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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这么说也无妨。”

  他们手挽手,像年轻恋人一样到处徜徉,甚至买些正常情况下十分讨厌的礼物:上面印有“科莫湖”字样的罐子和烟灰缸,一幅科莫湖的钢笔画。

  他们走到一个地方,弗莉克一溜烟地独个儿走开了,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对精致的衬衫袖扣:样子像是织金的狭长的薄片,两端各有个大钩子。他们在一个小酒吧外面坐下来,邦德打开了他的礼物。她呷着坎帕尔酒,而邦德独钟他平常爱喝的伏特加马丁尼酒。他看见礼物像小孩子在圣诞节早晨那么高兴。“其实,人们是很少给我送礼的。”他说道,然后叫她呆在那儿,不要走开。他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枚金戒指,上面镶着一颗很大的蓝宝石,底座呈爪型,周围嵌着一圈小钻石。

  “啊,詹姆斯,亲爱的!”她倚过身去,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请你把它戴在我的手指上吧。”她把左手伸出来,示意叫他戴在无名指上。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拿起她的右手,温言细语:“等这事过了再说吧。”他体贴地、几乎是情意绵绵地把戒指轻轻戴在她右手的无名指上。“我不想漠视命运的安排。与我关系过于密切的女子都容易——像没有心肝的小说家所说的那样——年纪轻轻就玉殒香消。”他温柔地吻一吻她就一起走下湖边,他们在那儿找到了一家小餐馆。

  天空繁星点点,宛若天鹅绒上缀着一粒粒璀璨的钻石。科莫湖及其毗邻的马乔列湖上浮着千百条小渔船,闪着千百盏渔火,与星空相映成趣。

  那是个神奇的夜晚,晚餐时他们彼此用目光谈话多,用声音谈话少。

  接着,一切诗情画意突然都烟消云散了,他们与一位出租汽车司机就返回米兰的车费讨价还价,争论不休。

  “我仍然觉得一丝不挂。”弗莉克说。

  “不一会儿你就会真的一丝不挂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我们现在正返回战场而我却一无所有。”

  “我们也许可以试试这个。”他指指那个公文箱,把皮箱提起来放在大腿上,注意不让司机从镜子里看见他们的动作。

  公文箱里是些文件,两份档案和一本日记,但这只是掩人耳目的装饰。他碰碰隐藏的按钮,掀开那个假底,赫然露出两支手枪、子弹和两个手枪皮套——一个皮套是肩佩式的,供邦德自己使用,另一个是皮带式的,供弗莉克使用。

  那两支枪是布朗宁10毫米口径的自动手枪,均上了子弹。在皮包的假底里,有个密封的分隔钢板,这就意味着可以拿着这个皮箱平安地通过任何安全检查站。他们俩都把手枪拿得很低,不让司机看见。弗莉克把手枪塞进她的挎包里,而邦德则把他的手枪插在后腰右边的腰带上。

  “像扛大炮那么重。”她小声地说。

  “它们不是射豌豆的玩具手枪。这些家伙可是地道的狙击武器,用来打击敌人的。联邦调查局现在已使用这种手枪而不再使用旧式的9毫米口径的了。”

  他们坐的车午夜之后才在“皇宫”门前停下来。

  邦德在付车费时至少发现意大利小组的两个人。可是他没有注意到那个潇洒的英国人,他仍穿着运动裤和海军蓝运动夹克,拄着那根黄钢鸭头柄的手杖昂首阔步地走出来散步。

  值班经理站在接待台旁向他们微笑,用相当流利的英语说:“邦德先生和夫人,我告诉你们一个令你们惊喜的消息。邦德先生,你的妹妹今晚早些时候到了这里。我自然让她在你们的房间里等候你们了。她现在还在那儿。她说,你们见到她一定很高兴。”

  “你的妹妹?”他们一走进电梯弗莉克就问。

  他摇摇头。“我是个独生子,哪有什么妹妹!很可能是我们那位朋友德拉贡波尔化装的。他以前就曾这样干过——在那个俄国小说家在巴黎被杀一案中,他就曾化装成女人。”

  邦德走到他们的房门旁,示意叫她等一等,他自己紧贴着门旁边的墙,突然把门打开,猫着腰冲进去,手里握着的手枪紧贴在身边。

  “我这样来到这里,很抱歉。”卡梅尔·钱特里坐在一张安乐椅上,脸朝着房门口。她身着一套白色的绸衣,其娇态看来好似刚从《时尚》的插画中走出来的美女。

  邦德介绍她们两人认识,她们各自作了自我介绍,但均有点做作,令人尴尬,弗莉克注视着卡梅尔的一举一动,只在十分必要的时候才说话。

  “你们局长叫我来。”卡梅尔开始说道:“我把什么事情都跟他谈了。他在伦敦的人……”

  “对,他告诉过我。”邦德对她这样突然闯入感到有些怀疑,因此一切谨慎从事。“他把你说过的话给我简略地说了。”

  卡梅尔摇摇头。“我必须面对面地告诉你,詹姆斯。你明白,我并没有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你。今天下午,我的良心……唔,我对此感到内疚,因此我跟你的办公室联系。他们给我接通了你们局长的电话,我把我没有对你说的问题的要点全告诉他了。他叫我来跟你联系,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你。你要知道,我也许可以把你带到戴维·德拉贡波尔那儿去。”

  “真的?”弗莉克的神态仍然冷漠。“钱……嗯……西女士,这一点你怎么能做得到呢?”

  “钱特里。”她说话的声音很甜,甜得使百花也要凋谢。

  他们又挤进那间拥挤不堪的小酒吧,打开两瓶酒;他们一边喝酒,卡梅尔一边讲述她的故事。

  “布朗旅馆的事情发生以后他们责令我不得泄露机密,我心里感到很害怕。”她开始说道。“我知道的事比我告诉你的多得多,因此我把其中一丁点告诉了他们。”

  “据我的局长说,你曾说过,提出解除婚约的是劳拉。”

  “是的,这是其中的一部分。我没有告诉你的是,我确实与劳拉、因此也与戴维十分亲近。我曾与劳拉一道去过几次城堡,因此很了解戴维和梅芙。是的,提出解除婚约的是劳拉……”

  “那个周末你有没有跟她一道去?”

  “没有!我没有去,不过她曾要求我一道去,给她以道义上的支持。问题的关键是,戴维终于告诉她,他们家有精神不稳定的历史并且坦率地谈了他放弃表演的全部原因。戴维·德拉贡波尔的神经完全崩溃了。在他宣布退休之前的那一年时间里,他曾两度记忆力完全丧失,而且曾有几次完全失去控制,怒不可遏。”

  “还有呢?”

  “他非常害怕,怕那个毛病复发,但他诚心诚意希望劳拉会帮助他。他觉得,有了她作为妻子,他可以恢复正常。他确实需要关怀和治疗。”

  “他一直没有得到治疗,是不是?”

  “只是进行自我克制式的治疗。他有两个男护士……”

  “我们见过他们。”弗莉克咕咕哝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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