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两眼有神却无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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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小白龙后,师徒二人昼夜兼程,便来到了“观音禅院”。在进禅院之前,还闹出了一则笑话。
观音院的和尚问了唐僧的来历,就欲请进门招待饭菜,突然发现了孙悟空。那和尚忽见猴子相貌,有些害怕。事实上,孙悟空的相貌和猩猩没有什么区别,任谁都会害怕。和尚便问:“那牵马的是个甚么东西?”
唐僧道:“悄言!悄言!他的性急,若听见你说是甚么东西,他就恼了。他是我的徒弟。”
那和尚打了个寒噤,咬着指头道:“这般一个丑头怪脑的,好招他做徒弟?”
唐僧说道:“你看不出来哩,丑自丑,甚是有用。”
听到唐僧的这句话,真的让人替孙悟空悲哀,原来只是有用尔。
幸好这话没有被孙悟空听了去,不然,“性急”的他又不知闹出什么祸来呢。
孙悟空毕竟是个猴子,那和尚同三藏进了山门。山门里。又见那正殿上书四个大字,是观音禅院。三藏又大喜望金像叩头。那和尚便去打鼓,孙悟空就去撞钟。三藏俯伏台前,倾心祷祝。祝拜已毕,那和尚住了鼓,猴子还只管撞钟不停。
有个和尚恼了,嘀咕道:“这和尚上辈子莫不是撞钟的?”
孙悟空方听到了这声嘀咕,丢了钟杵,笑道:“你那里晓得,我这是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的。”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虽是无心之语,却是许多人内心深层的本能。
孙悟空的钟声惊动了那寺里大小僧人、上下房长老,自然也惊动了那院主。那院主就让人出来,经过文明的协商,唐僧和孙悟空就跟着此人来到了后院,准备吃饭。
观音院老院主的出场可谓是大姑娘出嫁。不妨来欣赏一番:只见那后面有两个小童,搀着一个老僧出来。看他怎生打扮:头上戴一顶毗卢方帽,猫睛石的宝顶光辉;身上穿一领锦绒褊衫,翡翠毛的金边晃亮。一对僧鞋攒八宝,一根拄杖嵌云星。满面皱痕,好似骊山老母;一双昏眼,却如东海龙君。口不关风因齿落,腰驼背屈为筋挛。
接着就是声音助威,众僧道:“师祖来了。”
唐僧怎见过这样的气势?他一直觉得和尚们的生活应该是最俭朴无二的。况且,堂堂一个观音院的头,这样出场,真不知道他以后怎么和观音菩萨交代?
孙悟空拙劣的洞察力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了。
唐僧见院主出来,便躬身施礼迎接,那老僧还了礼,慢慢道:“适间小的们说东土唐朝来的老爷,我才出来奉见。”
他的意思是说,我是给你唐朝面子,我的架子很大的,一般人是不会见的。
两个和尚谈了起来,说到长安,老院主就感叹说:“我虚度一生,山门也不曾出去,诚所谓坐井观天,樗朽之辈。”
说完了这话,就开始炫耀起富有来了:叫小和尚们献茶,有一个小幸童,拿出一个羊脂玉的盘儿,有三个法蓝镶金的茶锺;又一童,提一把白铜壶儿,斟了三杯香茶。真个是色欺榴蕊艳,味胜桂花香。
唐僧毕竟是得道高僧,见了这般,也只是夸一番道:“好物件!好物件!真是美食美器!”老院主却道:“污眼污眼!老爷乃天朝上国,广览奇珍,似这般器具,何足过奖?老爷自上邦来,可有甚么宝贝,借与弟子一观?”
孙悟空还没等唐僧答话,就跳出来喊道:有!
也许,孙悟空只是看不惯老院主的炫耀,才这样不识奸人,喊叫着有宝贝。但正如老练的唐僧所说的:“珍奇玩好之物,不可使见贪婪奸伪之人。倘若一经入目,必动其心;既动其心,必生其计。汝是个畏祸的,索之而必应其求可也;不然,则殒身灭命,皆起于此,事不小矣。“
然而在孙悟空看来,这老和尚并不是贪婪奸伪之人,即使是,他也有本事对付一个老弱之辈,没有什么好怕的。
老院主见孙悟空扯着嗓子喊“有宝贝”,自然探着脑袋来问,当知道是一件袈裟的时候,就哈哈起来。
说实话,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和尚藏许多袈裟就像玩一样,所以,他自然会笑孙悟空所谓的宝贝了。
“老爷才说袈裟是件宝贝,言实可笑。若说袈裟,似我等辈者,不止二三十件;若论我师祖,在此处做了二百五六十年和尚,足有七八百件!”叫:“拿出来看看。”那老和尚,也是他一时卖弄,便叫道人开库房,头陀抬柜子,就抬出十二柜,放在天井中,开了锁,两边设下衣架,四围牵了绳子,将袈裟一件件抖开挂起,请三藏观看。果然是满堂绮绣,四壁绫罗!
在这时,唐僧还劝阻孙悟空悄悄地道:“徒弟,莫要与人斗富。你我是单身在外,只恐有错。”
孙悟空哪管这些,还是他所认为的那样:“师傅,这老头一不是妖二不是怪,让他看了又怎样?有事包在我身上。”
于是,那件观音所赐的袈裟就这样到了观音院的头手里。这个老和尚见了那袈裟,嚎啕大哭起来。
的确,藏了那么多袈裟,却抵不上人家一件,他想不哭都不成。
在哭得泪流满面之时,他就动了奸心。老和尚就说起谎来::“老爷这件宝贝,方才展开, 天色晚了,奈何眼目昏花,不能看得明白,岂不是无缘!”
唐僧是个老实人,教:“掌上灯来,让你再看。”
那老和尚道:“爷爷的宝贝,已是光亮,再点了灯,一发晃眼,莫想看得仔细。老爷若是宽恩放心,教弟子拿到后房,细细地看一夜,明早送还老爷西去,不知尊意何如?”
唐僧知道可能要有祸事了,埋怨猴子道:“都是你!都是你!”
孙悟空还是不知大祸将至,笑道:“怕他怎的?等我包起来,教他拿了去看。但有疏虞,尽是老孙管整。”
如你所知,那个老和尚因为非常想得到袈裟,就用了一个计策——把唐僧和孙悟空烧死。可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自己也把命赔上了。
当大火冲天弥漫之时,早惊动了一个怪物,就是我们现在比较喜欢的狗熊。这只可爱的狗熊就住在观音院正南二十里远近的一座黑风山上的一个黑风洞里,他正在睡醒翻身,只见那窗门透亮,觉得今天天亮得太早点,就想出来看个究竟。起来看时,却是正北下的火光晃亮,狗熊大惊道:“呀!这必是观音院里失了火!这些和尚好不小心!我看时与他救一救来。”想毕,就纵起云头,即至烟火之下,果然冲天之火,前面殿宇皆空,两廊烟火方灼。他大拽步,撞将进去,正呼唤叫取水来,只见那后房无火,房脊上有一只猴子正在放风。
他就急入里面看时,见那方丈中间有些霞光彩气,台案上有一个青毡包袱。他解开一看,见是一领锦襕袈裟,乃佛门之异宝。正是财动人心,他也不救火,拿着那袈裟,趁火打劫,拽回云步,径转东山而去。
“趁火打劫”这个成语可能就是从他这件事上得来的。
如果不是孙悟空不识奸人,那么,这场祸根本就不会发生。如果不是后来观音助他制伏了那只狗熊,他根本不可能抢回袈裟,唐僧没有袈裟是绝不会上路的。
也许,也就没有了后来的五圣成真了。
洞察力对于现代企业员工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优秀的员工要有预见的能力,而这预见的能力从何而来,就要从学习力与洞察力而来。
学习力是一般人都能掌握的,而洞察力却并非如此。
所以,一个好员工必须要有洞察事物的能力,以在短时间内做出有利于企业和自己的方案。
不识红孩儿
孙悟空被弄得最惨的一次可能就是这一次了,红孩儿的火差点没把他烧成火猴。
红孩儿把唐僧捉进洞里后,当孙悟空得知原来这个红孩儿就是当年结义兄弟牛魔王的孩子之时,他笑了。
老实说,孙悟空有时候体现出来的“智慧”真是让人感动,在他看来,大家都是亲戚就没有必要惹出不高兴来。所以,他跟八戒说,咱们去那里吃点东西再走吧。
八戒自然不知道猴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听是有吃的,就欢天喜地地跟着孙悟空去找红孩儿了。
红孩儿的来历在《西游记》里交代得不多,只说他是牛魔王与铁扇公主的儿子。但是,实在不能让人明白的是,牛魔王长相“非凡”,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标致的儿子来?
但这并不是我们要谈论的话题,我们要说的是,孙悟空竟然相信做妖怪的亲戚会放了自己的师傅。
他问完山神后,就和两个师弟说了起来:“原来这个小妖是牛魔王的儿子,罗刹女养的,名字唤做红孩儿,号圣婴大王。想我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遍游天下名山,寻访大地豪杰,那牛魔王曾与老孙结七弟兄。一般五六个魔王,止有老孙生得小巧,故此把牛魔王称为大哥。这妖精是牛魔王的儿子,我与他父亲相识,若论将起来,还是他老叔哩,他怎敢害我师父?我们趁早去来。”
沙和尚可能是在流沙河呆的时间太久,所以,看透了人情百态,便跟孙悟空笑道:“哥啊,常言道: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哩。你与他相别五六百年,又不曾往还杯酒,又没有个节礼相邀,他那里与你认甚么亲耶?”
孙悟空哪里肯信?道:“你怎么这等量人!常言道,一叶浮萍归大海,为人何处不相逢!纵然他不认亲,好道也不伤我师父。不望他相留酒席,必定也还我个完整的师傅。”
八戒自然是什么也不说,因为孙悟空跟他说那里一定有吃的。三个人各办虔心,牵着白马,马上驮着行李,找大路一直前进。无分昼夜,行了百十里远近,忽见一松林,林中有一条曲涧,涧下有碧澄澄的活水飞流,那涧梢头有一座石板桥,通着那厢洞府。
孙悟空道:“兄弟,你看那壁厢有石崖磷磷,想必是妖精住处了。我等从众商议,那个管看守行李马匹,那个肯跟我过去降妖?”
八戒自然是争先道:“哥哥,老猪没甚坐性,我随你去罢。”
于是,两个唐僧的徒弟就来到了红孩儿的门前。两个人在门口叫了一会,红孩儿就和他的兄弟们推着五辆车出来了。看到这架势,孙悟空却还在悠然自得。难道妖怪脸上的杀气都看不出来?
红孩儿自然是要问一下他们的来历,其实他早就知道一定是孙悟空。
孙悟空近前笑道:“我贤侄莫弄虚头,你今早在山路旁,高吊在松树梢头,是那般一个瘦怯怯的黄病孩儿,哄了我师父。我倒好意驮着你,你就弄风儿把我师父摄将来。你如今又弄这个样子,我岂不认得你?趁早送出我师父,不要白了面皮,失了亲情,恐你令尊知道,怪我老孙以长欺幼,不像模样。”
红孩儿闻言自然是大怒,咄的一声喝道:“那泼猴头!我与你有甚亲情?你在这里满口胡柴,绰甚声经儿!那个是你贤侄?”
孙悟空就把当年和牛魔王结交的事情说了一遍,到这个时候,他还报着侥幸心。所以,在语言上就多了点“为老不尊”:我老弟兄们那时节耍子时,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睡觉呢!
无论是谁听到别人跟自己说脏话,都要恼怒,红孩儿自然也不例外。他举起火尖枪就刺。行者正是那会家不忙,又使了一个身法,闪过枪头,轮起铁棒,骂道:“你这小畜生,不识高低!看棍!”那妖精也使身法,让过铁棒道:“泼猢狲,不达时务!看枪!”
他两个也不论亲情,一齐变脸,打了起来。猪八戒见没有吃上东西还要打架,满脸的不高兴,很不积极地抡着钉耙给孙悟空助威。
打了一段时间,红孩儿跑到洞前站住了,孙悟空和猪八戒也赶到他洞门前,只见红孩儿一只手举着火尖枪,站在那中间一辆小车儿上,一只手捏着拳头,往自家鼻子上捶了两拳。
八戒就笑他:“这厮放赖不羞!你好道捶破鼻子,淌出些血来,搽红了脸,往那里告我们去耶?”
孙悟空并不知道这火的厉害,事实上,他应该知道一个小孩子占山为王那么多年,让许多山神不敢动他,必有非凡的本事。
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去想,而是看着妖怪往下到底做什么。
那妖魔捶了两拳,念个咒语,口里喷出火来,鼻子里浓烟迸出,眨眨眼火焰齐生。那五辆车子上,火光涌出。连喷了几口,只见那红焰焰、大火烧空,把一座火云洞,被那烟火迷漫,真个是熯天炽地。
首先慌的是八戒:“哥哥,不好了!这一钻在火里,莫想得活,把老猪弄做个烧熟的,加上香料,尽他受用哩!我先闪了!”
说声走,他也不顾孙悟空,跑过涧去了。
孙悟空自然是有点本事,当年在太上老君炉子里炼了四十九天也没有伤筋动骨,从嘴里出来的火他会怕?他捏着避火诀,撞入火中,寻那妖怪。那妖怪见行者来,又吐上几口,那火比前更盛。
《西游记》里描述红孩儿的火费了许多笔墨:炎炎烈烈盈空燎,赫赫威威遍地红。却似火轮飞上下,犹如炭屑舞西东。这火不是燧人钻木,又不是老子炮丹,非天火,非野火,乃是妖魔修炼成真三昧火。五辆车儿合五行,五行生化火煎成。肝木能生心火旺,心火致令脾土平。脾土生金金化水,水能生木彻通灵。生生化化皆因火,火遍长空万物荣。妖邪久悟呼三昧,永镇西方第一名。
孙悟空被他一烧,也学着猪八戒逃跑了。他跳过枯松涧,按下云头,只听得八戒与沙僧朗朗地在松间谈笑风生。
两个人真是心宽。
孙悟空上前喝八戒道:“你这呆子,全无人气!你就惧怕妖火,败走逃生,却把老孙丢下,早是我有些南北哩!”
我们看下面猪八戒的话,这话就是对孙悟空洞察力的评价:“哥啊,你被那妖精说着了,果然不达时务。古人云:识得时务者,呼为俊杰。那妖精不与你亲,你强要认亲;既与你赌斗,放出那般无情的火来,又不走,还要与他恋战哩!”
孙悟空道:“那怪物的手段比我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