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死者的学园祭

 

  《死者的学园祭》作者:神山英人
   前言
   黑暗的舞台。山崎由子的照片从上面缓缓降下,灯光打在照片上。
   作者在聚光灯的照射中,登上舞台。
   作者“各位来宾,谢谢大家前来观赏这出戏。作者突然出现在舞台上,这或许是有些不成体统,不过,就像是有些书本会有献辞一样,我也想在这里尝试著使用同样的手法。这出戏,除了要献给各位来宾三名不幸亡故的朋友之外,也同时要献给这位女同学,她指著山崎由子的照片。这位女同学或许没有人认识她,但是她的死,却和这次悲剧有著不可分的关连性。各位马上就可以从剧中得到答案……。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
   作者退常舞台变暗。
   英人认识山崎由子……。真知子由于过于讶异,差一点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真知子曾经告诉英人关于由子的事情,不过,那时完全看不出来英人认识由子。这倒让真知子想起了英人是从大阪来的……第一场舞台中央打上灯光时,只见三具白木棺材并排在一起。(庄严的乐声)不知道从哪里傅来了男人低沈的声音。
   声音“……醒来吧!醒来吧!这里是死亡国度。是你们的国度。在这里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既没有白昼也没有黑夜。有的只是虚无……。只有空虚。还这么年轻就如此悲惨地被送到这个国度来的人们呀……。快醒来吧!”
   棺材的盖子发出嘎嘎的声响,一点一点地打开来。当盖子完全打开时,从里面走出了穿著制服的小野治子、细川恭子、柳川真弓三个人。
   刹时,场内扬起了悲鸣,就好像是那三个亡魂真的出现似的。真知子也感到背脊有一股凉飕飕的寒意。实在是太像了。不管是体型,还是发型都模仿得维妙维肖,像得令人毛骨悚然。接著,场内弥漫著死寂。
   恭子“(发抖)……好冷……好冷。”
   真弓“真的耶……。啊啊,这是哪里?是哪里呀?怎么会这么暗,这么地孤寂呢……”
   治子“振作点!这里是死亡世界。是我们活著的时候绝对看不到,一旦看到之后就再也回不到人世间的世界……”
   突然,刚才的“声音”又说话了。
   声音“没错!这里的确是死亡世界。”
   三人吃惊地看著四周。
   治子“谁?你是谁?你在哪里?”
   声音“我可以说是无所不在,也可以说是根本就不存在。我是阴间的守护者。”
   治子“喔喔!那么,请你告诉我。阴间,平常就是这么黑暗的吗?”
   真弓“是这么寒冷的吗?”
   恭子“是这么寂寞的吗?”
   声音“死亡本身就是一种宁静。还有另一个充满了祥和与悠闲的国度。”
   治子“在哪里?”
   声音“就在离你们很近的地方……。不过,你们不能去那里。”
   治子“为什么?为什么呢?”
   声音“因为你们的死,尚未结束。”
   恭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声音“你们自己应该相当清楚才对。你们是被杀害的。除非你们知道是谁杀了你们,否则你们的死就无法结束。”
   治子“为什么会这样!换句话说,我们必须待在这里,直到凶手被找到为止吗?”
   真弓“要一直待在这个黑暗的地方?”
   恭子“喔喔,我不要!”
   突然,从舞台后方传来了好几名男女如歌唱般的声音。
   男人和女人们的声音“是谁……是谁……杀了我们的人究竟是谁……”
   恭子“那是什么?”
   真弓“为什么听起来如此悲戚!”
   声音“那些都是跟你们一样,都是因为遭到杀害而被送到这里的人们。直到现在,他们都还在四处寻找杀死自己的凶手。”
   治子“要找到什么时候?”
   声音“几年……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
   恭子“要这么久!”
   声音“你们最好也快去寻找吧。去寻找那个杀了自己的凶手……再见了,等你们找到的时候再见吧!”
   治子“等等!请等一下!”
   声音“还有什么事要问吗?”
   治子“我们都是被同一个人所杀害的。不过不同的是,我知道谁是凶手。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还会来到这里呢?”
   声音“那是因为,你并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治子“真正的?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吗?”
   声音“不单单只是亲手杀人的人,应该还有个人躲在背地里操纵著这个人才对。除非揪出这个人,否则根本不算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真弓“有人在背地里……”
   恭子“那会是谁呢?”
   治子“(对著‘声音’呼喊)求求你!请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都还只是年轻的高中生。如果你同情我们的话,就请助我们一臂之力,协助我们我到那个真正的凶手!”
   恭子,真弓“求求你!”
   沈寂了片刻。不久「声音」终于回答。
   声音“好吧。你们就先告诉我整件事情的始末吧。”
   治子“谢谢你!”
   声音“……首先,一个一个地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死的。”
   恭子“第一个死的人是我。……那是一个下雨的夜晚,事情发生在我从朋友家回家的路上。”
   舞台,转暗。
   第二场
   微微昏暗的舞台。猛烈的雨声。撑著雨伞,从舞台右侧小跑步出来,恭子出埸。
   恭子“……这埸雨真是烦死人了。我真不应该玩到这么晚的……”
   舞台左侧,穿著雨衣的男人(西田),竖著衣领,像是怕被人看到脸孔似地遮遮掩掩地出常他很快地从恭子旁边擦身而过,接著退常恭子停下脚步,目送穿著雨衣的男人。
   恭子“奇怪了……。刚刚那个人我好像曾经见过。会是谁啊?对了,跟那位老师长得好像喔。不过,怎么可能会是他呢?老师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可是,他看起来好像很怕被人看到脸孔,一直遮遮掩掩的。……算了算了,一定是我多心了,还是继续赶路吧。全身都湿透了,冷的叫人受不了呀。。
   走没几步,恭子就被绊倒了。
   恭子“糟糕。脚扭伤了。……好痛!唉哟,怎么会这么倒楣呢!”
   她蹲下来,搓揉著脚。这时听到后方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明亮的灯光照了过来。
   恭子“后面有车。得闪到旁边才行……”
   突然,汽车的声音变得好巨大,恭子整个人都呆住了。
   恭子“救命啊!”
   灯光从右侧扫向左侧贯穿了整个舞台,接著砰地响起了撞击的声音。
   恭子倒卧在舞台的正中央。旁边,放著一把扭曲变形的雨桑穿著雨衣的男人从左侧登常穿著雨衣的男人“我还是下手了。……原来这就是杀人。比想像中要简单多了。我虽然对她作出了如此残忍的事情,但我也是有苦衷的呀。你就认命吧,就当自己是运气不好。”
   穿著雨衣的男人走到倒在地上的恭子身边,仔细察看。他突然站起来。
   穿著雨衣的男人“她还活著!怎么会这样!他妈的……这下怎么办?不,我不能就这样放过她。我刚刚为了要确认她的身分,还刻意跟她擦身而过,搞不好她有注意到我。……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不过也非得这样做不可了。”
   穿著雨衣的男人消失在左侧。从左侧传出的汽车声,逐渐扩大。舞台转暗。
   恭子的声音“就这样,犯人再度倒车,将当时仍有气息的我给辗死了……”
   声音“实在是太凄惨了!”
   恭子的声音“之后的事,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真弓的声音“接下来轮到我。”
   声音“说来听听吧。”
   真弓的声音“那一天,我留在学校里。因为我一直期待著去弹那部放在大礼堂的平台式钢琴。由于发表会就快到了,所以我练琴练得很勤。然而现在,我却无法再弹琴了……”
   昏暗的舞台,传出了悠扬的琴声。
   第三场
   舞台由暗转明。
   舞台的一端摆放著一架钢琴,真弓正在弹奏著。弹的是萧邦的曲子。她忘情地愈弹愈愉快。
   西田出现在舞台的另一侧。
   西田“弹得真好。音乐的节奏有如心脏的脉动一般,听起来真是叫人舒畅。啊啊!我好歹也算是个艺术家,要我硬生生地将她从音乐女神的怀抱中夺走,我也是很为难的!可是,现在并不是犹豫的时候。这攸关著我自己的性命呀。请原谅我吧。这就是宿命。是你的命运。”
   西田爬上了舞台旁边的梯子。
   不久之后,西田出现在位于天花板底下能够俯视舞台中央的通道上。(灯光一直追随著西田)西田“……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只是无忧无虑地弹著钢琴。可怜的孩子。不过,能够在青春岁月中最美丽的时候死去,未尝不是件幸的事。因为整个人生的苦难,或许你只浅尝了十分之一甚至是百分之一而已。没错。就选在还没看清这污浊人世的黄金时刻凋零吧。好了,不能再磨菇下去……嘘!有人来了。”
   三泽老师登常她走向正弹著琴的真弓。
   三泽“真弓同学,你真是用功。”
   真弓“啊,是三泽老师。”
   三泽“你进步得真不少。发表会就快到了吧。”
   真弓“是的。我没有什么把握。”
   三泽“别说这种话。别人我不敢说,你是绝对没问题的。好好练习吧。”
   真弓“好!谢谢老师。”
   三泽老师退常
   真弓又开始弹起钢琴。
   西田“(松了一口气)唉呀呀,真把我给吓坏了……。动手吧。”
   西田拿出螺丝起子,开始松开照明灯上的一枚螺丝。
   西田“……好,只要我现在松手,这盏沈甸甸的照明灯就会直落舞台。接下来,我得将一枚螺丝……”
   西田将松开的螺丝往底下一丢。螺丝发出铿锵的声音,在舞台上滚动著。
   真弓“(停下了手)咦,什么声音啊?……是什么呢?好像有个发光的东西掉下来了。”
   真弓从琴椅上站起来,走到舞台中央,趴在地上。
   真弓“原来是螺丝岈。会是从哪儿松掉的呢……”
   西田“就待在那里。别动别动。你所怀念的那位朋友在等著你呢,现在,我就把你送到她那儿去。”
   西田松开手,只见照明灯落向了低著头的真弓。
   舞台,一片漆黑。撞击的声音。
   这时,场内“危险!”“住手!”的尖叫声不绝于耳。真知子也有那么一瞬间真以为灯具砸到了扮演真弓的学生,全身战栗不已。不过,那盏灯当然是用瓦楞纸之类的东西作成的。那个画面跟自己当初所推测的如出一辙。位于通道下方的铁丝网还刻意被事先取了下来。真是大费周章啊,真知子心想。
   问题就在于第三个死亡的治子的死亡经过。英人究竟会如何描述呢……真弓的声音“我就这样被杀了。没想到之前所弹奏的‘离别曲’,真的成了我的诀别曲…”
   声音“真可怜,实在是太可怜了!”
   治子“最后是我。两位挚友纷纷遭到毒手,我也因此燃起了对凶手展开报复的信念。唉唉,现在想来还是很不甘心!至少在死前,应该拿刀子捅他一刀的!”
   声音“冷静点!冷静点!”
   治子“是。……我早就怀疑西田老师是凶手了。这件事我稍后再告诉你。……我决心亲手报复,于是打了通电话给西田老师……”
   第四场
   舞台由暗转明。治子的家中。舞台的左半部是治子的房间。摆设著书桌和椅子,以及书架等等。
   右半部则是走廊和浴室。洗脸台、镜子。走廊上还放著痪叩缁啊?
   治子正在打电话。
   治子“喂喂您是西田老师吧。我是小野治子。没错,我就是恭子和真弓的好朋友治子。我有话想跟您谈谈,想约您在学校见个面。是的,就待会儿吧。您晚上比较方便是吗?您应该知道我要谈些什么才对。老师您杀了恭子和真弓。我全都知道。那么今晚十点,我们就约在学校的后门……。
   治子挂上了电话。
   治子“这下已经无路可退了。事到如今,非做不可了……”
   治子回到房间,从书桌里拿出了一把散发著锐利光芒的刀子。
   治子“啊啊!恭子、真弓,我一定会用这把刀替你们报仇的。虽然我是个一看到血就会浑身不舒服的人,不过这一次,我非用这把刀将那个可憎的家伙刺他个千疮百孔不可!即使是被杀,我也要在死前咬断他的喉咙!恭子、真弓,你们死的时候,一定相当痛苦吧。
   请原谅我,都是我出的那个恶作剧的点子害了你们。现在,我总算明白一切了……”
   治子突然想到
   治子“对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我看还是先留封信吧……”
   治子坐到书桌前,开始动笔写信。
   舞台,喑了几秒钟。
   舞台,再度亮了起来。
   治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治子“大功告成了。万一我死了,这封信应该足以让真相大白。唉呀,手被墨水弄脏了。”
   治子穿过走廊,进入浴室。站在洗脸台前,摘下眼镜,洗著手和脸。
   西田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手里握著晒衣服用的绳索。
   西田悄悄地潜入浴室。
   治子洗完之后,拿了条毛巾擦脸。西田一步步靠近她的背后,作成圈状的绳索,突然套住了治子的脖子。
   治子“啊!……碍……碍……”
   治子手脚不停地抽搐著,然而西田却将绳圈勒得更紧。
   不久之后,治子软绵绵地倒卧在地上。
   西田“真是千钧一发……。这么一来,三个人都解决掉了。对了,要是留下信什么的可不妙。”
   西田走向治子的房间,找到了信和刀子。
   西田“这把刀是做什么用的?(大略看了一下信的内容)……真吓人!原来她打算用这个来杀我!那个小丫头。”
   西田将刀和信放进口袋之后,拿了张椅子回到浴室。
   西田“接下来只要把这家伙伪装成自杀,就大功告成了。”
   西田抬起了治子。
   舞台变喑。
   治子的声音“就这样,我还没能够完成复仇的心愿,就被杀死了。凶手还故布疑阵让我看起来像是上吊自杀的样子……”
   聚光灯照在于浴室上吊的治子身上。
   舞台变喑。
   第五场
   与第一埸同。空荡荡的舞台,并排著三具空棺材。
   治子、真弓、恭子三人。
   声音“你们三人被杀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那么,我要问第三位女生。”
   治子“是!”
   声音“你为什么会知道犯人是谁?”
   治子“这得从五月的某一天晚上说起。那天晚上,我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结果却被人夺走了性命。”
   声音“好吧。就从那件事说起好了。”
   舞台变暗。
   治子的声音“五月的某一天晚上,我们三人偷偷潜入了视听教室……”
   第六场
   舞台正中央的内侧,放著一台没有影像的大型电视。旁边是电话,电视画面对著观众席。电视前面放著五大排长板凳。舞台右侧有一个屏风,还放著一台录影机。
   治子、恭子、真弓三人,四处张望,从里面偷偷走了出来。
   恭子“喂,没问题吧?会不会被别人发现呀?”
   真弓“这种地方是没有人会来的。”
   治子“而且今天又是开家长会的日子,老师们都去了那边,所以大可不必担心。就算是被发现,也只要道歉就可以了。”
   三人在找寻录影机。
   治子“找到了,找到了。”
   真弓“快放来看看。”
   恭子“不知道录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真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放来看的嘛。”
   治子“喂,你不是看到西田老师小心翼翼地抱著这卷录影带进来的吗?那一定事有蹊跷。肯定是非比寻常的内容。”
   恭子“那就快来看吧!”
   治子打开了电源。三人聚集在电视机前。电视上放映著古老的肖像画。
   恭子“只不过是画嘛。”
   肖像画消失,变成了风景画。
   真弓“这也是画呀。”
   电视上接二连三出现不同的画。
   治子“搞什么嘛。……大概录的是那些美术节目什么的吧。真无聊。”
   电视画面上出现了灿烂夺目的宝石。
   真弓“喂,你们看!”
   治子“好漂亮呀!”
   恭子“美极了!”
   接著是一连串的宝石相片,三人都看呆了。
   治子“不过,真奇怪。为什么这里面会有这些东西呢?”
   真弓“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漂亮就好了。”
   手上拿著烟斗的西田,从舞台左侧走了出来。三人都没有注意到。
   西田走到录影机旁边,关掉电源。
   三人大吃一惊,尖叫著回过头来。
   西田“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三人乖乖地站著。
   西田“你们应该知道这里是不准随便进来的吧。”
   治子“对不起。因为很好奇,所以就……”
   恭子“我们猜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西田“好,算了吧。这次饶了你们。不过,不要告诉别人你们来过这里哟。”
   三人“知道了!”
   西田“快回去吧。”
   三人“真对不起。”
   三人鞠了躬之后,匆忙退常
   西田立刻拿起电话,拨了号码。
   西田“喂,我是西田。……糟糕了,有学生擅自闯入,看到了那卷录影带……。对不起。都是我一时疏忽。……该怎么办呢?……那三个人吗?我当然知道。……是的。……我知道了。让我试试看。”
   西田挂断电话。
   西田“真是一群蠢才。竟然看了那些东西。虽然她们很可怜,但我也没办法。如果不先下手的话,自己的性命可能就不保了。好,就先调查三人的住处,然后再来拟定策略……”
   西田退常
   真知子看到画和宝石的录影带时,大吃一惊。英人到底是从哪里得到那卷录影带的呢?
   不过,英人是不是把所有的谜都解开了?如果不是,那么这场戏就应该还没有结束。话又说回来了,他为什么要瞒著真知子呢……舞台变暗。
   声音“录影带中的画面,意味著什么呢?”
   治子的声音“那时候的我也弄不清楚。不过现在终于知道了。我有一次翻阅著美术书籍的时候,找到了画面中出现的画作。经过调查之后,发现这些画都有一个共通点。”
   声音“什么共通点?”
   治子的声音“那些画作都是下落不明的赃物。”
   声音“原来如此……”
   治子的声音“因此,西田老师才会因为被我们看到那卷录影带,而有了杀人灭口的念头。这是我可以确定的。其他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例如有没有人在幕后指使西田老师之类的……”
   声音“等等!让我告诉你吧。”
   治子的声音“你知道呀!”
   声音“我可以让时光倒流,回到过去的世界里。当然这只限定在特殊的场合才办得到……。你们的悲惨命运触动了我的恻隐之心。虽然我不知道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我可以将刚才接著下来的画面,重现给你们看。∫邢缚从础!?
   舞台变亮。与之前同一场景。长板凳上坐著穿西装的A、B、C、D四名男子,舞台中央的电视机前,站著一名戴眼镜的男士。治子、真弓、恭子在一旁看著。
   电视画面上,出现了一幅风景画。
   戴眼镜的男士“各位意下如何?这可是梵谷的经典之作。”
   男人A“这应该就是那幅在三年前被偷的作品吧”
   戴眼镜的男士“没错。转了几手,最后落入了我们的手中。这可是价值连城呢。”
   男人B“一千万!”
   戴眼镜的男士“(笑)别开玩笑了。这跟平常的买卖可是不同的。”
   男人C“一千二百万!”
   戴眼镜的男士“买到这幅画,您就可以独自拥有梵谷。而且可以将它藏在家中深处,独自享有。这跟在美术馆里,和一群门外汉挤在一起看画是不同的喔。”
   男人B“一千五百万!”
   戴眼镜的男士“有没有人要出更高的价钱?我们可是千辛万苦才拿到这幅画的呢。你们也该为我们著想吧。”
   男人D“一千七百万!”
   男人B“二千万!”
   治子“他们在做什么呀?是在卖那幅画吗?”
   声音“没错。”
   恭子“这么说来,他们是在这里买卖那些被偷走的名画罗?”
   治子“居然是在学校里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间,拍卖会仍在持续进行著。
   治子“那么,宝石应该也是同样的状况才对。那些大有来头的高价品,全都是偷来的吧。”
   真弓“那么,那卷录影带……”
   治子“还不是因为搬动真品太过危险,所以只好录制成录影带,以此来进行交易。”
   恭子“竟然在教室里进行那种勾当!不过,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是谁呢?不是西田老师吧?”
   声音“等等!我们再多听一些。”
   拍卖会持续进行中。
   男人C“三千万!”
   戴眼镜的男士“还有没有更高的价钱?那么,我们就以三千万让出这幅画。”
   男人C“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画?”
   戴眼镜的男士“交画的方式一定要非常小心谨慎才行。万一被警方盯上那就糟糕了。关于这一点,我们已经有了腹案。”
   男人C“时间大概是在什么时候?”
   戴眼镜的男士“我可以很明确地把日期告诉你。那是十一月三日。”
   男人C“十一月三日?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戴眼镜的男士“是的。那一天,学校正好举行学园祭。到时,还请您以一般家长的身分莅临本校,我们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昼作交到您的手上。”
   男人A“众目睽睽之下?东西如此庞大,这岂不是太危险了吗?”
   戴眼镜的男士“那天我们会当场贩售学生们拿出来展示的画作。请各位去购买那些画,不过由负责包装的人是我,所以我会将内容换成真正的商品……”
   舞台变暗。
   真知子仿佛冻僵般地,坐在位子上动弹不得。她现在终于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在视听教室里,透过麦克风传出来的负责解说的男人声音,就是手冢校长的声音!
   谨慎地扛著用报纸包裹的画作,男人一走出校园,急忙穿过停车场坐进停在一旁的宾士车里。
   “喂,回家。”他说道。
   “要回去了吗?”司机觉得不可思议,问道。
   “对啦,你照做就是了。不过呢,你要慢慢地开。千万别开太快。”
   “知道了。”
   车子一发动,男人立刻瘫在椅背上,吁了一口气。终于到手了!他小心翼翼地抚摸放在隔壁位子上的包裹,心满意足地笑了。这毕竟是值三千万的东西呀。”
   才驶出校门,宾士车就紧急煞车停了下来。男人怒斥司机。
   “喂!我不是说过要小心开车的嘛!”
   看看窗外,男人一阵愕然。是警车。一排警车,几乎将道路都封锁住了。到底有几辆呢?不,应该有好几十辆吧……一群看起来像是刑警的男人大步走向车子。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男人摇下车窗说道。“给我滚开!”
   “请你下车。”
   “你说什么,你到底……”
   “我想看看放在那里的那幅画。”
   男人的脸上顿失血色。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是……我刚刚在学校里买来的学生画作。”
   “是吗?请让我们确认一下里头的东西。”
   刑警将手穿过窗户伸向那幅画。男人连忙将他的手挥开。
   “别这样!不要那么粗鲁!这东西可是很贵重的”
   “贵重的什么啊?”
   男人心灰意冷地瘫坐在座位上。铁青的额头上还冒著汗珠。
   手冢校长为避人耳目,混在一般客人之中,匆匆往后门走去。戏演到一半的时候,他就离席溜出了大礼堂。他完全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所有的事情都败露了。警方应该已经到家里去搜索了吧?
   不过,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步出校舍,幸好几乎没看到什么人影。手冢校长小跑步地赶往后门。当他看到了停放在后门对面的警车所发出的红色闪烁灯光时,整个人都呆住了。真可谓万事休矣。
   先设法躲起来再说……
   “对了!”
   手冢校长想到了结城的女儿曾经利用一处可以卸下的铁丝网进出校园。从那里一定可以离开这里到外头去。∧鞘窃谔逵莸暮蠓健?
   气喘吁吁地总算来到了目的地,他立刻察看周遭的情势,看看有没有人在附近。似乎没什么异样。
   手冢校长将铁丝网摇晃了几下,卸下之后将它倒向内侧,接著穿越过去,冲到外头。说时迟那时快,两侧伸出结实的手紧紧捉住了手冢校长。
   “唉呀呀,这不是校长先生吗?”刑警说道。
   “居然由这种地方进出,在学生的面前,亏你还做得出来。”
   第十场
   同第一埸。中央摆著三具空棺材。治子、真弓、恭子三人茫然地伫立。
   声音“这下子,总算可以查出谁才是害死你们的人了。你们现在可以前往宁静与祥和的国度了!”
   治子“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他是谁?究竟是谁”
   声音“(突然,语气变得凝重)这出戏到此为止!到这里为止都是按照剧本演出的!接著,我要把所有的事情公诸于世。将所有的秘密全说出来…”
   当“声音”的主人一出现在聚光灯底下,全场一片哗然。尽管因为麦克风的回声而无法辨识出来,但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饰演“声音”的人,竟然就是仓林老师。
   虽然仓林老师比起从前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不少,但他走到舞台的步伐依然稳健,脸上甚至还带著微笑。接著,他做出手势,示意要场内安静下来,等到大家不再喧才开口说话。
   “嗨,大家好。好久不见了。我因为有些事情需要好好地加以思索,所以和妻子幸枝消失了一阵子。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能够就此消失,不过我不能那么做,因为我的身上还有个痛苦的使命。而今天我就是为了要完成这个使命,才来到这里的。请你们仔细地听我说明。这并不是一出戏。刚刚呈现在舞台上的情节,全都是事实。只不过,不仅止于此,事情的真相还要严重多了。相信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们带来极度的震撼。可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地听进去。我深信,各位都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足以面对一切的试炼。”
   全场,鸦雀无声。
   “我就先从事情的关键开始说起吧。那就是,这所学校,其实学校本身是为了替一个大型犯罪组织作掩而设立的。各位知道为什么学校的理事大多是有钱人吗?而为什么有钱有势人家的女孩都喜欢来念这所学校呢?那是因为这所学校实际上是个大规模的国际走私组织,而理事们都是该组织的干部。那些像拼命三郎般到处搜集美术品的有钱人,之所以会往这所学校聚集,主要是为了想得到被盗走的名画。学校本身的经营非常扎实,颇获社会的信赖。那么到底是谁想出要在幕后从事走私的勾当呢?
   当然,在教师之间,也有为该组织工作的。西田老师和我就是其中的成员之一……。不过,我要声明的是,并非所有的老师以及家长都和犯罪有关。在这里的大部分老师以及家长,都和这件事毫无关连。我希望大家能够了解这一点。我来到这所学校的时候,本来什么都不知道。不久,校长把我找去,当他要我为组织工作的时候,我的确非常苦恼。可是,我别无眩因为就在十年前,我曾经和人打架,失手杀了对方。虽然只被判了很轻的刑罚,但是校长却知道那件事。当然,如果那次的事件曝光的话,任何一所学校都不可能聘我当教师的。而且那时我刚和幸枝结婚,所以无法拒绝校长的要求。
   然而,不久之后我发现这个组织不仅是贩卖宝石和画作而已。还有毒品。他们还插手贩卖毒品。这让我受到很大的打击。因为我可以说服自己,如果只是画和宝石,并不会给人带来太大的祸害,但是毒品却不一样。毒品会毁灭一个人。是个可怕的东西。
   事实上,这出戏开始时照片中的女孩,就是因为吸毒而产生幻觉,才会因此丧命的。这件事让我的良心受到苛责。接著,是西田老师杀害学生的事件。柳田真弓被害的那天,我一直留在学校,还一闪而过看到了西田老师的身影。可是后来西田老师声称他当天只待到中午,我就觉得很奇怪。不过,我又不能向警方举发西田老师的事,因为西田老师在组织里担任非常重要的工件,他负责监定偷来的画作和宝石的真伪,调查它们的价值,然后收录在录影带中,为家长会当天晚上在学校举行的拍卖会作准备。因此,我不断地告诉自己,她们三人真的都是因为意外或是自杀而死的。可是,这次他们连幸枝都不放过。
   我近来的举止有些失常,西田老师似乎把它归咎到幸枝身上,他认为是幸枝知道了些什么而告诉了我的缘故。由于录影带被人发现,西田老师因而害怕自己会被要求负起责任,甚至会遭到杀害,于是在这股恐惧的驱使之下,才会接二连三地将即使只知道一点点事情的人给杀死。因此我带著幸枝逃跑。那是因为我认为与其被组织给盯上而将我们给杀了,还不如逃离这里的好。可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唯有击溃这个组织,才能告慰三名死去的学生。当然,也是为了替我自己赎罪。可是,还有一些人必须受到惩罚。其中一个是校长。不过,事实上在这个组织当中,校长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听命于人的手下罢了。率领组织的首脑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突然,聚光灯从一般观众席间迅速朝前方的一角集中。
   “就是这个男人!”仓林老师大声叫著。“结城正造!”
   这个结果立刻引起全场极大的骚动。有人站了起来,也有人打算离开这里,大家纷纷交头接耳“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是不是在演戏呀?”
   “不可能……不可能的……”
   真知子已陷入恍惚,喃喃自语。
   接著,会埸的灯光全都亮了起来,这时,原本还在座位上的学生们也接连站起来,走向出口。真知子依然坐在位子上,如石头般一动也不动。同学们一一从她面前走过。对于刚刚所发生的事,大家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心里头的不安可想而知,只希望能够尽快离开大礼堂。
   混乱的场面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会埸总算冷静了下来。看著父亲从贵宾席中缓缓站起,真知子有如大梦初醒,她离开了座位,来到走道。这时,礼堂的每一个入口,同时出现了好几个一看就知道是刑警的男人。真知子赶紧顺著走道跑向父亲。
   “爸爸!快逃!”
   “真知子……”
   “快逃呀。他们会把你抓走的。”
   “没有用的。”正造冷静地说道。
   刑警们封锁了所有的走道。
   “虽然手冢在中途就先行逃出去了,不过他是绝对逃不了的。”
   “爸爸……”
   “对不起,真知子。”
   “爸爸……”真知子只是反覆地喊著。
   仓林老师已经从舞台上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好几名的刑警,步下舞台走向真知子他们。英人也在其中。他绷著惨白的脸,一直看著正造。
   当其中一名刑警出示拘捕令之后,正造点了点头。
   “手铐就免了。请吧。”
   “谢谢你。”正造面对英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普通的学生。大阪那个死掉的山崎由子是我青梅竹马的朋友。”
   “就是那个从阳台上跳下来的女孩埃”
   “你也是那所学校的理事,而且还卖毒品给学生。”
   “原来是这样埃难怪警方对这次杀人事件的调查会那么低调。”
   “他们之所以不著痕迹地进行调查,是因为已经锁定你们的组织为主要目标。”
   “你漂亮地完成了这项任务。我丝毫没有对你起疑。”
   正造镇静地说道。
   “我们走吧。真知子,回家去吧。妈妈就拜托你了。”
   真知子独自留在原处。英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真知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