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处己之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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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使用理性把我们对财富的欲求定出界限,纵然可以做到,但也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没有一个绝对的或确定的财产数字,能拿来满足每一个人。这数字永远是相对的,只是在他“所求”和他“所得”之间维持一个比例。要衡量一个人的幸福完全依靠他得到什么,而不同时知道他希望得到什么,就好比只知道一个分子式的分子,不知道分母,而要想得出它的数值,只会徒劳无功。一个人若是对某些东西无希求,决不会觉得有所缺失,没有那些东西,他照样快乐。另一人比他多一百倍的财物,只要有一件他要的东西没有得到,便会苦不堪言。事实上,在这方面也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地平线,他所期望的只是他觉得可能得到的。在他的地平线之内的每一件东西,如果他认为有信心可以得到,他会快乐,其间要是发生阻碍,他就会觉得痛苦。在他地平线之外的东西,对他没有影响。
财富的支配
人们爱财是自然的,甚至是必然的。钱财像永不疲乏的海神,人们不管有什么意愿,一时间决定要什么,他总是能立刻变成什么。
我奉劝大家对于所赚来或是继承的钱财,应该小心保存。这一话题,我认为是值得讨论的。人在一生开始之际,若有一笔钱能让自己独立,也就是无须工作而能生活舒适(即使是足够个人而非全家),其益处是无法估计的。贫困像瘟疫一样,紧紧地依附于人们的生活中,钱财能使人免于这一慢性病的侵害,它使我们从自然命运的强迫劳动中解放出来。
如果继承财产之人具有高度的智力,他又决心要从事跟赚钱不相配的事业,这样的一笔遗产能达到最大的价值。人经由命运这么双重的赐赠,可以按天分而生活,这样的人可以达到他人无法达到的成就,他的伟大作品可以促进大众的福祉,给全人类增添光荣。另外有人可能会利用他的财富从事公益事业,这令人赞佩。无数的人最终陷于贫穷,就是因为他们在有钱的时候,为了解除烦闷的压迫感,大手花钱,以求得片刻的平静。
适度的比较
如果我们把自己在自己心目中的价值,和他人对我们的评价,作一个适度的比较,对于促进我们的幸福将会大有帮助。在另一方面,别人对我们若有认识,则发生在他们的意识中,并不在我们的意识范围。我们只是我们在他们眼中所呈现的人物,以及我们的形象对他们所引起的思想。但是这些对于我们并不是直接的和立即的存在,只是对我们具有间接的影响,因为别人对我们的行为受到那些印象的指导。即使是这样,那些看法和行为对我们的影响,也只在于它们对我们“心目中的自我”具有修正的作用。
幸福的因素
幸福最主要的因素在于健康,其次就是维持独立生活和免于忧患的能力。一方是前述的那些基本因素,另一方是荣誉、排场、勋位和名声。这之间无从比较或补偿,不管我们怎样重视后者。若需要牺牲后者换取前者,没有人会犹豫的。
当我们见到人们全力争取某些事物,费尽千辛万苦,冒险犯难,无非是为了让人刮目相看;当我们见到不但官职、头衔、勋章的猎取,就是财富甚至知识和艺术修养的获得,都是为了赢获人们更大的尊重——这些难道不是确凿的凭据,证明人类的愚蠢已悲哀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吗?把他人的意见给以过高的评价,是各处的通病。这毛病可能根植于人性的本身,或是文明和一般社会制度所导致的结果。但不管其来源如何,它对于我们所作所为的影响太大,对我们的幸福造成莫大的障碍。
人的幸福主要存在于心境平安和满足,因此,如果我们能把人性之中的这一冲动,减低至合理的程度,对于促进幸福将有极大的助益。这么做,我们应该能够除去心腹中的一大祸患。但是,这是很困难的事,因为这一冲动是人性中自然的和内在的悖谬。
他人的意见
我们对于他人的意见,无论是迎合我们的还是令我们痛苦的看法,都要认真地考虑并适度地估计相对的价值,从而尽可能地减轻我们对他人意见的高度敏感性。因为不管是令我们高兴或是让我们沮丧的他人言词,都是诉诸我们的同一情绪。如果不那么做,我们就成了他人看法之下的奴隶:
渴望赞美的人,
太容易因鸡毛蒜皮
而变得抑郁或兴致冲冲。
(贺拉斯《书函集》)
人们判断一个人在社会上是否有用,并非根据自己的意见,而是取决于他人的看法。于是人们就千方百计地要让他人对自己有好感,把“他人的好感”看作价值重大。这是人生中本有的内在特质,我们把它叫做荣誉感,而从另一角度又可以称之为羞耻心。在他人面前,眼看别人就要就一件事做出对我们的看法,我们的脸上就出现红晕,就是这种心理的缘故(让我们羞惭的事,包括我们明明知道自己无辜,或是所谓过失并未涉及绝对的责任,只是自愿承担者而已)。相反的是,当我们相信或了解到他人对我们信任有加,我们所获得的勇气是无可比拟的,因为这情形意味着大家都会帮助我们、支持我们。众力共同抵挡人生的不幸,相比较我们各自捍卫自己,要容易多了。
相信自己
我们应该谨慎地劝人,不必太重视别人对自己的想法。日常的经验告诉我们,人们不断地一再犯这一错误。大部分人所注意的正是别人的想法,而对于自己意识中的最直接的认识反而不那么关心。他们把自然秩序倒过来——把他人的意见看成是真实的存在,却把自己的意识当作可疑之物;他们把衍生的次要东西当成主体,同时把他们外界所见到的自身形象,看得比自身还重要。他们这样从并非直接的存在得出直接的结果,便陷入了称为“虚荣”的荒谬——“虚荣”这一用语之所以妥帖,就在它无实质、无内在价值。像守财奴一样,这些人一心一意想取得手段,却忘了目的。
空中楼阁
面对影响我们祸福的所有事情,我们要小心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不要建造空中楼阁。首先,建造空中楼阁的花费很大,因为我们又得立即把它拆掉,这就是悲哀的一个来源。我们也需要提防,对于只是可能发生的祸患,不作胡乱臆测,以免我们作无谓的忧心。如果这些祸患完全是心中想像的或是极不可能发生的一类,我们应该好似梦中醒来,立刻看出整个事件只是虚幻;我们应该为现实优于梦境大为高兴,大不了把它看作虽是遥远但仍然可能发生的祸害的警告。但是,我们的想像力并不喜欢玩这些把戏,我们只在悠闲的时刻,做一些令人愉快的描绘性的遐想。让我们忧心忡忡的素材,在某种程度上是真正威胁我们的祸害,尽管它离我们还有些距离。想像中的这些祸害比其实际情况看来更严重,更贴身,更可怕。这一类的梦在我们醒来时,不像美梦那么容易消失,因为美梦不一会儿就会被现实所驱走,至多只会留下微弱的、有其可能实现的希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