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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随着他们的思路看下去,比尼却开始注意到了一处牵强的数字收敛。到了第三页,他们的运算与他的运算就完全相同了,对自己的运算他仍记得十分清楚。
  从第三页开始,所有运算都有条不紊,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向前推进。每向前推进一步,就朝着令人惊讶和失望、让人不可思议、完全难以接受的相同结果靠近。
  比尼抬头看着两位学生,一副惊呆的样子。
  "结果可能这样吗?不可能吧?有个地方有所差错吧?譬如这行积分--他们好象被耍了什么花招--""是对的!"耶莫特大叫道,声音非常洪亮。他满脸通红,两臂像是出于自愿地挥舞着。
  法诺的语气较为平静。"恐怕这些结果都是对的,先生,他们是经过顺算和倒算证实过的。""是的,我想像也是对的。"比尼含糊其词地说道,竭力地掩盖自己的忧虑。但两手却颤抖得很厉害,打印材料从手中滑落下来。他想把它们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但手腕一点也不听使唤,他像是做了个跟耶莫特一样的手势,不料全部材料撒落一地。
  法诺蹲下身子把它们捡了起来,然后不安地看了比尼一眼。"先生,我们是否有冒犯之处?""哦,不,根本不是。我今天没有休息好,这才是问题所在。毫无疑问,你们的工作很出色,非常出色。我为你们骄傲。要接受一道与现实世界毫无共鸣、实际上与现实世界的科学真理完全相悖的算题,一方面得彻底忘记这样一个事实:这一假设从一开始就是荒谬的;另一方面还得有条不紊地按照数据的要求算出结果--的确,这是一项了不起的工作,一项令人钦佩能展示你们逻辑思维能力的工作,一次一流的思维实验--"比尼看见他俩快速地交换着眼神,不知道自己是否对他们有所愚弄。
  "小伙们,"他继续说道,"现在请原谅我--我有一个会议……"比尼把那些该死的纸卷成筒,放在腋下,从两个学生面前快速地走了过去,溜出门外,冲向大厅,一路奔跑,朝着他自己的办公室这一安全的私人场所跑去。
  天哪!天--哪!瞧我都做了些什么呀?下一步该怎么办?比尼的脑子里不断地翻腾着这些问题。
  他把头埋在手心里,让心脏的跳动平静下来,但似乎难以平静。一会儿后,他抬起头,用指尖戳了一下桌子上的通话按钮。
  "给我接通萨罗《记事报》的记者塞里蒙762。"他对着机器说道。
  从通话装置中传来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嘟嘟声和嘘声。一会儿后,突然听到了塞里蒙低沉的声音:"专栏部,塞里蒙762。""我是比尼。"
  "什么?我听不清楚!"
  比尼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还不如一位体弱的老人。"我说我是比尼!我--我想改变一下约会时间。""改变时间?瞧,老伙计,我明白你早晨是什么感受,因为我也有同感。但我们俩的谈话必须在明天中午前进行,否则,这一期就没有专栏文章了。我很想满足你的要求,但是--""你误解我了。我想立即见你,不是推迟,塞里蒙。""什么时候?"
  "今晚,九点半。如果不行,十点钟也可以。""我好像记得你要在天文台拍片吧"。
  "让拍片见鬼去吧!我需要见你。"
  "需要?比尼,怎么啦?是与雷斯塔闹别扭了吧?""与雷斯塔毫无关系。九点半怎样?在六阳俱乐部?""六阳俱乐部,九点半,好的,一言为定。"塞里蒙说道。
  结束通话后,比尼坐着呆了好一阵子,眼睛盯着面前的纸筒,闷闷不乐地摇头。他感到稍微平静了些,但也仅仅是一丁点。他相信塞里蒙会把这一压力减轻,他对塞里蒙是完全信赖的。比尼知道,新闻记者通常都不可信,但塞里蒙在他的心目中首先是朋友,然后才是记者。他从未使比尼失过信,一次也没有。
  尽管如此,比尼仍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也许塞里蒙会有什么高见,这仅仅是也许。
  他从天文台背后的楼梯下了楼,像小偷一样从妨火安全通道溜了出去。他怕撞到阿瑟,不敢走正门。一想到可能与阿瑟一对一、面对面相遇,就十分恐慌。
  他发现骑摩托回家也非常可怕,担心万有引力定律随时都有可能丧失作用,使摩托车冲向天空。不过,他最终还是回到了与雷斯塔717共同享有的小套房里。
  "比尼,你的脸苍白得像--"雷斯塔见到他时,急促地说道。
  "像魔鬼,是吗?"他伸出手去,将她拉近,"抱紧我,抱紧我。""怎么啦?发生什么啦?"
  "过一会我会告诉你"。他说道,"现在请抱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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