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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色女郎要不要?”

  “不要。”

  “那要不要光屁股女人照片?”

  那个人悄悄把手伸到口袋里。邦德已预感到了危险。就在那家伙猛一下抽出手、把雪亮的长刀指向邦德的咽喉之前,邦德已经有所准备了。

  邦德的右臂一横,身体一转,重重地打在那人的手上。这一击使得墨西哥人持刀的手臂软软地搭拉下来。这时邦德乘虚而入,用手腕猛击对方的下颚。也许就是这一击打死了墨西哥人,折断了他的颈骨。不过,当他踉跄地倒向地下时,邦德已经抽回右手,用掌侧对着那家伙咽喉猛砍。也许这些猛砍只能解解气罢了。他在倒地之前,就已经死了。邦德站了一会儿,气喘嘘嘘地望着摔在灰尘中的尸体,向街道上瞥视了一下。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过往的汽车倒有几辆,不过,夜幕中一切难以察觉。邦德蹲在尸体旁边。这个墨西哥人早已灵魂出窍,只剩下一堆烂肉了。

  邦德把尸体拖到黑暗深处,把他靠在一堵墙上。然后,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正了正领带,径直向旅馆走去。

  第二天,邦德一早就起床,刮了胡子,洗好脸,乘车到飞机场,搭第一班飞机,飞离了墨西哥。这班飞机是飞往委内瑞拉的首都加拉加斯去的。邦德到了加拉加斯之后,又转乘另一架飞机到了迈阿密。现在,他正在迈阿密机场的候机室里消磨时光,等着一架全美航空公司的客机在今天晚上把他载往纽约。

  广播又响了:“全美航空公司抱歉地宣布,本公司飞往纽约的第618次班机,由于机械上的问题,要延迟行期。新的起飞时间为明天上午八时。请各位旅客向本公司售票柜台登记,我们将为各位安排今晚住宿,谢谢大家!”

  唉!又碰到这种倒霉事!是转乘另一班飞机还是在迈阿密过夜?邦德已经忘了他手中的那杯饮料。他回过神来,把它端起来,头向后一仰,将这杯威士忌一饮而尽。酒杯里的冰块碰在牙齿上,叮当作响。今晚他只好在迈阿密度过。去找个妞,喝点酒,喝得酩酊大醉,一醉方休。他已经多年没有喝醉了,今晚可是有狂欢享乐的时间。这个特殊的晚上,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一个多余的晚上,一个需要好好消磨的晚上。这是一个放松自己的时间。

  他一直太紧张了,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这些天到底在干些什么?脑袋里成天想着那个墨西哥人,那个被派来行刺他的歹徒。唉!犯得着这样去左思右想吗?在那种情况下不是他杀我,就是我杀他。管他呢,人们到处都在互相残杀,随时随地都是这样。不是吗?车祸使人丧生,传染病使人送命,厨房里的煤气炉忘记关上,在紧闭的房中散出一氧化碳……。不管是挖掘铀矿的矿工还是拥有矿业股份的股东,谁能否认自己与制造原子弹没有关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直接或间接地与杀人有牵连呢?也许,只有搞统计学的人才搞得清楚。

  夜幕降临。在靛青的天空下面,跑道上闪烁着绿色和黄色的光辉,柏油路面上反射着小小的光环。一架DCT型客机怒吼着冲上了跑道,候机室里的窗户被震动得发出轻轻的嗄嗄声,人们纷纷站起来观看。邦德仔细地观察他们的表情。这些人现在在想什么?他们希望这架飞机坠毁,以便大饱眼福,或留下一些闲谈的话题来充实他们空虚的生活?还是希望这架飞机平安无事呢?他们希望这机上的六十个旅客面临什么样的命运,生存?还是死亡?

  邦德的嘴唇紧闭着。算了吧!不要再这么胡思乱想了!这一切全都是这次倒霉的任务引起的。死亡已看够了,令晚他渴望享受一种安逸、温柔、高雅的生活。

  邦德感觉到身旁有脚步声向他走过来。他抬起头来,看见一个衣着整洁、显得很富有的中年男子。那人正带着一种不安和祈求的表情看着邦德。

  “对不起,不过,我想,阁下是邦德先生……詹姆斯·邦德先生吧?”

  第二章 大饱口福

  邦德不喜欢别人提到自己的姓名,于是冷淡地回答:“不错,是的”。

  “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这个人向他伸出手来。邦德慢慢地站起来,握了一下,随即放开了。这只手摸起来又软又松,好象一只充气的橡皮手套。

  “我叫杜邦,全名是朱尼厄斯·杜邦。我猜你肯定记不起我了。不过,我们从前曾经见过面。我能坐下来谈吗?

  这副面孔,这个姓名?不错,有一些熟悉的东西,似曾相识。也许是很久以前,但肯定不是在美国。邦德一面粗略地打量这个人,一面在脑海里搜索着。

  杜邦先生大约五十岁,面色红润,脸上刮得很干净,一身美国大富翁的打扮。

  他穿了一套单排扣、深褐色的热带服装,一件低领的丝质白衬衣。衣领的两端,在领带的结扣下面,别着一枚金质的安全别针。领带是窄小型的,上面有深红和蓝色的条纹。衬衣的袖口大约有半英寸露在西装的袖口外面,上面带着圆形的宝石链扣。

  他脚上穿着深灰色的丝袜,鞋子不算新,赤褐色的,雪亮的,大概也是名牌产品。

  他手上拿着一顶浅边的汉堡帽,上面有一根紫红色的带子。

  杜邦先生在邦德的对面坐下,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邦德注意到他脸上渗出微微的汗珠。他断定,杜邦先生是一个非常有钱的美国人,但显得有点忸怩不安。他记得从前曾经见过他。可是,想不起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抽烟吗?”

  “谢谢。”邦德假装没有注意对方递过来的香烟,他讨厌别人给他递烟。

  他掏出了他自己的香烟,把它点燃。

  “一九五一年在法国,在矿泉王城俱乐部,”杜邦先生急切地瞧着邦德,“我夫人伊西和我都在一张赌桌上挨着你坐着。那天晚上,你和一个法国人在赌钱。”

  邦德迅速地回忆着。是的,不错。在那张赌桌上,杜邦夫妇是四号和五号位,邦德是六号位。他们夫妇俩似乎很友善。他当时很高兴有这样的牌友在他身旁。现在,邦德又再度看见那一情景——在那照得雪亮的粗呢台布上,一双双红润的手,匆匆地伸出去抓牌。他似乎还闻到了香烟味和他自己的汗臭气味。那么令人惬意的晚上!邦德望着坐在对面的杜邦先生,为自己的健忘而好笑。“是的,我记得起来了。很抱歉,我的记性不好。不过,那天晚上,除了我的牌之外,我没有留意过多的事情。”

  杜邦先生也报以微笑,显得愉快而欣慰。“啊,邦德先生,这点我可以理解。

  我非常抱歉,我这样唐突地与你相认。哦……”他拈响着指头召唤一个女招待,“不过,我想我们应喝上一杯以庆祝我们重逢。你想喝什么?”

  “谢谢,来杯威士忌吧。”

  “来两杯海格威士忌。”女招待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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