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您呀!殿下光临敝舍!”德·阿芒得叫道,“真是荣幸之至。”
“骑士,”公爵夫人说,“到了向朋友们表示敬意的时候了。不能让别人说杜孟公爵夫人袖手旁观,看着自己的朋友遭殃。感谢上帝,我是孔代大公的孙女,我无论何时也不能辱没我的祖父。”
“殿下,您是加倍受到欢迎的客人,”德·蓬帕杜尔侯爵说道,“因为您从险恶的困境中解救我们。虽然我们准备遵从您的命令,但是现在在军火库街开会实在危险,警察时刻在盯着您,想到这一点我们正在犹豫不定。”
“我也想到了这点,侯爵。因此,我没有等你们来,而是自己决定到你们这里来了。有男爵陪着我。我吩咐把我送到梅里街德·洛尼的女友德·夏维尼叶伯爵夫人的家。我们在那里派人弄来这件衣服,化了装,因为离开这儿只有几步远,便步行来到你们这儿。瞧,这不是到了嘛!德·达尚松先生要是能从这样的打扮上认出我们来,那他可算狡猾了。”
“殿下,我很高兴,”马勒齐叶说,“这可怕的一天所发生的事情丝毫没有使您沮丧。”
“使我沮丧,马勒齐叶?我想,您很了解我,在这方面丝毫也不必担心。沮丧,正相反,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和这样的意志!唉,为什么我不是男人呢里”
“您就下命令吧,殿下,”德·阿芒得说,“凡是您能做到的,如果您本人能够身体力行,我们就跟着您行动。”
“不,不,这是办不到的。”
“对于象我们这样效忠于您的五个人来说,夫人,没有办不到的事。此外,从我们切身利益来讲,也必须迅速果断行动。不能以为摄政王会就此罢休。后天,明天,也许就是今天晚上,我们会被逮捕。杜布亚肯定知道,他从德·赛拉马尔亲王炉火里抢去的那份文件不是别的,正是密谋者名单。如果是这样,他就知道了我们的名字。这就是说,我们每个人都处于千钧一发的危险之中。我们不能等待危险的到来,而是迎着危险主动出击。”
“出击?向哪儿出击?怎么出击?”,布里戈神甫问道,“这个该死的国会推翻了我们所有的设想。难道我们采取了相应的措施吗?难道我们有明确的计划吗?”
“唉,我们原来制订的那个计划,就是最有成功希望的计划。”蓬帕杜尔说,“可是,要不是受前所未有的情况变化影响的话,这计划本来是会实现的。”
“如果计划可行,那它仍然是好的,那有什么关系,”德·瓦勒夫说道,咱们还是回到原来那个计划上去。”
“可是,这个计划一失败,摄政王就知道了,现在有了准备,”马勒齐叶指出。
“不然,”蓬帕杜尔反驳说,“原来的计划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摄政王和他的喽罗们一定以为,既然这个计划没有成功,我们就会罢手了。”
“有一个证明,”德·瓦勒夫说,“摄政王对于可能发生袭击的警惕性,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有所放松。比如说,自从德·夏特小姐进了谢尔修道院,他每星期都到那里去一次,而且是独自坐车过樊圣森林,不带护卫和仆人,只有车夫和两个随从跟着。而且是在早晨八点钟或九点钟的时候!”
“他是在哪天去?”布里戈神甫问道。
“每星期三,”马勒齐叶答道。
“每星期三?明天正好是星期三。”公爵夫人说。
“布里戈神甫,”德·瓦勒夫间道,“您手里还保留着去西班牙的护照吗?”
“保留着。”
“您能不能还象以往那样避开路上的盘查?”
“能啊,邮政局长是我们的人,我们只跟他打交道。至于其他的事,一切都会顺利的。”
“好极了!”瓦勒夫说道,“只要公爵夫人殿下同意,我明天就召集七、八个伙伴,在樊圣森林伏击摄政王,把他抓来,然后叫车夫快马加鞭——三天之后我就到了帕姆涅卢兹。”
“等等,亲爱的男爵,”德·阿芒得说,“我要说,您不要抢我的差使,这是我的权利。
“亲爱的骑士,您已经做了您应该做的事。现在该轮到别人了!”
“完全不对,瓦勒夫,事关我的荣誉,我要报仇。因此,您如果坚持己见,那就是对我的极大的侮辱。”
“亲爱的德·阿芒得,我能做到的就是听候公爵夫人殿下裁决,”德·瓦勒夫说道,“公爵夫人知道,我们同样地效忠于她。那就让她来决定吧。”
“您能同意我的裁决吗,骑士?”公爵夫人问道。
“是的。我希望得到您的公正裁决,大人,”骑士答道。
“您说得对。是的,完成这个任务的荣誉是属于您的。是的,我把路易十四的儿子和孔德大公的孙女的命运都托付给您了。是的,我完全信赖您的忠诚,您的勇敢,并希望您这次马到成功,何况幸运之神还欠着您的债呢。这样一来,亲爱的德·阿芒得,您要承当全部的风险,同样也会有全部的荣誉!”
“对于两者我全都拜领了,夫人,”德·阿芒得说。他恭敬地吻了一下公爵夫人伸过来的手,“明天的这个时候,或者我已不在人间,或者摄政王已在去西班牙的路上了。”
“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话,”德·蓬帕杜尔侯爵说道,“祝您成功,如果您需要帮助,亲爱的骑士,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还有我。”德·瓦勒夫说。
“难道我们什么也干不了吗?”德·马勒齐叶说。
“亲爱的长官,”公爵夫人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诗人、大臣、神职人员要有智谋,军人则要服从命令内……骑士,您有把握再找到原来那班人马吗?
“我相信,起码可以找到他们的头目。”
“您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今天晚上。”
“几点钟?”
“如果殿下您愿意的话,马上就能看到。”
“越早越好。”
“一刻钟以后我就到他那里去。”
“我们怎么得到回话呢?”
“我把他带到您那儿去,殿下,不管您在哪儿。”
“只是不要到军火库街,”布里戈神甫说,“那太危险了。”
“我们不能在这儿等着吗?”公爵夫人问道。
“我要告诉殿下,”布里戈答道,“我的被保护人是个非常规矩的年青人,他这里只接待少数熟人,如果我们在这里待久了,可能会引起怀疑。”
“难道找不到一个不必担这种心的地方吗?”蓬帕杜尔问。
“正是,”公爵夫人说,“比如说,咱们到乐土广场去碰头。我同马勒齐叶坐没有爵徽的马车前往,也不带侍者。蓬帕杜尔、瓦勒夫、布里戈分别前去和我们会合。咱们在那儿等着德·阿芒得,并采取最后的措施。”
“好极了!”德·阿芒得说,“我要找的那个人恰好住在圣阿诺雷街。”
“您知道,骑士,您可以答应您的人,他们要多少钱都行,我们一定照给,”公爵夫人说。
“我担心这些钱会塞满您的书桌。”布里戈神甫补充说。
“好好干吧,神甫,”德·阿芒得微笑着答道,“因为我倒是了解那个担心它空空如也的人。”
“那么,咱们一切都谈妥啦。一小时后到乐土广场。”
“一小时后,”德·阿芒得说道。
然后公爵夫人披上披肩,用它蒙住眼,挽着德·瓦勒夫的胳膊先走了。马勒齐叶跟在后面,保持能看得见她的距离。最后布里戈、蓬帕杜尔和德·阿芒得一起下了楼。男爵和神甫在胜利广场分了手:前者走弗里叶街,后者走帕热文街。至于骑士,他仍沿奈夫-德-普提山街转入圣阿诺雷街,这里离他要找的那位可敬的上尉的公馆就不远了。
不知是由于机缘使然,也不知是因为那位充分估价和信赖德·阿芒得的杜孟公爵夫人选人得当,骑士对这场密谋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热心。这件事关系到他的荣誉,——他认为,他去做他应该做的事乃是他的义务。为了信守自己的诺言,即使他明明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凶多吉少,他也要一如既往,昂首挺胸,全口全意地迎上前去,决心牺牲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和自己的爱情。
因此,他象前一次那样镇定和果断地来到菲蓉酒店,虽然自那时以来,在他的生活里发生了很多的变化。骑士象过去一样,受到酒店老板娘的亲自接待,他打听是否能见到罗克菲内上尉。
菲蓉无疑惯于应付意外的间题,她认出德·阿芒得也不禁作出一个惊讶的动作。但是,她又仿佛怀疑他就是同她谈过话的那个人,于是她间,他是否两个月以前曾经来打听过上尉。骑士想到这样可以消除一切可能出现的麻烦,便作了肯定的回答。
德·阿芒得做对了,菲蓉刚刚听到这个答复,便叫来一个名叫马登的相当文雅的姑娘,吩咐她带领骑士到顶楼上六楼七十二号房间。小女仆拿了一支蜡烛,走在德·阿芒得前面领他上楼。楼内十分寂静。由于白天里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一般的客人都不再到上尉住的这个可敬的老板娘的小店里来了。
骑士敲了敲门。
“清进,”可以听到是罗克菲内的浓重低音。
骑士向带路的姑娘手里塞了一个路易多尔。以酬谢她带路。然后打开门,遂与上尉迎面而立。
在这间狭小、昏暗、仅有一支蜡烛的微光照明的顶楼里,只有他一个人,蜡烛微颤的反光给靠在壁炉旁的上尉的严峻面容添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房子最里面,在一张折叠床上放着一顶表明罗克菲内窘状的帽子,还有他的佩剑。
“啊,是您,骑士?”罗克菲内说,那声调里有一点讥讽的意味,“我正等您呢。”
“您正等我,上尉?什么使您想到我会来访呢?”
“事变,骑士,事变,……”
“您指的什么?”
“我是想说,有些人以为他们能够打一场公开的战争,因此他们把可怜的罗克菲内当成了只会在黑胡同里或树林中拦路打劫的佣兵队长和亡命徒,而把我丢开一边。他们想建立一种类似同盟的组织,建立一种小型的投石党,可好,我们的朋友杜布亚全部识破了,那些仿佛可以指望的贵族屈服了,国会也不再说个‘不’字,而只说‘是’了。这时候,他们又想起我上尉来了。‘亲爱的上尉,帮帮忙吧!最好心的上尉,搭救搭救吧!’难道事情不是这样吗,骑士?怎么样,你们那个上尉就在这里。你们要他干什么?说吧。”
“的确,亲爱的上尉,”德·阿芒得说。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罗克菲内的话,“您说的话一部分是对的。可是,您以为我把您忘了,这就不对了。如果我们的计划能够得以实现,您可以相信,我可不是那种健忘的人,到时候我会前来履行我的诺言,就象今天来请您帮忙一样。”
“哼,”上尉讷讷地说,“我在这间房子里住了三天,我对人生的虚幻想了许多,我渴望摆脱各种事情,如果还要干什么事,那除非是相当有利的,能保证我有一个凑凑合合的前途。”
“巧极了,”骑士说道,“我正是要向您提一件这种事呢。我说的是,亲爱的上尉,由于咱们有过去那段交情,我以为,咱们用不着转弯抹角,可以直截了当,我说的是……”
“是什么呢?”上尉问道,他看到德·阿芒得住了嘴,便不安地左右张望,等着他说完这句话,但没有下文。
“请原谅,上尉,可是我觉得……”
“您觉得什么,骑士?”
“我听见有脚步声……还有,壁板里有什么响声……”
“我告诉您,在这个小店里有大批老鼠。昨天夜里,这些鬼东西还咬我的衣服。您瞧吧。”
于是,上尉把自己一件被老鼠咬破衣襟的背心拿给骑士看。
“是的,可能是老鼠,我听错了。是这样,亲爱的罗克菲内,我要说的是,利用摄政王的粗心,在他从他女儿修行的谢尔修道院回来时,趁他身边没有护卫穿过樊圣森林,劫持他,然后把他送到西班牙去。”
“请原谅,骑士,”罗克菲内说,“在我们继续往下谈之前,我想提醒您,对于这件事我们应当签订一项新的合同,而任何新合同上都得提一些新的条件。”
“在这一方面,上尉,我们之间不会有争论的。您可以自己提条件。只是请问,您是否能象以前那样调动您的人马?这才是真正要紧的事。”
“我能调动。”
“明天两点钟他们能准备好吗?”
“能。”
“需要的就是这些。”
“请原谅,还需要一点东西:钱。好能购置马匹和武器。”
“把这个钱袋拿去,里面有一百路易多尔。”
“那好,我随后给您开单据。”
“就这样吧,咱们三点钟在我的住处碰头。”
“好吧。”
“再会,上尉。”
“再见,骑士。这就是说,咱们谈妥了,如果我提出高一点的要求您也不会见怪吧。”
“我答应您。您要知道,上一次我还嫌您太客气了些。”
“好,好,”上尉说,“您是好商量的人。您等等,我去拿灯给您照亮:要是叫您这样的好人摔坏了,可实在罪过。” 接着,上尉拿来一支蜡烛,那蜡烛已经烧到烛台纸板上,发出一阵明亮的光,使得德·阿芒得顺利地下了楼梯。他走到最后一级时,再一次请上尉按谈定的条件准时践约。
德·阿芒得丝毫没有忘记,杜孟公爵夫人在焦急地等待着刚才这次会见的结果,因此,他左顾右盼地寻找菲蓉,但没有找到,他并不在乎她的去向,随后便走出房子,拐到弗扬大街,直向乐土广场走去。那里还没有完全静场,但游人已不多了。来到广场,他看见有一辆四轮马车停在林荫道的路边,还有两个男人,他们离开马车不远,在边道上走来走去占他向马车走过去。一个女人发现了他,急忙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骑士认出是公爵夫人,马勒齐叶、瓦勒夫和她在一起。那两个散步的男人一看见德·阿芒得向马车走来,便急忙向他靠过去。不消说,这是蓬帕杜尔和布里戈。
骑士既没有提罗克菲内的名字,也没有吹嘘这位了不起的上尉的性格,只是向他们简短地谈了谈事情的进展。对于这段谈话,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公爵夫人把秀美的纤手伸给德·阿芒得亲吻,男人们则同他紧紧握手。
大家商定,第二天两点钟,公爵夫人、蓬帕杜尔、拉瓦尔、瓦勒夫、马勒齐叶和布里戈到圣安托万郊区的德·阿甫朗西母亲的家里集合,在那里等候起事。德·阿甫朗西从三点起将带着两匹马等候在特隆关卡附近,一匹马留给自己骑,另一匹是给骑士预备的,他将把一切情况通知他们。他还要从远处跟着德·阿芒得,然后回去报告发生的情况。另有五匹马备好鞍子,戴好嚼环待在圣安托万郊区德·阿甫朗西家的马厩里,万一德·阿芒得败露,那些密谋者就可以乘这些马匹迅速逃走。
他们把这一切谈妥之后,公爵夫人要德·阿芒得坐进她的马车里。她想把他送回他的住处,可是他提醒说,在德尼太太家门口见到马车会引起街坊的注意。这样做不管对他有多么荣耀,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对大家都是危险的。因此公爵夫人为 德·阿芒得的忠诚连连表示感激之后,只把骑士送到了胜利广场。
这时已是晚上十点钟。白天德·阿芒得几乎没有同巴蒂尔达见面;他想再去看她一次,他相信在窗旁可以见到她,然而,这对于他是不够的;他还要对她讲点什么重要的知心话,要同她好好谈谈。他正在想,在这样晚的时间,怎样才能到巴蒂尔达那儿去。他走到她的门前时发现那儿站着一个女人。他走向前去,认出那是纳涅塔。
她是按照巴蒂尔达的吩咐站在这儿的。可怜的姑娘非常担心。布瓦还是没有回来。她一整天都站在窗前等候德·阿芒得回来,但他一直不回来。骑士第一次试图劫持摄政王那天夜里,她产生的一些模糊的忧虑此刻又在折磨着她。她似乎觉得,在布瓦奇怪的失踪和前一天晚上德·阿芒得的阴沉脸色之间有什么联系。因此,纳涅塔等着布瓦,也等着德·阿芒得。骑士回来后,纳涅塔还留在那儿等候布瓦。德·阿芒得遂上楼去找巴蒂尔达。
巴蒂尔达听出了这是他的脚步声,所以,他一到来,她就站在门口了。她一眼又看见那个可怕夜晚前夕骑士脸上的那种沉思神情。
“哦,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她叫了一声,把青年领进房里,随即关上了门。“我的上帝,拉乌利,您出了什么事啦?”
“巴蒂尔达,”德·阿芒得心情抑郁,但又强作笑容,同时怀着一种信任心情瞧着姑娘,说,“巴蒂尔达,您总说在我身上有一种不可知的、隐秘的东酉,这使您害怕。”
“哦,是的,是的!”巴蒂尔达叫道,“这正是折磨我的想法,让我为未来担忧。”
“您说得不错。因为在我认识您以前,在我见到您以前,我是绝对不容许自己放任的。我自身这小小的一分子不属于我,它听命于更高的支配者,决定于难以预测的事件。这正如晴朗天空中的一片云彩。根据风向,它可能象一阵轻烟似的消散,也可能聚成暴风雨前的乌云。握住我和引导我前进的手,可能把我带向尊贵而荣耀的顶峰,但是,也可能带我坠入苦难的深渊。请您告诉我,巴蒂尔达,您愿意同我分享这种成功和不幸、安宁和动荡吗?”
“随便什么都行,拉乌利,随便什么,随便什么!”
“您再考虑一下您的选择,巴蒂尔达。也许,我们会有幸福的生活,也许,等待我们的是流放或者坐牢,也许……也许,您未当成妻子就变成了寡妇。”
巴蒂尔达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晃晃,拉乌利以为她要晕倒,想要伸手去扶,但是巴蒂尔达有坚强的毅力,她控制住了自己,向德·阿芒得伸出手去说:
“拉乌利,难道我没有对您说过,我爱您,我没有爱过,将来也不会爱别的人吗?我觉得,您要我发的誓言都在这些话里了。您要我再次保证,我答应您,不过这是多余的。您的生命就是我的,拉乌利,您如牺牲我也去死。一切都握在上帝手里。愿上帝的意旨在人间和在天上都同样实现。”
“巴蒂尔达,我在基督圣像前起誓,”德·阿芒得把她带到床头的基督受难十字架前,说道,“从现在起,您在上帝和世人面前都是我的妻子了,如果除了我的深厚的、永恒不变的爱情之外,与我生命攸关的那些事件不能给您带来任何别的东西,那么,对这个爱您是不必怀疑的。巴蒂尔达,对你丈夫做第一次亲吻吧。”
在基督圣像前,两个年轻人彼此拥抱,一面发着最后的山盟海誓,一面做新夫妇的最初亲吻。
德·阿芒得离开巴蒂尔达时,布瓦仍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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