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瓶子看时代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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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理解,就不要再去徒劳地抱怨你的学校和老师,没有一个老师和校长不希望自己 培养出来的学生,能够早日成为有用之材,那些辛勤的园丁已经在竭尽所能,而时代的变迁 原本就出乎所有人的准备——大学生找不到工作,从本质上来说,不是老师们的过错,而是 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必然出现的结构性供需不平衡(请注意:不是供过于求,而是所供 非所求)。那种带有明显计划经济和非市场经济烙印的学校教育体系,已经渐渐地不再能适 应日益显著的市场化需求。这是一种结构性的整体不适应。换句话说,按照计划经济思维和 需要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在今天市场经济的条件下,必然会面对求职困难的现实。
原有的教育思路大多是在按照国有企事业单位的需求标准培养人材,这在很长的一段历史时 期内被证明是富有成效的,然而随着市场化程度的加深(甚至高校招生模式本身也在不断地 向市场化方向推进),一个显著的事实是,国有的企事业单位已经普遍吸纳不了那么多的社 会剩余劳动力(部分单位甚至还在不断地裁员、下岗,而与此同时,大量的农业剩余人口正 在源源不断地被从土地上释放出来,投入到工业化进程中的劳动力大军中来)。而新涌现出 来的大学毕业生却显然还没有普遍地做好人才市场化的必要准备。
然而,我并不悲观地看待这个问题,因为人乃天地之精灵,个人的创造力一旦充分地迸发出 来,是会让世界惊奇的——最重要的是观念的改变。
曾经有一只瓶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次我去北京的宜家家居闲逛,这是一家以经营北 欧风格的各种家庭用品(包括家具、餐具等等)而世界著名的连锁店。这里的商品比起一般 的商店来说,虽然价格昂贵,但是因为设计独特,依然受到很多消费者的青睐。
我看到了一只歪嘴的蓝色的花瓶。那花瓶当然很漂亮,然而吸引我的却是花瓶的瓶嘴竟然是 歪的,要知道,按照传统制造的观念,瓶子都应该是正正直直的,歪嘴的瓶子会被归之于废 品。
然而今天,当大批中规中矩但却普通的瓶子被滞销在仓库中的时候,歪嘴的瓶子竟然被当成 了高档货,摆放在宜家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迷人的气息,身价也远非一般的瓶子所能比。
仅仅是从这样一只瓶子,你就可以深刻地体会到时代所正在发生的巨大变迁。那种千人一面 ,一种单调的产品就可以满足所有人需要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今天的世界强调的是 个性、差异和不同的需求。就连我们买雨伞,不是也都很少会再去选那种难看的黑雨伞,而 一定要去选择自己觉得漂亮和舒服的雨伞吗?
这就是市场——它源源不断地释放了人们的欲望、差异和梦想。所有的商品都可以在此交易 ,而在这个每一种市场需求都在迅速地被成百上千的同类商品供给和饱和的时代,获得利润 的关键一点是你要时刻通过创新来保证自己的与众不同。
因为正是供求关系影响着市场中任何商品的价格。如果每个厂家都在大量地生产那种规规矩 矩、却毫无新意和特色的瓶子,那么显而易见,这些厂家为了争夺一个过分饱和的市场,就 只能陷入价格战的恶性竞争——甚至即便如此,依然会有大多数的瓶子滞留在仓库之中,无 人问津。然而,那种歪嘴的漂亮瓶子却可以因为与众不同而物以稀为贵,人们甚至愿意花几 倍的价钱去购买。
大学生的求职问题,是不是就很像瓶子们在市场中所面对的问题。当然,我并不是建议你去 做那只歪嘴的瓶子,那又是一种过分狭隘的思维——你可以选择去做大理石,可以选择去做 一把锯子,可以选择去做一把锄头,也可以选择去做一只适合自己个性的瓶子——关键是看 你自己适合去做什么!只要你能证明自己的选择在市场之中能给他人带来价值,你尽可以按 照自己的兴趣去选择,没有必要盲目地随着人流去选择那么有限的几个热门职业。
正如米兰·昆德拉在他的作品中所一直试图探讨的一样,人生其实是有无限多的选择可能的 。而很多人在一个闭塞的环境中,已经忘记了这一点。
很显然,传统的中国教育模式培养的是一种模仿性的思维,比如我们从小就通过一笔一划的 模仿来学习汉字,然后通过一遍遍地背诵来学习古文。而每一门学科的每一次考试,老师都 会为我们提供了一份标准答案,我们都是在成百上千次对标准答案的模仿中长大成人。而“ 标新立异”,从小我们就知道这不是一个褒义词,那意味着出风头,意味着你和别人不一样 了。而这种教育思维培养出来的一个直接的现实结果就是,中国人的模仿思维举世无双,而 创新性的思维却因为长期得不到鼓励而发育不足。结果是不但软件、时装、药品可以被模仿 ,甚至连桌子也有盗版之说。
我曾经问过一个生产电脑桌的商人,为什么几年如一日的只生产有限的几个品种的桌子,而 不设计开发一些更适合市场需求的新产品?那个商人告诉我说,如果他创新,很快就会有人 盗版。他不要做这样的事。我不知道那个商人是否想过,创新并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而是 需要时时去面对和思考的事情。而对付盗版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断地创新,将所有的模仿者远 远地甩在后面。而他如果永远只守着那几个陈旧设计的产品,他就永远只能在低端产品上去 和别人打价格战,在低价的边缘赚取菲薄的利润。更危险的是,一旦国外创新性的产品进入 中国,他除了替人销售,几乎没有任何的回手之力。在产品链中,他永远处于最低的生存层 次。
而比这更加糟糕的是,我们常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情况:不管每个人小的时候个体差异有多么 的大,大学毕业之后,无论是技能还是思维,都好像是同一个流水线上批量生产出来的产品 ,不再有任何本质的不同。
优秀的实验戏剧导演牟森,曾经以国内外戏剧教育的差异为例说道:“说一个最简单的不同 。国外戏剧教育的一个根本点是重视每一个人不一样,一个人自己是什么,就是你自己,它 竭尽全力去发掘你个人的东西,老师去帮着他发现,而且教给学生能力和方法,最后帮助学 生去独立发展,最重要的就是让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特点。而我认为我们现在的上海、北京 几个表演院校跟国外教学不同的就是,它要每个不同的人都变成一样的。我们现在就是要把 不同的人的个性磨掉,让不同的个性来适应所谓的戏剧的样式。”
结果会怎样?当竞争不充分、市场还不够饱和的时候,同质化的产品(人才)危机也许还不 明显。然而,随着批量生产流水线的不断供给,一旦市场对某一类型产品(人才)的需求饱 和,大量高度同质的产品(人才)挤在一个饱和的市场之中,就只能陷入价格战的泥淖中。 最后的结果就是,一流的劳动力,二三流的工钱,甚至还有很多的人才,找不到任何的工作 。更加可怕的是,同质化的产品之间,往往是一种零和博弈的竞争关系,你找到一个工作单 位,就意味着我失去了一个工作机会的可能。每到毕业之时,同学与同学之间的关系,有的 竟然因此而变得紧张而残酷。
问题是在一个市场经济的环境之中,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你能够忠实于自己内心真实的想 法,选择一条真正适合自己的道路,又何必去挤那条原本就不适合你的独木桥呢?
就像我所认识的一些顶级的化妆师,他们没有机会上大学,却选择了一个自己真正有兴趣的 职业。有的甚至是从发廊开始学徒,而今天,他们给人化一个商业妆的收费甚至动辄以万计 。而很多昔日的高考状元,今天却在毕业之后的人才市场之中,茫然不知路在何方。考研吗 ?出国吗?那都是一种选择,却也仅仅只是选择之一种。正如犹太人所说:“如果所有的人 都往同一个方向去,那世界就必将倾覆。”
显而易见,当成千上万的大学毕业生又拥挤于考研和出国之路的时候,巨大的供求关系的不 平衡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除了极少数真正适合选择这条路的人能得偿所愿,绝大多数人又将 陷入换汤不换药的误区和痛苦之中。因为那么窄的一条路,绝大多数人根本就不可能过得去 (供求关系是多么巨大的不平衡),还拼命往里挤,就算挤进去,结果又会怎样呢?世界H R实验室近期所做的一项调查显示,中国人中有35%以上的“海归”已经开始存在就业困 难的问题,同时40%的“海归”感觉自己的职业方向出错。仅在上海,去年找不到工作的 “海归”就有7000人。
美国经济学家史蒂文·兰兹伯格曾经这样忠告自己的女儿:“如果你不喜欢做某件事情,却 还设法在这件事上取得成功,那就没有什么价值了。你将会总是与那些热爱他们所做的事的 人竞争,而且你不大可能聚集足够的精力去与他们进行成功的竞争,除非你和他们一样,也 热爱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那种不管个体的差异和自己真实的想法,无谓地去攀比,然后一窝蜂地去追赶热潮,这是典 型的中国人的失败之路。甚至直至今天,这样的悲哀依然在轮番上演,重复不休。然而,你 是否意识到,所有的浪潮都有波峰和波谷的时候,等你痛苦不堪地挤进一个所谓的“热潮” 的时候,当初的热潮和诱人的高薪也许早已经过去,此时整个行业正深深地跌入谷底,那时 你将如何选择?只有那些真正感兴趣的人,才会不管波峰波谷,潮起潮落,始终矢志不渝地 坚守着自己的理想,直到最终收获的时刻。
无独有偶,除了那只瓶子,在宜家我又看到了一种特别的书架,不由赞叹设计者的想象力。 大多数人所见过的书架都是水平的,人们习以为常的观念自然会认为书架也应该是水平的, 要不然怎么摆放图书呢。然而,那个金属的书架却被做成了一个很像耐克商标的钩型,钉在 了墙上,书放在上面确实很漂亮——书架,竟然也可以成为美妙生活的时尚装饰品。
自然,这个与众不同的书架又可以卖得比普通书架贵了,也一定会有人自愿上钩。
然而,如果你想自己动手做一个书架,那么,一定不要再模仿这一招了,放开你的想象力吧 ,你也许真的就可以设计出一个独一无二、美妙绝伦的产品的。当然,你也许需要反复地去 摸索、尝试和改进,而不要期待一次就能成功。
最后请记住:对于市场经济来说,持续创新是市场最为重要和最为持久的动力。只有不断创 新的人,才能为国家、民族和自己创造出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