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3年9月,当金融危机来临的时候,我们的钢厂已取得了很大的进展。那段时间是我商业生涯中最焦虑不安的日子。开始时,一切都还是好端端的。可是,一天上午,在阿尔勒格尼善终夏日别墅里,我们收到一封电报,宣布杰?库克银行的倒闭。此后,几乎每一个小时后优先的坏消息,银行一家接着一家倒闭,每天早晨我们都会想,轮到的下一个该是谁。而随着银行的倒闭,其他企业的资金来源被切断,于是也纷纷破产,最终导致了整个经济的大瘫痪。这次危机暴露出了很多问题,许多本应该很有实力的银行的倒闭,在很大程度上,其原因是我们国家缺乏一个健全的合适的金融体系。 对我们的欠债,我们还无需为之焦虑,偿还并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倒是收账变得越来越困难了。需要我们操心的不是要支付的账目,而是别人需要向我们支付的账目,不久,我们很快就需要与着双方同时进行接触,开始将二者对冲抵销。甚至我们自己的银行也不得不请求不要动用其中的结余。有一件事可以对当时的情况作一说明。发薪的日子就要来临了,我们需要100,000美元的小面额纸币,为了得到这笔钱,我们还在纽约多花了2.4万美元的佣金,然后将他们快运回匹兹堡。借钱是不可能的,即便是通过最好的中介。但是通过出售我当时持有的一些债券,我很快就弄到了一大笔钱,但是公司许诺日后将之赎回。 当时,匹兹堡周围的铁路公司因为购买我们的材料,还欠我们一大笔款项。我记得去找福特?韦恩的副总裁,邵先生,告诉他我们现在得拿到我们的那笔钱。他回答说: “你应该要你的钱,可是这段日子里,我们能不付的就不付。” “很好,”我说,“我们会学习你的好榜样,你的运费也在此列之中。我现在宣布,我们将不付给你们一个子儿。” “好,如果你那样做的话,”他说,“我们将停止给你们运货。” 我说我们愿意冒这个险,铁路公司不可能这么走极端。事实上,我们好几次没有付给他们运费。很简单,当他们的客户停止付账的时候,匹兹堡的制造商自然也不能支付银行的贷款。因此,银行不得不将到期的债务作续借处理。如他们一贯的那样,银行对我们不错,这使得我们安稳地度过了危险期。但是在那段紧张的时期中,我想得最多的就是尽可能多地获取资金,控制在我们的企业内部,这样,不管出现了什么样的情况,我们都可以免受煎熬。 在这场大危机开始的时候,我是几个合伙人中最为紧张不安的。我几乎不能自持,终于,我们的金融地位得到了巩固,我的心理才开始平静下来。如果有必要,我已经做好了去各个银行董事会的准备,将我们公司的状况毫无保留地透露给与我们有业务联系的银行。我觉得这样做并不会给我们丢脸。在我们公司中,没有人过着挥霍无度的奢侈生活。与此相反,我们的生活方式相当节俭。没有人将钱从公司的业务中撤出以建立昂贵的住房,总之,我们之中没有人参与股票的投机交易,或者投资于我们的主业务无关的企业。我们也不与别人互签背书。除此之外,我们展示出来的是一个欣欣向荣的企业,每年都在盈利。 我可以微笑着消除伙伴们的恐惧,但是没有人比我更加乐于谈起我们公司的财政状况。克鲁曼先生,我真诚的朋友,他总是有很多的方法和极好的信誉,也从未拒绝主动给我们他的保证。为此,我们孤独地站在一起,威廉?克鲁曼的名字,只对我们来说才是力量之塔。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这位伟大的老人怎么样了呢?他的爱国心永无止境。在国庆节的时候,他们总是停产庆祝。有一年的七月四日去他的工厂参观,工厂停止生产了,但他发现有些人正在修理锅炉。他把经理叫过来询问原因,接着,他命令所有的工作都要停止。 “在国庆日工作吗!”他大叫道,“我们不是有很多星期天可以拿来维修?”他显然很生气。 当1873年的风暴袭来时,我们立刻开始在所有的商业领域收帆减速。虽然极不情愿,我们还是决定暂停新钢厂的建设。而有几位已经入股的投资者,也拿不出购买股票的钱了。我只好将他们的股份买过来。就这样,钢厂的控股权到了我的手里。 这场风暴首先爆发影响到的是金融界和股票市场,没过太久,又波及到了商业和制造业。随着经济形势的不断变坏,最终引发了得克萨斯太平洋公司的倒闭。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我和德克萨斯铁路公司的人们有着亲密的关系,人们很难相信我没有卷入他们的债务危机。 司各特先生和汤姆逊先生受窘的消息传到匹兹堡汇兑银行总裁斯考恩伯格先生那里时,他正在纽约。他急忙赶回匹兹堡,并在第二天召开董事会,指出这不可能不牵涉到我。他建议银行拒付我们的汇票,他惊恐地发现我们在折扣之下的合同数目庞大。为了不出现严重的麻烦,我立即采取了行动。我坐上了去匹兹堡的第一班火车,在那里公然宣布,虽然我是得克萨斯太平洋铁路公司的股东,但我已经付清了购买股份的所有款项,我与他们的债务没有丝毫的瓜葛。我只对我们自己的业务担有责任。我已经做好准备我所拥有的每一美元都拿来偿还我的贷款,对公司的任何债务我都不会赖账。 一直到这时,商界都认为我是一个大胆无畏,甚至是一个不计后果的年轻人。我的业务范围广泛,公司发展很快,虽然还很年轻,我已经运作数百万美元的资本。匹兹堡的老一辈认为,我的事业将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加辉煌灿烂。有一位资深人士曾经说:“即便卡内基的大脑不能帮助他铺平道路,他的运气也会帮助他。”但是我想没有什么比事实更能说明问题。我肯定,任何评价都会为这样的事实感到惊讶:我极少为自己和伙伴冒险。当我有什么大的动作时,总有一些大公司在后面支持我,比如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我身上有苏格兰人特有的审慎,但是很显然,我也敢于铤而走险。因此我才可以成为匹兹堡钢铁制造业之父。他们老了,而我还年轻,这就是区别。 匹兹堡的金融机构对于我们的公司又担心很快就转变为有点莫名其妙地充满信心。我们的信誉是无懈可击的。因此,即使在金融危机时期,主动要求借钱给我们的银行还在不断地增加,就好比那家历史悠久的银行,当其他银行的存款日益下降时,它的存款却比任何时候都多。它是美国唯一一家用黄金作为流通手段的银行,它鄙视用美钞作为还债手段的办法。他没有太多的海报传单之类,但我想他的这一决定本身便是一个很好的广告。 除了我们的朋友司各特先生和汤姆逊先生陷入困窘,我们还面临着另外一个严重的挑战,我的合伙人之一安德鲁?克鲁曼先生被诱使入股卡那巴制铁公司。他们向他保证,他们要将这家公司改造成股份制企业。但在此实现之前,他的同事们已经成功地背负起了巨额债务——大概是700,000美元。克罗门先生除了选择破产之外,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