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狼变成狗,不能承受生命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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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是一种令一切生物骄傲的东西,整个犬族迷茫在统治异族的快感之中,早已忘记危机的存在,特别是那自大的恶狼。有一种更吸引人的东西在作怪———虚荣,恶狼要满足它的独占欲望,狈要显示它的聪明才智,豺要体现它的骁勇善战,狐狸则选择苟且为生的处世哲学,善狗提出另类的发展模式。于是普遍的团结被破坏,傲慢滋生,无知蔓延。傲慢大体与偏见是孪生的兄弟,愚昧到了只有自己是对的地步,逆耳的忠言则是一句也听不进去的,反倒是迷魂汤美滋滋地大口大口喝。
而且傲慢的“恶狼们”大抵还是多疑的怪胎,杀戮的刀是永远高悬着的。如果一个管理者不能反躬自省则整个群体都是危险的。所以我漫游整个地球寻求真理的时候,最后选择了中国这片土地,发觉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还习到“苛政猛于虎也”的妙论。在这片土地上我可以找到犬族所有衰败的前兆和警示,谦卑地反省整个犬族的过去。我从犬族脱离出来,当然改变不了种族的关系,我却从此可以决裂于过去的偏执,所有过去的经验和未来的游历成为我真正快乐且愿意为之付出的思考方向。
第二宗罪:懒惰(Sloth)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为厌恶的物类便是狼和狈,傲慢衍生偏见,懒惰滋生惯性。而懒惰却是这个世界最恶劣的东西,没有比懒惰更令人讨厌的东西了,它能瓦解所有的努力。懒惰的发展有规律可循,你可以去验证一下:“懒惰”到一定程度就会发展为“麻木”,“麻木”会进一步发展为“少思”,“少思”发展为“软弱”。
这懒惰不是指赖在床上,而是陷在俗世里,忘了向往上帝并回应他的召唤。上帝是什么?上帝是自身的反射,陷在俗世里忘掉的就是上帝———你自己,太过悲观以至不堪负担俗世的重量,寻找别的上帝代替自己,最后生活里惟独没有自己。一个远离自己的人自然也会远离上帝。过往的明证是懒惰以至少智,懒惰以至贫穷,懒惰以至堕落,懒惰谋杀创造。懒惰是内向的,却喜欢从外部找原因。
对于后世我热爱的中华大陆,却始终有着对于懒惰独特的思考,因为这块土地的文明太灿烂了,有太多的光环。古中国给三教九流排了个序———士农工商,分出个高低贵贱来。士族大多满足于大体富足之上的闲情,清贫里面的诗意,最终导致思维的懒惰,反应的迟钝。而这种懒惰往往还是带毒的细菌,传染、蔓延。商人是古中国的末流,然而商人需要勤快,需要思考,需要从外部找信息,从内部找原因,总认为自己有不足,需要不断完善。这样的勤快在古中国大体是被鄙夷的。鄙夷别人勤快更是懒惰之上的懒惰,因为这种懒惰往往成了穷己一生都已摆脱不了的惯性,所以也就会滋生出更多别的恶的惯性。庸俗大抵和这懒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思考是勤快的,积极是勤快的,成功是勤快的,创造是勤快的,伟大是勤快的。所以犬族最终沦为平庸,灵长类的“猴子们”却开创了伟大的文明。
第三宗罪:饕餮(Gluttony)
饕餮(tāo tìe),是龙的第五个儿子,相貌凶恶,平生贪吃,中国人把它的造型装饰在与食物有关的器物上。
饕餮被称作一种原罪,我起初大不以为然,后世的狗早已不再是食肉的动物,偶尔啃啃骨头,也只是磨磨牙,满足一下祖先留下的基因欲望。但是当我游走了几个号称文明古国的国度后,我突然明白这吃是罪过之初,它是一切生命的最原始、最底层的生存欲望,其他的欲望是它的延伸,是它的升级。然而吃变本加厉后,便是将低级的欲望凌驾在文明之上,是饱食终日的无聊。我实在有些不大懂后世的“猴子”怎么有那么大的雅兴坐在那里苦思冥想出那么多种吃的花样来,且在中国我更是迷惑,至少我是听过这样的话“我这辈子值了,什么都吃过了!”把一生的追求置于舌头之上也真算是后世“猴子们”奇妙的创造。
饕餮的变本加厉就是贪婪的开始,贪婪的变本加厉就是堕落的开始,犬族的衰亡从狈的饕餮开始到整体犬族迷失为止,没有一个成员意识到欲望的变本加厉是衰亡的开始。饕餮的欲望只有舌头的长度(大约12厘米),却变本加厉为生命的始终,延伸到生命的骨髓里。我不得不为自称为人的“猴子们”的先祖所折服,他们深邃的目光穿越了历史和未来的迷雾,谆谆告诫他们的来世后代以生命有限的道理,在舌头上打转放弃了手脚,浪费的是大脑,迷失的是自我,延伸的是危机。
我不禁要慨叹:犬族若有这样的先哲,哪能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啊!
第四宗罪:贪婪(Greed)
贪婪者永不满足,即便它是不好的。贪婪是上帝让他的密友撒旦释放出来拯救人间的,撒旦自己就是魔鬼,拯救的结果自然是魔怪的世界。
恶狼的贪婪在于权欲,权欲达到极限依然贪婪,便变得多疑、猜忌。贪婪者大多无度,因为无度进而失衡,因为失衡进而迷失,因为迷失进而无知。
我的贪婪在于求知,犬族的整体性衰败才真正让我明白,世间的无知原本就来自贪婪。你越是想知道一切,穷尽所有智慧,超越所有异族,你得到的真实结果越是背离你的宏伟蓝图。这一点后世的中国人庄子倒是颇有自知之明,面对无有穷尽的世界他慨而叹之:“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他突然明白他知道的越多,他不知道的便也越多,皓首穷经一辈子,变得越来越谦卑,这正应合了后世越是成功者越是谦卑者的社会现象。
贪婪必受惩罚,贪婪中却也有进步,贪婪毕竟需要创造,其格调尚且高于懒惰。
第五宗罪:淫欲(Lust)
饱食思淫欲,大体是后世的“猴子们”的饭后花样,与其他动物没太大关系,不过以我游历的经历来看,他们的先人之所以把这也算作一种罪,多半是与伦理纲常有关,另一种含义大约是凡事都要有个度,不然怎么东西方的文明都要把这私人房里的事情摆在桌面上谈?
饱食终日,大约在古代中国是极令人鄙夷的事情,所以东西方的智慧便在这一点出现了高度的统一。人原本面对天地就极为渺小,再迷失了自我那便是渺小中的渺小,这在东方的先哲是大大不可接受的。
我原本以为犬族们不必担心这样的原罪惩罚,随着我游历的深入,我越来越意识到,整个犬族都犯下了淫欲的大罪过。整个犬族都迷失了,迷失在统御异族的快感中了,迷失在辉煌的假象中了,堕落于更大的淫欲中了。淫欲之所以称之为原罪,内有无穷的玄机,有着深深的忧思情结和防微杜渐的告诫。精神迷失在虚幻的快感之中,满足的是短暂的欲望却要牺牲更为长远的利益,是一刹那的快感换取一个漫长的痛苦。
超越常态的欲望就会扭曲而歪解,是不归的长路。
第六宗罪:嫉妒(Env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