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吗?”
迁井依然是带着他那份淡定与沉着。
“啊呀,”中山慢悠悠地在迁井周围踱着步,“——昨晚,发生爆炸喽。”
“噢,是煤气泄漏吧。”
“是炸弹哟——就是<R>酒吧底下呀。”
“<R>?就是那个立山由加上班的店吧。”
“是呀。您常去的吧?”
“去过几次呀。有人受伤了吧?”
“受伤的人没有。”
“那就太好了。”
“有死人。”中山说,“你认识只野吧?”
“我的工作伙伴吗?当然——难道,只野他?”
“除他之外还有你公司的三名高层管理人员。另外还有女招待金井英子……”
“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呀——连我也不在,不知道工作方面会怎么样呀。”
“还有永田在嘛——”
“还有永田?”
“只能说他运气好,之前就离开那家店了。”
“太好了……”迁井一下放下心来。“他可是个好男人呀。”
“好男人吗?”中山笑着说,“正是那个‘好男人’背叛了你。”
“是什么事?”
“是金井英子说的。永田给了她一百万,让她做你和立山由加之间的伪证。”
迁井笑了起来,“怎么会!”
“是真的——也就是说,反过来讲就是你并没有杀那位立山由加,完全是永田在陷害你。”
“这么说,我可以释放了吗?”迁井抬起头来看着中山。
“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审讯永田的话——”
“永田会否认的,而金井英子又死了。所以,结果还和以前一样。”
“可是,你也听到了吧?”
“是啊。”
“这样的话——”
“那么,我决定就当我没听到!”中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迁井,“我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会让你获罪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迁井问。“请叫另一位警官来。叫国友的警官。”
“那家伙也死了。都是因为爆炸呀。”
“你说什么?”
“那家伙在四层。和恋人一起化成灰烬了,现在大概正在另一个世界里亲密相处呢。”中山点起了一支香烟。
“我们在这个世界里也可以亲密相处哟。”传来了开门声。
中山慢慢地转回身来,“——国友!”
“多少是受了些擦伤,不过还活着。”国友走进了审讯室,“夕里子、珠美都跑到了走廊上,所以都没事。由于炸弹的冲击力是向上的,所以我们只是稍微受到了些波及,没关系的。”
“是嘛。那恭喜了。”中山说。
“你并不是那么想‘恭喜’我吧。死了好几个人呀,而且,金井英子是在爆炸前就被杀了。”
中山走到窗边,眺望着外面的景致。
“中山先生——你去她的公寓,再一起出门,还有你一个人从紧急出口的楼梯下来,全部被我看到了。”国友紧紧地盯着中山的背影,“你自己也应该很清楚了吧。该怎么办呢?”
国友拍了拍迁井的肩说:“我们走吧。我想应该是立刻释放。”
“谢谢!”迁井紧紧握住了国友的手问,“我女儿怎么样?”
国友还没来得及回答,胸前就传来卟噜卟噜的震动。“竟然还没有坏呀。”国友掏出了手机,“——喂,你好。”
“国友先生……”厚子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还活着!”
“嗯。你……”
“对不起!按下按钮的是我妈妈。我想阻止她,可是……夕里子小姐她们怎么样?”
“啊,那两个人是不死之身呀。”国友说,“这里有想和你说话的人哟。等着。”国友说着将电话转给了迁井。
迁井接起了电话:“是厚子吗——嗯,我很好——嗯。已经可以出去了。真相大白了——就这样!等着我。”
国友心情沉重地目送着中山快步走出了审讯室……
“这次真是意外呀。”
同样的话要听无数遍,必须要化厌烦为力量还真是有些滑稽。
“这次的——”这样令人厌烦的话,只野信江今天也已经听了上百回了。机关如此,也要做出一副未亡人的样子来,公寓的房间被装饰成了灵堂,她适度地垂着头端坐在亡夫的照片前。
“这次真是……”
“谢谢您的关怀。”
“这次真是不幸呀……”
“麻烦您了。”
“这次——”
“谢谢您的关怀。”
“别再这样说了吧,阿姨。”
信江慢慢地抬起头来,站在面前的是佐佐本珠美。
“不幸的人是你才对吧。”夕里子说,“因为不久你就要在监狱里过日子了。”
在座的只野公司的职员们都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
面色苍白的信江说:“这个……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吧。啊,对吧?”
“别再耍花招了,阿姨。”珠美大喝了一声,“绑架别人,再在人身上绑上炸弹,然后阴险地说过些什么,难道你都忘了吗!”
“这个嘛……”
“你不是对我说过‘趁着年轻貌美的时候就死去真是幸福’吗?而阿姨却必须在监狱中获得长生了。”
信江慌忙站起身来向大门跑去。
但是——咔锵,喀锵!传来了什么东西损坏脱落的声音……。
接待台的女孩跑来愣愣地说:“哎呀……这里的太太倒下了……”
“被什么撞倒了吗?”夕里子问。
“哎……是被自行车挂倒的……”
接着,夕里子和珠美就看到头发乱蓬蓬的绫子晃晃悠悠地进来了,两人不禁被吓了一跳。
“大姐!你去哪儿了呀?”
夕里子慌忙上前扶住了要倒下去似的绫子。
“追踪……去了呀。”
“追踪?”
“追那辆……枪击高中女生的凶手的车……就是那个女人!现在终于被我追上了!”
“大姐……你是用自行车追汽车吗?”
“是呀。人——只要有这种干劲儿,就不会有办不到的事!”绫子说完,就当场倒下了。
“真是给各位添了不少麻烦呀。”迁井说着点头致谢,“这是一点儿微薄的谢意。请用餐吧。”
“打扰您了。”绫子说,“吃的东西呢?”
面前只摆着餐具器皿而已。
“马上就端上来了。”夕里子捅了捅姐姐。
“是吗……”绫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妈妈去哪儿了?”厚子问。
迁井父女俩在法国餐厅宴请佐佐本家三姐妹和国友。
“上次吃饭没有吃好,今天可要好好享用一番哟。”迁井把餐巾展放在膝上说,“——聪子也是个可怜的家伙呀。”
“我们明白。她是个不善于忘记仇恨的女人。”夕里子说,“不过,没找到她,还是有些担心呀。”
“即便如此,可只野太太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呀。”迁井摇了摇头说。
“她是个比丈夫还能干的女人呢。”
“虽然是个能干的女人,不过……”
迁井喝着香槟说:“——好喝。人生得意需尽欢呀。”
“爸爸。”
“嗯?”
“你没有做过走私的事吧?”
迁井稍稍犹豫了片刻后回答:“关于这一点,我和亲密的工作伙伴之间真的做过。但是,我已经洗手不干了。我保证!”
“嗯。”厚子终于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可是,那个阿姨为什么连厚子也不放过呢?”珠美问。
“她想趁迁井先生不在的期间,一个人独占走私途径吧。”国友终于开口了,他已经先吃完配餐面包了。
“但是,连栗田和原她都?——令人难以置信。”迁井说。
“然后,她知道了聪子小姐的事,所以就对她善加利用。”夕里子说,“说是为了杀珠美,让聪子小姐按下了按钮。同时将楼上自己的丈夫和迁井先生的部下全部除掉了……”
“是为了避免自己的手沾上血腥呀。”迁井点了点头,“永田多半也是被她的好话骗了。”
“爸爸,永田先生对我很照顾呢。您就原谅他吧。”
“这可要好好商量哟。”迁井微笑着说。
进餐在祥和的气氛中进行着,绫子也大致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木讷的)。
“可是,绫子姐姐,你上哪儿了呢?”珠美问。
“我追那个女人的车,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看竟然是我们家的公寓。”
“那倒也是呀。”
“所以,一下子就没了精神……就在停车场的一个角落里睡着了。”
“傻瓜!”夕里子苦笑着说,“不过,要买新的自行车还给人家了。”
正在这时,餐厅侍者走了过来,“请问这里有位国友先生吗?”
“是我。”
“这是给您的。”说着交给国友一个大大的信封。
“我失陪一下。”国友起身走开了。
“厚子,爸爸也希望能在家里再多呆一阵子呀。”
“然后呢?”厚子把手按在了父亲的手上。
夕里子道了声“对不起”便奔向餐厅门口。国友正在那里脸色难看地打着电话。
“知道了。交给我吧。”
“怎么啦?”夕里子问。“刚才的是什么?”
国友从信封中取出一张放大了的照片,照片清楚地拍下了持枪逃走的永田的样子。“那天原和代带了相机。珠美遭枪击的子弹和击伤千叶实里的不是同一枝枪。”
“那么……杀原的是永田?”
“嗯。”
“这么说……”
“现在已经被逮捕了。他对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
“国友——难道杀死立山由加的也是?”
“就是他。”
“他供认说是特意告密使迁井先生被捕。在迁井先生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的期间,由永田杀死其他的人……这全都是迁井先生的计划。”
“嗯。”
“只野信江虽然也参与进来了,不过对于迁井先生来说什么也没有改变……”
“出于欲望而向厚子开枪,是因为她深知这对于迁井来说是最沉重的打击。”
“失败了的话——打算怎么办呢?”
“他们觉得不会暴露。一定是期待着这一切都被警方误认为是走私的对手干的。”
“过分……”夕里子回头望向餐桌的方向,“厚子……”
“很可怜呀,不过没办法。”
“是呀……”夕里子叹息了一声,“那么……立山由加是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被杀的喽?”
“好像是这样。只是单纯的为了让迁井先进拘留所而已——这真是罪不容赎呀。”
夕里子点了点头。但是——一想到厚子,就又心情沉重起来……
“国友,你在外面等等。”
“在外面?”
“吃完饭以后吧……为了厚子。”夕里子说。
“知道了。”国友点点头。
夕里子又回到了餐桌边说:“国友因为有急事出门了。没有品尝到主菜,真是可惜呀。”
“那么,下次夕里子小姐可以两个人来慢慢享受呀。”厚子嘲弄地说。
“说的是呀。”夕里子微笑着注视着她。
迁井的笑脸怎么看都是位慈爱的父亲。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即使冷酷得可以杀人,可也能成为一位慈父。
人,就是如此不可思议而又残酷的物种吧……。
主菜的肉菜端上来了。
“今晚要一点儿都不剩地把鹿肉吃完哟。”迁井宣布后,拿起了餐刀。
夕里子看着开始大吃特吃的姐姐和妹妹,最后才优雅地拿起了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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