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真是一流人才!”
那男的以一副复杂的表情说道,“可是,那是件坏事吗!或许,可以说是因我之故吧!”
片山义太郎正沉思着。
所幸自己不是一流人才,真好!
这社区洋溢着正月晴朗的阳光。
当然,晴朗的天气不只眷顾这社区而已。整个东京地方,处处可见晴朗的天气。
可是,毕竟这社区受惠于晴天的。
高楼大厦栉比鳞次,而阳台上晒的各式各样的棉被,毛巾,抹布还有床单等,同时出笼之下,更显得壮观异常。
约十点左右,家家户户的吸尘器和洗衣机的声音,如雷贯耳,每日这时的电力消耗量,大概颇为可观吧!
照平时,这些送先生,孩子出门,打个小盹儿,醒后看电视看到过正午,不太活动的太太们,在这朗朗晴天,展现平时未多见的早起,开始整理家事。
天气影响人类的心理,着实不小。
上午十点,尚未看到出来外头闲聊的家庭主妇或孩子,使这社区更显得冷清。再过一个钟头,那些早些完成家事的第一梯次主妇们,会带着小孩,到外面来玩耍吧!
“——怎么搞的?天气这么好!真是混蛋!”
北田卓郎火药味十足地喃喃道。
北田所开的车子,现在进到这社区里来。
要是平时,一定会有几个主妇从阳台往下俯望北田的红色车子,然后——“哎哟,北田先生又是早上才回来呢!”
似乎是自言自语呢!不过,今天可不同了,家事多了的缘故吧,阳台上半个人影也没有。
北田把车停进停车场,出到外头来。蓝蓝的天空,有些令人昏眩。
来点乌云或许会好些吧!
大家一定觉得北田是个古怪的人,而北田卓郎本人,可是一家大规模的制药公司的一流人才呢!
在公司旺季时,北田回家的时间,总在上午——不是两点,三点,一点也不费事的时刻,而是上午九点,或十点几近正午的时刻。
当然,当天上班的时刻不是九点,如果是九点,可就连睡觉时间也没了。
然而,一天干均睡个五个钟头,若不熬过去,可就失去当一流人才的资格了。所以北田一直是很努力地在撑着。
“一流人才”这名词,在充满憧憬的这时代,早已如同了氟的皮球。
现代的一流人才,不是孜孜地工作,而是适时给自己放假,偶尔陪陪小孩,太太去作个小旅行,这乃是这一代年轻人的想法呢!
北田抱着公事包,大大地打个呵欠,朝自己住的那栋公寓走去。
北田卓郎,今年三十八岁。
是往往将疲劳留给明天后天的精力充沛的年龄。
想必是愈想恢复体力愈不能休息,多年来的疲劳层层叠叠的,难以恢复了。
就这样下去吧!
其实最近,北田也开始思考这些问题。
和妻子由纪子说话的时间和机会几乎没有。
进入自己住的那栋,按了电梯的钮。又打了一个大呵欠。
好歹总是连夜飞车回来。他刚从大阪出差回来。
在新干线上睡一觉也可以的,可是拿太多行李了,又不是自己开车,总是不方便。
已有一周没回家了。
明天真想请个假。——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这种想法,北田有些惊讶。
到目前为止,他想都没想过要请假的事呢!
对了。——虽想请假,可是再回到公司看到那堆积如山的工作,直叫人不敢请假,于是,恶性循环之下……。
和由纪子结以来已五年了。她比自己还小十岁,是一位乖巧女性。
虽谈不上美人,但气质不错,又不唠叨,不管假日或周日,先生要上班就会早起准备早餐。
当然他们也不是恋爱结婚的。
北田根本连恋爱都抽不出时间。
是由亲戚介绍。利用公司午休时间相亲,只吃过两,三次饭就结婚了。
当然,蜜月旅行全免,真可谓稀罕的一对。姑且不论结婚典礼当天,本来他还打算当天黄昏出差的,后来被媒人训了一顿,只得在市内的旅馆待一夜。
隔天再由旅馆到公司上班。
由纪子倒是半句怨言也没有。
像这种夫妻生活,当然不会有小孩子。不过,好不容易,他们第一个男宝宝在一个月前出生了。
北田本人则还没正眼瞧瞧自己的宝宝呢——这个月实在是太忙了。
这样下去实在不行……。
进入电梯,按了六楼的按钮,北田再度打个大呵欠,遂闭起眼睛养神。
咚!电梯一摇,门自动打开。
沿着长长的走廊晃。自己的家是六一五号房。
家家户户的大门整齐地排列着,走廊里放眼可见,尽是些娃娃车,三轮车小孩子的哭声,笑声,响彻走廊。到底是那间?
猫的叫声传来,北田心想:“乖乖!”
这社区是禁止人饲养猫,狗等小动物的,不如谁家竟敢偷偷地养起来了。
北田也不是那种会居泥小事的人。
六一五号。好了!终于到了!
按了电铃。
“那一位?”
对讲机传来由纪子的声音。
“我回来了!”
门立刻打开。
“你回来啦!”
由纪子以平稳的语调说。她不是属于那种容易流露热情的人。
“好累!”
这句话都成了口头。
“要不要睡一觉!”
由纪子边把先生的外套挂好边问道。
“嗯,先吃个饭吧。好想洗个澡!”
“那我先准备热水。”
由纪子进入浴室。
北田一边解领带,一边解开白衬衫的衣扣,喘着大气呢。
总觉得心情不太舒服——怎么搞的?
北田自己也不知道。
每每迟归回家,家里空荡荡地没人在,也是常有的情形,而回到自己的家,当然会有一种放松心情的感觉。
可是总觉得那里怪怪的。
到底是那里怪!好像踏入别人家里,那种陌生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
北田耸耸肩,或许是太累的关系吧!也可能是一个礼拜没回来的缘故。
“马上可以洗澡了!”
由纪子回来说。
“倒杯茶给我!一郎呢?”
一郎是他们宝宝的名字。由名字可想而知,是怕浪费太多时间去想而决定的简单的名字。
“是长男嘛,叫一郎可以吧?”
北田说。由纪子附和!
“可以啊!”
一点也没有反对。
“他还在睡。”
由纪子边倒茶来,边说。
“真的?——他没生病吧?”
由纪子浅笑。
“宝宝刚出生半年内,都有免疫力的!”
“噢。他不太哭闹吧?”
“是呀!”
“还是安静些好。我可不希望他半夜吵人。”
北田又打呵欠,“待会见在浴缸里,搞不好我会睡着呢!”
“你反正也不常回来,宝宝即使半夜哭了也吵不到你,不是吗!”
北田有些迷惑。因为由纪子的口气好像在责备他。
而她这种责备的口吻,对北田而言,还是头一遭。
“嗯,或许是吧。”
北田暧昧地说。
“今天还要到公司吗?”
“还不知道。下午打通电话进去看看!”
大概还是会到公司吧!一向如此的。
由纪子心里一定很失望吧可是这时她的神情,又不像平时所看到的她……“喂,你还好吧!”
“咦!”
“你好像看起来很累?”
“真的吗?……不会啊!”
“喔,这样就好……”
北田啜着荼。
“我去看看水满了没?”由纪子站起来。
北田又焦躁起来。这和疲倦不一样,而是一种不同的焦躁感。
不知是什么东西总觉得那根筋不对劲。
就宛如玩拼图游戏,最后一片总和最后留下的空间不甚吻合的感觉一样……。
北田摇摇头可能是自己太累了。
对了,还没看看一郎呢!
北田走向里边的房间,因窗帘拉上,有些黯淡无光。
北田慢慢走近娃娃车旁。
然后,往里头看……。
“怎么还不结婚!”
被如此问的晴美,瞄了石津一眼。
“对啊,天不从人愿啊!”
晴美故意叹气地说,“我哥哥实在太烦人了哩!”
“所以啦,你要是跑掉了也无伤大雅嘛!”
怂恿着晴美的是她学生时代的老朋友,中里泰子。
当然,中里是现在冠夫姓后的姓。自结婚后,小两口就住在这社区了。
新婚不到半年,所以膝下犹虚。
“日子好无聊,你常来玩嘛!”邀着晴美。
晴美则是好不容易叫那个“自称是男朋友”的石津开车送她来的。两个人——不如说是两个人和一只猫一起来。
三毛猫福尔摩斯——这只驯服的小猫咪,正在客厅的一角,吸吸啜啜着它的牛奶。
“你先生常常晚归吗?”
晴美端起红茶,边问。
“对啊,不是九点就是十点。”
“喔,那很辛苦呢!”
“我不会啊!倒乐得轻松!连晚餐他都在外面解决,我不是可以一个人逍遥地想弄什么吃就弄什么!”
“是不是现代的夫妻都如此啊?”
“大概吧!”
中里泰子点点头,“像我们隔壁邻居的那些先生,压根儿就没见过,虽然家家户户的太太们彼此认识,对于别人家的先生,几乎没人认得的!”
“大家都太忙了?”
晴美感慨地说。
“你哥不是刑警吗?一定也很忙!”
“他呀!是刑警“窗边族”老头子了,根本没大碍事的!”
“咦!警界里也有“窗边族”啊?”
“那当然!什么时候会被请走路还不知道呢?所以,自然也没有小姐敢将终身托付给他了!”
片山义太郎这时一定在办公室里打着喷嚏。
“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天气,不忙着洗衣服吗?”晴美轻松地说。
“没关系啦!又没有小孩子,衣服才几件而已!咦——是谁呀?”
玄关的电铃声响起。
“是不是有客人来了?”
“不可能的!一定是推销员!我来把他赶走!”
“如果是这样,叫这位石津先生去好了,他最在行了。”
“拜托你了!”
很少有事情觉得自豪的石津,这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马上把他轰走——”“等一下!先确定一下是谁嘛!”
晴美急忙制止。
泰子对着对讲机:“请问是那位?”
喊着。
“对不起——我叫北田。”
浓浊的男音。泰子头一偏。
“啊,是隅壁的!”
吐吐舌头,走向玄关。“真难得!可以见到那家的先生了!”
“不用轰他走了吧!”
石津觉得无趣地说。
福尔摩斯抬起头,又扑扑扑地跟着往玄关走。
“你要干嘛?”
晴美问。福尔摩斯不予理会地,继续走向玄关。
真是怪哉,晴美皴皴眉头,看福尔摩斯的样子,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先请里边坐。”
泰子一脸疑惑的样子,带领一中年男子进来了。
可能是刚由公司回来,一副白衬衫上班族的装扮。给人的印象是好疲倦,好疲倦的男人。
唯一较特别的是——手上拿着一个似乎是芭比娃娃的东西。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泰子满脸疑惑地问。“那——这个娃娃是……”
“是我家的宝宝——”那中年男子说。
“咦?”
“化成这个塑胶娃娃了!”
02
“可能是个神经病!”片山说。
“你说他是神经病,说婴儿变成芭比娃娃!”
晴美瞪着哥哥说教道:“请你再认真想想嘛!”
“哎呀,随你便啦!”
片山沉着一张脸,“我快累死了!”
“你的意思是可以因为很累,而忽视可能爆发的案子!”
“喵呜!”
“你看!连福尔摩斯都这么说!”
“你不要随便翻译它的话!”
片山叹息着:“那他们说要怎么做呢?”
“问题出在太太这方说的,和先生那方说的,根本是天壤之别呢!”
“咦?”
片山边打着呵欠,“总之,我饿死了,你可不可以做个晚餐!”
“等我们话谈完啊!”
片山只觉一片昏眩。
晴美想想,有些过意不去吧,便去冲茶来给片山。
“话还没说完时,可不准喝完!”
“好残忍!罢了!你说婴儿不儿了,是吗?”
“照先生所说,是如此。”
片山眨眨服。
“那太太方面的说词,婴儿并没丢了,是吗?要是如此,到屋内看个清楚不就得了!”
“事情才没那么单纯,对不对?福尔摩斯?”
“喵呜!”
“听了北田先生的话,我和泰子都吓一跳。当时我就判断,一定是太太得了育婴精神病之类的,才会把婴儿给杀了。”
“老生常谈罢了。”
“别说得那么轻松,这可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哩!”
片山心里一阵迷茫,为什么从刚刚到现在自己总是火气那么大!当然片山也只在心里反省,并没说出口,如果说出来了,一定又遭臭的冷嘲热讽了。
“后来,我和泰子便立刻赶到隔壁家去。”
“那家的太太和泰子熟不熟?”“泰子!看起来好像不熟。大慨是北田和泰子家是最近这一次才有往来的,而且,听说北田的太太由纪子不太和人交往呢!”
“是不是文静乖巧型的!”
“对!很少出去走动,一些社区的聚会什么的,好像都不参加。”
“这和现代的年轻夫妇有啥两样?”
“可是由纪子可不年轻了,都二十八岁了——不过,倒是比你年轻啦!”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片山又拉下脸。“那这位太太到底说些什么了!”
“她说啊——”“你们说我把婴儿……”
北田由纪子听了晴美等的话,瞪大眼睛地说。
“我先生也那么说吗?”
“嗯……唔,好像是这么说的。”
泰子望望晴美,“对不对?”
“是的。所以,我们才很惊讶——”“这是怎么回事呢?”
由纪子皱起眉头,突然变了脸色,“我一直觉得他刚出差回来,好像那里怪怪的。后来,我帮他放洗澡水,一出来客厅,他就不见了……我就想可能他去买包香烟吧,谁知道他到你家说这样的话——”说话到此。
晴美和泰子互相对望。
样子实在太奇怪了。不,样子奇怪是当然的,只是因为她和预期的差太多了,才更让人觉得奇怪。
“那么——事实究竟如何呢?”
晴美问道。
“我们家根本没有宝宝!”
“你说什么!”
“我们家里就只有我们夫妻俩,并没有小孩子。”
晴美对由纪子这始料未及的一番话,哑然相对。
“我先生他一直想要有个孩子。”
由纪子继续说。“可是,却都没成功……”
“那么你先生的说法!”
“那个人是太累了。这阵子他几乎不眠不休地工作,太逞强了,如果,他肯考虑一下自己的年龄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你先生有什么地方想法不太一样?”
“会不会得了神经病?他一直渴望有孩子,而事实上又力不从心……”
她反而指认丈夫是神经病了。
“可是,他说娃娃车里放着芭比娃娃的呀!”
“娃娃车?”
由纪子站起来,走向屋内,拉开房门。“请你们参观一下吧,根本没什么娃娃车!”
果然,那很普通的六张榻榻米大的房间里,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东西像是娃娃车的。
“芭比娃娃一定是指放在衣柜上的那个东西!”
由纪子说。
晴美望望泰子的脸。当然,只有一个意思。
那就是即使再少往来的隔壁邻居,有没有小婴儿,应该是最清楚的。
可是,泰子一点自信也没有。
“对不起——可是,嗯,我曾听过婴儿的哭声呢!”
“是朋友带她的宝宝来家里玩啦!一定是那宝宝的哭声!”
“喔……”
“总之——”由纪子说,“说什么我杀了婴儿,根本没有!我会和我先生好好谈的!”
“那就好。”
晴美等真希望赶快离开北田家。
到了走廊,晴美低声问:“泰子,你仔细想想嘛!连膈壁邻居有没有小孩子都不知道吗?”
“不要这样说嘛……”
泰子面有难色,“我自己又没小孩,而且,也没机会跟她说话呀……”
“所以啦,哎呀。”
晴美扼腕,“真伤脑筋!我们待会儿怎么跟她先生回话呢?”
“晴美!你想想看!你是名侦探嘛!”
“别乱拍马屁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们夫妇俩对质一下,不就知道了。”
两人进入泰子家中。北田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
石津似乎为了给北田打气。
“喂喂,你昨天有没有看棒球,不然,拳击也好——女子摔角你看了没!”
等等之类的话。当然,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晴美等一入门,北田立刻打直坐正。
“实在是很抱歉,承蒙你们的关照。”
直道谢的。
见他不直接问结果如何,可能是害怕听到结果吧。
“嗯……这个……”
泰子结结巴巴起来。
“我想,你还是亲自和你太太谈谈比较好。”
这次换晴美说。
“我知道!”
北田稍微放松神情地站了起来。晴美却认为,他连——“不要紧的!应该没事的!”
之类的话都没说,想必他已觉悟事态非常严重了。
“诸多之处烦你们了。”
北田低头致意,走出门。
“怎么样了?”
石津问。
晴美沉默不答。因为她知道要解释到石津理解的程度,尚需一番唇舌呢。
“——事情会变得怎样呢?”
泰子摇头,“到底是先生怪异?还是太太有问题呢?”
“天晓得!”
晴美有些不耐顿地说。——毕竟身为名侦采“虽然只是自称”,要承认自己不知道,实在是满难开口的。
“可是,有没有孩子,应该是很客观的事啊!”
晴美说,“当然,我们要不要开口问,又是另外一回事。”
晴美补上这个难得一听的柔弱语气的意见。
“——然后呢?还有其他进展吗?”
片山问道。
“没有!”
“那么,也就是说什么事也没发生嘛!快去弄饭来吃吧!”
片山用几近哀求的声音说。
“——可是,我实在很担心呢!”
晴美无可奈何“或许吧!”地边准备东西给哥哥吃,边说道。
“让他们夫妇俩自行解决最好!”
“可是,如果他们本来有孩子的,现在孩子却不见了的话——”“喂!太牛角尖只会议事情更加复杂化!不要这样了!”
所谓的命运女神,还是用女神恰当,因为女人嘛,几乎不用说,是会等片山吃完饭的,所以自然也让电话在片山吃完饭才响!
果然,一这样想,片山才吃完钦,铃铃铃地电话便响起来了。
“喂,片山公馆。喂!喂!”
晴美手握听筒,皱着眉头,“——怎么没声音!是不是有人恶作剧!——喂!喂!”
“啊!是晴美吗?我是泰子啦!”
听筒那端传出泰子惊慌失措的声音。
“喂,怎么回事!”
“不得了了!快点来!”
“怎么了嘛!”
“北田先生他——反正问题严重了!你快点来!”
虽然情况如何还是搞不清楚,总之,“严重”总错不了!
而要晴美出动,也只需这句“严重”就够了。于是,她立刻催促片山出发。
福尔摩斯当然也一道去。
没听到石津的声音——如果这时他在场,也一定同行的!
或许因为已近深夜十一点了。从公寓出发到中里泰子住的社区,出乎意料地,很快就赶到。
出了电梯,一眼就看到中里泰子在走廊上。
“泰子!”
“啊!晴美!你线算来了!”
泰子跑过来。
“是怎么一回事?——对了!这位是找哥哥。”
“喔!对不起!我刚才还在想你和白天来的那一位不一样呢。”
片山心想,这不是废话吗!他可不希望有人拿他和石津相提并论。
“北田先生怎么了?”
“你先进来再说!”
泰子打开自家的门,说道。
北田坐在荼室里。——背有点驼,似乎苍老许多。
“我先生还没回来!”
泰子说,“刚刚有人按铃,我出去应门,结果是北田先生呆呆地站在门口……我问他话,他好像都听不懂!”
“是不是受到刺激!”
片山说着,便走向北田,结果反而呆住在那边。
北田空洞洞的眼神正望着上空。而垂下来的双手,满是污黑。
而这污黑状,好像是血呢,“——你看,他手上沾的,可是血?”
泰子嗫嚅地说。
“很像呢!”
片山回过神来说。他一向对血有恐惧症,今天这样的表现还算不差。
“隔壁家里如何?”
晴美说。
“我太害怕了……实在没办法过去看看!”
泰子双手紧握地说。
“我知道了。你留在这里!哥!我们过丢看看!”
“我看找也留在这里好了!”
“你说什么?”
片山没办法,只好跟着晴美出来,来到走廊。福尔摩斯当然也是扑扑扑地蹬着跟来。
“不是那边啦!在这边!就是这家!门没关呢!”
里面有些暗。
“开一下灯!”
片山往里头一探,说着:“你自己开一下嘛!”
一按了钮,电灯大放光明。
“——有人在吗?”
片山喊着。
“由纪子小姐!——我是白天来打扰的那个人……”
晴美往屋里走,又驻足喊道:“哥——”“嗯?”
——有个女的倒在那里!
面朝上,浑身是血。片山则脸色一片苍白,连忙闭起眼睛。
“是由纪子小姐?”
晴美悄悄地弯腰一看,“——已经断气了。是被砍死的!”
一把菜刀掉落一旁。
“——快拨电话!打110……”
“对啊你要是早点有反应就好了!”
“现在才说这种话有什么用!总之,要快点报案!而且,也要看好她先生才行!”
“哥你去看好他就行了,我来打110!”
“好!就这么办!”
片山稍稍松口氟地说。对他而言,愈快离开流血现场愈好呢!
这时,福尔摩斯却对着走廊。
“喵呜!”地叫起来。
走廊此时也咚咚地响起一阵跑步声,然后“谁来一下?”
有人叫喊着。
“是泰子!”
晴美飞奔至走廊。
只见泰子趴在走廊上。
“怎么搞的?”
“晴美!刚刚北田突然要飞奔出去,我想阻止,却又被他甩开——”“从那边跑了!”
“对!沿走廊跑掉了!”
片山立刻往那方向追了出去。
然而,在这气派的社区里,走廊却是狭窄得可怜。而且,这里三轮车那边娃娃车乱摆着,还有门往外头开的!
而片山也不是没注意到这些,可是,偏偏就撞到三轮车,便往门一倒,而门顺势而开等等糗事都发生了。
当他注意到,欲打住脚步,却都太迟了。片山虽然极不愿意,却和这钢铁门都打了交道。
眼睛里是金星,火花都冒出来了。片山晕头转向之余,却成功地再走回原地。
03
“实在是难看死了!”
晴美边帮片山在下巴贴上胶布,边发牢骚地说。
“喂!很痛呢!能不能轻一点!”
片山惨叫起来。
晴美故意将最后一块胶布用力一贴,一边说!
“痛,痛,痛死我了!”
片山跳了起来。
福尔摩斯似乎在嘲笑地,“喵!”叫了一声。
“对不起!”
泰子很过意不去地说,“——都是我太多嘴了……”
“别这么说了。人死不能复生。”
“其实这还不是别人家的事!”
片山觉得闷闷的,而法医也已赶到隔壁北田的家里。
“必须要缉捕北田才行!”
片山边走到走廊边说,“他可能早就跑出社区外了!”
“我们已经完成追缉手续。”
从北田家门一闪而出的是石津。
“这块贴了就好了!”
“你也来啦!”
“对啊!我早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事似的。”
然而石津的预感,除了和食物相关的事以外,是非常罕有的哩!
“——南田先生呢?”
片山再度进入北田家。
“我正要找你!”
法医南田回过头来。
“喔!您来得可真快?”
“我是在你悠哉休息的时候来的!”
一如过去,嘴不饶人。
“是当场死亡吗?”
“大约是。是她那满怀妒意而发狂的先生所干的吗?”
“嗯——这个嘛……”
“嫉妒足以使人发狂的!”
南田深省地说。
“您怎么这么清楚?”
晴美问。
“那当然!我可说是拥有“嫉妒学”学位的哩!”
“真的!”
“总之,这案子的内情,除了小孩子的事之外,一定远有许多事待查的!”片山抚着下巴说道。
“小孩子?什么呀?”南田问道。
“嗯,事实上——”当晴美要陈述时。
“喵呜——”声音传来。
“福尔摩斯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叫声呢?”
晴美回头一看。
“喵——呜!”
“喵!”
——这完全是从别人家里传来的。
然而,这却不是猫叫!是人——很像婴儿的哭声……“哥!你听听——”“嗯,这好像是婴儿的声音呢?”
好像在回答晴美的问题一样。
“哇——!”
那婴儿的嚎啕大哭声传了过来。
“在柜子里!”
片山说。
晴美跑过去,一手拉开柜子门。“啊!”
就在柜子里的棉被上,端端地摆了一个满脸通红,嚎哭不停的婴儿。
——发现这小东西之后,烦的在后边。
晴美无论怎么哄,都不能叫他停止哭泣。而泰子因为自己还没小孩,说什么也不敢抱,“喂!石津!”
片山喊道,“你到附近买罐牛奶来,给这小东西喝!”
“好!”
石津飞奔而出。
“喔!乖!乖!不要哭喔。真伤脑筋!”
晴美手抱婴儿,内心忐忑难安。
此时,凶杀案现场,却一变成了托儿所。
好不容易石津在附近找到一位太太,要来给这婴儿奶,婴儿才止住不哭。
“哇,真不简单!”
片山喘口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晓得!只知道有个小东西呢,”“为什么她要撒谎呢?”
泰子搔头问道。
“咦,福尔摩斯你怎么了!”
晴美看福尔摩斯直用头去顶刚才那柜子的下方,便问道。
“一定有什么蹊跷!”
片山将塞得满满的抹布抽出之后,原来是些像是散落的家具的东西。
“一定是婴儿床!”
晴美高喊。
“好像是。——这么一来,还是丈夫的话比较正确哩!”
“我们来组合看看!”
晴美和片山兄妹俩便开始这里一片,那里一块地动起手来。
“你们搞什么呀?”
南田法医瞪圆了眼珠叱道。
“组合婴儿床。”
“是吗?那借我看看!”
南田推开片山,“看!这根棒子要在这里!喔,不行不行!对了,这里要先放板子!——没错?喂!把螺丝锁紧!”
石津从厨房取来螺丝起子,便使劲儿地拴起来。
“不必太用力,否则会弄坏的!”
南田说,“——好了,大概是这样子了!”
一张漂亮的婴儿床终于组合完毕。
“真叫人吃惊!”
片山望着南田,“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要确保家庭的幸福和谐,的确霈要这东西哩!”
南田冷静地说。
“可是,如果真的如此,那由纪子为什么又要把小孩子藏起来!里面必有文章!”
晴美沉思道。
“对呀!而且,蓄意将婴儿床拆散,再一一藏人柜子里,不是挺麻烦的吗?”
“真叫人想不通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福尔摩斯却在这时候绕着体转,仔仔细细地搜寻起来。
“喂!猫先生!”
南田喊道,“你不必找太多线索了,否则我就要失业了!”
福尔摩斯在死者的肩膀附近驻足下来,喵地叫着。
“发现什么了吗?”
晴美凑近,跪下来看。
福尔摩斯用前脚不断地抓着死者的肩膀。
“肩膀怎么了吗?”
晴美皱眉道,“——你要告诉我什么呢?”
“喵——呜——”福尔摩斯突然焦躁起来,声调都提高了。
“喔!对了!”
晴美眼睛一亮。
“怎样?”
“哥!你看!这里,衬衫肩膀的地方!”
片山尽可能不看到血迹地说道。
“那里又怎样?”
“有缝的痕迹!而且看这线痕,缝得相当粗糙哩?”
“话是没错!这一定是便宜货!”
“你说什么嘛!即使再便宜,也不可能有这么粗糙的缝痕啊!”
“那么——”“一定是匆忙之间要把这个破绽的地方补起来的缘故嘛!而且,那个人的手一定很笨拙!”
“怎么说呢?”
片山说着,又慢慢地点头。“也就是说,凶嫌和死者发生争执!”
“然后衬衫被扯破了!”
“还特地将它补起来,这家伙真猖狂!”
“对了!”
“咦?”
“是北田先生啦!你记得他刚才的模样吗!你认为他在杀人之后,有时间来补这扯破的衬衫吗?”
片山思索起来。
“话是没错!可是,这样一来,他就不是凶手罗!”
“是有这个可能性,不过,还是要先找到他才行!”
玄关处传来男子的声音。
“对不起!”
“是我先生啦!”
泰子急忙走去接应。
“喂!发生什么事了吗?”
“问题可大哩!啊!这一位是片山先生!”
晴美和片山出来照面,发现对方是位年轻,身着西装的男子。“我叫中里。”
他点头道,“我刚刚在楼下听说北田先生的太太被杀了!”
“是的,实在烦泰子——喔不!你太太很多!”
晴美说。“泰子,该回家了,这里都是我们的事了。”
“嗯,如果有什么事,跟我联络!”
“我知道!”
中里偕泰子回家后,晴美望望片山。
“怎么样!”
“什么事怎么样?”
“向往夫妻生活吧?”
“你铙了我吧!”
片山愤然道。
翌晨,片山被晴美叫醒。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习惯而已。
“求求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片山睡眼惺忪,打了个大呵欠。
“好呀!再睡可以呀!只是,如果你不一起来吃早餐,就没人帮你收拾了!”
“夫妻的家庭生活是不是也如此!”
“那当然!大家都很忙呀!”
此时,晴美已整装待发。
“还没找到北田吧?”
“好像是。不过,凶嫌也可能另有他人呀!”
“我知道啦!可是,如果一宣扬出去,课长又要烦人了哩!”
片山开始吃起火腿蛋的早餐。
“啊!福尔摩斯也起来啦!”
福尔摩斯姗姗地走出来,前脚一蹬,伸伸懒腰,尾巴又抖了抖。
然后,便悠哉地舔起自己的脸——当然,这些惯有动作,如果直盯不放,也是有点奇怪。
“福尔摩斯要不要来片火腿!”
于是晴美从片山的盘子,取出一片火腿。
“喂喂!”
“没关系啦!你还有两片嘛!”
片山只得继续吃他的早餐。他早已习惯这种差别待遇。
“那个小宝宝不知道好不好?”
“应该不错吧!那附近的太太们会帮忙照顾两,三天的!而且她们还说,孩子还小,反而比较好带哩!”
“如果要让北田先生就逮的话……”
“我想他的亲戚朋友看到报纸,应该会跟他联络!”
片山好不容易张开了全部的眼皮,端起咖啡正要喝时,电话铃响起。
“咦!谁会在这时候打来?”
“一定是石津那家伙!来讨早餐吃的啦!”
“是吗?”
晴美接起电话,“喂,片山公馆。”
“是晴美!你快来!”
“泰子啊?你在说什么?”
“拜托!你马上来!”
泰子的声音高了八度,“我家隔壁那位太太”“咦!是由纪子小姐?她不是被杀了——”“是她回来了!”
晴美不由得哑然。
这一天晴美当然没去上班。
04
“那么,被杀害的是你姊姊?”
晴美反问道。
“是的。]北田由纪子——当然这不是她的鬼魂——沉着地回答着,“是家姊则子。”
在一旁的正是睡得香甜的小婴儿,名叫一郎。
“可是你们实在太像了!”
泰子一副仿佛在梦中看到这情景的表情说。
“我们是同卵双胞胎。我和我先生交往以来,她一直在国外留学,所以我姊姊和我先生彼此也没见过面。”
“这样子啊!”
晴美点点头。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事?”
片山问道。
福尔摩斯依偎着片山或许该说片山依偎在福尔摩斯身旁。
“事实上,这阵子我照顾这小宝宝,睡眠相当不足,都快崩溃了——而四天前家姊返国来找我。”
“她来看小宝宝的吧!”
“是的!”
由纪子点点头。“家姊生怕我太劳累,便一一询问我生活点滴。而我平常也不是守得住话的人,一不小心便将我先生几乎每晚迟归,时常出差,经常不在家等种种心里的不平,都倾吐出来了。”
“那也不能怪你!”
“家姊听了之后,非常偾慨。可能她旅居国外多年,观念里认为家事或照顾下一代,应该是夫妻俩!一同分担的事。”
“原来如此!”
“她就说要向我先生提出意见看看……。我因为多年来积压下来的劳累,于是便同意照家姊的意见去做。”
“也就是说,她代替你去和你先生谈?”
“是的。”
由纪子点点头,“家姊在国外时,曾工读帮人带小孩,所以照顾起婴儿来,驾轻就熟。所以,就叫我回娘家好好度个两,三天假。而刚好选我先生出差回来的那天,我再回来。”
“那么说你回娘家去了!”
“是的。可是,昨天早上我接到姊姊的电话,说是有好玩的事情。”
“她是指骗你先生的事?”
“她假装成我,要对我先生教训几句,让我先生感到有些吃惊,然后重新再来,改掉完全以工作为中心的生活习惯等等。”
“原来如此。所以,她就表演了她的演技。”
“刚刚听了中里太太的话。我觉得有点惊讶!虽然我明白家姊那么做完全是为了我,不过,也实在有点过分。”
“对啊!可是,你先生他真的把你姊姊当成是你呢!”
“他这么误认,才叫我更觉孤单呢!”
由纪子叹气道,“还牺牲了我姊姊……可是——”看了片山一眼。
“她绝不是我先生杀的!他绝对做不出那样的事!”
如哭诉般地说。
“这点必须详加研究。”
片山说,“可是,毕竟找不到你先生出来作证”“是的。——他会跑到那儿去了呢?”
由纪子不知所措地将目光移到婴儿身上。
“今后,你有何打算?”
泰子问道。
“那屋子实在是……我想我会带孩子回娘家去,我先生若是知道我还活着,应该会回来的。”
由纪子一边说,又一边叹气起来。
“实在搞不懂!”
片山站在命案现场,搔头道。
“这里或许可以发现什么?”
晴美边绕屋子里转,边说。“则子假装成由纪子,迎接北田先生归来。而婴儿失踪的事,一定也是则子用来给北田先生棒喝的一招。”
“这一棒喝是不是敲得过重了?”
“或许吧!让北田先生濒临绝望边缘呢!”
“会不会北田先生一生气和妻子吵起来……”
“可是,如果发生争吵,则子应该不会保持缄默啊!”
“你的意思是?”
“想想嘛!她已经让北田先生很吃惊了。后来北田先生从泰子家再回来时,该是则子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了嘛!”
“对啊!说得也是。”
片山点点头道:“可是,会不会则子说了,而北田根本不相信!”
“可是,夫妻毕竟是夫妻嘛!如果讲明了,还有什么不能证明她不是由纪子的!”
“是吗?”
“如果需要,一通电话可以马上联络到回娘家的由纪子,不就解决了!”
“说得也是!”
片山点点头。
“如果,则子小姐和北田先生解释之后,获得北田先生的理解……之后,会怎样呢?”
“天晓时!总之,有人来把她给干掉了!”
“是啊!可是——”晴美突然止住话语。
“怎么了!”
“喂,如果被杀的是则子小姐的话!”
“这不是已经是事实了?”
“不是啦!我是说别人知道则子的身分,而把她杀了!”
“是这样啊!——那就是说有一个怨恨则子,而且又知道这次事情的安排的人……可是,会有这种事吗?”
片山等人回到泰子家,针对这点,询问由纪子。
“——恨家姊的人?我想,应该没有。”
由纪子摇摇头,“家姊长年在国外求学,在日本根本没什么朋友,而且,她也才刚回国!”
“有没有人知道你姊姊代替你的事?”
“应该没有。”
由纪子说,“连我也是昨天早上才听我姊姊说的。”
说得也是。这时晴美的论调,不得不推翻。
突然门打开了。
“对不起!”
是石津的声音。
福尔摩斯立刻在眼前喵地叫了一声,害得石津吓得跳了起来。——他的“恐猫症”已经改善许多了,可是,还是因为没有心理准备,似乎又吃了一大惊:“怎么样?”片山问道。
“啊!你还在这里啊?”
“有什么事吗?”
“是的,事实上我是来传话的。南田先生说那位被害人的衬衫肩膀有缝线的痕迹正说着,石津突然望见由纪子。
“噢!你们有客人吗?”
然后,又楞了一会见……突然张大眼睛。
“鬼,鬼!”
高呼之后便住走廊飞奔而出。
“喂!等一下!”
片山忙从后全i追,“不是啦!你搞错了!事情是这样的——”飞奔至走廊的石津,突然停下脚步。害得从后急i追的片山,与他的背部撞个正着。
这两人同时跌坐在走廊上。
“你搞什么嘛!”
“片山先生!是你自己不注意看路!”
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你们在干什么?”
不知从那里冒出一个男子,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两人。
“喔——没——什么也没有!”
片山和石津立刻爬起来,拍拍长裤上的泥土。
“你也真是莽撞!”
片山将由纪子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石津,害得石津不断的拍胸。
“真叫我吓一大跳哩!如果你不告诉我那不是鬼的话。”
“问题是你等不及我一五一十地讲啊!”
“喂!石津先生!”
晴美出来,“你不是说有南田先生的传话吗?”
“喔,对了!我差点忘了!”
“你可真大胆呢!”
“不!不!就是那个缝线痕啦,南田先生说上面有血迹。”
“血迹!”
“虽然血迹并不多,可是检验之后,与死者的血型并不一样!”
“会有其他人的血沾在上面?”
晴美喃哺道,“怎么会这样呢?”
石津由玄关往屋里看,似乎非常赞叹的说:“实在是太像了嘛!”
“其他没别的了吗?”
“我想没有了。那么我先告辞了。”
石津走向走廊,又突然停下脚步,“啊!对了!”一声,便往回走。
“你又忘了什么啦?”
“刚刚片山追我的时候,我因为看见隔壁凶案的现场有人闯入,所以才停下脚步的片山和晴美立刻打开隔壁凶案现场的门。
“——啊!”
晴美高呼。
是北田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
“对不起!这实在是——”北田低头道。
“北田先生,你太太她”“我都知道了。”
北田垂着头,“她的自杀都是因我而起,是我的责任。”
“咦!”
“她抚育孩子相当的辛苦,最后精神负荷不了才变成神经病,都是我没好好照顾这个家……”
“北田先生,是这样的——”“她先把孩子杀了,再自杀……”
“不,不是这样的——”“她告诉我说她并不是由纪子,而是由纪子的双胞胎姊姊,这让我更失望,因为都是我把由纪子害成这样胡言乱语的!”
北田抱着头,“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就逃到外面乱逛一回,没想到回来之后,由纪子已倒在血泊中了!”
“请你稍停一下好吗?”
片山道,“你也听听我们调查的结果嘛!”
“没关系,你们尽管逮捕我!今天,我妻子的死——不,我妻儿的死,我会负全责的——”北田突然不语。
因为玄关进来的是由纪子抱着小孩子。
“北田!”
由纪子叫道.“由纪子……你不是——”“死的是我姊姊!”
北田愕然。
“那么说,你们真的是双胞胎姊妹?”
“很对不起!说来话长——”“算了!不必提了!”
北田站起来,往由纪子的方向一步步逼近。仿佛怕自己冲得太快,这些景象都会消失一样。
“那么,一郎,也还活着罗?”
“没错!他非常好呢!”
北田紧紧抱住由纪子,而成了夹心饼的孩子,哇哇地哭了出来。
“喂……不行啦!一郎在叫苦了!”
“喔,对了,我差点忘了……可是,这一切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北田回到客店,远远地望着妻子。
“北田先生!”
片山说道,“死者是您太太的姊姊则子。而她并非自杀,是他杀!——您是不是能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
“喔,实在没什么……”
北田努力地想,“——总之,等我再回来之后,她已经死了,而我也是呆若木鸡,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你当时跑出去,是跑到那里去了?”晴美问道。
“我想去死。”
北田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还好我没有慌忙之下牺牲哩!”
“是啊!”
晴美微笑地回答。
泰子这时也过来了,看起来好像很轻松。
“今后,我会好好的照顾这个家的,”北田搂着由纪子的肩膀道。
“北田——”由纪子泪眼汪汪,“我有话要说,”“什么话?”
晴美会意,便欲拉着片山往外走时……“请你们留步!”
由纪子说,“我希望你们也留下来听。——是我,做了坏事!”
“由纪子……”
“北田!”
由纪子垂下眼皮,说道,“我,和别的男人幽会!”
北田楞了一下,惊讶地说:“真的!”
“我实在太寂寞了,才……可是,这些都是藉口!]“真的?”
北田再度重复地说。
“真对不起你!”
“反正——“和其他男人幽会”有两种可能,我想绝对是那男的来勾引你的!”
由纪子看看丈夫的脸,破涕为笑。
“——呀,这实在是——”走廊上响起人声。
“是你!”
泰子瞪大眼睛,“这个时间你怎么会在这里?”
“工作的缘故啦。——北田先生,恭喜你啦!”
泰子的先生中里说道。此时,福尔摩斯突然——“喵呜——”张牙舞爪地往中里的右手飞跃过去。
“哇!”
害得中里吃惊地往后退。
“福尔摩斯怎么了?”
晴美叫道。
此时,由纪子开口了。
“和我幽会的就是中里先生。”
一阵长长的沉默。
谁也不动地定在原地。
“是这样吗?”
片山道,“中里先生,你的右手似乎被针刺伤了呢!”
“你说什么?”
“你在北田先生跑出去后,溜到他家来,然后把由纪子小姐的姊姊则子小姐当成是由纪子小姐本人,再出手!”
“胡说!”
“当你要和她相好时,才发现她真的是别人,可是你还不罢手,而则子小姐对这种事绝对不允许,她一定怒斥你的举动。于是你便刺死则子小姐!而你要帮她将扯破的衬衫补好,却被针刺到自己的手了,对吧?”
“怎么会……”泰子仿佛做了恶梦般,喃喃自语。
而中里本人,则像是不打自招地脸色苍白,颤抖不已。
“那女人——真是太骄傲了!叫我帮她缝破绽的地方!”声音都发抖起来,“她怎么能这样待我!——而我用针去缝时,不小心刺到自己的手,那女人居然嘲笑我!”
“中里先生,你慢慢说吧!”片山拉住中里的手。
“她怎么可以嘲笑我!而且还说要把幽会的要领教给我太太!——偷腥谁都会有嘛!真是畜生!我可是一流人才!”
中里几乎叫了起来,泰子却哭出来了!
晴美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把手搭在这位老友肩上……“早餐呢?”片山望着空空的餐桌说。
这是个美丽的星期天。
“啊!对不起?我忘了!”晴美出神地说,“——好讨厌,事情怎么会变或这样!”
“我了解你的感受……”
早餐省了吧!——片山无奈,将面包放入烤面包机里。
“这种事啊,让时间去治疗吧?”
片山正说着,玄关处门铃响起。
晴美出来应门,是泰子站在门口。
“泰子!”
“小晴!”
泰子开朗的说,“要不要去逛街?”
“好!等一下!”晴美飞奔入内。
片山叹气地望着福尔摩斯,想到今天的午饭大概没有着落了。
“喵呜——”福尔摩斯似乎同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