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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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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希波克拉底誓言
世界上第一所综合大学创建时,可授予博士学位的专业有三个,医学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个专业是法学和神学。不论作为一种职业,还是作为一门学问,医学的历史可能比法学和神学都要长。公元前5世纪,科斯岛上就有了希波克拉底医科学校,从此诞生了西方医学。
——Great Treasury of Western Thought,by Mortimer J.Adler.b
梧桐树下的誓言
“任何一种艺术(尤其是医学),如果经过屡次挫折、反复的实践、经常的讨论之后,仍毫无进展,那是一种耻辱。”
“医生全部医术的首要目标就是治好有病的人。如果可以通过不同的方法达到这一目标,那么应该选择最简便易行的方法。这样,医生才能与好人、精通医术的名声相称,而不是一心贪图那些低成色的普通硬币。”
——希波克拉底《语言的艺术》
爱琴海的科斯岛上有一颗巨大的法国梧桐树,它有幸成为游人特别是医务工作者景仰的“活着的历史文物”。传说,在公元前5世纪末,希腊立志从医的年轻人都要在梧桐树下宣誓,那段誓词就是希波克拉底的誓言。
这段誓言最初是希波克拉底个人的道德自律准则;在希波克拉底领导科斯岛上一所医学学校之后,它成了该校的校训;随着希波克拉底影响的扩大,那段誓词成为数百年一直被医生们遵守的道德自律原则,而且它远远不限于科斯岛上,而超出了希腊,扩散到罗马,一直到今天的全世界。
科斯岛太小了,要不是因为出了希波克拉底,几乎无人注意它。它在爱琴海的东南一隅,靠近土耳其而远离雅典,尽管它属于希腊。但是,它又太大了,一片梧桐叶足以覆盖爱琴海,一枝西伸梧桐的树枝足以让希腊与罗马受用无穷,一棵生命力旺盛的大树给人类带来了一片道德绿荫。
希波克拉底被称为“西方医学之父”,当之无愧;他是人类迄今为止整个医学史上的最伟大人物,也毫无疑问。并且,这个誓言的影响力,远远超出了医学范围,成为人类历史长河中的一颗璀璨的明珠、一支不灭的火炬。而这段誓言又是那么简短与朴实,足让任何鸿篇巨帙在它面前黯然失色。希波克拉底誓词几乎成为职业道德、事业良知的代名词,两千四百年前的希波克拉底的声音永远回荡:
医神阿波罗、埃斯克雷彼斯及天地诸神作证,我——希波克拉底发誓:
我愿以自身判断力所及,遵守这一誓约。凡教给我医术的人,我应像尊敬自己的父母一样,尊敬他。作为终身尊重的对象及朋友,授给我医术的恩师一旦发生危急情况,我一定接济他。把恩师的儿女当成我希波克拉底的兄弟姐妹;如果恩师的儿女愿意从医,我一定无条件地传授,更不收取任何费用。对于我所拥有的医术,无论是能以口头表达的还是可书写的,都要传授给我的儿女,传授给恩师的儿女和发誓遵守本誓言的学生;除此三种情况外,不再传给别人。
我愿在我的判断力所及的范围内,尽我的能力,遵守为病人谋利益的道德原则,并杜绝一切堕落及害人的行为。我不得将有害的药品给与他人,也不指导他人服用有害药品,更不答应他人使用有害药物的请求。尤其不施行给妇女坠胎的手术。我志愿以纯洁与神圣的精神终身行医。因我没有治疗结石病的专长,不宜承担此项手术,有需要治疗的,我就将他(她)介绍给治疗结石的专家。
无论到了什么地方,也无论需诊治的病人是男是女、是自由民是奴婢,对他们我一视同仁,为他们谋幸福是我惟一的目的。我要检点自己的行为举止,不做各种害人的劣行,尤其不做诱奸女病人或病人眷属的缺德事。在治病过程中,凡我所见所闻,不论与行医业务有否直接关系,凡我认为要保密的事项坚决不予泄露。
我遵守以上誓言,目的在于让医神阿波罗、埃斯克雷彼斯及天地诸神赐给我生命与医术上的无上光荣;一旦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请求天地诸神给我最严厉的惩罚!
简短而洗炼的的誓言,向世人公示了四条戒律:
一、对知识传授者心存感激;
二、为服务对象谋利益,做自己有能力做的事;
三、绝不利用职业便利做缺德乃至违法的事情;
四、严格保守秘密,即尊重个人隐私、谨护商业秘密。
心存感激:这是基本的医德也是从事任何职业的基本道德。试想一下,不尊重师长即知识传授者,何来知识传承?不尊重知识传承,何谈人类进步?
为客户谋利益:这是任何行业的任何从业者的生存基础。你不为客户谋利益,就等于自动放弃市场份额。没有市场,何谈生存。所以说,为客户谋利益既是职业道德问题,也关系到从业者的自身利益。无论提供什么等级的服务,该服务只因付款的数量而有数量差别,绝不应有质量差别。
不能利用职业做缺德事:这往往是最难遵守的一条规则。因为从业者大多希望收益最大化,尽可能地让自己以往的投入包括精力、财力变现。小到医生拿“红包”,大到官员出卖所控制的下级职位,莫不如是。尤其在评价系统本身不公正的环境下,个体寻求变现的欲望必然超越职业道德的约束。
人性本身就有邪恶的一面,除了满足金钱、虚荣之方面的要求外,也更希望获得性的满足。医生由于能够在较亲密的范围内接触患者,能够直接掌握患者隐私,所以进行性接触也很便利。因此希波克拉底对医生获取性收益的行为进行了明确训诫,指其为不道德行为。
保守秘密:这是从事任何职业者天经地义的责任。因为当私人秘密暴露于公众面前时,个人尊严就会受到侵犯。除了现代政治中公众人物的隐私外,其他人的隐私都应受到尊重与保护,这是保持世俗生活和谐的道德力量所在。在人们正常的交往中,没有比不保守他人秘密更伤害人的了!将保守职业秘密的道德原则推及商业活动,则表明泄露商业秘密的不道德行为一旦被人们视为一种见惯不怪的“当然”时,那么社会的整体诚信水平必然下降。我们今天仍在享受着16世纪伟大剧作家莎士比亚的作品,但又常常忘记,那个时代演出商(剧团、剧场)对作家剧本的保密是造就伟大莎翁的一个绝对重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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