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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房间面临大海,他站在阳台上,啜着杯子里的马提尼酒,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仿佛他能够捕捉并体验到过去那浪漫时日的欢声笑语。邦德洗了个澡,做了晚上出去的准备。

  他吃了一顿适中的晚餐——冰镇清炖肉汤,烤鳎鱼和巧克力奶油冻,下楼检查了一下车子,就迈步向赌场走去。在门口付了费,买了五万法郎——约合四千英镑——的筹码,走进那著名的“密室”。

  里面只有一张赌桌上有人在玩。邦德走过去时,一眼就发现了普劳德女士。即使M说了甚至她的丈夫也可能认不出她来了,但仍是低估了事情的本来面目。邦德本来就很难相信M所说的第二张照片是“后来的”照片,现在面对这个女人,即使你不能否认她是照片上那个女人,但也很难相信她曾经有过肥胖的身材和鼠栗色的头发。

  她站在那里,背靠着吧台,身材颀长而苗条。裸露着肩膀,微微凸起的胸部轮廓分明地撑起了薄薄的蓝色衣裙。她的头侧歪着,银灰色的长发垂在晒成了古铜色的后脖颈上,灰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赌台,不时愉快地眨动一下。那半含的微笑浮现在“新”的嘴巴上,丰满的嘴唇代替了原先的薄嘴唇,原来的尖尖的瘦鼻子,已变得快像狮子鼻了。

  “真迷人,”邦德想,“为了寻求魅力,她们会去减肥、隆鼻、配戴隐形眼镜、整容、化妆、染发,不一而足。”

  邦德没有停下来,直向赌桌那里走去。他坐到一个空位上,与赌台管理人打过招呼。他看了三轮,然后在“单数”上押了两万五千法郎。

  赌台管理人例行公事地用法语喊了一声“赌注下毕”,所有的眼睛就都全神贯注地盯住跳进转盘的小球。“输赢天注定。”他又咕噜了一句。

  邦德瞥了一眼其余三个赌客:一个是位稳重的、像是美国人的男人,四十多岁,铁青的大下巴,一张专业赌徒似的冷峻的面孔;一位女士,大约已有七十出头,穿着上一季过时的服装;还有一位是个身材矮胖的中国人,从脸上永远说不准他的年龄。所有的人都盯着转盘,小球跳了两次,落在槽里。

  “十七,红,单,小数。”赌台管理人用特有的平板的声调唱出小球滚落入的位置。

  他手里的耙子在绿呢的台面上轻灵地挥动着,扒进庄家应得的部分,再把其余的筹码推给赢家。赢钱的人中有邦德,用单数打赌总是给他带来好运气,包括赌钱。随着下注的喊声,他又在“单数”上押了二万五千法郎。他又赢了,这次是十一。第三次又押单数,小球滚进了十五。三轮下来,邦德赢了七万五千法郎。其他人押的比较复杂——有“马”、“方”和“条”①,想赢得更多。詹姆斯·邦德玩得很简捷、很潇洒,以高额赌注获取双倍回报。这回,他把全部七万五千法郎都押到“双数”上,结果是“十四”、“红”,邦德又是赢家。他的赌注加到了十五万法郎。邦德大获全胜。今晚到此为止了,他用手指把一个五千法郎的筹码弹出去,用法语咕噜了一句:“送给你们的雇员吧。”把椅子往后一推。只听后面一个姑娘发出一小声尖叫,椅子碰到了她的腿,她手里端的饮料泼出来,溅到邦德的脸上——一个很自然的小小的闪失:一个英国人没有发现身后站着的女士。这是在伦敦的靠近圣马丁巷的公寓密室里精心设计的一幕。

  ①“马”,“方”,“条”——“马”、“方”、“条”以及“单数”、“双数”、“红”、“黑”等,都是轮盘赌中下赌的方式,如“马”是跨在两个数字中间,“方”是押在两大两小四个数字中间。押“方”赢者可得八倍于赌注的钱,但胜率不高;押单、双数得一倍的钱,但胜率高。

  “我非常抱歉……”邦德用英语说完,又用法语说了一遍。

  “没关系。喏,我讲英语。”她的嗓音低沉,声调清晰,不带任何鼻音,“是我的错,我不该站得那么近。赌局太精彩……”

  “不过,至少让我请你喝杯饮料吧。”邦德揩了揩脸颊,挽起她的胳膊,来到小小的吧台前。一个穿着无尾晚礼服的保镖,微笑地看着他们。他很少看见一个女人这么快就和一个男人交上了朋友。不过,只要女的直率大方,这也没什么,何况她是个美国游客,他默默地祝他们好运。

  “邦德先生,”她说着,举起手中的香槟鸡尾酒递给他。

  “詹姆斯,朋友们都叫我詹姆斯。”

  “叫我珀西。珀西芬叫起来太绕嘴。”

  邦德的眼睛越过杯口微笑着,“珀西·普劳德?”他一只眉毛一扬,“我喝了这一杯。”

  珀西是个非常随和的年轻女人,很容易沟通,给人一种愉快的既幽默又快活的感觉。

  “好的,詹姆斯,”珀西说,“言归正传,他们告诉你多少东西了呢?”他们坐在巴黎饭店的珀西的房间里,每人手里端着一杯香槟鸡尾酒。

  “很少。”邦德答道。他想起了M的介绍:她将给你一个很好的印象,相信她,让她教你,她知道的东西比任何人都多。

  “你见过这张照片吗?”她从她的手袋里抽出一张小小的像片。“我必须得给你看过,然后销毁掉。我可不愿意被捉住时身上带着它,非常感谢。”

  这张照片比他在圣马丁巷密室中看到的那张要小一些。

  “杰伊·奥滕·霍利。”邦德说。

  这个男人看样子很高,稀疏的头发已经遮不住圆圆的头顶,有个很大的鹰钩鼻子。

  “杰伊·奥膝·霍利——博——士。”珀西纠正道。

  “已经去世。你是他的遗孀——虽然我从你的照片上几乎从不出那是从前的你。”

  她咯咯一笑,短促而悦耳。“那是某些变革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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