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
走进学校会客室的就是市村教务长。他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还大。
倒不是有很多白发或老是满脸皱纹的关系,而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衰老,好像很累的样子。
“我叫铃本芳子。”
“有什么事吗?”
市村好像不打算长谈,因为他并没有坐上沙发。
“我是想来了解一下,有关大川哲志的死因……。”
看得出来市村变得有些不太自在。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权利调查?”
“我……,我是私家侦探!”
“你请回去吧!我看你倒像是杂志社的,你想大作文章对不对?”
他大声地吼我。说罢,便转身要走。就在他开门的刹那,好像被门外什么东西给弹回来了,跌坐在地板上。
“话还没讲完呢!”只见达尔塔尼安手上耍着手杖走了进来。
“你,你想干嘛?”市村铁青着脸说。
“咱们就单刀直入吧!”我说:“哲志死的当天,你去找过他姐姐,要他放弃比赛,对不对?”
“是……是呀,怎么样?”市村索性坐在地上回答。
“之后。你去了游泳池。哲志溺死的那个游泳池?”
“没有!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个游泳池?”
市村摇摇头说。就在这时,达尔塔尼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咻!”一声,轻轻掠过市村的头上。只见市村的头发像米粉一样,掉了一膝盖!
“啊!”市村吓得脸都白了。
达尔塔尼安一边收着剑(就藏在那把手杖里)一边说:“再刮一次的话就秃头了!”
“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去了游泳池?”我再问。
市村无可奈何地点了头。
“是的。可是……我跟这件案子没有关系。”
“那么,你去干嘛?”
“无可奉告。”
达尔塔尼安又从手杖里咻地抽出那亮晃晃的剑来。
市村吓得往后缩。
“等等!”他两手护着头,缩着身子。
“快说!”
“我是去……侦察。”
“侦察?”
“有人要我去看看大川的练习情况。”
“谁?”
市村静默,叹了口气。达尔塔尼安上前一步。
市村赶紧说:“校长。”
“岛津校长?”
“是的。”
“那么,你向他报告了什么?”
“大川的速度跟往常一样,非常快!”
“校长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点头……”
我站起来。
“好吧,我相信你。──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刚刚我问你是不是去了游泳池,你说‘我跟这件案子没有关系。’请问,哲志不是意外死亡的吗?你怎么会用‘案子’这两个字来形容呢?莫非,你也认为这是谋杀案?或者,你知道什么内情吗?”
市村好像要说什么,但是又把话吞进去了。我也不想再苦苦相逼。
“你好好考虑考虑再回答我吧!”
我们走出会客室。当然罗,达尔塔尼安很礼貌地为我开了门。
“加油!”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从树丛后传了过来。
“大概就是这里了吧!”我说。
“外头真不错呀!晒晒太阳满舒服的。”达尔塔尼安一边走,还一边踏着舞步呢!──看起来就像是十九世纪法国的绅士一样。黑上衣、领结、灰长裤,外加一顶小呢帽。
那根手杖还挺配的呢!
“咱们黄昏之前得赶回去呀。”我看了看表。“……这屋子还真不赖呢!”
铁栏杆里还围了层树丛。里面好像就是游泳池了。酒木家跟我家一样都很大,但却是完全不同格调的大宅邸。
有水溅声。
“不错,速度很够!”听起来好像是爸爸在训练儿子的样子。
“要从哪儿进去呢?”我说。“不晓得能不能见得到。”
“当然见得到!见不到也得想办法呀。”达尔塔尼安若无其事地说。“──还好,这里有个后门。”
“可是,锁着呢!”
“看我的!”达尔塔尼安助跑了两三步,便轻轻松松地跃门而入。
大白天的,路上并不是没有其他的路人……。但是,这等身手,任谁见了都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后门咔嚓一声,开了。
“进来吧!”达尔塔尼安催促着说。
“私闯民宅呢!”
“勇者无惧呀!何况为了正义,这一点是可以原谅的。”
警察要是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树丛的尽头是一座很棒的私人游泳池。
“不错,再来一次!”一个父亲的声音。
“──好累喔!”儿子喘吁吁地说。
“这样子就叫累!校内选拔赛只剩三天哪!”
“所以要保持体力呀,耍不然那天就没办法全力冲刺了。”
“嗯……说得也是。不过,才游一下子就叫累。怎么拿第一呀?──好了好了,今天就游到这里吧!”
“谢谢爸爸!”孩子高兴地跑进屋子去。
我从树丛后走了出来,向酒木迎了过去。
“──你是谁?”酒木惊讶地问。
他虽然全副运动装,但是仍掩不住那圆浑的大肚子。
“冒昧地打扰您,很抱歉!我叫铃本芳子。”
“哦!”
“不晓得您清不清楚您公子的同班同学──大川哲志的事情?”
“大川?──啊,就是那个溺死的学生嘛。”
“也是您公子的游泳劲敌。”
“这我知道。不过现在,一定是我儿子第一了。”
“我是想调查一下大川哲志的死因。”
“哦?你是他的亲戚?”
“不,我是私家侦探。”
“看不出来呀!──这边这位是……好像搞错时代了嘛!”
“是我的助手。”我赶忙解释。要不然等到达尔塔尼安自己报出姓名就糟了。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怀疑大川哲志不是死于意外……”
“是呀,我也这么想。”酒木倒是很干脆。“游泳好手怎么会溺毙呢?”
“那么,您的想法是──”
“谋杀!”酒木说。“一定是有不良份子潜进游泳池。”
“莫非您有什么宝贵的证据?”
“不是,我没有工夫管这种闲事。”酒木把毛巾挂在肩上。“我想听听看你的意见。”
“可能是有人故意不让大川参加比赛,所以干脆把他杀了。”我说。
“有此可能!”酒木有点按捺不住地说:“不过,你大可不必在我身上多费心机。我单枪匹马打下今天这个天下,所以,我也会让孩子独力完成心愿!”
“如果他失败了呢?”
酒木对我的话,倒是十分有兴趣,他讪讪地笑了笑。
“好问题!就算和宗拿不到第一,我也不必那么大费周章地去杀掉大川这个孩子!”
“哦?您会怎么办?”
“我会让学校关门!什么代表都不必了。和宗得不到的,别人也甭想要得到!”
酒木大笑,说着便往露天阳台方向走过去。
这时,从阳台走出来一名男子。穿西装,打领带的。
“酒木先生您好。”深深地鞠了躬。
看起来好像是推销员、银行业者之流。
“岛津先生,让你久等了。”
“没有没有,我刚到。”
岛津!这个人就是校长罗!真鲜,我头一次看到对学生家长这么必恭必敬的校长。
“哦,对了!”酒木转身看着我。“岛津先生,我想,你可能会对这位小姐相当有兴趣……。”
“姜是老的辣,那个酒木笃定得很哪!”我说。
“如果不是相当有胆量的嫌犯,就是他根本没有涉嫌!”福尔摩斯说。
整个医院的人都睡了。但是,第九栋里不乏怪人,所以夜里活动的人也多。不过,大体而言,都已经上床了。
“岛津校长怎么说?”
“都是些废话。你凭什縻调查?你有私家侦探执照吗?谁叫你调查的?他声势逼人,根本不让我有讲话的机会。”
“好厉害的家伙。”福尔摩斯笑着说。
“总之,酒木父子、岛津校长、市村,每个人都有嫌疑!”
“看不出哪个最有问题。”
“是呀!”我点头。“我一直想不透,凶手是如何让哲志溺毙的。”
“如果知道的话,凶手就呼之欲出了。”福尔摩斯说。
“难道找不出好办法吗?”福尔摩斯咬着烟斗,半天不说话。好一阵子以后,他突然眼光闪烁地说:“我有个想法……”
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我悄悄地来到大川一江的公寓。
房里的灯亮着,窗子上映看人影。还好她还没睡!
快到房门口时我停住了脚步。那个叫荒木的职员正敲着一江的门呢!
“来了!”一江打开门,“啊,荒木!”
“对不起,这么晚了。──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荒木进去了。
我是大侦探的跑腿的。虽然我不喜欢偷听别人的谈话──其实也不是绝对不喜欢啦──但是任务在身,只好竖起耳朵听下去了。
“有什么事吗?”一江的声音。
“……我……有些话不晓得该不该说?”
“什么话呀?”
“……我担心你今后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上没有个照应……”
“谢谢你的关心,到目前为止都很好!”
“嗯……我……我是说,不晓得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屋子里静了下来。
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怎么会偷听别人的求婚呢?
这不是大侦探的行径呀!不过,我还是继续听了下去。
“你……”过了大半天,好不容易一江才低声地说。
“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我……我什么都没有,不值得你爱啊!”
“怎么这么说呢?我是真的打心底喜欢你。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不,不是的。”
“那么你是答应了?”
“嗯──可是──”
又静下来了。
我觉得自己真是猪八戒,偷听人家谈情说爱,算什么嘛,真不是味道!何况一江跟我同样年纪呀。
实在听不下去了!我转身打算离开。偏偏走廊上黑漆抹乌的,咚地一声,我踢到东西了。
“谁──?”
一江问道。没办法,行踪暴露了,只好故意造出脚步声假装刚刚才到。
“是我,铃本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