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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他知道那两人是想对他进行两面包抄,于是又转身,从左向右旋转着接近刚才失手没击中的目标。当他第二次转到左边时,他眼角的余光发现一个移动的身影。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快:双手抬起至射击位置,将手枪准星对准黑影的胸部。

  他射出的两发子弹全击中了目标,洞穿了目标身上的皮衣,并带着一团令人作呕的血块钉进了目标背后的墙上。现在双方是一对一的比拼了。

  他再一次转身向左,来到一条与他停放摩托车的那条街平行的街道的街口,这条街上的断壁残垣零零落落,参差不齐。邦德心里愣了一会儿,一时间似乎觉得看到了那些曾在这儿留下欢声笑语,演出过一幕幕悲欢离合的故事的老少男女鬼魂,而自己此时正置身于一个鬼魂的世界之中。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大步前进,手中枪处于随时待发状态,准备除去自己前进道路上的任何障碍。

  街面上空荡荡的,但他明白自己要搜索的那个人完全可能正蹲伏在某一堵断墙背后,街道的路面开始转变角度,他的视野顿时开阔了,一眼望到了这片残砖断瓦的尽头,看见了远处的瓜达尔基维尔河平原的壮丽景色。就这一会儿的分心却差点儿送掉他的性命。两颗子弹突然嗖嗖地从左面飞来,打破了周围这片世界的寂静,擦过他的耳边射到后面的石墙上,打得碎石乱飞。

  他对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开枪还击,在随之而来的一片静寂中,他听到那排砖石堆后面咚咚远去的皮靴声。

  他沿着残破的古街奔过去,一边跑一边给手枪换弹夹。当附近传来摩托车发动机点火启动的声音,他感到一阵极端的失望。第二个凶犯已骑上他的那辆胜利摩托车,他疾步奔下缓坡,来到废墟边缘时仍双手握住手枪。他看见摩托车出现在他左边,正朝坡下的平原地带慢慢移动着,一会儿就从视野中消失了。

  当他来到空旷地带时,他又看见了摩托车,它正冲下一个草坡,直奔古城的圆形剧场遗址而去。圆形剧场遗址如今是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场地,坡上设着一排排石凳子,底下是一大片表演场地。胜利摩托车此时正沿着石凳间的一条纵直通道颠簸行进,骑车人拼命想加速,但由于坡度太大,又不得不经常刹车以免翻车。

  用手枪打摩托车上的人距离实在是远了一点,但他枪法纯熟,举枪瞄准时双手纹丝不动。事后他意识到他这次一定已连续发射了一整盒子弹。他感觉手枪在手中不住地弹跳,看到摩托车周围炸起的尘雾,继而看见两发子弹射中骑车人背部,震得他身子腾空而起,又跌回鞍座,软软地瘫倒在车把上。当失控的摩托车滑向一边时,邦德出于本能又朝目标补了两枪。

  摩托车翻倒时那人身子仍伏在车上,背包的皮背带挂在右肩上,包袋贴着左边屁股,就这样连人带车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滑向圆形剧场的表演场地。

  邦德射出的最后一颗子弹击中了油箱。

  他先看见火苗从摩托车上窜起,随后听到爆炸的响声,起初似乎还只有一点闪烁不定的小火苗,接着便化作一堆熊熊燃烧的烈火,迅速吞没了摩托车、骑车人和他身上的背包。

  邦德飞步向前,顺着石凳间的一条纵直通道奋力冲向火堆。在这个曾上演过许多根据希腊古典戏剧翻译过来的粗鄙戏剧和一些更为粗俗下流的罗马戏剧并引得成百上千的观众哄笑喝彩的地方,他想象中似乎听到有人呼喊着为他加油。当他赶到摩托车周围燃起的已吞没了那个骑车人的火堆旁边时,他意识到刚才听到的呼喊声并非自己的想象,而是实实在在的,但却是那些已围绕着剧场边缘排成一圈的西班牙警察发出的。

  当他将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伸进火堆中拉出那只已经烧黑了,再过一会儿便会烧成灰烬的背包时,鼻腔中充满一股烧肉的味道。

  10.卡西和安娜

  尽管“小太阳1号”事先和西班牙当局进行过接洽,邦德还是受到西班牙警察反复的盘问。在这个平常只会停放游客汽车的地方现在却停放了6辆警车,两辆救护车和若干辆警用摩托车。

  那些警察对待邦德十分无礼。尽管邦德对他们说他们应该同他能说出名字来的一些西班牙情报部门高级官员取得联系,他们还是不由分说地将他视同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对待。不管他怎么据理力争,他们还是拿走了那只烧黑了的背包,还说那可以用作罪证。他的那把蝮蛇式自动手枪也被缴去,并且被当成杀人犯的凶器处理。

  他们将他带到塞维利亚警察总局。在那儿的一个审讯室里,邦德见到了弗莉克,她正默默无语地坐在那里。紧接着,他们两人接受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讯问,审讯者是两个穿便衣的人,他们在整个审讯过程中不停地抽着气味难闻的西班牙香烟。

  最后,审讯者让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显然是希望他们俩能互相指责从而暗示出对方有罪,而他们之间谈话的情景会被连声音带图象地录下来。

  讯问过程中,邦德曾多次问弗莉克有没有叫他们去找他们国家的安全机构和情报机构的负责人,她说她已经对他们这样说过了,但不知他们这样做了没有。除此以外,他们在答话中只说了姓名、职衔和代号。

  弗莉克似乎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眼神里失去了平时的光彩,连平时的那种幽默感也没有了。她很关心所发生的事情,于是邦德告诉她,自己已经追回背包,这才让她露出了笑容,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由于谈话有人监听,他没有讲得太详细。

  “说真的,我并不知道背包已损毁到什么程度,”他说。“外表已烧得不成样子,但我想我抢出背包时里面的文件还没有烧坏。我只希望这些警察不要去乱动才好。”

  她又一次感受着多麦克的惨死所带来的痛苦,一字一顿地重述着当时的情景,似乎悲痛得难以自抑。他隔着桌子俯过身去握住她的手。“可怜的人哟,他真是冤得很。”他直视着她的眼睛,看到了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悲痛和愤怒,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也都冤得很。”

  “事后说来当然容易。”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一定会逮住那王八蛋的。”

  半个小时之后事情起了变化,先是一个满面笑容的警察端着咖啡和三明治走了进来,接着一位警方高级官员进来向他们作了正式道歉。不出一小时,又来了两位穿便衣的高级官员,他们不仅用热情、亲切的语气同邦德和弗莉克谈话,还分别归还了他们的手枪,最后又将那背包用塑料袋装好了还给他们,同时宣布他俩可以自由离去了。

  前一天晚上开车接过他们的那两个人此时正把车停在门外等候他们。他们驱车返回直布罗陀,中途停下来闷闷不乐地吃了顿饭。在拉利内亚,他们也用不着办什么海关或移民登记手续,径直驱车到机场。一架皇家空军运输机将他们送到林纳姆,那儿早有一辆小汽车等着送他们回伦敦。

  他们先开车到办公室,派了两名00行动组的特工人员将背包送到“小太阳1号”一个委员手中。次日凌晨1点钟,他们回到自己的公寓。一进门,邦德马上四肢一伸躺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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