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痛!”绫子皱起眉头。
“打打屁股罢了,否则,早已掐死你了。”
珠美替绫子擦伤的手腕贴上创可贴。绫子被矢口初枝推倒时受了伤。
“为何我要遭遇如此不幸?”绫子气鼓鼓地说。
“没法子。因你守口如瓶嘛!国友刑警也救不了你。”
“可是,我答应了夕里子——”
“是啦是啦!知道啦!”珠美双手叉腰,“首先姐姐必须离开这个房间。懂吗?”
“我反正睡够了。”
确实如此,如果听之任之的话,绫子可以大睡几十个小时。无论把她关在哪里,她本人只当作是“休息”。
“已经中午,”珠美望望时钟,“我们吃点什么?”
“肚子好饿。”
说得有道理,早上跟矢口初枝纠缠了一番,而且又没有吃上早餐。
“叫点东西吃好吗?”
“嗯!可是——怎么叫?”
“呃——等等。”
珠美走到电话旁。打到落合贵子的房间。
酒店内线电话的使用方法,只要读英文说明便明白了。
“嗯!抱歉!麻烦你来做翻译了。”
“好的。”落合贵子笑了,“我到你那儿去,先把房间服务的菜单找出来。”
“请指教!”
菜单是有的,只是里头没有日语说明。
落合贵子来到她们的房间,替她们译出菜单的内容,好不容易才决定要叫的品种。
“他们会送上来的。”落合贵子放下话筒,“在小票上签名,并给小费,十个先令便可以了。”
“我有。”绫子说,“麻烦你了,对不起!”
“不必客气!”
贵子走到走廊时,珠美对姐姐说了声:“我马上回来。”便走出房间喊道:
“落合小姐!”
“嗯?”落合贵子回过头来。
“呃——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好的,假如我懂的话。关于恋爱问题,我懂得弗洛伊德理论。”
“不是那么深奥的东西。”珠美说,“请问,有没有便宜但看起来又很昂贵的纪念品?准备送给学校的同学。”
贵子眨眨眼,然后笑了。
“你们姐妹真有趣。”
“因我拜托朋友帮我办点事情,我不小心向朋友说走了嘴。”
“噢!买什么好呢?到我房间商量商量?边看介绍图边聊聊。”
“好。”
珠美和贵子在走廊上走着,正要转弯时,传来她们曾听过的声音。
“等等!”贵子低声叫住珠美,窥视着转角对面的地方。
“那声音——”珠美嗫嚅着说,“好像是三人组之中的一个。”
“叫志水亚季子的。她在跟这里的服务员说话。”
“咦?她会英语吗?”
“不是。他们用德语交谈。”
贵子竖起耳朵。
“谢谢!”
志水亚季子所说的话,珠美也听得懂。
“奇怪。”贵子说,“她们三个都说是第一次到欧洲。但她刚才的对话,说明她会讲德语。”
“她在搞婚外恋,情人永野是个有妇之夫。”
“她好像有事隐瞒着大家。”
“她们在谈什么?”
“她在问米希尔教堂的地点。这个教堂距离大教堂不太远。”
“有什么事?”
“她穿着大衣。一定是准备出去。”
珠美和贵子对望了一眼。
“我去拿大衣。”
“我也去。”贵子苦笑了一下,“你们的‘坏习惯’好像传染给我了。”
贵子和珠美顺利地找到了教堂。
从凯伦娜大街转弯直走,过西班牙骑马学院,再走一点便是米希尔广场了。
教堂面对着广场。
贵子和珠美竖起大衣领口,远远望着志水亚季子。
“她进里面去了。”珠美说。
“对。不过,稍等一会。”贵子说,“从那边进去只是入口。如果要进到深处,应该暂时走到外面,从旁边的路过去,再从别的入口进去才行。”
“那她会再出来吗?”
“多半会。”贵子点点头。
环形广场的中央?围了起来,好像在进行挖掘工程。
“什么工程?”
“听说本来是挖土做什么的,却意外挖到罗马时代的遗迹。现在正在挖掘中。”
“咦……”
这样挖一挖就有“罗马时代”的遗迹?这个城市真了不起!
“亚季子出来了。”贵子说,“她肯定向人打听入口的位置。”
志水亚季子出来后,转到前一边的小路。
“过去看看。”贵子先迈开脚步。
珠美想,不如捡起那边的石子当纪念品。
“罗马时代古迹的珍贵碎片。”
这样说,谁清楚怎么回事?
教堂的入口高雅、富丽。
里面的白墙连绵不断,许多门并排在那儿。
“进教堂里面的路大概在那边。”
两人穿过拱形的入口,确实可通往教堂内部。
跟大教堂相比,这座小巧得多,是一座普通的教堂。
环顾四周,不见志水亚季子的人影。厅堂不大,如果她在的话,不会看不到。
“她跑到哪儿去了?”
“唔——回头找找看好了!”
沿着白墙走,往左右看看。
“怎么搞的——”贵子喃喃地说,“这里也有地下坟墓,应该可以进去的,说不定她在那里。”
“地下坟墓?又来了!”珠美叹气,“干吗那么喜欢给人看坟墓呢?这是侵害死者隐私权。”
贵子微笑着。
“对的,日本人的确理解不了。瞧,那边的玻璃箱里。不是装着骷髅吗?下面写着‘勿忘死’。”
“勿忘死?”
“对。不要忘记死。在基督教的世界里,基本教义是死后守善行,经常以死为邻。也许为了让人常常意识到死而把坟墓如此公开吧!”
“啊?勿忘死!”
“我也有一个忘不了的‘死’啊!”贵子说,“虽然不是古老到可以放在这种地方展示。”
她说的大概是她姐姐。珠美想。
“来,找入口吧!”贵子说。
她们很快便找到地下坟墓入口了。
有一道钉着粗劣黑铁板的大门。
进到里面时,觉得有股冷冷的泥土味道。
里面的楼梯狭窄而危险。
“小心!”贵子低声提醒道,“这里不是常有人来的。”
她们悄悄走下楼梯。
这里跟大教堂的地下坟墓完全不同。这里的房间很宽敞。
这里也没有累累骷髅,只有并排着的几副棺材……
在暗淡的光线下,漆黑而陈旧的木棺井然排列着,简直令人想到吸血僵尸电影里的情景:
一到半夜,那些棺盖便会静静地打开,苍白的吸血鬼一身白色装束,摇摇晃晃地爬出来。
珠美不寒而栗,禁不住看看手表。当然,还未到半夜。
“在哪儿呢?”贵子打量四周,“虽然提不起精神,还得进去吧!”
“呃——”
她们战战兢兢地走到棺材旁边。从这个房间进去还有更多的房间,里面也并排放着棺材。
也有给小孩子盛放尸体的小棺材,更令人感到恐怖。
“好像没有人。”贵子说,“这边不可能再有进去的路了。”
“请问——”珠美问,“这些——全部都装有干尸吗?”
“当然。”
“是吗?”
棺中的尸体仿佛全都在看着自己,令人背脊生寒。
“绕一个圈回去好了。亚季子好像不在这儿。”
“嗯!”
珠美松了一口气,然后往里走去。
“贵子姐姐!”
“干吗?”
“那个角落的棺材——有两个盖子是打开的。”
“也许是给人看看里面的情况吧!”贵子说,“不是太令人舒服的东西,不看的好。”
她不说不想看!人有时候很怪——偏要看看恐怖的东西才过瘾。
走过棺材旁边时,珠美终于忍不住要看看那个打开棺盖的棺材。
尸身还没到成为木乃伊的地步。嘴巴张开,白发仍在,是个年长的女性。身穿白色镂花衣裳,镂花装饰看起来还很新。
仿佛在抓住什么似的手指弯曲,似乎会移动的。珠美移开视线,准备赶快走过去。
她的眼角飞快地瞥了一眼另一个打开了盖的棺材——红色物体映入眼帘。
红色的?
珠美停下脚步。
走在前面的贵子回头问道:“怎么啦?”
“呃——这个棺材——”
珠美慢慢地回过头去。
窥视了最靠边的开盖棺材,在一具不知是男是女的尸体上面——志水亚季子仰面躺在那里,胸部染满红色的鲜血,眼睛大睁着,一动也不动地盯视着黑暗的天花板。
“你们真是……”国友几乎绝望地挠着头发,“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擅自跑到那里去?”
珠美说:“对不起!”
“真是!真是……”国友呼呼喘着粗气。
珠美从心底同情国友。
有人在教堂中被杀,看来凶手十分狠毒。
“是我不好!”贵子说,“是我把珠美拉出来的。如果需我帮忙的话,请说!”
“谢谢!”国友叹口气。
珠美等人已来到教堂外面。纵然被要求留下,她们也不敢在“新旧”尸体的旁边逗留太久。
“这里的警察来了。”国友说,“必须说明情况,请翻译帮忙。”
“好。”贵子点点头,“珠美怎么办?”
“我可以回酒店吗?”
“嗯!绝对不要出来!”
“知道!”珠美轻轻拍拍国友的肩膀,“心平气和点?不然会秃头的!”
珠美挥挥手走开了。
“可别迷路!”贵子叮嘱着。
“我又不是绫子姐姐。”
珠美挥挥手,便吧嗒吧嗒地走开了。
“哎——糟糕!”国友摇摇头,“志水亚季子竟然被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德语说得相当不错,从已掌握的情形看来,她对这一带蛮熟的。”贵子说。
“换句话说……”
“那三个女子表面上是突然想到才匆匆跑到维也纳来的?但志水小姐不是。”
“原来如此。看情形是一刀刺中胸口的,不是抢劫之类的犯罪行为。”
“会不会是跟人约好在这儿见面?不然就是来找东西的。”
“然后遇害?”国友摇摇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也想知道!”矢口初枝歇斯底里地喊叫,“亚季子竟然被杀!怎么一回事啊?”
“这件事正在调查。”国友说。
在三人组的酒店房间内。
从今晚起,变成两人组了。
首先,山野圆的情人加山的尸体在日本被发现,好友亚季子在维也纳被杀,她露出呆呆的样子。
“告诉我,”国友说,“你们说,你们之所以到维也纳来,是因为接到情报说你们的男友来了这儿的缘故。”
“是匿名电话说的。”矢口初枝点头,“是她!佐佐本绫子杀了亚季子!”
“冷静些!”国友说,“那是谁接到的电话?”
“打到亚季子那里去的。”
“打给志水亚季子的?那你们呢?”
“亚季子通知我们的。”
“那你们并不是直接听到了那个所谓的匿名电话?”国友提醒。
“是呀!但是……”
“如此说来,来维也纳多半是志水亚季子出的主意。”
“你是说亚季子撒谎?好过分!”矢口初枝尖声地怪叫起来。
“初枝。”山野圆拉一拉初枝的手腕,“你生这位刑警先生的气也没用。”
“我知道,但是很委屈。”
“总之——”国友说,“在真相大白之前,你们不能离开维也纳,甚至外出的时候,也必须报告我一声。”
“你说什么?是不是说我们可疑?开玩笑!”初枝一副吃人的面孔。
“不是。你们懂吗?志水亚季子是被人一刀捅死的,可能连你们也有危险。我是基于这个原因才这么说的。”
听了国友的话,初枝吓得张大了口,一声不吭了。
“那么就这样了。”国友打开房门,“一定要上锁,因为这不是自动锁。”
国友在走廊边走边使劲地甩甩头。
又发生了两宗命案。夕里子没事吧?
他敲了敲绫子的房门。
“来啦!”悠闲自在的声音。
“啊!国友先生。”绫子打着呵欠,“对不起!吃过午饭我便睡着了——怎么啦!满脸愁容的。”
“你听珠美说了吧!又发生人命案了。很荒谬——”国友说到一半,“你没听说?”
“嗯!因为珠美还没回来。”
“你说什么?”
“我以为她和你在一起的——国友先生,没事吧?你的脸色——”
“真是的——你们为什么——”
国友踉踉跄跄地瘫倒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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