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莫夫对写作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热情,他的职业是写作,“业余爱好”还是写作,写作就是他的生命,“……我不为别的,只为写作而活着。”当有人问起阿西莫夫的创作量时,他总是声称自己是“不得不”写。他说,写作是一种动力,如果他离开打字时间稍长,就会犯瘾。1985年,法国《解放》杂志出版了一部题为《您为什么写作?》的专集,收有各国名作家400人的笔答。这些回答丰富多彩,或庄或谐,但无一不反映了作家的心态与才智。其中阿西莫夫的回答是:“我写作的原因,如同呼吸一样;因为如果不这样做,我就会死去。 ”
阿西莫夫自知有写作的天份,因此对自己的才能也从未谦虚过,有人认为他自我膨胀、自以为是,他却喜欢称自己的冒失为“阿西莫夫式的狂妄自大”。对于阿西莫夫成为“写作狂”或“写作机器”的根源,有种种猜测和说法。除了兴趣的因素外,阿西莫夫自己认为,只有以如此有序的方式从事写作才能向自己证明,自己是在做一项“正当的工作”。从本质上说,这是他表明自己像父亲多年辛勤工作经营的杂货店那样努力地工作的唯一方式。也正是这强大的工作信念,使他如此在乎著书数量,并时刻被一种危机感所驱使。
阿西莫夫对著书数量的狂热追求,被看作是他非常奇怪的性格特点,而且在他生前就颇为引人注目,同时也使他声名远扬。他的惊人的著书量甚至还被写入了一部科幻作品中。这部名为《效仿》的小说有一段对话这样挖苦阿西莫夫道:“‘你看过阿西莫夫早期创作的亲犹太人诗作吗?《犹太人被放逐前》,就是他在2000多年前写的那部作品?’‘我只听说过那个指导编撰了《阿西莫夫的银河百科全书》的阿西莫夫,这个书名也太狂妄了……什么?所有的5000册都是他写的?’‘是的,他是个工作狂。这可怜的家伙,没有别的事干。’”
不过,阿西莫夫付出的代价也不小。长年累月地坐在打字机前对身体自然不利,而且连正常的天伦之乐也难得享受。他第一次婚姻的破裂,也多少与此相关。1969年,他在自己的第100本书《作品第100》的引言中写道:“给一位写作成瘾的作家当老婆,这种命运比死还悲惨。因为你的丈夫虽然身在家中,却经常魂不守舍。再没有比这种结合更悲惨的了。”
写这段话的时候阿西莫夫尚未离婚,但想必他已经有预感了。年轻时他“决定”要娶的那位“非同寻常的姑娘”杰特鲁德,不可能永远理解和迁就他。杰特鲁德曾经这样数落他:“有一天,艾萨克,当你感到生命快到终点时,你会想起自己竟在打字机边花了那么多的时间 ,你会为自己错过了原本可以享受的一切快乐感到惋惜,你会为自己浪费了那么多年的光阴而只为写100本书感到后悔。但那时,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我想,阿西莫夫未必会为自己“浪费了那么多年的光阴”而只为写400多部书感到后悔。几十年来,阿西莫夫的科普和科幻作品畅销全球,感染和影响了千千万万的读者,世界各地的“阿西莫夫迷”为数不少。我本人即是在少年时代由阿西莫夫作品引导,爱上科普和科幻,走进了科学的世界。我个人的命运也由此而改变,所以一直对阿西莫夫怀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感情。
这位享誉全球的科普和科幻巨匠,“一直梦想着自己能在工作中死去,脸埋在键盘上,鼻子夹在打字键中”,可这种情形并没有发生在他身上。生前他曾表示,他不相信有来世。但千千万万喜爱他的读者深知,他的伟大事业和他留下的宝贵遗产,已经让他获得了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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