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只有一次的戏剧(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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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沅叔信,知二女喜期,陈家择于正月二十八日入赘。澄叔欲于乡间另备一屋,余意即在黄金堂成礼,或借曾家头行礼,三朝后仍送回黄金堂,想尔母子与诸叔已有定议矣。兹寄回银二百两,为儿女奁资;外五十金,为酒席之资。
……
(涤生手示)
钟说:曾公,话也不能这样说吧。我知道,您老对自己总是时时怀着一平常心,总是追求花未全开月未圆的境界。即使是做到两江总督,您老还是以寒士要求自己,饮食起居全不改寒时本色。而您对女儿、媳妇,也还叫她们年年做鞋孝敬您,以不忘幼时贫困;对于兄弟、儿子,也总是告诫,不可有高干子弟的做派。您的书房叫“求缺斋”吧。如果上天对您都还要惩罚,那些纨绔子弟、鱼肉乡里的人,不是应该天打五雷轰、下十八层地狱么?
曾曰:一个人与别人比,比的不是这样的方面。你要和别人比的是,我是否比别人下的力气大,花的工夫多。今日之我与昨日之我比,是否有所进步,有所提高。努力在我,结果天定,也就是存一个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念头。世间事,往往积劳之人非成功之人,成功之人非享福之人。不可强求,要体任自然。
我女儿之生活不好,或许就在于我不能够体任自然,弄得过犹不及、矫枉过正。人都谓我总督之家,必得有一总督家之气派与风范,我偏要事事如寒士,则太过矣。当总求一中庸的境界,顺其自然。中庸,乃行为处事的最高境界。我一生的追求,全在中庸两字。中庸不是说没有激烈,也不是说一味的退守忍让,中庸说的是恰到好处的状态,当怒则怒,当忍则忍;当强则强,当弱则弱。如水之流泄,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中庸是一种从容。
钟说:曾公,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有一件事大约是您做得最不中庸的事了。
曾曰:何事?
钟说:做皇帝的事。当时,左宗棠以“神所依凭,将在德矣;鼎之轻重,似可问焉”的对联来试探您,彭雪琴隐讳地提示过您,杨岳斌也明确地提醒过您,您都未曾动心,也即没有承担解黎民于水火之中的责任。此当行之事未行,后世说您是“牺牲一国,以为一家”。
曾曰:我之不做皇帝梦,正是为了解黎民的倒悬之苦。当时,国家连年征战达数十年之久,可谓是国无宁日,民不聊生,民众再不可经受战争之苦。而且外患正炙,当求一稳定之环境以发展自己。再说,我不做皇帝梦,因为我骨子里还是一个书生而已。
钟说:我知道您是书生,而且,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成了团练大臣,书生上马杀贼的事情就不会上演。给您数十年的时间,也可成一代文豪。而且,即使是您带兵打仗的时候,您也是对文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的。当时,进两江总督之幕府,比中进士、进翰林还让人心动,可见,曾公对读书人的吸引力。曾公的钟山谈文,也已经成了文坛的一段佳话。
但是,曾公,当此之时,天下总督十之七八出自湘军。湘军之中,水师完全为您马首是瞻;您的九弟国荃手中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您还可节制您的学生李鸿章的淮军。善战者,如左宗棠、鲍春霆等,无不是出自于您的门下。反观对手,绿营兵暮气重重,毫无战斗力;江南大营的军队为太平军所牵制;只有僧格林沁的蒙古军,还曾有过打胜仗的记录,但也要防备捻军入京。最重要的是,民心已经开始思变,古人云:得民心者得天下。当此大好机会,您登高一呼,自会应者云集。此真可谓是天赐良机,放弃诚为可惜,而且,天与弗取,将反受其咎。况且,您不是有蟒蛇精投胎的传说么,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切合上天的意愿,在别人,是早就要宣称真命所归了,您难道真的一点都没有动心,没有想过?
曾国藩蟒蛇精投胎传说
那是嘉庆十六年的时候,曾国藩的曾祖父竟希公还健在。在这年十月十一日深夜,竟希公忽然看见一条巨蟒在空中盘旋,慢慢地靠近家门,然后降了下来,绕屋宅爬行一周,进入大门。竟希公清楚地看到这条蟒蛇身子有吊桶般大,头进入院子很久了,才见尾巴渐渐收入,浑身黝黑有光,斑纹耀眼,长长的信子从嘴里伸出来,上下颤动,嘶嘶作响,蹲在院子里,两只晶亮透红的眼睛直瞪瞪地望着他。竟希公吓出一身冷汗,猛地醒过来,原来却是南柯一梦!竟希公感到蹊跷,睡意全无,遂披衣走出屋。但见明月在天,秋风飒飒,四周阒静。他信步走着,突见空坪上分明爬着一条大蛇,居然左右蠕动,似要前行,竟希公又吓了一跳。再定睛看时,并不是蛇,而是白果树边那株老藤的影子。竟希公从藤影联想到刚才的梦,越发觉得稀奇。正在凝思时,老伴喜滋滋地走过来,说:“孙子媳妇生了,是个胖崽。”
竟希公这一喜非比寻常,赶忙走进长孙的堂屋。儿媳妇正抱着长曾孙。红烛灯下,婴儿白里透红,头脸周正,眼睛微微闭着,似笑非笑的,煞是逗人喜爱。他猛然醒悟了:“这孩子莫不就是刚才那条蟒蛇投的胎!”他立即把这个不寻常的梦告诉全家,又领着他们去看院子里的藤影。大家都说蟒蛇精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