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当下精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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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她都不说一句话,眼睛深深地望向窗外。我知道她又想起了自己和以前的男朋友的事情。也许他们曾相拥着走过这条路。
到了海边,她边走边哭边说,说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说他的好、他的坏、他的气味、他的眼神、他的才华、他的深情、他的欺骗……然后又开始说她自己的不好,自己对他的好,对他的付出,从深情回忆转至咒骂,然后又拼命地分析。
“也许他还是爱我的,但是我们的确不合适,可是爱情该是我们坚持的全部理由啊!我们在一起七年了,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怎么会说不爱就不爱了,从此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呢?”
“他不可能还有爱情可以给别的女人了,至少不会像对我那样的简单直接了!可是他现在的确在爱着另一个女人,所以他才可以忍心那样地骂我,那样地伤害我。我好笨啊,我早该知道的啊!”
“男人只有两个表情:一个是他爱着你的时候,另一个就是他不爱你的时候。可是他怎么会说不爱就不爱了呢?那么多年,风风雨雨,他说过我会是他的糟糠之妻,会永远爱我的啊!”
“也许他得了病,也许他出了什么事?”
“但是他怎么可以那样伤害我?”
“是不是男人的话都不可信?是不是真的不能和最爱的人结婚?我是他的最爱吗?要不他又怎么会抛弃我,或者是他根本就变了心了?那曾经的海誓山盟都作废了吗?”
“而我怎么办?我以后该怎么办呢?我已经习惯了他的一切。我知道,我是真的爱他。我就那么一颗心,给了他了,我还剩下什么呢?”
也许女人真的因为付出而爱,而男人因为爱而付出吧?!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确看到了朋友的眼泪和心一起跌碎了,心里暗暗地恨起那个负心的男人,恨他辜负了好友的一片深情。
但是,我知道,我现在不用说什么,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要陪她走走,吹吹风,听她说话就可以了。
海风很凉,好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知道让她感觉寒冷的不只是海风。
这时,一声尖叫打断了她的哭诉。
海堤下边的碎石滩上,有几个和我们一般大小的人在那里抓螃蟹。他们因为偶然逮住的一个小手指甲大小的小螃蟹而雀跃欢呼。
我和好友不禁被他们吸引。女友擦干了眼泪,却没有抹去忧郁的神情,只是不做声了,和我一起看着海堤下的同龄人们的快乐。
我注意到他们的穿着都很讲究,都是名牌的运动装,就连女孩子佩戴的饰品也都是品牌货,只能到我们这个大城市里大商场的专柜才可以买到。而他们的气质也很相似,我猜想他们是一个高薪单位的同事一起出来游玩的。
看到身边的女友几乎要把自己溺死到伤心的往事中了,我想,也许该让她分散一下注意力才好。
于是我就硬拉着她下到海滩跑到人群中去,主动和那个人群中笑得最灿烂的女孩子搭讪,我想用她的快乐感染一下我的好友。
那个女孩子果真如我所料,很开朗。她告诉我们抓螃蟹的要领,并解释说,她们抓螃蟹纯属游戏,并不是真的要置螃蟹于死地,只是要把它们装到一个装有海水的纯净水瓶子里,然后比赛看谁抓得最多。
她是那么专心地游戏着,圆圆的脸不知道是因为海风吹,还是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她时而微蹙眉头,时而紧抿着嘴唇用力快速地搬开大的岩石,然后猛地低头查看是不是有正在爬行的漏网之“蟹”。一旦发现有猎物,她会非常兴奋地大叫着,然后手忙脚乱地想用手去抓,又怕被螃蟹夹,又怕自己太用力伤着螃蟹,更怕自己因为犹豫而放跑了螃蟹。那种急切慌乱的神情实在是太天真太可爱了。
那是一张极富表现力的脸,可能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还有人在暗暗观察她吧。我和好友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感染,也都高一脚低一脚地跑过去帮忙。她一会儿嚷嚷着快拿瓶子,一会又说瓶子里的海水不新鲜了,快去弄点新鲜的,接着又哈哈大笑说那个螃蟹捣乱,弄得她又怕又痒。
我和好友就像是接到命令的士兵,听话地跑东跑西,心里也只想着赶紧安顿好这个女孩子和她的战利品,所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好友在那一刻好象忘了她刚才还在痛苦的事情,完全投入到围追堵截战役中来,甚至她也开始开心地尖叫起来。原本红肿失神的眼睛竟然恢复了她以往的灵动和神采来。
时间很快过去了。那一群人开始统计战利品。和我们一起的那个女孩子不是第一名,但她还是那么开心地笑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看女友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回落下来,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之中,脸红扑扑的,还随着女孩子的情绪激动着,于是我就有意招呼女孩子过来和我们聊一会儿。
我跑到小货亭买了几包薯条和几听可乐。女孩子嘛,有一点零食就不愁没有话题了,有了话题就不愁没有快乐了。
我没有看错人,这个女孩子很开朗,也很聪明。她看出我的好友不开心,也特别想帮帮她。但是她并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这让我很是感激。
她介绍自己叫吕林,是这个城市里数一数二的外资公司的白领。今天是他们开发小组集体活动时间。大家说平时对着电脑都快成了“人电脑”了,于是决定亲近一下大自然,就来海边抓螃蟹了。
我问她:“听说你们公司待遇特别好,但是压力也出奇的大,是真的吗?”
她笑了:“当然啦!当初我去应聘的时候,人事部的人第一句话就是:压力会很大,甚至会有非常高强度的工作,如果适应不了就不用浪费时间继续面试下去了。但是我觉得我不是那种让人吓一吓就缩回去的人,于是心里在骂那张冷冰冰的“扑克脸”,脸上却一脸春风地对他微笑:‘我没有问题,可以的。’”
“事实上,那张‘扑克脸’说得一点儿也没有夸张,甚至我怀疑他是因为看我是个小姑娘,没忍心太打击我的初涉世事的积极性,才没说得那么严重。”
“反正我和你们说了,你们肯定也不会理解的。举个例子吧,有的时候一批订单来了,我们要连续工作几个通宵,白天还要连轴转。平时加班是正常的,不加班才是不正常的。”
“我们这个行业知识更新也特别快,有的时候一批活儿,可能需要你用最新的程序来做,所以你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学会弄通,如果你一个人不用心的话,就可能耽搁整个小组的进程。这种压力是很有杀伤力的。如果真地拉了团队的后腿,你就会有一种不小心做了汉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