天我就订机票,这一、两天我只要买齐了别人托我带回去的东西后,我就回芝加哥。”
  “这是心虚吗?”乔建国头也没回的说。
  “我不必要心虚什么,只是该回家了。”
  乔建国转过身,冷冷的注视着这个始终令他又爱又恨,想割舍却又始终割舍不下的女人,她一直是那么的美、那么的令人不忍苛责,她是男人的梦想,她会令人想倾其所有只为换来她一笑,每个人都会想呵护她、疼惜她、纵容她,他是曾经拥有她,如今……
  “你这一走,不怕另一个男人伤心吗?”乔建国把烟在烟灰缸里捻熄之后说。
  “没有人会伤什么心。”
  “那你未免太低估自己了。”
  “你会伤心吗,”席婷婷挑战的问。
  “你希望我伤心吗?”他也反过来问她,“婷婷,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的语气有点教人心里发毛,“就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你到底是想做给我看刺激我呢?还是你们是那么的真情流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乔建国突然的大吼着她,“你让那个家伙吻你,你居然让……”
  “那不是吻,他只是亲了下我的额头。”席婷婷也以同等的音量去回答他,“你眼睛应该没瞎吧?那绝不是什么吻。”
  “那他有什么理由亲你吗?”乔建国又逼问。
  “你没资格管那么多。”
  “我没资格管那么多?”乔建国宁可听到她否认,如果她肯随便编个理由,那他还不会那么生气,但她居然说他没资格?!“那么你认为谁有资格?谁才有资格可以管你?你的爸、妈吗?”
  “我丈夫。”席婷婷冷硬、讽刺的说。
  “你丈夫……”
  “只有我丈夫才有资格可以管我、说我,乔建国,是你说的不做夫妻可以做朋友,所以我借住在你家里,反正朋友之间是有来有去的,哪天你再到芝加哥,我也一样招待你,但是你绝没有资格管我,我是自由的。”
  乔建国明知她的话合情合理,但是他就是不能忍下这一口气,在他的心底,他始终认定她是他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再娶你一次。”
  “你说什么?!”席婷婷呆了。
  乔建国当然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而且他居然一点都不后悔,“我说我要再娶你一次。”
  “你……”席婷婷这会真的是把乔建国当疯子看,“你居然只为了一个男人亲我额头就要再娶我一次?!我不知道你已经病得如此严重。”
  “不光只是为了这个。”
  “那么你还有更好的理由?”席婷婷问。
  “我说过我们可以再重来的。”
  “你看以我们目前的这种相处情形看来,你觉得我们还可以再重来?”席婷婷一个心灰意冷的笑,“你只是在吃醋,只是男人的自尊在作祟,我并不想故意使你生气,我也没预料到他会亲我。”
  “你和那个开补习班的已经进展到了……”乔建国逼自己要像个文明人,“他认为你……你给了他希望?”
  “我说了我是自由的。”
  “所以你鼓励他追你?”
  席婷婷烦死了,她烦死了老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一时没想清楚的住进他家里,结果谁真正的快乐了?
  “乔建国,够了,我明天就订机票,顶多一个星期,我不会再多待了,我真的觉得够了。”
  她的麻木和疲倦令他害怕。
  “来台湾是想作一个了断、结束,绝不是要给你或自己更多的烦恼,以前在芝加哥我们就合不来,我不以为到了台湾又有什么不同,你、我都尽力了,但我们好像却连朋友都做不来。”她难过的说。
  “婷婷,我们真的尽力了吗?”
  “至少我很努力想做你的朋友。”
  “而我搞砸了一切?”
  “我想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这会火药味没了,两人都能以一种较理性、平和的态度面对彼此,“可能是我们的星座不合,命中注定了。”
  “没那回事。”乔建国从来就不信那一套,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星座。
  “我不想和你辩,我只想……”
  乔建国突然的问:“婷婷和我去看场电影?”
  “你今天晚上是不是……”
  “我不相信我们不能做朋友。”乔建国决定扭转乾坤,他决定放手一搏,“我也不想再和你吵了,那真的没有一点意义,你对了!我不再是你的丈夫,但我们可以学着做朋友,而就先从一起去看个电影开始。”
  “乔建国,你真的……”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席婷婷有些措手不及,这是三百六十度的转变啊!
  “就看电影、喝咖啡。”
  “就这样?”
  乔建国带了席婷婷去看梅格莱恩主演的“为你疯狂”,他知道婷婷是梅格莱恩的影迷,知道她喜欢看文艺喜剧片,所以哪怕他看这种片会想打瞌睡,他还是以她为重的挑了这部影片。
  而看完了自己喜欢的明星主演的片子之后,席婷婷的确显得快乐很多,她和乔建国之间的紧张也不再那么的强烈,当乔建国提议去喝杯咖啡时,她还像个小女孩般的雀跃,这好像又回到了他们才刚谈恋爱时。
  虽然已近午夜,但咖啡屋里人潮不断,进进出出的都是状似亲昵的情侣,夹杂在这些男男女女之间,乔建国和席婷婷也暂时的放下了昔日的“爱恨恩怨”,决心要试着做朋友。
  “你能接受那种情节吗?”啜着咖啡,乔建国找着安全的话题聊,只要不去扯到彼此,他们之间应该可以好好的说个话、可以好好聊的。
  “可以。”
  “你会吗?”乔建国是指她会不会学女主角。
  “我应该不会。”认为他并不是在攻击她,所以席婷婷笑咪咪的说,“我没她那么多的心眼,而且分开就分开了,不管谁负了谁,反正缘尽情了。”
  “听你这一说我可就放心了。”乔建国也一脸的笑,“我还真怕你会向你的偶像学习。”
  席婷婷也这么反问他:“那你会吗?”
  “我不会。”
  “为什么?不屑?”
  “我和男主角的想法差不多,我会努力想要挽回她的心,如果不成,那就算了,但我绝不会想要伤害对方。”乔建国认真的说。
  “听起来很神圣、崇高。”
  “而且我觉得那是电影,失恋之后再找旧情人报复,这是不是有点不入流?”电影看是看,但乔建国绝不认同女主角的那种心态,换个对象说不定更海阔天空。
  “有人真是会这样。”
  “那绝不是我。”
  “也不会是我。”
  “很好。”乔建国朝席婷婷伸出了手,“为有风度、有道德、有涵养、有包容度的握一次手。”
  席婷婷一笑,伸出了她的手。
  趁此机会,乔建国自然是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婷婷,你瞧!其实我们是很能沟通、个性差不多,也可以好好相处的。”
  席婷婷不笑而且抽回了手,但是她并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她不想破坏这好不容易的“和平”,除了谈恋爱时他们曾好好的相处过之外,其余时间大多是灾难,所以这难得的美好她要特别记在脑海里。
  “明天再看一场如何?还有不少好片。”对她的反应,他用另一个邀约给混过。
  “你下班之后不累吗?”
  “当然会累,不过也没有那么累,我的事务所里还有几个建筑师,一些比较小的Case我就交给他们,拼了这几年之后,我也想放松一下自己的脚步。”乔建国和席婷婷说着心里话。
  “那么你是忙得没有时间交女朋友?”
  “婷婷,我不是因为没有时间,而是我知道自己是个已婚男人,即使老婆并不在我身边,我对不忠没有好感,我不想当个不忠的男人。”
  “说得你自己好像很有道德感,那现在呢?你现在恢复了自由啊!”席婷婷激着他。
  “也许我真会交一个看看。”乔建国随口说。
  但是席婷婷的反应可就不是如此,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吃醋、不会在乎,但是他这一说却让她的心里波涛汹涌、百转千折,一想到另外一个女人去拥有他的心、他的人、他的身体,她就觉得不对劲。
  而这会乔建国目光犀利的看着席婷婷,他看得出她的不自在,感觉得出她的醋意,原来她并不是那么的无动于衷。
  “婷婷,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条件有多好,但真是有很多女人对我很有意思。”乔建国再下猛药。
  “你别谦虚了。”席婷婷很冲的口气。
  “那些自动送上门的女人有时很令人难以招架。”
  “那就照单全收嘛!”她又刻薄的说。
  “我没那么好的胃口。”他一笑。
  席婷婷愿意去相信他不曾对不起她,但是现在他是自由身了,如果她不要他,多的是女人等着,而她偏偏拒绝了他重来一次的要求,那么很快的就会有其他女人……去安慰他破碎的身心。
  “婷婷,给我个建议,如果我现在开始要和其他女人交往,你觉得我应该找哪一类型的?”已经抓到了重点,乔建国终于知道怎么去打这场仗了。
  “你问我?”席婷婷的声音有些不稳。
  “我们做过夫妻,虽然是以离婚收场,但是你应该很了解我,你觉得哪一类型的女人比较适合我?”
  “波霸型的。”席婷婷干笑。
  “你是说……”
  “那种性感、艳丽、大胸脯的女人最适合你了。”既然他敢征询她的意见,那她也就可以毫无保留的给他建议,“而且最好没有什么大脑,因为聪明、有智慧的女人是很麻烦的。”
  “你是说绝不能再找像你这一类型的?”乔建国在心里偷笑。
  “当然不能。”席婷婷已经快要装不下去了,他居然敢这么的折磨她,“错一次已经很可怜了,同样的错如果再犯第二次,那就不是可怜,而是可悲,没有人会同情的,你一定要给自己找个和我完全不同类型的。”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乔建国一副真的很感激她的表情,“很高兴和你聊了这个。”
  “不客气。”席婷婷的拳头在桌子底下已经握得快要发狂,她知道和平已经结束……结束了。
  “老板,你说什么?!”
  “我要你当我的女朋友。”
  这是秦恬妮梦想已久的,连她吃饭、睡觉都会去想到的事,而今听他亲口说出之后,她的感觉居然不是喜极而泣,反而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秦恬妮不笨,她知道乔建国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种如此具爆炸性的话,还有看看他脸上的神情,那里面根本没有任何爱慕或是感情成分,她还是他的秘书,他还是她的老板,他根本不可能追求她。
  “老板,我知道自己没有听错,但是我还是想要再确认一次。”秦恬妮很实事求是的说。
  “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这一点也不好笑。”
  “这当然不好笑,所以我才要你帮忙。”
  “帮忙?!你是说……”秦恬妮智商并不低,所以脑筋一转,她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要演给一个人看。”
  “你的前妻?”
  “恬妮,你真的是一个聪明、慧黠的女人,不需要我太多的废话你就可以明了一切。”乔建国宽心的说。
  “不然我怎么能当你的秘书。”秦恬妮心酸的自嘲。
  “帮不帮?”他干脆的问。
  秦恬妮当然不想帮,这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居然要她去假装是乔建国的女友,要她演戏,这比教她拿刀去杀了他的前妻还困难,这是什么鬼主意?!也只有乔建国这个可恶的人才想得出来。
  “你觉得这主意行得通吗?”不敢一口就拒绝他,秦恬妮还很委婉的再问他一次。
  “一定能通。”
  “你不怕弄巧反拙?”
  “这是险中求胜。”
  “不怕假戏真作?”
  “恬妮……”乔建国走到了秦恬妮的面前,轻轻的拍了下她的头,一副教她别说笑的表情,“我说过你就像是我的妹妹般,我绝不会假戏真作的,我给你我的保证。”
  “那我呢?你不怕我假戏真作?”秦恬妮趁此机会再试探他一次,想教她死心总要她心灰意冷。
  “少来了,恬妮,兔子不吃窝边草,我才不会对自己的员工有什么念头,我的员工也不会对他们的老板有什么居心,这点你应该清楚。”
  “但是感情的事……”
  “恬妮,我的很多客户都对你很有好感,如果不是我在替你过滤、挡着,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已经对你展开攻势,像你这样聪慧、可人的女人绝不会傻到去喜欢自己的上司的。”他把话讲绝了,根本不给她机会。
  “如果我就是那么傻呢?”
  “你是吗?”乔建国的眉头一皱,他这下很认真的看着秦恬妮,他不相信这女人真有那意思,在他的眼中,这三年来她始终是称职的秘书,是他事务所里的好帮手,“别说傻话啊!”
  知道自己不能说,知道自己如果真说了,那她只怕事务所不能待之外,他还会把她视为什么洪水猛兽,断了所有的关系,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
  “放心吧!我不是那种笨蛋。”秦恬妮把眼泪往自己的肚子里吞,要当现代女人就得能屈能伸。
  “谢天谢地。”他松了口气。
  “我该怎么帮你?”她不带劲的问。
  “婷婷说她已经要订机票回芝加哥,但我想她的去意并不是那么的坚定,不过为了怕她说走就走,我要你开始在下班后打电话到我家里,不要说你是我的秘书,就当你是我客户,我的应对方式会亲密一些。”
  “只要打电话?”
  “当然不只是如此,我还有其他的招数。”虽然不认同“为你疯狂”里女主角的心眼,但乔建国这会发现自己也是有心眼的,只是他的心眼是用在挽回席婷婷的心上面,上帝应该会原谅他的。
  “老板,我不知道你……”秦恬妮冷笑。
  “非常时期没有办法。”
  “以后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秦恬妮先撇清了所有的责任。
  “我有十成的把握。”
  “当心乐极生悲。”
  “我还会拨一笔置装费给你,我要你去买一些性感、艳丽、比较会引人遐思的衣服。”乔建国全想好了。
  “什么?!难不成我是扮演玛丽莲梦露?!”
  乔建国尴尬的笑笑。“有点类似……”
  “老板——”她抗议的叫道。
  “不会太久啦,只要婷婷被刺激到了,只要她有重新投入我怀抱的迹象,那么就可以不玩了。”他安抚着秦恬妮,不希望她现在就打退堂鼓。
  “你说得可真容易。”
  “我确信她还是爱我的。”
  “她如果知道你这么对付她……”
  “恬妮,这不是对付,这是一个无计可施的男人在走投无路之下想出的通俗点子,我并不想也没有真正伤害到谁,我还爱那个女人,想让她重回我的身边并不过分嘛!”他希望得到秦恬妮的赞同。
  “老板,我了解你的心意,但也要她还爱着你,这样你这招才会管用。”秦恬妮这下真的认了。
  “我知道她还爱我……”想到她留在他胸前的十道指痕,没有爱哪来的恨嘛!
  “那么我帮你。”秦恬妮知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才美,勉强来的感情……她决定停止单恋了。
  乔建国一副如虎添翼、胜券在握的表情,这是他的最后一步棋了,如果这步棋都还不能挽回她的心,那他决定要放她回芝加哥,谁都不愿被勉强,对一个自己挚爱的女人,他更不愿去勉强她。

  第八章

  在乔建国家住了有一阵子,但是席婷婷从来没有接过女人找他的电话,他似乎真的过着有如和尚般的生活,当然有可能是他在白天时就“搞定”了一切,不过她是真的没有听过其他女人的声音,直到那个嗲嗲、柔柔,教人听了骨头麻软的声音出现。
  起初是在乔建国下班回来后才打来,但是在两、三天之后,常常乔建国还没有回到家,那个女人的电话就来了,因为还算客气、有礼,所以席婷婷还能忍受、还能保持好奇心,也偷偷的注意着乔建国和那个女人的对话,但是愈听她愈听不下去。
  “会!我一定会去找你……”
  “你不要再撒娇了,我一定答应你……”
  “要乖,乖乖的就有礼物……”
  “没有问题,只要你开口……”
  “跑不掉的,我不会丢下你的……”
  席婷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跑到厕所里去吐,但她实在觉得很恶心,即使是对她,乔建国都不曾那么说过。
  而挂上电话之后的乔建国春风满面,一副自己很心满意足、很幸福的样子。
  这会席婷婷的背后如果能长出一双翅膀,那她一定马上飞回芝加哥,但她偏长不出翅膀,而且,她也想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什么女人可以教乔建国如此。
  “我没打扰到你什么吧?”坐在沙发上的席婷婷故意一副轻描淡写的口吻问着。
  “打扰什么?”乔建国故作不解。
  “打扰你讲电话啊!”
  “不会啦!”他一副她真的没有打扰到他什么的样子,“只是一个很熟的客户。”
  “很熟的客户?电话可以打到家里来,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熟的客户了。”席婷婷笑着说,很勉强、做作的笑容。
  “认识有一阵子了,只是最近她突然比较……”
  “她知道你离婚了?”
  “最近才知道。”
  “难怪了……”席婷婷首次尝到什么叫“妒火中烧”,本来她不是很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但她现在清楚的知道也尝到了,“当她一知道你离了婚,觉得机不可失,所以马上就展开了攻势?”
  “婷婷,也不像你所说的这样,恬妮只是比较……她只是比较随和、开放,不会假惺惺。”
  “哇!听起来是个很好的新女人嘛!”
  “恬妮是很不错。”
  “连名字都那么的充满女人味……”席婷婷不想表现出她的嫉妒、她的在乎,但是她的确是在乎的,即使乔建国已经和她离婚,即使他们之间已没有一点关系,她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和你的名字感觉差不多啊!”
  “她知道我住在你这吗?”席婷婷问完之后觉得自己好蠢,那个女人当然知道,乔建国总不会告诉那个女人说她是他家的菲佣吧?!“哦,她应该……”
  “她知道。”
  “她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不!恬妮觉得我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能善待自己的前妻,她觉得这种男人应该绝种了,没有想到居然让她给碰上了。”既然是要演戏,那乔建国就只好演得夸张一些。
  “所以她这会更是下定了决心要把你弄到手?”席婷婷知道自己用词不雅,但这会她哪顾得了那么多。
  “我们只是在交往,未来……”
  “但是听你讲的那些话……”
  “你注意听了?!”乔建国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如果知道你在听,那我就……”
  “不会讲得那么肉麻?”席婷婷一副恶心、坐立不安的表情,这明明不干她的事,但她却沉不住气。
  “婷婷,肉不肉麻我不知道,但我只是很正常的在和对方交往,是你一直鼓励我该找个对象的,你不是很不希望我们这样牵扯不清吗?我想通了,所以你可以有男朋友,我也可以有女朋友。”
  “但苏伟志并不是我的男朋友。”
  “不是吗?”乔建国眉一挑的问。
  “他不是。”
  “其实我想这不干我的事,对不对?”乔建国这会表现得可豁达、可大方、可有风度了。
  “所以你那个女人也不干我的事?”
  “我没有这么说,如果你想知道我和她的任何事,那我会很乐意告诉你。”乔建国知道这招奏效了,而且还是十分、非常的有效。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席婷婷和自己生着闷气。
  “那随你了。”
  本来席婷婷是想回到自己的和室里,但是一想到那个女人可能会再打电话来,她就故意留在客厅,希望他会因为她的在场而说话收敛一些,他明明就不像是会说那种话的男人嘛!
  几乎可以看穿席婷婷的心情,所以这会乔建国的情绪是高昂、是振奋的,婷婷还是在乎他在乎得要命。
  “你机票订好了吗?”他一副“没话找话”说的神情,有些漫不经心、满不在乎的。
  “已经在赶我了?”她冷冷的问。
  “不是,我只是……”
  “如果我继续留下来会碍着你的话,那我可以……”席婷婷一副她可以走人、她可以顺他意的神情,“我并不想惹人厌,更不想妨碍你再找第二春的机会,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可以走。”
  “婷婷,你又在使性子了。”乔建国批评。
  “我没有使性子,我只是……”
  电话铃声打断了席婷婷说到一半的话,只见乔建国一个飞快的动作去接了电话,然后那种满足的表情又出现了,是那个恬妮没错,她一晚上可以打好几通的电话。
  而席婷婷在客厅待不下去了,她起身扭头的朝和室走去,这发展出乎她的意料,也让她重新评估了自己对乔建国的感觉,她还是要这男人的,但……
  还来得及吗?还有救吗?
  席婷婷很爱看恐怖片,但是看了恐怖片之后她通常会睡不着、会胡思乱想、会自己吓自己,但在无意中按到了正在演恐怖片的频道,而在又爱又怕的情况之下,她还是把这部血腥、恐怖的片子看完了。
  看完之后的结果正如她所料,她在和室里来回不安的踱步,愈是想睡就愈睡不着,本来想看其他频道的节目熬过一夜,但她已经没有看电视的心情,不想那些内容就已经很怕,愈想就愈怕了。
  直觉的一个念头是去找乔建国,如果这是在芝加哥,那他会把她搂在怀中,他会安慰她、哄她,然后接下来是一场完美的性爱,可是现在……
  而且稍早之前他们才为了那个叫秦恬妮的女人在那逞口舌之快,为了那女人打来的电话而针锋相对,现在教她去找他,她拉不下这个脸。
  可是她这会窝在和室里是愈来愈不安,一种恐怖的压迫感正袭上她的心头,于是和室的门一拉,她跳了下来,直接冲到了乔建国的房门前。
  是有犹豫,但是那种恐怖的感觉已战胜一切,所以她轻敲了下他的房门。
  “进来。”乔建国有些意外的声音。
  席婷婷打开了门,有些忸怩不安的走了进去,她当然知道他的房间是什么样子,只是这样走进来并且待在里头还是首次。
  而乔建国是一身舒适的睡衣,他还没有睡,正在看一些设计图,研究着房子的结构,对席婷婷的出现,他好像是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不过席婷婷能在深夜进他房间,这是对他很有利的一件事。
  “有事?”他不想表现得太在意,所以他是边看着图边问,没有给她任何压力。
  “我……”席婷婷实在不好开口。
  他转头看她。“怎么了?”
  “我可不可以……”
  “怎么样?”
  “可不可以在你房里……”她实在羞于启齿。
  “在我房里?”乔建国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只是多了一些笑意,“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一定是刚刚看过恐怖片了,对不对?”乔建国知道她的“毛病”,这是她多年来还改不掉的弱点。
  “你猜对了,所以我可不可以……”本来她希望自己能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改掉这个幼稚的习惯,但是她发现她自己很失败的居然做不到。
  “你要在我这……我是说我的房间过夜?!”
  “行吗?”她摆低姿态的问。
  “我是无所谓,只要你觉得……”乔建国的记忆力和席婷婷一样的好,他知道以前当她看过恐怖片、当她无法入睡之后总会发生什么事,但是今晚,他决定要做个绅士、他要改变策略。
  “我可以睡在你的沙发上。”她看到了他房中那张欧洲宫廷式的大沙发,那应该会很舒服。
  “婷婷,我不会那么没有风度,我的床让给你,我来睡沙发。”乔建国看着图,然后窃笑的说。
  “但是这……”
  “我说了没有关系。”
  “其实床这么大……”席婷婷有些过意不去的说,“我觉得我们可以一人一半,互不侵犯。”
  乔建国这会又不得不看着她了,他的眼神看起来极为平静,但其实心中早已整个人乐翻了,“婷婷,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不觉得这是个好建议,毕竟我不是柳下惠,我不想因为和你同睡一张床而做出了什么冒犯你的事。”
  席婷婷的脸一红。
  “不过我可以看着你入睡,我知道这会你心里一定很不安静。”他善解人意的说。
  “你还是知道……”
  “我知道你是个被虐狂,明明胆子就不大,但偏又喜欢看恐怖片,以前……”乔建国故意的顿了下,一副没有什么好提的表情,“反正你先睡吧!我会等到你真正熟睡了之后再睡。”
  席婷婷这会的感觉是既窝心又难过,窝心他还记得她的一些习惯,难过的是,一切和以前都不一样了,他再也不会来搂着她、哄着她入睡,还有……
  无奈的睡上了他的床,即使只是六月初,但是台湾的天气仍是闷热的,乔建国的房中开了冷气,她则把他床上的薄被拉过来盖在自己的身上。
  突然的,她好想大哭一场。
  “在芝加哥,如果碰到这情形,我是说在那四年里,你都是怎么过的?”乔建国故意一副随口一问的表情。
  “失眠一整夜。”她坦白道。
  “你就那么……”他着实心疼。
  “不然就是看一整夜的电视或是书。”
  “婷婷,你都已经……”
  “我知道我不是小女孩,我知道我已经够大了,但是每个人一生中多少都会有些令她感到恐惧、感到难以克服的事,有些人怕打针、有些人怕扣子、有些人惧高,虽然好笑,但是……”席婷婷无奈的说。
  “婷婷,我不是在笑你。”他马上表明。
  “就算你是,我也是应该被笑的。”她露一个自己并不介意的表情,这会她不知有多想他那坚实的胸膛和有力的臂弯,即使他的人就在她的眼前,即使她就在他的房间里,但所有的甜蜜都是属于过去的了。
  “婷婷,不谈这个了,你安心的睡吧,你的王子会保护你的。”乔建国幽默的说。
  “我的王子……”她有些哽咽。
  “开个玩笑。”
  “乔建国……”她欲言又止。
  “我们已经离了婚,我不该再说刚才那样的话。”乔建国道歉,“‘你的朋友’会看着你入睡,他会帮你赶走那些恐怖、可怕的事。”
  但席婷婷宁可这会他是她的王子,而不是什么朋友,她要他,她希望一切能回到他们刚结婚时,如果能再重来一次,她会改变自己,有些错她是不会再犯的,但,问题是……能再重来吗?
  今夜她已给了他机会,她是看了恐怖片,但她可以失眠一整夜,可是却来到他的房里、睡到他的床上,如果他想,今夜她是不会拒绝他的,说不定又可以从他那“偷”到一个小孩,但他竟然……
  突然的,她出乎自己意料的开了口,“乔建国,能见见你那个客户吗?”
  “你是说恬妮?”乔建国堆出一脸的笑。
  “还有别人吗?”她心一抽的问。
  “没有别人,就只是她了。”乔建国一副深情状,其实这会他心里真正想的是和席婷婷在他那张大床上翻云覆雨,找回这四年多失去的欢愉,但是他绝不能因一时享乐而坏了大事,他要婷婷要得他的心都揪在了一块,但他必须忍,时候未到。
  “我想请她吃个饭,就在家里……”席婷婷一说完马上觉得有语病,“我是说在你家。”
  “你要自己煮?!”
  “这样比较有诚意。”
  “但那太麻烦你了。”
  “为了你的……未来幸福,那一点都不麻烦的。”席婷婷强颜欢笑,她不能丢自己的脸。
  “好,我会带她来的。”
  不知是怎么搞的,这一刻席婷婷什么都不怕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这会突然贯穿了她的全身,让她觉得再没有什么事比乔建国另结新欢还可怕的事,她发现她可以睡得着了,她已经可以回她的和室。
  但是席婷婷没有回去睡,她反而舒舒服服的躺在乔建国的大床上,如果他决定要睡沙发,那很好,她相信那滋味绝不好受,因为她就在他的床上,对这一点,她还是有自信的,所以她闭上眼睛,决定睡一个香甜又安稳的觉,她不再怕什么了。
  不过乔建国可惨了,他知道他的策略会把他害死,这一夜,那真是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了。
  没有见到乔建国的这个前妻前,秦恬妮虽死了心,但心里多少还是存有一丝丝希望的,但是在见到了这个席婷婷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是一丁点的机会也没有,也难怪了乔建国可以“守身如玉”四年,因为席婷婷的确是一个万中仅一的女人。
  今晚的菜又丰富又精致,席婷婷几乎使出了她所有的绝活和看家本领,即使她是“公主”,她也可以下厨煮出一桌好菜,虽然她没有要和对方较劲的意思,但是她也绝对要让对方刮目相看。
  这个叫秦恬妮的女人虽然打扮性感、艳丽,但是气质还不错,不是那种狐狸精型的女人,这和她原先的想像,是有一些出入的,席婷婷本来以为乔建国会带个“一代艳姬”回家。
  而本来以为这顿饭会吃得很痛苦,但是席婷婷发现自己和秦恬妮居然还能聊上个几句,而且若不去注意她的低胸礼服,她也是个很有脑筋、很聪明的女人,这点,自己该祝福乔建国的。
  找了个切水果的藉口,席婷婷躲在厨房里“疗伤”,她婉拒了秦恬妮要帮忙的提议,无法再和那个可人儿多说话,否则她会崩溃的。
  而坐在客厅里的乔建国和秦恬妮也不是那么好过,这情况的发展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席婷婷的表情居然是那么的无懈可击。
  “怎么会这样……”乔建国纳闷的说。
  “你完了。”秦恬妮只回了一句。
  “什么完了?!”
  完全死了心之后的秦恬妮这会是全然的豁然开朗,不会再为情所苦了,她知道自己是怎么都拼不过席婷婷的,而有了这层的认知之后,她反而得到了解脱,反而是坦然,没有一点心里负担了。
  “我说以后你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秦恬妮还是一副他大难临头的表情。
  “恬妮。”他小声的吼。
  “我认为你实在不该玩这种把戏。”
  “但是效果……”
  “去他的效果,这个女人这会一定对你恨之入骨,就算她原本心里对你还有爱,这会只怕……”
  “不会吧?!”乔建国被秦恬妮这么一说,心里也是有些惶惶不安,但席婷婷那泰然自若、优雅自在、风度十足的表情也真教他不安,她为什么没有一般正常女人的反应呢?为什么还能谈笑自若?
  “老板,虽然我也是女人,在同性相斥的心理之下,我不该夸她,但我还是不得不夸她,她真是一个公主。”
  “她也这么觉得。”乔建国苦笑。
  “你瞧瞧她那气质、她那谈吐、她那内涵……”秦恬妮一向不夸同性的女人,她认为那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但她服了席婷婷。
  “恬妮,我想她是不需要你这些赞美的,而我更清楚她的优点,只是……”乔建国这会头都剃了一半,不剃下去也不行了。
  “你根本不该玩这种把戏的。”
  而这时席婷婷端了一盘水果出来,她切了好几种水果,又是排得漂漂亮亮的,教人不忍心吃,她的确称得上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女人,秦恬妮真的是自叹不如,自己凭什么去和席婷婷争啊?
  “请用。”席婷婷热络的招呼着秦恬妮。
  “不好意思,让你忙了一天。”秦恬妮也不得不客套一下,“改天我请你,虽然我的厨艺不精,但是……”
  “恬妮,不用那么累,到外面吃就好了。”乔建国一副体贴、舍不得秦恬妮忙碌的表情。
  “这……”秦恬妮偷偷的瞪了他一眼。
  “到外面吃就好了。”席婷婷附和。
  “随便。”秦恬妮愈来愈不自然。
  “秦小姐,再过几天我就会离开台湾,以后乔建国……”席婷婷看看她的前夫,“就要麻烦你多照顾了。”
  “席小姐,我只是……”
  “恬妮是很乐于照顾我的。”乔建国又抢着说。
  “那真是很好。”席婷婷仍然是有说有笑的,就算她的心里有苦、有痛,但她隐藏得很好,一点也没有显现出来,“本来我还有些不放心他的,但是现在,我觉得我的操心是多余的。”
  “席小姐,其实我和乔建国他……”
  “恬妮,你不需要解释什么,婷婷她是不会误会的,我们虽然做不成夫妻,但我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耶!”乔建国已经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
  “是的,我也没有误会的资格。”席婷婷坦坦荡荡的,她是真的不讨厌这个秦恬妮,就算对秦恬妮有任何的感觉,那也只有嫉妒。
  因为乔建国真的是一个好男人。
  那一夜在他房里,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见,他对她是真的一点夫妻之情都没有了。
  “席小姐,如果能够,我一定……”
  “恬妮,你又想说什么啊?”乔建国总是找机会阻止着秦恬妮摊牌,她似乎快要掀开底牌了。
  “你会倒大霉的,乔建国。”秦恬妮嗲声的说。
  “倒什么霉?”席婷婷不解的问。
  “恬妮。”乔建国警告着她。
  “我是说……”秦恬妮这会还不能畅所欲言,“我是说我没有你这么贤慧、这么有涵养,如果他真娶了我,那他的日子铁定会很不好过,所以我说他就要倒大霉了,我是这个意思。”
  “但是恬妮……”乔建国一副含情脉脉的表情,他注视着秦恬妮,好像他的眼中只有她,“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你不必多贤慧、也不必多有涵养,保持现在这样的你就好了。”
  “你们……已经论及婚嫁了吗?”席婷婷本来不想问的,但是这一句话卡在她的喉咙,如果不问出来的话,她一定会把自己活活的闷死。
  “还没。”
  “快了。”
  “还没”是秦恬妮说的,因为她实在有些演不下去了,而“快了”则是乔建国喊的,虽然他们同时的回答了席婷婷,但是答案却是有着天壤之别,乔建国已经没有耐心慢慢来,他是把全部的未来都赌上了。
  “你们可能需要再好好的沟通一下哦。”席婷婷这会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恬妮这人就是这样,‘追’我的时候是急得要命,等到她觉得一切有如她的‘囊中之物’时,她又摆起谱了,她就是这么令人难以捉摸。”他爱怜的语气。
  “乔建国……”秦恬妮轻咬着唇的说。
  “好了,不糗你啦!否则你又要和我没完没了了。”乔建国一副疼惜她的口吻。
  席婷婷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晚上吃进胃里的东西这会正在她的肚子里翻搅个没完,让她有股想吐的冲动,但说什么她都要维持最佳风度到最后,于是她优雅的起身,向他们告罪着。
  “忙了一天,真是有点累了,所以……”
  “席小姐,你休息吧!我马上就走。”
  “恬妮,你还没参观过我的卧室……”
  可是席婷婷不再去看他们,她挺直她的背脊,用一种只有公主才会有的高傲转身,笔直的朝她的和室走去,她已经撑到最后了。
  席婷婷一进和室,秦恬妮就马上卸下了她的伪装,这会她也没把乔建国当老板,她瞪着他,然后一副替他哀悼的悲哀表情。
  “你可以先想想哪种死法比较快乐。”
  “恬妮。”
  “不要说我没有警告过你。”
  “她会回到我身边的。”乔建国坚定的说。
  “你真是痴人说梦,在你这么对待她之后。”秦恬妮一个冷哼,“老板,你等着到机场去替她送行吧!”
  “我会证明给你看。”
  “我看你会死得很惨。”
  今天可是席婷婷自己主动打电话约苏伟志出来的,所以苏伟志特别去买了一束花,他以为是自己已经打动了她,以为他的努力已经有了代价,但是当他听完她的解说之后,他差点吃掉那束花。
  “席婷婷,你……”
  席婷婷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她已经走投无路,而她说什么都要扳回一点面子,如果他能那么快就找到人生中的第二个春天,那么她也行,哪怕这是假的,她都要搏上一搏。
  “你要我假装是你的男朋友?”
  “是的。”
  “为什么要假装?我可以就是你的男朋友啊!”苏伟志委屈兮兮的说,“席婷婷,我打从一开始就表明了要追你,我希望当你真正的男朋友啊!”
  “苏伟志……”她为难的不知说什么。
  “干么要我假装?我根本就不需要假装。”苏伟志根本不想帮她,这摆明了是要伤他的心。
  “苏伟志,我们只是朋友。”
  “可以慢慢进展到男女朋友啊!”
  “不可能的。”
  “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
  席婷婷有点后悔向苏伟志作此建议,但是除了他,她又不知道能找谁帮忙,而乔建国知道他这个人,效果一定比较逼真,总比教她在路边随便拉一个男人来演戏好,她需要苏伟志的帮忙。
  “苏伟志,我也是打从一开始就和你说得很明白,我们只能做朋友。”她很苦口婆心的对他说着。
  “为什么?”苏伟志很不服气的问,“你明明已经离了婚、你明明是自由的。”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是我根本就不想再谈恋爱,搞不好我这一生都不会再谈恋爱了。”其实她的意思是她这一生只爱乔建国一个,除了乔建国,什么再好、再出色的男人她都不要。
  “那你为什么需要一个男朋友?”
  “为了……”
  “为了你那个前夫,对不对?”
  “苏伟志,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肯不肯帮我这个忙。”席婷婷哀求的说。
  “席婷婷,难道我们真的没有办法……”
  “苏伟志,我绝不是在以退为进、绝不是在欲擒故纵,而是我对你真的……”她希望这是她最后一次说。“你可以不帮我这个忙,但是这改变不了我们之间的任何事,你还是一个朋友。”
  “而如果我真当了你的男朋友,只怕要演戏的对象也是你的前夫吧?”苏伟志一叹。
  “是的。”
  “还是纠缠不清?”
  “苏伟志,不是纠缠不清,而是我就快要回芝加哥了,也许这一辈子我不会再见到他,但说什么我都不要留给他一个我是孤独一人的印象,我要他记得的是‘华裔公主’,而不是一个失婚妇女。”
  “面子真的是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吗?”苏伟志承认他不了解女人,不了解女人那种死要面子的心理。
  “他都已经正大光明的把他的女朋友带到我的面前,为什么我不能带一个男朋友给他看呢?是他和我较劲在先,不是我输不起。”
  苏伟志狐疑的说:“这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在于是他先挑起祸端,是他先宣战的。”
  “而你只是应战?”
  “我只是应战。”
  “席婷婷,你没有想过化干戈为玉帛吗?他可以宣战,但是你也可以置之不理,而且如果你就要回芝加哥,以后可能再也见不着彼此的面,那你还在乎什么?”苏伟志想说服她打消这念头。
  “我不能不在乎。”
  “你能。”
  席婷婷一脸的无奈,“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为什么了。”
  “那不是好理由。”
  “苏伟志,你可以帮,你也可以不帮,但是请你不要向我说教,我心意已决,你改变不了我的。”
  “所以即使我不帮你,你还是会想办法找人帮你?”苏伟志知道她是一个只要下了决心就一路到底的女人。
  “你说对了,如果你要我夹着尾巴的逃回芝加哥,那你还不如先杀了我吧!”席婷婷更加坚定的说。
  这会摆在桌上的那束花再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所以他连问都没有问她一下的,起身拿起了那束花,然后走向垃圾桶,将花朝里面扔去。
  而目睹这一切状况的席婷婷一点都不难过,她反而觉得心安理得,这束花并不会带给她任何的喜悦,只会令她有压力,如果苏伟志能想得开,那她就真是要谢天谢地了,她不要欠任何人的情。
  “我该怎么帮你?”苏伟志在重新坐下之后说:“我除了配合你之外,好像没有其他的办法。”
  “谢谢你。”
  “你最好别谢得太早,搞不好你会弄得灰头土脸。”苏伟志是满心的不愿意,他觉得自己真“孬”。
  “不可能再更糟了。”
  苏伟志是那么努力的想要赢得她的心,但他亦知道感情是勉强不来的,而且他们相处也一阵子了,如果她始终当他只是朋友,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苏伟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我不会让你白帮这个忙,我在芝加哥有很多女性朋友,只要我回去之后,我一定会替你安排。”席婷婷一副很够义气、很够意思的表情,“你绝不会后悔帮我的。”
  “你那些女性朋友有你这么好吗?”其实苏伟志又不缺女性朋友,多的是倒过来要追他的女人。
  “比我好。”
  “你真是太……”苏伟志摇头,“太会安慰人了。”
  “苏伟志,有距离才有美感,今天我们维持朋友关系,那些辈子都会记得我,都会想到我的好,如果我们成了男女朋友,甚至……只怕那时我们之间有的只有恨,就像我和乔建国……”席婷婷落寞的说。
  “既然如此,那你还和他打什么仗?”
  “为了争一口气。”

  第九章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人先提出的,总之乔建国和席婷婷决定携伴聚一次会,所以乔建国带了秦恬妮,席婷婷则约了苏伟志,四个人一起去了台北的“希尔敦”吃自助餐。
  这种气氛……实在是可想而知的。做“主人”的乔建国和席婷婷没有什么话,乔建国是因为要掂苏伟志的斤两,所以他始终是在不着痕迹的情况下观察着苏伟志,席婷婷也注意着秦恬妮,但是因为已经碰过一次面了,所以她只是在看那个秦恬妮是如何被乔建国“对待”的。
  “主人”有心病,这两个客人吃得也很痛苦,秦恬妮的表现还算好,而苏伟志的反应则和乔建国差不多,他也在掂席婷婷前夫的斤两,而结果他发现,自己似乎不是乔建国的对手。
  苏伟志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勇于面对事实,难怪席婷婷只和他做朋友、难怪她回芝加哥的时间一延再延,原来她是心有牵绊的。
  不过能败在像乔建国这样的对手之下,他也不会有太多的遗憾,一旦想通了这点,他的心情顿时放开了不少,因为事实就在眼前。
  而为了摆脱那“凝重”的气氛,苏伟志不时的起身离座去拿菜,他发现那个叫秦恬妮的女人似乎也是如此,她每次都拿得不多,但常离座。
  这会当苏伟志在水果区又碰到她时,他不再点头打招呼,而是开口说话了。
  “嗨,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保持身材,如果你是这么能吃的话。”苏伟志轻快的说。
  “我是起来运动,吃得好累哦!”秦恬妮忍不住抱怨。
  “你也有这种感觉?!”
  “你没有吗?”
  仿佛碰到了知音般,苏伟志发现自己终于可以不要再那么假了,而也是在此时,他认真的打量了下乔建国的女伴,她看起来像个性感尤物,但是并不是惹人反感的那种,反而有点傻大姊的味道。
  “你是怎么认识乔建国的?”苏伟志不知不觉就问了出来,好像当她是老朋友般。
  秦恬妮也在打量席婷婷的“男友”,这男人虽不像乔建国那么耀眼、炫目,但也不光是一个很出色的男人,由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人,但他毕竟是“敌方”的人,所以她……
  “我是很想告诉你我是怎么认识他的,不过……”
  “有困难?”
  “我不能阵前倒戈啊!”
  苏伟志是个聪明的男人,一句话就能让他猜出个八、九分,这个秦恬妮好像也是来插花演戏的,并不是真正的主角,因为他并没有在她身上看到任何“恋爱中女人”的娇羞和甜蜜,他甚至还常逮到她给乔建国的白眼。
  “我们的处境不会正好相同吧?”苏伟志强忍着笑,他突然觉得他们四个大人有够幼稚。
  “你是什么处境?”秦恬妮有所保留的问。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我也是。”
  “看来……”苏伟志若有所思的一笑。
  “你现在想的和我现在想的是否一样?”秦恬妮不用把话讲开,她知道这个开补习班的苏伟志一定可以听得出来,因为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
  “那就要看你现在想的是什么。”
  “你想套我的话?”
  “不如说我们是交换情报。”
  乔建国对自己不薄,所以秦恬妮不能在这时扯他的后腿,而且席婷婷既然不甘示弱的也带了个男伴,为了维持势均力敌的局面,她绝不能出卖乔建国,于是她朝苏伟志耸了耸肩。
  “很好,本来我还以为所有的骗局就要曝光了呢!”苏伟志是高兴但又失望的说。
  “骗局?!这就是你的感觉吗?莫非你是席小姐拉来要……”秦恬妮试探着他。
  “不能说。”他一个噤声的手势,很有敌情观念。“我不想和席婷婷绝交,更不想被她视为拒绝往来户,所以现在什么都不能说。”苏伟志给了秦恬妮一个抱歉的眼神。
  “既然这样,”秦恬妮也不勉强的说,“我该回去了,要继续的扮甜心、演小女人了。”
  “我也是,不过可不是甜心和小女人,我得扮演一个可以令公主足以心动并托付终生的大男人。”
  “公主早就心有所属。”
  “你的王子可能也是吧!”
  就在秦恬妮和苏伟志双双不在场时,乔建国和席婷婷才肯正视彼此一眼,今晚的这顿饭连“鸿门宴”都不足以形容,明知是一场令人难以下咽的“宴”,但他们都倔强的硬是吃了下去。
  乔建国会看人,他看得出苏伟志是个可以算得上一流的高标准男人,不抽烟、不喝酒、不会打牌,简直就是模范生嘛!这样的男人是可以给婷婷幸福的,而且据说苏伟志幽默、风趣得会令所有男人失色。
  “婷婷,我从来不知道方蔓蒂有个这么棒的同学。”乔建国先打破沉默。
  “难道你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棒的男人吗?”席婷婷不想冷嘲热讽,但是话就是那么犀利的由她的口中说出。
  “我没那么自恋。”
  “比你好的男人满街是。”
  “还好你不是随便从街上拉一个人来凑数。”乔建国也火冒三丈了,为什么他们不能停止这种伤害?但若扯到责任问题,他也有份。
  “你是吗?”席婷婷又挖苦着,受不了刚刚他喂秦恬妮吃虾子的那模样,明明秦恬妮自己有手可以用,但他先是替她剥好了虾,然后直接送到她的口中。
  “恬妮绝不是街上拉来的,我和她认识都超过三年了。”乔建国大声的说。
  “而直到最近你们才爆出火花?”
  “因为我是直到最近才离的婚嘛!”
  “但是以你最近的表现,你要有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抗拒像她那样的蜜糖啊?”
  乔建国笑说:“这就是我的修养啊!”
  “看来我三年前就该来台湾的。”席婷婷看看外面的说。
  “那你为什么不来呢?”
  有那么片刻的冲动,她想告诉他有关她怀孕和流产的事,但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说出,只怕会伤到更多的人,而且这对他和她都于事无补,也说不定他根本就不会在乎,既然都有了新欢,他又何必去在意旧爱的种种。
  所以席婷婷忍住了回嘴的冲动,当初是她自己不告诉他的,而她流产也不是他的错。
  见席婷婷没有顶回来,乔建国反而觉得自己不够大方,现在再来针锋相对那些很肤浅,而且日后一旦席婷婷知道秦恬妮只是他的秘书,那她不知道会不会抓狂得给他几刀呢?他记得有一次在芝加哥的大吵中她曾拿着水果刀在他的面前挥舞。
  那模样的她真是又狂野又迷人。想着想着,乔建国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席婷婷怀着戒心的问。
  “我在笑……”乔建国回忆的说,很庆幸他们还有回忆可以分享,“笑你有一次拿着水果刀想要杀我,那时你气得拿刀的手都在发抖着。”
  “有这回事吗?”她怀疑的问,不相信自己曾经如此的暴力、如此的恐怖。
  “有。”
  席婷婷被他这一说,也开始打开记忆库回想,的确有这回事,她记得自己当时拿的是一把不锈钢的中型水果刀,但是杀他这样的字眼太耸动了,她只是很想杀他而已,那时她气疯了,但现在回想起来……她已经忘了,她已经想不起来当时为什么要杀他了。
  “你不知道你这公主的脾气有多大,当时我记得我也不过是迟归而已,但就因为我不想告诉你我迟归的理由你就大发雷霆,然而你愈是追问个没完,我就愈是不想说,所以你整个人就爆发了。”他微笑的说。
  “你为什么不说呢?”席婷婷知道现在问了也是白问,但她还是想知道真正的导火线是为了什么,“你不可能是去做什么坏事。”
  “我当然不是去做什么坏事。”在芝加哥,在席婷婷的地盘、势力范围内,他能做什么坏事?
  “那你为什么不说?”席婷婷追问。
  “因为你咄咄逼人。”他淡然的神情。
  “我……”
  “明明你可以温温柔柔的问我,你可以用一种关心、担心的语气问我,但你不是!你用一种公主式的高傲逼问我,你让我觉得自己一点男性的尊严都没有,所以你即使都手里抓着刀了,我还是死都不说。”乔建国想来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后来呢?”席婷婷苦涩的笑着问。
  “我们冷战了一阵子。”
  “再后来呢?”
  “在床上……”乔建国邪邪的一笑,“再后来我们在床上解决了这场冷战,那一夜我们好像都没有睡觉。”
  而席婷婷这会的反应不是脸红、不是恼羞成怒的骂他,而是一种浓浓的感慨,她真的曾经那么不可理喻吗?
  “你真的是不太懂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那些形容词的意思,你一直表现得像个‘公主’。”
  “所以我们的婚姻才会出问题?所以你才会什么都不要的只想回台湾?”席婷婷现在能了解乔建国当时的心情了,她现在完全能体会了。
  “婷婷,现在说这些……”
  “那么秦恬妮一定和我完全的不同。”席婷婷这会是在检讨自己、是在自省,“她一定是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女人,我相信同样的错你绝不可能犯第二次,她的确是有那么甜美。”
  这绝不是乔建国要的效果,他是要席婷婷吃醋、生气、嫉妒,他不是要她自怜、忏悔过去,所以他马上换了个会令她比较正常的话题。
  “这个苏伟志向你求婚了吗?”
  果然,席婷婷马上就武装起了自己,“那么你又向秦恬妮求婚了吗?”
  “我想应该没有那么快吧!”
  “我也是。”她不甘示弱样。
  “但你不是要回芝加哥了吗?”
  “我相信他会追到芝加哥来的。”席婷婷并不想如此的自负、狂妄,但是戏都已经演到尾声了,不精采、刺激也不行,所以哪怕会咬到自己的舌头,她还是要味着良心一下,其实只要她一句话,苏伟志真会追到芝加哥的。
  “公主就是公主,永远也改变不了。”
  来不及顶回去,苏伟志和秦恬妮居然一起结伴而回,这下乔建国和席婷婷又各自的别开了脸,战争还是在继续,所以又要开始打了。
  乔建国和秦恬妮相视一笑。
  席婷婷和苏伟志则交换了深情的一眼。
  但是在他们四个人的心中……全都叫苦连天。
  吃完了那痛苦的一餐后,乔建国自然得送秦恬妮回家,只见一路上秦恬妮都绷着脸不吭声,不知道她是累了还是再也受不了这游戏。
  “我会给你加薪的。”
  “你想用钱压人啊?!”
  “恬妮,再帮个几天……”
  “几秒钟我都受不了了。”秦恬妮受不了的说。
  其实乔建国比秦恬妮更受不了,特别是在自己得送秘书回家,而自己的前妻却是由别的男人送时,他更是受不了的要抓狂,这回拿刀的恐怕要换成是他,秦恬妮绝不可能有他千分之一的受不了。
  “老板,不要再玩下去了好不好?”秦恬妮晚上吃得并不多,但是这会她胃疼得要命。
  “你觉得他怎么样?”乔建国根本好像听不到她的哀求,他反问着她。
  “苏伟志啊?”
  “当场还有第三个男人吗?”乔建国不耐烦的问。
  秦恬妮侧过脸的瞪了乔建国一眼,因为是他有求于她,而他居然敢用不以为然的口吻和她说话,所以她当然要给他一个卫生眼,要问她也得客气点。
  “你既然和他一块拿东西回座,而且好像也聊了一会的样子,你应该多少可以了解一下他。”
  “很好啊!”
  “很好?!”乔建国对这样的回答不能满意,连恬妮都在应付他、敷衍他,“到底是多好?你可以说得明确一些,如果你真觉得他好,那就告诉我他到底好在哪里,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老板,我也不过是今天晚上才认识那个男人的,如果你那么想知道有关他的事,你为什么不问你的前妻,她绝对比我清楚。”秦恬妮真是觉得冤枉,这真叫羊肉没有吃到却沾了一身腥。
  “如果能问她,我还需要问你吗?”乔建国也积了一肚子的怨气,他实在语气好不起来。
  秦恬妮看看这可怜的男人,这会她是真的同情起他了,比起自己所受的罪,他一定是更惨上千、百倍,所以她不再那么怨声连连。
  “我觉得他……”秦恬妮在那偏着头的想着,想着该怎么说比较好,既不会无故贬低别人,更不会伤到乔建国那颗脆弱的心。
  “怎么样?”乔建国急得车速都要破百了。
  秦恬妮怕怕的说:“老板,你开慢一点啊!”
  “我不会撞车的,只要你快点说。”乔建国放慢了车速,不能拿自己和秦恬妮的命开玩笑。
  “他长得不赖,教人看了觉得顺眼。”
  “还有呢?”
  “谈吐幽默、不会教人想打瞌睡。”
  “你讲点实际的,好不好?”
  “他好像很有钱,这够实际了吧?”秦恬妮知道他一定会吃醋,但是她有感觉苏伟志好像不是真的和席婷婷有什么,如果乔建国他不是被嫉妒给冲昏了头,那他自己应该是看得出来,也不用问她了。
  “这么听起来……”乔建国忍不住酸酸的道,“他好像是所有女人的白马王子嘛!”
  “老板,和你差不多啦!”
  “那么你喜欢他吗?”他又问。
  “老板——”
  “我在问你喜欢他吗?如果他真的那么好。”
  “你为什么不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啊?”秦恬妮伶牙俐齿的反击,“他好是他家的事,我才不会自不量力,而且他是你老婆的男朋友,我是凭哪一点去和席婷婷争啊?你不要搞错对象啊!”
  乔建国整个肩塌了下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久之前席婷婷才说苏伟志只是一个朋友,但现在她却能光明正大的把他带出来,难道她只是在气自己?
  “老板,你会玩的把戏,别人也会玩,结果是谁能得利呢?苦的人还是你。”秦恬妮忠告他。
  “恬妮,我也不想这样,如果我还有其他的办法可想,你以为我会用那种烂招?”
  “你可以向席婷婷坦白一切。”
  “然后让她笑死我,让我在她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士可杀但绝不可辱,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也只有咬落门牙和血吞,硬撑了,“恬妮,我本来不相信命运的,但如果老天……”
  “你要认了?!”
  “如果上天真是这么的安排。”
  “老板,这么说我有机会喽?”以前她若这么说时,一定心中会百感交集,但是这一会,她居然是以一种很轻松、很开心的幽默语气说。
  “恬妮,你是一个好女人……”
  “我真的有希望吗?”秦恬妮还是自嘲的笑。
  “你是好女人,但我不能对你不公平。”
  “怎么说?”
  “除了婷婷,我是不可能再爱上任何女人的,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再去伤害无辜,如果婷婷和那个苏伟志是玩真的,像他那样不错的男人,我是不是该替她高兴啊?”乔建国苦中作乐的说。
  秦恬妮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是废话,这个男人听不进去的,这个男人已经脑筋秀逗了。
  幸好也不用秦恬妮再说话,她的家到了,她在下车之后又转过身来,半弯着腰的靠在他的车窗口。
  “老板,只要她还在台湾一天,你就还不必绝望,只要她还住在你那,你就不要万念俱灰。”
  “恬妮,谢谢你。”乔建国窝心的说。
  “那个苏伟志是不错,但是你更好。”
  “我就是想听你这一句。”乔建国笑着把车开走。
  苏伟志边开车边看着一上了车就不吭声的席婷婷,她的心情他可以体会,但既然她都决定和这男人离婚、都打算回芝加哥去了,那她还有什么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难道她是那种“食之无味、弃之又可惜”的心理吗?
  苏伟志这会也没有哄人的心情,他觉得自己被狠狠的利用了,而且还是在像乔建国那样的男人面前被利用,乔建国的敌意,他绝对可以感觉得出来。
  “谢谢你。”席婷婷突然的说。
  “不客气。”
  “也对不起你。”她又再说。
  “席婷婷……”
  “我知道今晚是委屈你了。”席婷婷的话里有浓浓的鼻音,“我忽然觉得自己非常的幼稚,一方面和你说我们是朋友,另一方面却又利用你来替自己扳回一点颜面,我觉得自己好可耻。”
  “喂,席婷婷,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原先是有一点不高兴,但事情过去就算了,而且那个秦恬妮挺迷人、挺有女人味的,所以今晚也不是那么的难熬。”这也是苏伟志的真心话,今晚没那么糟。
  “你也觉得……你觉得那个恬妮迷人、很有女人味?”席婷婷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流泪。
  “虽然衣着稍嫌性感了些,不过她的身材很棒,你的前夫很有眼光嘛!”苏伟志微笑的说。
  席婷婷没有搭腔。
  “我说着玩的啦!”苏伟志并不想刺激她。
  “苏伟志,我并不讨厌那个女人,所以你大可在我的面前夸她。”席婷婷很有风度的说。
  “我只是觉得她还不错。”
  “你和她聊过了?”
  苏伟志坦承。“谈了几句,她不是那种笨笨的木头美人,我和她真是可以聊上话的。”
  “那你觉得……你觉得乔建国对她是……他们是真的吗?”席婷婷希望苏伟志可以给她意见。
  “席婷婷,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是旁观者清啊!”
  “我……我认为有些怪怪的。”苏伟志可不是傻瓜,“乔建国和她之间的一些亲昵动作并不自然,那不像是真情流露,而那个秦恬妮的回应也有些僵硬,他们俩的眼神看起来就不像是在热恋中。”
  “可是……”
  “我知道你的可是,不过我看到的就是这样,而且由秦恬妮的话里听来,她好像也是有些身不由己,可是她又不能明说,我觉得有鬼。”苏伟志笑了出来。
  “你是说……”
  “席婷婷,我不能和你肯定的说些什么,但是如果你还爱那个男人,为什么你们不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呢?”
  “我和他已经无话可谈。”
  “席婷婷……”苏伟志这会把她当妹妹、好朋友般的关心,“如果我这个人恶劣、可恶一些,那我会趁人之危,趁此机会把你抢过来,因为你现在一定需要一个好男人来填补你破碎的心,但是……”
  “但是你并不可恶、恶劣?”
  “因为我知道你还爱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呢?他似乎也是爱着你的,否则不会有哪个男人笨到把自己离了婚的老婆弄到自己家里,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如果不是还对你有情,你以为他会那么蠢吗?”苏伟志分析给她听。
  席婷婷有些犹豫、有些挣扎,如果她的脾气不是一直那么硬、如果她曾向他屈服、如果那一次她不抓他的胸膛,那么……
  “婷婷,人生之中有很多无法挽回的遗憾,那有时真会令人椎心泣血。但你在还没造成那种遗憾之前,为什么不多想一下呢?”苏伟志一个深呼吸。
  席婷婷咬了咬唇,她不是没有多想,但是在他们经过了四年的空白之后,她凭什么去要他啊?
  “婷婷,我喜欢你,如果你选择的是我,那我会好好的照顾你、爱你,但你会快乐吗?”苏伟志已有了截然不同的心情,“当然被爱是幸福的,我也可以给你幸福,可是你有天会恨你自己。”
  “所以你不追我了?”席婷婷笑问。
  “追啊!如果你要我追的话。”
  “不,我宁可你是我的朋友。”
  苏伟志揉了揉她的头发。“婷婷,如果你能用这种态度好好去对待乔建国……”
  “就怕为时已晚。”
  “永远也不会嫌晚的,只要你有那个心。”苏伟志并不排斥乔建国,他觉得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是值得被拉一把的,由乔建国看他和席婷婷的眼神,乔建国绝对是还要席婷婷的。
  “也要乔建国有那个心嘛!”
  “问问他啊!”
  “如果答案是不呢?”
  “那你有两个选择,”苏伟志的车已来到了乔建国的华厦前,他先把车子停好,然后看着席婷婷,“一个是马上飞回芝加哥,另一个是投入到我的怀里。”
  “我会选择回芝加哥。”席婷婷笑了,她是真正由心里发出来的笑。
  “不想气死乔建国?如果你投入了我的怀抱……”苏伟志逗着她,当朋友真的比当情人还可以长长久久。
  “气死了他又如何?我又有什么好自豪的?”席婷婷摇头,“我还有芝加哥啊!”
  “也许就是因为你把芝加哥看得太重了。”苏伟志又开导她,“婷婷,有你心爱男人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你的根、你的一生依靠所在,那绝不是一个地方、一个城市,而是一个爱你的男人。”
  席婷婷点点头。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气氛不一样了。
  稍后当乔建国和席婷婷在客厅碰面时,他们之间原本较劲的意味和火药味都没有了,他们只是用一种很平静的表情互视着彼此。
  秦恬妮的话给了乔建国一些思考和自省的空间,而苏伟志对席婷婷的影响亦是如此,所以有这么一会,他们摒弃了所有的恩怨,试着以朋友的角度和眼光去看着对方,毕竟再固执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你回来得很早。”席婷婷问道,但是语气中并没有任何尖酸刻薄的成分在。
  “你也是。”乔建国亦是很普通的口吻。
  “你……想不想来杯咖啡?”
  “好啊!”他惊喜的答道。
  于是席婷婷立刻走进厨房去泡咖啡,其实他们也可以好好相处,也可以不吵架的。
  就在席婷婷泡咖啡时,乔建国也没有闲着,他挑了一张很有浪漫味道的CD,然后放进了CD唱盘里,顿时室内满是柔和、有情调的音乐声。
  不一会,席婷婷端了咖啡出来。
  “要不要弄几块蛋糕,冰箱……”她对着他问。
  “我不饿。”
  席婷婷点点头,其实她也不想吃,而她只是随口问问,有音乐、咖啡,如果再加上蛋糕,那就好像是在咖啡屋里,这会的气氛很适合他们谈话,或许他们早该坐下来好好的谈谈了。
  “那个苏伟志不错。”在坐下之后,乔建国微笑的开口,他没有再用“那个开补习班的”来形容席婷婷的朋友,他的态度已有所改变。
  “秦恬妮也很好啊!”
  “看来我们两个的眼光都是一流的。”
  “好像是如此。”
  “那我们为什么还会弄到夫妻相隔两地,而且最后不得不离婚的下场呢?”乔建国问着她,心平气和的。
  “也许是因为我们年轻?”席婷婷随口回答。
  “也许是因为我们心高气傲?”
  席婷婷知道这都是原因之一,而另一些原因则是他们太不知天高地厚、太不会珍惜彼此,以为即使相隔两地也没有什么,因为他们都还有条件、还有本钱,所以他们都不肯低头。
  “婷婷,经过了这段时间……”乔建国不去提秦恬妮,“我是说在我们离婚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你是不是有了不同的心态转变。”
  “你呢?”
  “我……”又是要他先承认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不能由她先表白一次呢?“婷婷,这次你先说。”
  席婷婷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但是要她先说……要她先向他承认自己心中的真正感受?!万一她错估了情势,万一他根本只是想和她做个朋友,那她岂不是连个地洞都没得钻,所以她沉默着,开不了口。
  “婷婷……”他催着她。
  “你先说嘛!”她轻啜了口咖啡,不疾不徐的说。
  “女士优先。”
  “现在不是争男女平等的时候。”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我先说?”乔建国就不懂了,为什么每次都要男人先低头?为什么总是先要男人放下自尊?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先敞开自己一次?女人怕受伤,男人就不会怕吗?
  “如果连这一小步你都不能让,那我就不知道我们还能怎么谈。”席婷婷的固执又来了。
  “婷婷,如果你连这一小步都这么坚持,那我就不知道我们还能谈什么。”乔建国也上火了。
  她威胁的神情。“乔建国……”
  “席婷婷……”他不为所动的表情。
  “我以为你想谈。”
  “是你提议泡咖啡的。”
  “所以居然是我自作多情了?”席婷婷一脸自己自取其辱的神情,“我只是想表现友善,我以为你有话要跟我说,看来是我错了。”
  “席婷婷,我认为是你有话想跟我说。”本来好男是不与女斗的,但是席婷婷总是吃定他,每次都一定要先灭他的威风、挫他的锐气,好像非要他在她的裙下称臣不可似的,每一次都一样,她根本不会变。
  “我没有。”席婷婷的骄傲又控制了她。
  “那么我也没有。”
  “所以一切又回到原点了?”席婷婷这会心里真是绝望到了家,这绝不是她要的,这也不是她在苏伟志劝她之后她所下的决心,她是想和他好好谈谈的。
  “如果你肯先……”乔建国当然不愿如此,他可以先说他爱她,但一定要永远这样吗?
  放下咖啡杯,席婷婷猛地起身,“乔建国,我大后天的飞机,我决定回芝加哥,这次不会再改期了。”
  “但你刚才……”乔建国的心一震。
  “我本来挑了几个日子,刚才才作的决定。”席婷婷知道自己和乔建国无缘,真的无缘。
  “你的决定太草率。”
  “会吗?”她冷眼看他。
  “你不能指望我永远让你。”
  “所以我说我回芝加哥。”席婷婷不再期待、不再希望什么其他结果,“在我办妥离婚手续时,我就该打道回府的,那么什么困扰都不会再有、什么矛盾也不会产生,留下来是多此一举的。”
  乔建国不语。
  “如果到时来不及向你道谢,那我在这会先向你说一声谢谢,从认识至今六年多,纠葛了好一阵子,这一刻,我们的帐全都算清了,全都清清楚楚了,互不相欠。”这会她真是头也不回的回到和室,然后开始打理东西。

  第十章

  但就在乔建国和席婷婷以为他们就到此为止时,他们共同的朋友邱仲仁的出现改变他们的结局。
  邱仲仁是少数在芝加哥的华裔妇产科医生,回台湾度假时就顺便的找了乔建国,因为席婷婷住在乔建国家的事并不是秘密,方蔓蒂知道了之后,全芝加哥的华裔人士大概也都知道了。只不过在席婷婷尚未返回芝加哥之前,方蔓蒂隐瞒了他们已经离婚的事。
  请邱仲仁吃那么一顿、叙叙旧是天经地义的事,虽然明天席婷婷就要回芝加哥,他的心情正大坏着,但是也凑巧,邱仲仁居然就在席婷婷要回芝加哥的前一天找来了,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本来邱仲仁以为他会同时的见到这对夫妇出现,当他知道只是乔建国一个而已时,他有些意外及突兀的感觉,讶异也全写在脸上。
  “婷婷呢?”邱仲仁自然很关心的问
  “她……”乔建国力图自然的说。“她正在收拾行李,明天她就要回芝加哥了,所以今天抽不出空。”
  “她要回芝加哥?!”
  “是啊!明天下午的飞机。”
  “那你呢?”
  “我还是留在台湾啊!”“你们还是决定相隔两地?”邱仲仁不懂,不懂这对金童玉女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他们为什么不懂得互相迁就的意思呢。“建国我知道这实在不干我的事,可是你们这样一人一地的,早晚会出状况。”
  “仲仁,我们已经……”
  “我觉得这对婷婷很不公平。”
  “但这是婷婷要的。”
  “真的是她自己要的吗?”邱仲仁有些替席婷婷打抱不平,本来今天他是想让这对天妇好好请一顿的,但这会让他胃口全失,面对一桌他最爱吃的海鲜,他居然很少动筷子。
  “我们不要谈这个好不好?”乔建国实在没这心情,而且邱仲仁说对了,这是他和席婷婷两个人之间的事。
  “我是你们的朋友,但我也是婷婷的妇产科医生,当她流产时,你不知道她有多沮丧、多伤心、多痛不欲生,那时你真的应该在她身边的。”
  乔建国听了是一头的雾水,但他很有耐性的让邱仲仁把话说完,至少他要听得完整一些。
  “你在讲什么?”
  “我说婷婷难过得都快活不下去了。”
  “婷婷流产?!”乔建国非常讶异。
  “你不知道?!”
  乔建国这会的感觉是好像突然被人狠K了几拳、狠踹了几脚,席婷婷居然流过产?!但若是没有怀孕又怎么可能会流产呢?
  “邱仲仁,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是说婷婷到底是什么时候流的产?”乔建国痛心的问。
  “就在你回台湾不久之后。”
  “那她……”乔建国呆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不知道这回事?!你也不知道她怀孕了?!”
  “如果我知道她流产,你以为我不会赶去芝加哥看她?如果我知道她怀孕,你以为我还会离开芝加哥吗?”乔建国恶狠很的吼。
  “我想也是,但是婷婷说……”
  “她说了什么?”
  “原来她没有告诉你……”邱仲仁这才恍然大悟。“我就纳闷嘛,你怎么会在她怀孕时离开芝加哥,但她说她不想用孩子拴住你,她要你先好好打拼你的未来,到时才要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乔建国这时的心中百感交集,他曾有一个孩子,但是却没有保住。
  “建国,你不要怪婷婷,她是那么努力的想要保住那孩子,但可能是心情的影响,所以……”
  乔建国起身,喃喃的向邱仲仁说了一些抱歉的话,然后他找来了服务生刷卡,付了饭菜钱,他必须立刻回去找席婷婷,她还欠他一个解释,他们之间并没有清楚,并没有互不相欠。她还是欠了他的!
  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也买得差不多,所以这会席婷婷正在收拾乔建国的家,虽然他有请了钟点佣人,但是在她明天回去芝加哥前,她还是想把他的家打点得干干净净。
  没有料到乔建国会在下午像个凶神恶煞似的冲回家来,但他那种神情实在教人觉得可怕,那眼神好像是要把她活活掐死似的,席婷婷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但她明天就要离开台湾,她希望自己可以平安的离去。
  乔建国这会面对着席婷婷的同时,心中闪过了很多的冲动,他不知道她怎么能对他做出那样的事?她居然可以把这么重要的事放在心中?居然可以不告诉他一声的就让他回来台湾?她是什么用心啊?
  席婷婷没有先开口,她只是迎上了他的视线,毫不畏怯的,事实上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我刚和邱仲仁吃饭……”
  “他在台湾?”她仍平静的问。
  “他来度假,而他告诉了我一件事。”
  “是吗?”席婷婷明知大概是那回事,但是她仍不动声色,已经过去的事,他再激动又如何呢?
  “你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
  “你到现在还这种态度?”乔建国这会已经不是只想掐死她,而是他真的有可能会掐死她!
  “那么我该用什么态度?能挽回一切或改变事实吗?”席婷婷黯然的神情。
  “能不能挽回一切或是改变事实,并不能由你一个人决定,你应该要告诉我的。”乔建国已经气得要疯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怀孕了,你就不会离开芝加哥?”她四年多前没问,现在问已经迟了。
  “至少你必须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
  “我不想自己成为被选择的项目之一。”
  乔建国痛苦的说:“如果知道你怀孕了,那我绝不会……”
  “当时你都提到离婚了……”
  “那是因为我不想耽误你,我想还你自由,而且我以为那才是你想要的,我压根儿没有想到你会怀孕。”乔建国这会既自责又难过。
  “所以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
  “但你应该说出来。”
  “乔建国,请你想想我的心情和立场,当你的丈夫已经决定要离开你,并且告诉你他很乐意于办离婚手续时,你会怎么想?你那时还会把怀孕当成是一件喜事吗?如果你知道后是要我把小孩拿掉……”
  “我绝不会有这种打算。”他冲到她的面前,抓着她的双肩。“你明知道我爱孩子。”
  “但那时你一心只想离开芝加哥,一心只想离开我,而且对于怀孕,我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我绝不想用孩子留住你,不管怎样,你至少给了我一个纪念,只是没有想到……”而至今想到她仍伤心不已。
  “邱仲仁没说你为什么会流产?”
  “流产的原因非常的多……”席婷婷拨开了他的双手,她踱到落地窗前。“总之在你回到台湾不久后,我就失去了孩子。”
  “天啊……”乔建国抱住自己的头。
  “我过了一阵子行尸走肉的生活,只觉得人生乏味,一切都没有希望了,因为我曾经那么的期待孩子的降临,有了孩子,至少我们之间还有维系、还有一些关系,不管我们的婚姻状况如何,但是……”
  “可恶的你!”乔建国由齿缝中迸出声音。
  “你没有资格怪我!”席婷婷也吼道,所有的新仇和旧恨一次的爆发了。“你甚至不曾回去看过我一次。”
  “只要你开个口……”
  “为什么你不能自动自发?”
  乔建国气极了,“为什么总是要我先付出?”
  “你居然到现在还和我争这个?”
  “婷婷,事情可以不必走到这地步的,只要当初你肯努力些,只要你努力的告诉我。”他还是气她。
  “不!当初如果你努力一些,你努力的让我知道你是要我、爱我的,那么……”
  “所以说到后来还是我的错?”乔建国双手握成拳头,他的胸口这会只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烧着,知道孩子流产的事已够他愤怒、伤心,而这会席婷婷居然还是那冥顽不灵的态度,他已经要失控了。
  “难道你没有错?”
  这会乔建国是真的一句话也没有了,眼前这个漂亮、美丽的女人曾是他最最心爱的,一直到这一刻都是,但她居然如此的误解他、伤害他,不给他一点机会,所以在一股无法控制的愤怒之下,他朝她走了过去。
  席婷婷知道乔建国这会是暴力、是危险的,但她的身后只是落地窗和阳台,她实在无路可逃。
  “乔建国——”席婷婷有些怕了。
  可是乔建国没有吭声,是他的眼神使她说不下去,那眼神之冷峻、凌厉,而且还充满了情欲,一种连席婷婷都无法形容出的危险和狂野,即使他恨死了她,但他仍然要她!
  乔建国这会根本没有说话的情绪,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给她的就扯破、撕裂了她的衣服,他的眼中有火,但那也只有席婷婷能扑灭。
  “你……”
  “不要说话!”乔建国剥光了席婷婷的衣服,一点也不在乎现在是大白天,一点也不在乎这会是在客厅里。
  “我不准你……”
  “那你就想办法阻止我啊!”他吼着她,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在这脱衣服的过程中,他的眼睛不曾有一秒钟离开她的身体过。
  “乔建国,我们已经不是夫妇。”虽然她也觉得这理由好好笑。
  “我不在乎!”
  “我在乎!你这是强暴……”
  “随你说吧!”乔建国的身体压上了她。“我不在乎!我不管这是强暴还是什么的,总之我要你!哪怕我恨死你了,我还是要你……”
  而在席婷婷认为的“强暴”过后,乔建国无法再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哪怕他的身体已经得到了满足,但是他的心仍然是空虚的。
  不敢去看席婷婷的脸,不敢去接触她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征求她的同意,但是她的身体也并没有抗拒他啊!她的身体还是记得他,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但他毕竟强迫了她。
  躲到自己常去的一家PUB,乔建国由傍晚喝到深夜,其实他想的时间多,喝的时间少,明天婷婷就要回芝加哥,而她真的会走吗?他能放她走吗?
  身边的空位突然在这时有了入坐,乔建国本想换位子,因为这时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伴,但是当他拿起自己的酒杯准备换座位时,那人伸手压住了他的手臂。
  “是我!”苏伟志出声。
  乔建国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看着他。
  “你真是不太好找。”苏伟志向酒保要了一杯啤酒,然后他面对着乔建国质询和不悦的眼光,乔建国一定很意外他会在此地此刻出现。
  “你找我干什么?”乔建国冷冷的说,这会他最不希望见到的人就是席婷婷的男朋友。
  “在你做了‘那种事’之后……”
  乔建国无法置信的问:“婷婷去找你了?!”
  “她只是打电话向我哭诉。”
  “所以你急着要替她讨回公道?”乔建国轻蔑的说。“好啊!我人在这里,你想怎么样呢?”
  “乔建国,我可不是要来找你打架的。”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乔建国没有一点耐心的说。
  “在接到婷婷的电话之后,我本来是想去找她的,但是我又怕牵扯太多不必要的误会,于是我就打电话到你的事务所,你猜怎么了,居然是你的‘女朋友’接的电话,我不知道……”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的秘书。”
  “是啊!恬妮也是这么说的。”苏伟志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中的亲昵,他和秦恬妮聊了好一会,很多情节都讲清楚了。
  “她告诉你到这里来找我?”
  “她说了几个地方,然后我一家一家的找,你实在不该在事后就一去不回!”苏伟志糗他。
  “苏伟志,很抱歉我现在没有和你谈天和被你消遣的心情,你不必怕我误会什么,席婷婷已经不是我的老婆,你想去找她就去找她,不必顾虑我,不过她明天就要回芝加哥了。”乔建国一哼。
  “既然你都知道她不是你的老婆了,那你干么还要占她‘便宜’呢?”苏伟志还在激着他。
  “苏伟志,我想这是我和她的事,我不需要向你说明什么。”乔建国快要飙起来了。
  “我想你还爱那个女人的,是不是?”
  “我说了不干……”
  “席婷婷也是还爱着你的,否则她不会在见到你的‘女朋友’之后,硬要找我去充当她的男朋友,这事就是如此的简单。”
  “你真的不是……”乔建国的敌意减去了大半。
  “我希望我是,但是……”苏伟志一副事与愿违的可怜表情。“我喜欢她,我拼了命的想要讨她欢心,但她就是不接受我,她说可以把我当朋友、当哥哥看,但是其他的关系免谈。”
  乔建国笑了,他终于有了一点点的笑容。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解除了我这个‘威胁’之后,并不保证你就赢得了美人心,你下午为什么会……”苏伟志不解。“你不是一直很君子的吗?”
  “我说了我不想去谈……”
  “她真的哭得很伤心……”
  当下乔建国有马上回家的冲动,难道他伤到了她?他知道他们四年多没有“做”了,他知道自己急切、粗暴了些,莫非她真的……这会他的心中是既懊恼又痛楚,他是真的好爱、好爱她啊!
  “明天她就要回芝加哥了,而你居然在今天下午送给她一个那样的‘纪念品’,你这个人真是有种!”苏伟志拍了拍他的肩。
  “反正她已经恨死我了,不差多让她再恨我一些。”乔建国有些自暴自弃的说。
  “她并不恨你,她爱你啊!”
  “我也爱她,但是我们就是合不来……”乔建国终于把苏伟志当朋友看,终于肯对他表现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感觉。“除了在‘性’那一件事上,我们根本就无法相处,我们总是斗来斗去。”
  “即使是斗来斗去,但只要你们之间有爱,那也是一种生活情趣!”苏伟志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天会做起乔建国和席婷婷之间的桥梁。
  “可是我累了……”
  “所以你准备让她回芝加哥?”苏伟志问。
  “也许这对我和她都好。”
  “但万一她怀孕了呢?”
  乔建国闻言整个人一僵,他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才……才一次而已,有可能就这样怀孕吗?
  “不要以为不可能。”苏伟志在一旁扇风点火,不信他不怕。“乔建国,反正我能说的全说完了,剩下来的就要看你们两个。”苏伟志拍拍他的肩,并示意酒保啤酒钱找乔建国收。“对了,我觉得你那个秘书恬妮挺有意思的,她有没有男朋友啊?我是说真正的男朋友。”
  “没有。”
  “谢了!”苏伟志咧嘴一笑。
  “我才要谢谢你。”乔建国低低的一句。
  “你也别谢我了,反正只要你能把席婷婷弄回你的身边,那我也就了无遗憾,谁教我没你那么帅嘛!”苏伟志朝乔建国挥挥手,然后转身离去,现在是该给乔建国一个人好好思考的时候了。
  一个晚上秦恬妮都定不下心,特别是她打了几次电话乔建国都不在时,她的凝重就再加深一些,终于她什么都不去想了,搭了计程车就直奔她老板的家,她觉得是该自己“验明正身”的时候了。
  下午苏伟志的那通电话也教她害怕,他没有说得太清楚,只说她老板干了什么“坏事”,而偏偏乔建国又没再到办公室,大哥大怎么打也打不通,不跑他家一趟,只怕她今晚也别想睡了。
  而来为她开门的席婷婷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外,身上并看不出有什么伤痕,而且整个屋子收得干干净净的,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暴力痕迹。
  “乔建国不在。”席婷婷劈头就是一句。
  “我是来看你的。”
  “看我?!”席婷婷面无表情。
  “可以和你聊聊吗?”秦恬妮很诚恳的说,今晚的她可是一身的T恤、牛仔裤,她现在不演“尤物”了。
  “秦小姐,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我明天就要回芝加哥,所有的事都结束了。”席婷婷并不恨这个女人,她平和的面对着秦恬妮。
  “但我还是必须澄清一件事。”
  “没什么需要澄清的……”
  “我根本就不是乔建国的客户或是什么女朋友,我是他的秘书。”秦恬妮抢白。“我替他工作三年多了。”
  “你是他的秘书?!”
  “我平常的打扮是很专业、正常的,我从来不穿低胸衣服或是过短的裙子到公司,我是乔建国得力的助手,但我们从来都没有一点瓜葛,他是个正派老板,我是个正派秘书。”秦恬妮幽默的说。
  “那么他的用意……”
  “他用了最烂的一招想要刺激你,想要挽回你的心,我劝过他,但是他根本不听。”
  席婷婷这一刻有种被耍的感觉,她没有料到乔建国居然会这么整她,这太过分了。
  “我知道你这会一定很气,但是反过来想……”
  “反过来想又怎么样?”
  “你不也给自己找了一个‘男朋友’吗?”
  “我那是……”席婷婷哑口无言,秦恬妮说得没有错,她不是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吗?她不是也用同样的招数去对付乔建国吗?但若乔建国没起这个头,她也不会跟进。
  “其实你们两个心里还是在乎对方、还要对方的,只是你们没有人肯先低头。”秦恬妮可惜的表情。
  席婷婷依然不语。
  “当了他的秘书三年多,我很清楚他的生活是怎么过的,除了工作,他有的还是工作,他从来不谈女人,也从不给那些对他有意思的女人机会,在他的字典里,好像根本就没有女人这两个字。”秦恬妮感受最深。
  “你不必和我说这些。”席婷婷转身背对着她。
  “我当然不必和你说这些,但我只是不想看到两个如此相爱的人各分东西。”秦恬妮多希望这对王子和公主有个圆满的结局。
  “相爱不一定能相处在一起。”
  “如果有爱还不能克服这一个问题,那所有的人都不该走进礼堂,也干脆不要有婚姻的制度算了。”
  “恬妮……”席婷婷亲切的叫她。“有很多事是你尚无法体会、了解的,我想我们都累了。”
  “回芝加哥就能解决问题?”
  “至少我们不用再面对彼此。”
  “他会追去的。”秦恬妮预言。“你以为他真舍得让你走?我可以用生命和你打赌……”
  “这一次如果不是我来台湾要和他办离婚手续,他也没想过要找我,我们有可能四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的耗下去,如果他要我……”席婷婷声音沙哑、哽咽。“他早就跑一趟芝加哥了。”
  “没有功成名就,教他拿什么脸去找你?”秦恬妮替乔建国说着话。
  “这不是藉口。”
  “婷婷,你应该比我更了解男人、更了解乔建国,你是‘华裔公主’,你并不是普通女人。”秦恬妮可以了解乔建国的心情。
  “但我并不想当什么‘华裔公主’,我只想当乔建国的妻子,做他孩子的母亲,只是如此而已。”
  “现在还是可以啊!”
  “现在……”席婷婷感慨的说。
  “还来得及!”
  可是席婷婷摇摇头。
  “下午苏伟志打了电话给我,因为他急着找我们老板,他提到说乔建国对你……他说了什么暴力,你被……”秦恬妮很难启齿“强暴”那样的字眼。“我想那绝不像苏伟志说的,对不对?”
  “我承认乔建国要我,我也可以承认那是‘半推半就’,我也要他,但事后他竟然是弃我而去。”
  “他可能是需要冷静一下。”
  “现在都快半夜了,他想冷静到什么时候?这就是他面对问题时所用的解决办法吗?”席婷婷不能心服的说。
  “再给他一个机会。”
  “反正我明天就走!”
  “苏伟志已经去找他了。”秦恬妮一说起苏伟志这三个字可顺口多了。“我相信……”
  “恬妮,苏伟志是个很不错的男人。”这会席婷婷还有心情替别人作媒。“你要好好把握,我知道他对你很有好感。”
  “你还操心到我身上来?你和乔建国……”
  “反正我是说什么都要走了。”席婷婷十分坚定的说。
  终曲
  席婷婷尽管和秦恬妮说得坚决,但她心底还是决定要再给乔建国一个机会,但她等了一夜,等到了天亮都不见他的人影,终于她死心了,终于她眯上了眼准备要小睡片刻,结果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这一会她的心中愁肠百结,只想快点离开。
  一有了这念头,她决定说走就走,反正她可以到机场去等,就算在机场枯坐、枯等也总比像个白痴似的呆呆守在这里好,她终究是要走。
  当她梳洗完毕,当她再对这间属于乔建国的房子作了最后一次的巡礼之后,她提起了皮箱,本来还以为……
  但是当她大门一关,当她见到就站在大门前的乔建国时,她心里又有种吓了一大跳但是又甜甜的感觉,瞧他那姿势、他那疲倦的模样,他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似的,而此时他正直直的盯着她看。
  “还这么早就要逃了?”乔建国微笑的说。
  “你在这边站了多久?”她反问。
  “我看着恬妮走出这里,然后……”
  “你站了一整夜?!”席婷婷低呼。
  “你好像也一夜没睡嘛!”乔建国看着她的黑眼圈,心想她若能睡得着,那她也不会七早八早的就要落荒而逃。
  “你为什么不进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乔建国老实的说。
  席婷婷咬着唇,怕自己会猛地哭出来。
  “更不知道……该怎么留下你。”
  席婷婷瞪着他,但那绝不是无情、冷漠的瞪视,而是在骂他白痴。“你明明知道该怎么留下我的,只是你不肯说而已。”
  “但后来我又想……”乔建国笑笑。“说不定你的肚子里这会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在还没有证实有没有之前,我是绝不能让你走。”
  “只是为了孩子?!”
  “总不能让你在回芝加哥后大起了肚子,而孩子的父亲却不在身边,好歹你也是个‘华裔公主’,我不能让你丢那个脸,所以说什么……”乔建国摊了摊手,然后神情只得严肃。“婷婷,我不会让你走!”
  “就这样要把我留下?”席婷婷的眼睛在笑。
  “当然我们要在台湾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我要把芝加哥的‘华裔公主’介绍给大家。”
  “还有呢?”她要求不少的说。
  “我爱你!”乔建国简单的道了一句。
  “够了!”席婷婷冲进他的怀里。“这就够了!”
  

创建时间:2010-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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