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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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走起路来/脚步重千钧
不知它的心/是不是年轻
大象公司的火终于没有烧起来。
因为,马洛先生失踪了。
他自从去了种植园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公司高层举行了一个正式会议,宣布悬赏寻找马洛先生,他们也进行了很多努力。
负责财务的河马副总裁宣布他将亲自寻找大象马洛,但其职员则千方百计从中作梗。当河马确实开始着手捕猎马洛时,职员们就开始疲于奔命,把所有可能是大象的动物在副总裁看到它们之前全部轰到非洲。万一副总裁真的发现了一头漏网的大象,职员们的对策便是:一面奉承副总裁目光敏锐,一面告诉他这是一场误会,这个动物是一只畸形的鼹鼠。
董事会成员试图把负责市场的犀牛副总裁扮演成大象,但犀牛只想做犀牛,他对收拾这个烂摊子毫无兴趣。他在暴怒中踩翻了所有的桌子,带着很多市场部里为他卖命的动物,扬长而去,组建了另一个公司,准备抢夺大象公司的市场和客户,这可是一个天赐良机。犀牛已经忍受了大象马洛太长的时间,现在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忠心耿耿的狐狸先生制定出周密的寻象方案,但口号多于可操作性的方案。
负责市场开发的猴子们制定的方案是:在广播、电视、报纸上进行媒体轰炸,轮番播出寻找大象的广告,他们花重金聘请知名女影星为寻象代言人,寻象女郎全身皮装,手持一个巨大的套索,站在巨大的象背上,她的高跟鞋直接踩进了大象的厚皮里。寻象女郎在所有的广告牌、荧屏、出版物上对着迷失的大象卖春似地笑,醒目的主题语在召唤——象宝宝,回来吧,妈妈在等你。他们认为,为了博得寻象女郎的热吻,大象马洛会很快地被人送回来,或是他迫于巨大的性诱惑,会自己走回来。
技术人员计划通过如下算法寻找大象:
1.找到大象家族发源地非洲;
2.在好望角登陆;
3.由南向北呈“之”字形前进,东西扫荡非洲大陆;
4.捕捉所有动物并仔细查看,将捕到的每一动物与马洛先生的生理数据进行比较,发现数据吻合即告马洛先生已经找到。
当然,他们需要灵敏度极高的磅秤、计算机、全球定位仪、生命探测仪、带厕所的房车、抗痢疾药物、足够的手纸等等,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研发和采购经费。
企业咨询专家们不寻找大象马洛,但只要计时付酬,他们乐意为寻找马洛的人们提供咨询服务,解决诸如大象为什么离去、不同的寻象策略之间可能会产生的效率问题等等。
公司的法律顾问也不寻找大象马洛,但他们跟踪所有的兽群,试图发现马洛已经死亡的蛛丝马迹。他们和大象公司的法定继承人进行亲密接触,并且宣誓效忠。
业务经理不寻找大象马洛,但他们认为只要给到足够高的业务提成,马洛自己就会走回来。
推销员们不寻找大象。但他们整日兜售马洛。利用这次难得的商机,推销员逮住兔子并将其喷成土黄色,和《恋恋马洛——我们永远的哥哥》的怀念音乐专辑一起销售。
当所有的人把所有的时间用来折腾的时候,没有人发现,鼹鼠莫尔也不见了。
此刻,他正辛苦万分地跟在大象马洛的后面。
这条路隐藏在丛林的最深处,如果莫尔不是跟着马洛,仅凭一己之力,他是无论如何也走不进去的。
“大象走起路来脚步重千钧,
不知它的心是不是年轻。”
莫尔默默念着这句不知从哪想起来的诗句,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马洛的脚印前进。
莫尔听说过:大象很有灵性,除了横遭不测外,都能准确地预感到自己的死期。在死期来临前半个月,大象就会离开同伴独自走到神秘的象冢去。每群象都有一个象冢,或是一条天然的地堑,或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或是地震留下的凹坑。凡是这个象群里的象,最后总会回到象冢。从出生到死亡,每只大象都未见到过象冢,但他们却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凭着神秘力量的指引,准确地找到自己的归宿。
“象冢埋藏着巨大的财富,那就是富人拼命掩盖的秘密。”老鼹鼠曾经明确地告诉莫尔。
莫尔认为马洛就是寻找象冢来了,他越往前走越确信这一点。但他还不能完全确定,他知道虽然马洛先生现在已是身心饱受摧残,可离悲观厌世似乎还有一定的心理距离。
这一路是艰辛的,莫尔要提防丛林里的危险,还要面对随时都会跳出来的黄鼠狼等鼠辈的勒索,但他一直沿着大象马洛的足迹前进。他希望就此实现两点:他不希望大象马洛在绝望中死去;他要发现马洛的秘密。
鼹鼠莫尔执著地相信一点:如果只是凭借演出,大象马洛是绝对不会积攒起足够的金钱的,他认为马洛一定另有手段。
每头大象都有自己独特的发家秘密,这是他们的不传之秘,很少会告诉别人,一旦告诉别人,谁都会成功。莫尔偷偷跟在马洛的后面,就是企图发现他的秘密宝藏。
莫尔一面走一面兴奋地想:我可以出一系列的书来说这件事,书名应该是这样的:《我和大象——不得不说的故事》、《象冢——富人拼命掩盖的秘密》、《谁动了我的象冢》、《谁说大象不能藏宝》……
莫尔一边想着一边低着头走,直到撞在一个巨大的物体上——是象腿。
莫尔连忙躲起来。
马洛叫道:“莫尔,你这个婊子养的,给我出来。”
整个树林都在震撼。
莫尔知道马洛动怒了,他胆怯地站了出来。
马洛余怒未息。相对于别人来说,他更注意来自后面的威胁。他从来不希望自己被跟踪,更何况这是大象心中的圣地——象冢。
“我是怕您出什么意外所以才一路跟着的。”莫尔解释道。
“我出什么意外?你以为你能够救得了一头大象?不要说笑话了。”马洛说道。
“我是毫无恶意的,马洛先生。”
“好吧,我想我还是很感激你,虽然你这种做法不那么让人舒服。莫尔,你这个婊子养的。”
莫尔想,马洛有时候真粗俗,不知道害臊,这个婊子养的大象。
“来吧,莫尔先生,来看看这个伟大的圣地吧。这就是象冢,我们的葬身之处。这个坑的深处,甚至还有几只恐龙的化石。”
莫尔走上前去,看到了一个并不太深的坑,坑里有很多枯干的植物枝叶,看来是掩饰用的。在浮土下面,隐隐可以看到大象巨大的尸骨。
“在这个大坑里,埋藏着我们神圣家族的勇士。他们在轰轰烈烈之后陨落,长眠于此。我年迈的父亲来这里时,我悄悄跟踪了他,发现了这个秘密。从此以后,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这里凭吊一番,想想那些死去的前辈和战友,想想他们为什么死去。
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一座巨大的宝库,里面的象牙可以让任何一个穷人成为国王。但这里更是许多大象精神的栖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