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井厚子小姐——迁井厚子小姐。如果您在的话,请到一楼综合服务台。”听到广播后,厚子停下了脚步,和千叶实里两人面面相觑。
“刚才,你听到了吗?”
“嗯——好像是在说厚子你呀。”
“是呀。可是,是谁呢?”厚子略微迟疑了一下,“是说一层吧。我去看看。实里,你先在这儿看着吧。”
这里是商场里的青年休闲装专卖场。放学途中,厚子受了实里之托,跟她一起来帮忙挑选的。
实里是个个性老实没有主见的女孩,买一件东西也犹豫不决的情形时有发生,经常要和厚子商量。
“那,我等你。”实里说,“不过,要小心哟。”
“没关系。现在是在商场里呀。”厚子笑着向电梯走去。
厚子也琢磨不透——是谁在这种地方叫我出去呢?
国友警官就在距离厚子不远处看着。当然,厚子是知道的。
国友向上指了指,是在说广播的事。
厚子摇了摇她的脑袋,耸了耸肩。
国友快步消失在电动扶梯的方向。他是打算在一楼等着。
厚子按下了电梯的按钮等待着,不一会儿电梯门就开了。
“我去下面。”
里面有八位乘客。厚子进去后,又重新向门边靠了靠。就在电梯门将闭之前,一个人快步冲了进来——
“永田先生!”厚子不由得叫出声来。来人正是父亲的秘书永田始。
“我刚才看到你了。”永田凑到了厚子身边。
“那——刚才的广播?”
“嗯,是我。”
“可是——为什么呀?”
电梯到了一层。永田拦住了厚子,“就这样到地下一层吧。”
“哎?”厚子一时有些惊慌。
地下一层的食品卖场比上面更加混乱不堪。
永田带着厚子来到人流较少的楼梯处。
“——有个男人在紧紧地盯着厚子小姐。”永田说,“我觉得这事可不容忽视。现在他大概正在一层服务台附近转来转去呢。”
他说的是国友!
“你搞错了。他是刑警。”厚子说着,不由得害怕地把手放在了胸前,“真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刑警来干什么?”永田诧异地问。
是呀。这事看上去是有些奇怪。不过,妈妈的事情也不便对永田讲。
“是在保护我。”
“保护您是怎么回事?”
“这个……前些天,在学校里有色鬼出没。虽然我没什么事,但说是为了以防万一。”这种事连自己也没听说过。就这点小事,可不能劳动刑警时时跟随着。
“那,您是知道的喽。”不过,这样永田就放心了,“这样的话也好……哎呀,对不起。我真是——”
“别这样,别这样。爸爸的事就拜托给永田先生了。他还好吗?”
“嗯。他抱怨因为不能去公司而闲得发慌呢。”
听了这话,厚子登时觉得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
“太好了——我也想见爸爸呀。”
“社长好像并不希望与您在那种地方见面哟。让我转告您:‘反正一定会无罪释放的,所以等着吧。’”
“是吗……没问题吧?”
“委托的是知名律师。而且,听说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也不能被起诉。”
“公司方面也还顺利吗?”
“不愧是未来的女社长呀。”
“讨厌呀,不许取笑我。”厚子红着脸说。
“没问题。一切顺利。”
像永田这样体格高大健壮的男人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也的确很让人信服。
“说起来,有个叫只野的人……”
“啊,是同行吧。”
“嗯。他打了电话来探问:‘父亲怎么样了?’我完全不记得了,但他说和我在什么宴会上见过。”
“那,我来和他联系吧。”
“拜托了——你今天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买一些办公用品,发现了厚子小姐正想着要不要和小姐打招呼的时候,就发现了跟在小姐身后的男人……那,我就先告辞了,再和您联络。”永田鞠躬行了一礼后,就迅速地消失在纷繁的人流中了。
厚子就顺着楼梯上到了一层。在综合服务台附近边走边寻找着国友。
“厚子君!”
听到迫切的叫声,厚子不禁吃了一惊。
国友跑了过来——肩头大幅耸动着气喘吁吁的,额发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国友先生,您怎么啦?”
“因为你没到一层来……所以我想你是不是上当了。”
“对不起。刚才是永田叫我的。”
“永田?”
“就是爸爸的秘书。”
听厚子说明了原委,国友用手帕擦着汗说:“这样呀!那就好啦!”
“您怎么出这么多汗呢?”厚子正说着的时候,实里跑过来了。
“啊,你们在这儿呢。”
“实里你也?”
“因为我觉得你什么也没说呀。”
“国友先生说他是从楼梯跑上去的,吓了我一跳呢。”
听了这话,厚子也吃了一惊。
“所以,流了这么多汗……没事吧?”
“妨碍了你们,不好意思呀。”国友对实里说,“好啦,该分手了——我会在附近看着的。”
“可是,您很累了吧。”
“刑警做这点事就精疲力尽了的话,那就什么事也不能做喽。”国友笑着消失在人群中。
“实里,让你也特意跑了一趟。谢谢。”
“这种小事没什么的。”实里和厚子一起向电动扶梯处走去,“——那位警官先生不会是喜欢上厚子了吧?”
“怎么可能!”
“可是,真想让你看看。当他说没见到厚子时,那种惊人的奔跑速度。”
“骗人的吧?”
“嗯——不过,真是个不错的人呀。”
“是呀……可是,那个人确实已经有恋人了。”
“是什么人?”
“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个高二的学生……”
电动扶梯静静地向上滑去。
“是个高中生……那样的话,他会喜欢厚子也就不奇怪了。”
“工作,他是在工作呀。只是忠实于他的任务而已。”
“是吗……”实里说。
“对了,发现什么好的了吗?”
“有两件都比较顺眼,所以我有些犹豫。厚子,你看呢?”
“交给我吧!我来给你搭配。”厚子拍着胸脯说。
然后——两人继续乘扶梯上行的时候,厚子在连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回头瞥了一眼。
看不到国友的身影了,但他一定是在某个地方看顾着这里。这样一想,厚子心中便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感……
“哎呀,劳烦您特意跑一趟。”门一开,信江就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
“总是承蒙您的关照,谢谢。”夕里子这样客套地打了招呼(因为只能这样说)。
“请进,请进。快进来吧。”只野信江急忙招呼她进了门。
“打扰您了。”
夕里子被让进了客厅,心中总是感到有些不安。因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要紧事叫自己来的。
“——事出突然,对不起了。”信江端出了红茶,“听说我丈夫前些天去拜访过您了。”
“嗯——他说不知道自己能否帮得上忙。您是为这件事情吧?”
“也许是有关的。”信江挺直了背脊浅坐在沙发上,“也有人担心像我这样坐着会很累,不过因为泡茶的缘故,所以我很喜欢这样坐。”
“哈啊。”
“我说了些闲话……你还是高中生吧?真是非常坚强呀。”
“因为代替了妈妈的职责,所以比较老气而已。”
“哎呀,要是这样说的话,像我这样的可就麻烦啦。”信江笑着说,“不过姐妹三人的关系一直那么好,真是令人羡慕呀。”
“这是我们家惟一值得称道的东西了。”
“上次——肇事逃跑事件发生的时候,您的姐姐恰好在现场吧。”
“嗯。我拨打119报警了。”
“死去的栗田先生是从我们家出去正要回家的。”
“是吗?”
“他是我丈夫的工作伙伴,经常到我家来的。”信江向阳台的方向瞥了一眼,“——我丈夫今天去参加他的葬礼了。”
“是叫栗田吗?”
“还有一位原先生,那时也在这里。我丈夫和那两个人,还有迁井先生他们四个人常常一起外出。”
“是贸易的工作吧。”
“嗯——就是因为这个工作的关系,四人常常一起去香港、新加坡这些地方。我觉得他们也去过新宿或银座之类的地方。有时打来电话说:‘今天夜里在香港用晚餐,不用给我准备晚饭了。’”
“真是精彩的世界呀。”
“看起来是很有意思吧?我也这么认为。可是——”信江稍微顿了一下,“是夕里子吧。”
“是。”
“栗田先生不是发生事故,而是被杀了。我丈夫也许也会成为目标。”信江虽是淡淡的口气,却让夕里子大吃了一惊。
“您这么说……是为什么呢?”
“我丈夫认为我还完全被蒙在鼓里呢。”信江从容不迫地微笑着,“基本上最近的事情是可以确定的,因为男人们说的话,我多少还是听到了一些。”
“您指的是您先生会成为某种目标这句话吗?”
“这是没什么依据的话,不过——我想我丈夫他们正在从事某种走私的生意。好像围绕着这些生意发生了麻烦,而这个报复,我想就是撞死栗田的肇事逃逸事件。”
夕里子完全不知失措了,“您是说,您先生也参与其中了。”
“说了这些话,也许我丈夫会生气的。可是,与死比起来,这些损失也就不算什么了。”
毫无半点儿精神准备——夕里子乍见这位太太,便被她大胆沉着的谈吐所折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