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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鲁宾与高盛集团
——《在不确定的世界:从华尔街到华盛顿的艰难选择》
资深金融分析人士 袁铭良
作为美国前财政部长,现任花旗集团执行委员会主席的罗伯特·鲁宾(Robert E. Rubin)无论在金融界还是在政界都拥有出色的业绩:20世纪90年代初,他曾任全球性投资银行高盛集团联席董事长;担任美国财长期间,鲁宾力保美国“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最长的经济扩张期不衰,并挽俄罗斯金融危机狂澜于不倒,被《时代》杂志誉为“拯救世界三人行”中的一员。因此,2003年11月鲁宾与维斯贝格(Jacob Weisberg)合著的回忆录——《在不确定的世界:从华尔街到华盛顿的艰难抉择》(以下简称《在不确定的世界》)刚一面世,即被《商业周刊》选为年度十大最佳商业书籍,引起读者的广泛关注,并得到沃伦·巴菲特、亨利·基辛格等美国显要人物的郑重推荐。
金融危机与美国财政赤字
鲁宾的名字是《在不确定的世界》当仁不让的最大的卖点:该书叙述了鲁宾的生平事迹,涵盖了他从幼年时代到常春藤联盟,从就职于高盛到华盛顿任期的全部岁月。《在不确定的世界》重点论述了鲁宾任美国财长时跨越的重重难关,如与美国经济休戚相关的墨西哥债务风云、突如其来的亚洲金融危机与牵连甚广的俄罗斯金融风暴等财经事件。
读者可在阅读《在不确定的世界》的过程中重温一幕又一幕惊心动魄、撼动美国以至全世界的金融危机,更可借助身处其中的鲁宾的一手资料,了解多位主角,如克林顿、格林斯潘、萨默斯等人在事件中的角色,判别问题关键的角度,权衡政经的得失,剖析事件的利害,各方正反辨证及不同势力的周旋,洞悉其中鲜为人知的艰辛。
以墨西哥金融危机为例,鲁宾甫一上任即接下这个烫手山芋。鲁宾在书中指出,作为美国的邻国,墨西哥与美国的政治、经济息息相关,如果墨西哥稍有闪失,美国就有可能遭受池鱼之殃。而且,当时美国刚与加拿大、墨西哥签订北美自由贸易协议不久,若墨西哥经济土崩瓦解,可能牵一发动全身,冲击北美经济体系,影响既深且远。
然而,当时美国民众并未对墨西哥危机有唇亡齿寒之感,大都不认同联邦政府动用数以百亿美元去拯救事不关己的墨西哥金融危机。部分人士更认为,美国如果出手相救,只是项庄舞剑,意在挽救涉足当地的华尔街投资银行。
鲁宾为了说服克林顿、国会施以援手,只得痛陈利害,指出倘若墨西哥经济分崩离析,美国不仅要付出沉重的经济代价,殃及美国金融体系,拖累在墨西哥投资的美国公司,动摇北美经济体系,甚至会影响政治稳定。鲁宾预期,倘若墨西哥陷入政治动荡,势必迫使大量墨西哥非法移民北上,美国社会将难以承受。
在谈及过去的同时,鲁宾在《在不确定的世界》中也讨论了目前与未来的国际金融趋势。或许在任期间必须谨言慎行,对重大经济事务往往三缄其口。现在无官一身轻的鲁宾在书中畅所欲言,涉及一系列引起高度关注的经济话题,包括“9·11”后的美国经济形势、对1990年代末股市热潮的见解、金融市场今昔的光怪陆离、个人的投资哲学、美国经济政策与全球经济的危机等——对美国、全球经济有兴趣的读者来说,鲁宾的看法具有相当的参考价值。对于MBA学生而言,该书可以作为“商业与公共政策”课程的案例来研究。
在评价小布什的经济政策时,鲁宾指出,布什无视美国严重的财政赤字,一掷千金地削减资本增值税,难以在短期内振兴经济。因为学术研究、历史经验均显示,资本增值税属富人税,富人即使获得税务宽减,所得的税款往往存得多、花得少,无助于振兴消费;相反,穷人如获减税,却每减一元花八角,减税的效果更为显著。从中长期看,减税还会导致美国政府的收入下降,扩大财政赤字,增加政府债务。在推高美国以至全球借贷利率的同时,增加企业经营的利息成本,对整体经济复苏不利。由此可见,小布什的举措和以财政稳健、自由贸易以及国际合作解决经济问题为基础的“鲁宾经济学”背道而驰。
鲁宾在《在不确定的世界》中指出,黯淡的财政前景最终将导致长期利率上扬,他预计未来10年美国的财政赤字,将介于1.397-5万亿美元左右。
谦虚的赌徒
许知远/文
是不是单纯的金钱世界太过乏味、与不令人尊敬。金融界的最杰出人物总是期待别人视他们为思想家,而非精明的商业领袖,他们愿意谈论个人哲学,而非传奇故事。乔治·索罗斯坚持说,自己是卡尔·波普尔的传人,他对“开放社会”的信仰是他进行投资的基础;格林斯潘尽管常常讲话含混不清,但人人都知道,在年轻时代,他是极端的个人主义者爱因·兰德那个小圈子中的一员,他们都是“放任资本主义”的拥护者……这串名单中,最近加入了罗伯特·鲁宾,高盛集团曾经的领导人、克林顿政府1995—1999年的财政部长、现任花旗集团的执行委员会主席。这位从不带手表、在房间里只穿袜子不穿鞋的男人或许比前两位更有意思,他以漫不经心地苏格拉底式的口吻说,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确定无疑的,这口气让人想起物理学家海森伯格的“测不准原理”。
欢迎阅读这本摆在你面前的罗伯特·鲁宾的回忆录《不确定的世界》。你当然可以把它当作一部励志故事,一个来自迈阿密滩的普通小孩子,如何来到了世界舞台中央;如果你对20世纪90年代的美国经济倍感兴趣,那么作为那个繁荣年代的主要缔造者鲁宾将告诉你克林顿政府的决策方式,他自己则被称作自汉密尔顿以来最成功的财政部长;如果你试图了解华尔街在过去40年代的变化,那么他也同样是最重要的见证人之一……
但比起如何面对1994年的墨西哥到1997年东南亚、1998年的俄罗斯的一连串的金融危机,他个人思想形成部分似更有魅力。当1956年他进入哈佛时,他是个来自小城的、害羞的年轻人,哈佛的学术气氛使他重新思考一切问题,整个第一年他被焦虑所困扰,认为自己被注定淘汰。一年后,他遭遇了哲学教授拉斐尔·迪莫斯(Raphael Demos),后者使他树立了怀疑主义精神,后来他回忆说:“一旦树立事事皆不可证的观念,人生就充满了更多变数、可能与机会。世上既然没有可证真理,更多的知识与更深入的思考,就成为筛选这些可能性的唯一方法。”在那段时间里,存在主义哲学正在大学校园中流行,尽管很少阅读萨特与加缪,但鲁宾却对那些具有波希米亚色彩的咖啡馆情有独钟。他曾有六个星期在巴黎闲逛,在左岸的咖啡馆里阅读与谈话……没有人会相信那个鲁宾会取得今天的成就,尽管人人都知道他聪明过人,他在耶鲁大学法学院的同学史蒂文·乌明说他年轻时非常“闲散”,他对金融没有兴趣,更没有“进取心”……
于是生活真的变成了一场充满“变数、可能与机会”的旅程。但鲁宾的性格却很少变化,即使在他身处世界中心之时,他也总是流露出强烈的局外人的色彩。他神情腼腆,眼窝深陷,他用柔软的腔调讲话,当他发表意见时,总是先承认自己所知不多……当《时代》杂志在1999年将他与格林斯潘、萨默斯摆放在封面上,命名为“拯救世界三人组”时,他微笑的表情最令人印象深刻,比起格林斯潘对权力的迷恋与萨默斯过分直率的性格,他显得并非属于权力中心。而在另一张拍摄于2001年7月照片上,鲁宾坐在哈佛大学Widener图书馆前的台阶上修改他的讲演稿,在巨大石柱背景下,他的身形显得孤零零、形单影之,像极了一位从未离开过校园的老教师。
看似捉摸不定、犹犹豫豫的态度,是鲁宾理解与接近世界的主要方式,他称之为“可能性思考”(probabilistic thinking)。在作出决定之前,他总是耐心地听取每一个人的看法,获取所有能够获得的资料,对各种可能性作出评估,他从不执迷于一种固有的观念,更不可能滑入意识形态化的成见。有时候,他甚至推迟作出决定,以使一切思考更为深入。
这并非意味着他缺乏原则,他在财政部助手、经济学家德龙说,鲁宾头脑中始终存在着大图景,他知道要通往什么方向。“世界太过复杂了,我们只能了解很少的一部分。”鲁宾在复杂的世界面前始终保持某种谦逊,这既来自于他的天性,也来自于他的个人经历。在他的年轻时代,作为华尔街最富盛名的高盛公司,没有一家海外办事处,而今天它的机构遍布全球,一位投资银行家被要求了解拉丁美洲的社会动荡或是南亚某国的政变。
世界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越来越相互依存。在这个日益被“蝴蝶效应”化的世界里,与风险共存成了我们生活与工作的基本常识,在某种意义上,我们需要重新塑造我们思维,以适应这个新环境。这并非是什么新鲜的主题,事实上,自1990年代起,一些杰出的后现代的理论家已对这种“风险理论”作出精彩的诠释。但没人比鲁宾的个人经历,更生动与富有说服力映衬出这种变化。从华尔街到华盛顿,鲁宾的生活是一连串选择,也是一连串克服危机的过程。在太多的可能性面前,我们所作出决定正如一连串赌博,而罗伯特·鲁宾提醒我们,在生活这个令人费解的赌局之前,你最好保持足够的谦虚,尽管它不一定能帮助你作出正确的决定,但至少防止了你去犯过分明显的错误。
或许只有在这一点我不同意鲁宾的观点,这的确是一本迷人的回忆录,而它的迷人之处是确定无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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