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小心!后面!后面!”夕里子这样喊着,赫然坐起。
“你没事吧?”国友的手搭住夕里子的肩膀。
“啊……睡着了。”见到四周已经明亮,夕里子吓一跳,“现在几点?”
“快十二点了。”国友说,“你在这儿睡了一晚?”
“嗯……”夕里子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觉。
“梦见绫子吗?”国友和她并肩而坐,搂着她的肩,“姐姐被一群男人追着,她在跑。可是,跑得太慢,马上被追上了。他们从后面打她……我叫‘危险’,却不能做什么。然后就醒了。”夕里子叹息,“两个都被拐了,而我居然睡大觉!”
“不要这么说。那我怎么办?”
夕里子微笑。
二人的嘴唇相碰了一下。夕里子站起来。
“吃点东西吧——随时可以行动了。”
“嗯。”国友也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今天星期日呀。”
“高见泽他们也休息就好了。”
“我去洗个澡,清爽一点。”
“也好。”
“国友,你也洗?”
“待会儿好了,总不能和你一起洗呀。”
夕里子笑一笑,走向浴室。她一直盯着浴室的图画。
“怎么办?”她喃喃自语。
不能拒绝歹徒的“约会”,因为它关乎绫子和珠美的性命。
夕里子迟疑着,不知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国友。
如果夕里子出去赴约的话,歹徒一定会出现。除此以外,目前没有办法可以查出歹徒的所在。绫子和珠美现在怎样了,只能问歹徒。他当然不会说出真相,可是夕里子暂时没有别的办法。
“她们两个总爱给人添麻烦!”她故意轻松地说。
她们两个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为了使自己心安而说的一句话。
夕里子脱下衣服,开始淋浴。
告诉国友好了。也许国友只能从旁监视她和歹徒见面,什么也不说就答应赴约会更伤害国友吧。
问题是怎样使国友离开这里。高见泽和其他伙伴们一定在外面监视这幢公寓大厦。
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夕里子关了水阀,用浴布擦着身体时,听见门铃响。
谁呢?夕里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马上传来敲门声。
“夕里子小姐!我是高见泽。”夕里子慌了。国友当然听见声音了吧。
可是,现在自己这个装束——她急急用浴布裹着身体。
“等等!等一下!”她喊着,可是好像传不到门外。
“夕里子小姐!我们进来啦!”
门打开了!当夕里子走出浴室的刹那,高见泽带着其他刑警走了进来。
“啊——”见到身上只有一条浴巾的夕里子,高见泽脸涨红了,飞快地移开眼睛。
“不准看!”他对其他刑警大声喊。
大家连忙背向夕里子。
“国友兄呢?”高见泽继续背向夕里子说。
“不在!”
“刚才我接到电话,说他从这里的阳台跳下去了!”
“什么?”夕里子大惊失色。
“国友!不行啊!”她冲向客厅。
出阳台的玻璃开着,寒冷的风刮进来,窗帘随风翻动着。
“国友兄呢?”高见泽也跑过来。
夕里子摇摇头。“我……看不见他,请看。”
高见泽用严肃的表情点点头,出到阳台。
从客厅里也一眼看到,阳台上没人。可是——万一国友真的跳下去的话……
高见泽把心一横从阳台上窥望下面,夕里子觉得心脏停顿了一下。
同时想到门锁为何打开了。
“谁也不在。”高见泽走回来,“不要紧,他并没有跳下去。”
“好极了。”
夕里子按住胸口——蓦地想起自己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
“高见泽兄!”一名年轻刑警冲进来,“让他跑了!刚才国友先生乘乱开走了我们的车——”
“中计了!”高见泽敲敲脑袋,“他知道我们全都赶来这边!喂,马上通缉!”
“是!”其他刑警也往外冲了出去。
高见泽和夕里子对望一眼,笑了出来。
“国友兄做得好!不过也好,因我不能当众假装没看见他呀。”
“烦人的家伙。”夕里子也很开心,“不过,你们会追踪他吧。”
“我可以留在这里监视的……毕竟不是出去外面好了。”
“是呀。”
“那么……小心别着凉了。”说完,高见泽也是急急走了出去。
国友跑了出去,真的太好了。夕里子被冷风吹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身上的浴巾差点掉下来。夕里子连忙冲进自己房间,随便拿件衣服套上。
“啊,太刺激了!”突然察觉,自己桌上的留言电话在闪灯。她按了键。
“夕里子。”国友的声音,“我不能让你犯罪。我要想办法逃脱,亲手逮捕那个杀田渊的凶手。绫子和珠美的事,你请高见泽设法做点什么吧。你自己也要万分小心,再联络。”
他大概是使用家里的另一部电话,事先打来这里留话的吧。
可是——起码等我从浴室出来呀!
结果,夕里子必须单枪匹马地赴歹徒的约会。
不过,也好……说不定这样也好。
姐姐和妹妹的事由我负责。无论如何,我都要平平安安地救她们出来!
这是所谓的“背水一战”吧,得知自己必须单独出战时,夕里子的内心涌起了斗志。
“姐姐!珠美!等着吧。我一定把歹徒绑着拖回来见你们!”
夕里子做出宣告。
歹徒指示,下午三点钟在附近的十字路口见——还有时间。
“尽量打扮得漂亮一点。”她会好好答复歹徒的要求。
既要穿得漂亮,又要穿万一和歹徒搏斗也容易行动的服装。她能想到这一点,毕竟是从经验得来的智慧。
“对!”
大门的锁——当然是国友出去时打开的。夕里子稍微松一口气。因她想到又是歹徒擅自开门进来的话,不禁打个冷战。
走到门口一看,夕里子停步。有个手提电话摆在门口。
她也想过会不会是高见泽掉在那儿的,可是刚才明明见到他笔直走了出去。
大门的锁是因刑警们进进出出所以开着的,那么,楼下的锁呢?
夕里子凭直觉知悉,把电话摆在那里的是那个男人。乘隙进来放下电话就走了,厚颜无耻,而且有点不正常。
夕里子上了锁,挂上门链,然后轻轻拿起那个手提电话……
“老大。”门开了,手下探脸进来。
“干吗?这么一大早的。”大沼满脸不悦地从床上坐起来。
“对不起。”说是一大早,其实下午一点钟了。生气的人没道理。
“什么事?”
“你母亲打电话来。”手下说。大沼慌了。
“妈妈打来的?快拿过来!”他伸手接过无线电话。“干吗不早说?”
“对不起。”
总之,他以为做什么事都要大声叫就对了。大沼拿起话筒,声音立即温柔起来。
“妈咪?怎么啦?”
“阿望啊,现在一个人?”阿望即是大沼的小名。
“嗯。”大沼挥挥手,叫手下出去。
其实床上躺着赤条条的“明美”,是许多“明美”之中的一个。
“哦。”大沼的母亲美知子叹一口气,“今晚妈咪可能不回家了。”
“上哪儿去?”
“那个人呀,他少有地请我吃饭,然后找个地方过夜。”
“那不就好了吗?”
“最近他忙,很少回来,所以想跟我好好过一下二人世界呢。今晚别打电话来哦。”
“知道了,妈咪。”大沼说。床上的“明美”“唔”了一声,翻了一个身。
“刚才是什么声音?”
“没什么呀。我饿了,肚子咕咕叫。”大沼连忙蒙混过去。
“哎哟,你要好好地吃才行呀。”
“是,妈咪。”
“那么,明天来见我吧。”美知子说。
“知道。好好享受吧。”大沼咧嘴一笑,挂断电话。
“我也饿啦。”“明美”用惺忪的眼睛抬眼望大沼。
“去吃点东西吧。”大沼打哈欠,“还是跟你再决胜负?”
大沼的手搔着“明美”的肌肤。
“不要。肚子饿了,提不起那个劲。”
“好吧——那就走吧。”
大沼从床上下来,正在穿晨褛时,手下又来了,“老大——有话报告。”
“什么事?”
“关于河内那厮的事……”
“啊,顺平吗?‘明美’,你先去洗澡。”
“嗯。”
“明美”一丝不挂地下了床,打着哈欠走进浴室的样子,手下张大嘴巴望着。
“看什么看——然后呢?”
“噢,然后我就跟在顺平后面了。”
“发生了什么事?”
“他——走进一间便利店,买了杂志和便当。”
大沼怒气冲冲地:“那种小事向我报告做什么?”
“不是的。”手下慌忙分辩,“顺平拿着那些东西,跑去‘鬼城’了。”
“‘鬼城’?噢,在开发途中被弃置的三不管地带?”
“是的。以前我们的老板也出了一点钱投资的——”
“我知道。有一大堆拆到一半的大楼在那儿,是不?”
“嗯。那家伙走进其中一幢半毁的大楼里面。”
“干什么?”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传来谈话声,肯定有东西。”
“好像是女人声。他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大概是拿吃的给人吧。”
大沼歪歪头。
“在那种地方养女人也很怪。”
“而且很冷哦。”
怪有趣的——大沼觉得无聊。他喜欢看到顺平那厮不修边幅、穷困潦倒,向他打躬作揖哈腰奉承的样。
一度做到“老大”的高超地位的人被降格,当然恨得咬牙切齿。让他回想从前的“身份”也是愉快的事。
加上——对了,他的妹妹。名字叫什么呢?
名字忘了,相当可爱的女孩。我喜欢的类型,合胃口。
“怎么办?要不要叫他出来报告?”
“不,先证实一下那女的是什么人再说。吃过午饭去那边看看吧,预备车子。”
“知道。”手下鞠躬,“说不定,顺平那家伙是靠赎金才穿得那么光鲜的。”
“绑架?”
大沼觉得不可能——偷偷运卖毒品或枪械,跟绑架杀人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假如顺平为了钱而单独做那种勾当的话……
大沼奸笑,那是威吓他妹妹的绝好材料。
“明美”从浴室出来了。“啊,舒服极了!”
“准备外出,我也快点洗个澡。”
“等你。”“明美”给他一个响亮的飞吻。大沼愉悦地走进浴室里去了。
当沐浴的声音传出后,“明美”的态度完全改变,她叹息着问手下:
“哎,我要扮演‘明美’到几时?已经厌啦。”
手下笑了一下,轻佻地说:
“有啥关系?有好东西吃,又有可观的零用钱到手。”
“我也有自己喜欢的男人类型呀。”她嘟起嘴巴,“我不喜欢死缠烂打。”
“过些时候吧。”手下说。
“明美”听出弦外之音,突然认真起来。
“当真?”
“嗯,再忍耐一些时候。”
“那……”
“嘘,你什么也不知道的好。”手下飞快地瞄了一下浴室的门,然后轻笑。
“快穿衣服吧,会着凉哦。”他走出房间。
从浴室传来大沼哼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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