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专业初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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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25年的登山体验后,我决定聘请一名专职教练。我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某一个高度,我很想知道已届不惑之年的自己能否再有新的突破。
周围的朋友都觉得不可思议。对于一名像我这样经历过25年的风雨、尝试过数千条险峻路线的登山者,即便是最优秀的登山教练又能传授什么呢?
事情的发展证明这是一个错误的问题,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问题。我从两名教练那儿——尼克和他的太太希瑟——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并不是我还需要学些什么,而是我应该忘掉什么。
20世纪70年代末的那些路线与今天的运动项目有着很大的区别。它们通常十分陡峭,有些几乎接近垂直高度,因而更具挑战性。在下降的过程中,你的身体几乎一直紧贴在岩石上。而现代运动路线的倾斜度一般都在10度、30度甚至50度左右。这些路线每隔100英尺的垂直高度就设置了40英尺的水平线。当你下降时,你就好比在空中飞行,不可能碰到什么东西,或者说它更像蹦极,紧张但安全。而攀登那些老式的路线则完全是另一种感觉。你通常需要滑行下降,身体猛烈碰撞岩石表面,皮肤擦破,甚至四肢骨折也是常有的事——而这还是在确保保险带不出任何状况下发生的。(老式路线对登山者的保护相对较差,绳索经常从岩石中脱落。而20世纪80年代末后广泛采用的坚固的螺栓能给登山者提供更好的保护。)在安全系数极高的现代路线,从岩石上跌落的可能微乎其微——即使你想这么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在传统的老式路线,你需要全神贯注,竭力避免从高空跌落。
在接受尼克和希瑟最初的培训时,我仍然惧怕从高空跌落。多年从事垂直攀岩运动使我养成了一种小心谨慎的风格,对那些难度系数相对较高的现代路线始终敬而远之。这些路线需要你不断面临“落败”的考验。攀登挑战自我极限的路线需要你在成功前经受数十次的跌落考验——如果没有跌落,就说明还未达到你的极限。
因此,尼克和希瑟就把我看成是初学者,他们首先教我如何勇于跌落。希瑟给我布置的一项任务是,“明年我要你准备摔1 000次跟斗”。
我很老实,于是开始练习向下跳。最初,我像婴儿学步试着向下跳一小步。在摔了100个小跟斗后我开始跳一大步。我逐渐开始喜欢这样的挑战。
“现在最艰难的部分即将开始,”尼克告诉我说,“我们需要你忘却原来的技术,先学习退步,然后再成为一名优秀的登山者。你原来掌握的垂直攀岩技术妨碍了你进一步发展,使你无法征服坡度更陡的岩壁。每当你遇到困难时,你总是借助你的臂力,这就是你为什么失败的原因。”
“但是我一直以为我们本来就应该利用臂力。”我回答说。
“没错,如果臂力有助于完成手边的任务,那么我们确实应该好好利用。但是就你而言,过去对你帮助很大的力量已经成为阻碍你进一步发展的坏习惯——至少在攀登难度系数更高的岩壁时是这样的。你必须从头学起,学习掌握新的臂力。最重要的是,你千万不能依靠旧的臂力。这意味着你在学习新的技能时必须先退步。”
尼克和希瑟把我送到一座陡壁前,要我进行演示。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和稳定(就像以前一样先控制自己的身体),我的双脚移动了五六步。如此小心翼翼几乎耗尽了我的全部体力。“不!”希瑟批评说,“跟尼克学。”尼克抓住同样的支点,双脚松开,一条腿成弓形,沿着岩壁向上攀升,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顷刻之间他已经完成了10英尺的高度。他的动作就像是一名体操运动员在高低杠上上下翻腾,而我却像动作迟缓的工人在扶梯上作业。
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我的攀岩技术确实出现了很大的退步。但是没过不久,新的技术就开始显示其威力。我很高兴能不断取得进步,重新成为专家——以一种新的风格和思维方式。我已经人到中年,但是对攀岩的热爱和激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强烈。“后退是为了更好的前进”,我感到精力更加充沛。我仿佛装上了一个巨大的飞轮,飞向新的方向。虽然在最初的时候需要花费巨大的力气才能转动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到动力越来越强劲。我分明可以感受到不断突破的狂喜,以1到2,2到4,4到8,8到32这样的几何级速度递增。这种感觉使我产生了一种内动力,从而提高了训练的质量和攀岩技巧。事实上,正是这一不断进步和成长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我注意到许多登山伙伴对尼克和希瑟的训练课程并不欣赏。我不断鼓励他们尝试新的方法,提高攀岩技术,但是他们仍然我行我素。于是我终于明白了:在积累了许多年的攀岩经验后,他们一直把自己看成是超级专家,因此不愿意从头学起,重新成为初学者。他们陶醉在过去的习惯中,继续攀登曾经到达的高度——而事实上,如果他们愿意重新成为初学者,他们将挖掘出更大的潜力,征服更高的高度。
历史学家丹尼尔·布尔斯廷在他的《发现者》一书中指出,阻碍人类进步的首要因素不是无知而是对知识和“专业特长”的盲目迷信。因此,智商或天赋最高的人不一定能成为最伟大的发现者;相反,那些能始终保持学习的热情,愿意成为专家初学者的人能取得更大的成就。他们对世界的观察更加理性,他们没有任何成见,不受任何“知识”束缚。企业创业也是如此,它既需要科学家的严谨性,也需要儿童的好奇心。
我在研究中发现,无论是惠普的大卫·帕克特还是沃尔玛的山姆·沃尔顿,这些商业巨子无不把自己看成是初学者。作为沃尔玛的当家人,沃尔顿从来没有把自己看成是零售界的专家,相反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一名学徒工。他不停地提问题,抓住每一次机会学习。一位巴西商人告诉我说,他曾经与10位美国零售企业老总预约见面,但是只有沃尔顿表示愿意。“我们对零售业了解不是很多,因此我们需要向懂行的人请教”,沃尔顿解释说。“但是大多数人对我们根本不理不睬,只有沃尔顿说‘当然愿意’。后来我才知道他完全把自己看成学生,而把我看成老师。他首先想到的是向我们学习。在我有机会向他讨教实质性的问题前,他居然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向我了解有关巴西的情况。如果你事先不知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山姆·沃尔顿,你还会以为他是一名新手呢。”
已故的约翰·加德纳是Common Cause的创始人,也是《自我复活》一书的作者。他说,人们的生活或事业之所以出现停滞不前的状况,是因为他们积习过深,难以摆脱。“你会发现你的最好的作品通常出现在职业的初期而不是后期,”他告诉我,“因此,如果你想一生都写出最好的作品,那么你应该不断地寻找新的起点。”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建立自己的研究实验室,时刻提醒自己不管已经取得多大成就,必须始终保持初学者的学习激情,这样才能不断突破。
当然,对大多数人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我们都喜欢众人仰慕的专家地位。但是,如果攀比是现代生活的罪魁祸首,那么我们需要更多地关注自己的潜力而不是优势地位。在登山这一课堂中,我学到的最大的一课是:你与他人相比做得有多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过去相比以及与自己的潜力相比你做得有多好。这意味着你必须重新成为初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