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极了。”我说。
“那晚,无形杀人魔出现了吗?”福尔摩斯问。
“完全没有。”我摇摇头。“平平安安地一夜到天明。”
福尔摩斯轻声笑起来。
“别笑嘛!”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无论怎么想,那间酒店都是临时赶装出来的,理由不明嘛!”
“晤,那点的确很有趣。”福尔摩斯悠悠闲闲地抽起烟斗来。
“有什么意见?”我问。
“你在那间酒店住到什么时候?”
“第二天就离开了,本来当晚我就应该回到第九号楼。”
“这么说,其后的事你就不知道喽!”
“我连那三个人失踪的事也没听说。”
“等一下。”福尔摩斯说。“那间酒店的确有蹊跷,不过总有蹊跷的理由才是。”
“对呀!”大川一江走了过来。
她是和我同年的少女,自从某案以后,我请她到我这里来帮忙。
“小姐,有客。”
“那一位?”
“一位叫北沼的先生。”一江有点促狭地说。“是不是男朋友?”
“算了吧!不过,叫北沼的……”我想不会那么偶然。“好吧,请他进来。”
“是!”一江走出去了。
“大概是那天在酒店遇到的人。”
“嗬,那真有趣。我在这里方不方便?”福尔摩斯抽着烟斗说。
“当然方便。”我点点头。
一江引来的,果然是北沼健治。
他仿佛很吃惊地东张西望。
“你好,上次多谢了。”我说。
“哗,吓我一跳。你住的房子好大!”
“先父留下来的,请坐。”
“看我家的情形,顶多留下旧衣橱罢了。”健治边说边在沙发上坐下来。
“左拥右抱的女孩们呢?”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健治皱起眉头。
“哦?为什么?”
“让我猜猜看好吗?”福尔摩斯提出说。“你因有盗窈之类的嫌疑被人追踪,对不对?”
“正是……”健治哑然。“你怎知道?”
“车子。”
“车子?”我问。“车子怎么回事?”
“那间酒店的确有蹊跷。”福尔摩斯说。“不太正当,恐怕有什么目的才伪装酒店的。那么,目的是什么?”
“不是为了抢夺住客的财物。”
“对,那是为了什么?”
“车子呀!换句话说,为了夜间使用客人的车子。”
“不错,你受了什么嫌疑?”福尔摩斯转头问健冶。
“打劫银行啊!那天,距离那边三十公里左右的市区银行保险库被爆破了。”
“我记得。”我说。“被偷了好几千万的样子。”
“三千五百万。”福尔摩斯说。
“强盗们的车子被附近的人看到了。知道车型、颜色,以及号码,于是——”
“知道那些情形的话,可以缩小查案范围啦!”我说。
“加上我在那天去过那附近,更成为决定性疑犯了。”健治露出可怜的表倩说。
“怎么知道的?”
“刑警找到我打工的地点来了,他们先找到跟我一起打工的京子,而我休假,她回答说不知道我的寓所在那儿。”
“于是她们跑来通知你?”
“是的。怎么办?”
“你也没发现不对劲吗?只要看看车子的行驶里数,不就——”
“后来看了。确实另外多走了六十多公里。”
这就成为决定因素了。
“现在你的车子呢?”
“在大学后门,那里不受注目,学生们时常把车泊在那一带。”
我望望福尔摩斯。
“你认为应该怎样处理这件事?”
“嗬哼,”福尔摩斯慢条斯理地说。“看来只好再去那间酒店一趟了,不是吗?”
我想了一下,耸耸肩。无可奈何的。
这也是所谓缘份吧!
“我想是在这一带了。”健治说。
的确,风景很像,树林中的马路大致上都很相似。
“瞧!”我说。“那边有个窟窿。”
停车后,我们下去看。
当然不是健治的车,而是由健治开我的车来。
同行的有福尔摩斯。还有想到万一要和银行强盗交手的问题,所以达尔坦尼安也一同上路了。
“就是这个。”
上次那个告示牌竖起的地点,留下一个大洞在地面。
“好,从这里拐进去就是了。”
我们回到车上,开车直进旁边的小路。
白天时,感觉迎然不同,然而不出所料的,那间“酒店”出现在眼前。
“很有品味的建筑物。”达尔坦尼安说。“路易十四世也不是傻瓜,但他有坏嗜好,叫人真头痛。”
“你好像直接认识他似的。”健治说。
“来,下车吧!”我慌忙说。
“没有写明是酒店哪!”福尔摩斯慢慢环视一遍之后说。
“窗帘遮着,很安静。”我走向玄关。“难道没人在?”
“那是可能的事。”福尔摩斯点点头。
“不过,试试看……”
他敲敲门。令人惊讶的是马上有回音。
“是!”女声。低沉得像在呢喃。
“对不起,有点事想请教一下。”
福尔摩斯一说完,门就静静地打开了。
“请进。”
站在那里的是个白发老妇人,予人高贵的印象。
我们一行人被引进客厅。
“对不起,里头稍暗。”老妇人说。“我眼睛不好,太亮了很辛苦。”
“其实一前几天,我在这幢房子投宿过。”我说。
“在这里投宿?”老妇人颇感困惑地微笑了。“大概弄错了,我从未让别人在这儿投宿过。”
“可是,这里曾经是酒店。”健治说。“我和朋友三个人也过了一夜。”
“噢……那真奇怪。”老妇人眨眨眼。“那是几时的事?”
“四、五天以前。”
“四、五天以前?三天前为止,这里是关闭着的呀!”
“关闭看?”我反问。“即是没有任何人在的意思?”
“因为担心放着不理会损坏,我交给管理员处理了。”
我和健治交换一瞥。
“那位管理员是……”
“现在不在了,我回来这里时,他就对调离开啦!”
“能够取得联络么?”
“晤。”老妇人想了想。“好像有电话号码……请等一等,我找找看。”
老妇人踏着缓慢的步伐走出客厅。
“对不起。”
我喊一声,然后看看福尔摩斯。
“怎么样?那个管理员是不是可疑?”
“我有同感。”达尔坦尼安在客厅里踱来踱去。“他一定是瞒着屋主老太太,把这房子做成酒店。”
“然后偷袭银行,消失无踪。”福尔摩斯接下去。“那也是想法之一。”
“还有其他想法吗?”
“不错,譬如——”
就在这时,玄关方面有人喊:
“打搅一下。”一个女声。
“嘻!”健治跳起来。“那个声音——”
出到玄关开门一看,佐佐木京子站在那里。
“啊,你在这里呀!”京子瞪大眼睛。
“你怎会来这儿?”
“还不是为了那件事?抢银行呀!”
“那是——”
“想想看,事发那天我们不是在这儿过夜吗?所以我想,只要来这里,就能证实你是无辜的……”
“因此你特意跑来这里一趟?”健治好像深受感动的样子。
“你也进来如何?”我说。
“我是搭计程车来的,车子在等着。喂,刑警正在到处找你哦!”
“我知道。”健治叹息。
“他们一定会跑来这里的。”京子说。“里惠把这里的事说出来了。”
“糟糕!”
“你和京子一起出城去吧!”我说。“其后的事交给我们好了。”
“可是——”
“待会我们会去的,我会适当地找同酒店过夜。”
“我用我的名字订了房间了。”京子说着,挽起健治的手。“快走!”
“知道啦!对不起,以后的事拜托了——”
健治和京子一起离开后,我回到客厅。
“那位老婆婆还没回来哪。”达尔坦尼安说。“是不是睡午觉去了?”
“怎会呢?年纪大了,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总要花时同才想得起来的。”
“你说得好像很有经验似的。”达尔坦尼安的话,惹来我气忿的一瞪。
又再过了五分钟,老妇人终于走了进来。
“抱歉,久等啦!”
她道歉一声,坐在椅子上。
“那位管理员——”
“我不知道他的电话。”
正当众人大失所望时,她接着说
“不过知道地址,就在这附近。”
希望又回来了。
总之,只要去找他就行了。
“他叫西田。是一对夫妇吗?”我边记录边悦。
“他们是很好的人。有一次我睡着了——”
我们不想听老归人的回忆往事,决定马上出发。
老妇人把西田管理员夫妇的住址向我f门说明。
这次由我驾驶,依照说明前行。
但是,那是一个本身不会开车的妇人的说明。
照她所说的想转弯而没有路,不然这样走就是回东京的方向之类,曲曲折折的右拐左弯,迷路迷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抵达西田夫妇所住的农家式房子时,已是一小时以后的事。
“十分钟就到啦!”这是她说的。
期待落空了。
我一直以为,西田就是那天那个自称酒店“总经理”的男人。
谁知是个完全不同形象,年纪颇大。毫不起眼的瘦男人。
“我们开酒店?”西田震惊地望望他的妻子。
“我不明白怎么回事。”
跟丈夫一样不起眼,戴眼镜的西田太太侧侧头说。
“可是,那晚我的确留宿了。”我说。
“不可能的事,……请等一下。”西田皱皱眉。“那是几时的事来着?”
“那天你不是——”西田的妻子提醒他。
“对了。”
“发生什么事?”我同。
“其实有件怪事。”西田说。“我接到那位太太的亲戚打来的电话,说她过世了。”
“过世了?”
“嗯,我们吓一大跳,匆匆赶去东京。”
“可是,太太十分健康有精神呀!”西田的妻子皱起眉头。“开玩笑开得太过分了,不应该说谎说人死掉的。”
“且慢,”我说。“这么说,那晚你们不在那幢房子了。”
“我们去了东京,当晚回不来嘛!”
应该是了。
“知不知道那个胡说的电话是谁打来的呢?”
“完全不知道,那是恶意的作弄。”
不是普通的作弄。
歹人先设法弄走西田夫妇,竖起“酒店”的告示牌,等候开车的客人到来,然后利用那部车子怆劫。
相当讲究的犯罪手法。
我们很快便向西田夫妇告辞。
“以后怎么做?”达尔坦尼安打着哈欠说。
“必须找到京子他们再说。”我说。
福尔摩斯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