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巨大的海滨别墅十分现代化,但修建时并未利用海滩的优势,离它最近的沙滩也在两英里之外。一座白色的木码头,远远地延伸到平静的杂草丛生的海水中;码头上系着一艘20英尺长的渔艇。这幢房子是从新奥尔良的一个石油商手上租来的,租期3个月,付的当然是现金。它现在被用作临时的隐蔽地,供一些大人物在此住上一两夜。
在大大高出水面的平台上,4位衣冠楚楚的绅士正在喝着饮料,有一句扮受一句地闲聊等待一位客人的光临。他们在业务上虽然是势不两立的敌手,但今天下午已在一起打了18洞高尔夫球,吃了烤虾和烤牡蛎。此刻,他们一边呷着杯中的美酒,一边低头望着下面黑色的海水。他们并不情愿在这周末之夜,远离自己的家庭,呆在湾区的海上,可是业务总得优先考虑。目前的紧迫情况使他们不得不暂时休战,下午的那场高尔夫球,甚至还给他们带来了一点乐趣。
这4位男士都是大公司的总栽。4家公司都在全美最大的500家公司之列,也都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其中最小的一家去年的销售额就有6个亿之多,而最大的一家则高达40亿、每一家都有创记录的利润和高额的红利,股东们兴高采烈,总裁年收入数百万美元。
4家公司都是联合大企业,下面有许多分公司,产品无数,广告满天飞。但公司的名称却平淡无奇,不是叫什么特雷科,就是叫史密斯·格雷,其目的在于转移视线,使人们看不出它们实质上都是烟草公司。
在金融界称为四巨头的这4家公司,发家的历史都可以追溯到19世纪卡罗林纳和弗吉尼亚的那些烟草经纪人。它们生产的香烟,占美国和加拿大销售的香烟总额的98%。它们也生产铁撬、炸玉米片和染发剂这一类的东西,但只要拨开面纱,你就会发现,它们的利润来源正是香烟。
为了迷惑公众,也曾有过兼并,名称也曾加以变换,而且还使用过其他种种伎俩,但这四大巨头都仍旧受到彻底的孤立,不断受到消费组织、医生甚至政客们的攻击。而现在,律师又盯上了他们。
一些死者的未亡人正提出诉讼,要求获得巨领的赔偿金。因为,她们说,是香烟导致了她们亲人的肺癌。
到目前为止这件诉讼已经审结,而且全都以烟草巨头的胜诉告终,但压力并未缓解。只要有一个陪审团作出对某个寡妇赔偿几百万美元的裁决,那么,地狱之门就会洞开,律师们就会马不停蹄地到处疯狂地进行煽动,要求烟民和烟民的未亡人签字画押,乘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委托他们对烟草公司提出诉讼。像通常聚在一起时那样,这几位巨头绝口不谈与香烟有关的事,但酒精的作用,今天却使他们的嘴巴慢慢松开,开始吐出压积在胸中的愤懑。他们倚在平台边的栏杆上,眼睛瞪着海水,咒骂那些律师和美国的民事诉讼索赔制度。他们的公司在华盛顿把成百万美元花在各式各样的政治团体身上,希望这一制度能得到修改,从而使他们这样的公司能受到法律的保护,免受他人起诉之苦。
他们需要一顶保护伞,使他们不再受到那些自称的受害者毫无道理的攻击。但是,他们的努力看来已毫无结果。他们此刻不得不呆在湾区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忍受着即将到来的另一次诉讼的煎熬,为了对付来自法庭的越来越多的打击,烟草业的这四大巨头已经投入了一大笔金钱。这笔钱的名称干净利落,就叫“基金”。它的数额不受限制,使用不留痕迹。诉讼中采取强硬手段,聘请最优秀最卑鄙的出庭辩护律师,雇佣最最卓越的专家和最最精通业务的陪审团咨询顾问,用的全是这笔钱。
对于这笔基金的用途,没有任何约束性的规定。在打赢了16场官司以后,有时候他们自已也会向自己提出这样的疑问:世界上还有没有什么事,用这笔基金办不成?
这四大巨头每家每年提出300万美元现金,通过各种渠道周转,最后注入这笔基金。然而,从来没有一位统计员、审计员或者税率调节员,曾经风闻过有这么一个小金库。
这笔基金的管理人便是兰金·费奇。他们无一例外地全都瞧他不起,可是却又不得不听从他的意见,必要时甚至还得对他唯命是从。他们不惜屈尊等候他的光临。他叫他们集中,他们就集中;他叫他们分散回府,他们就各自打道回府。他们心甘情愿地让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只要他能为他们把官司打赢。费奇指导过8场诉讼,全都以胜诉告终。他还操纵策划,制造了两次无效审判,而且当然是没有给人留下任何一点把柄。
一个助手走上平台,用盘子端来几杯严格按照规定刚刚调好的酒。正当他们伸手从盘中取酒的时候,有人突然说道:“费奇来了!”就像是敲击了一根绷紧的皮带,4个人手上的酒杯,猛地齐刷刷向上一冲,又重重地落在盘子上。
他们匆匆走进屋内。这当儿费奇已叫保镖乔斯像柱子一样守在大门口。一位助手给他送上一杯未加冰的矿泉水。虽然他早年灌下的酒,足以让一条驳船浮起,现在却是滴酒不进。他没有向助手道谢,便旁若无人地径直走到那个用作装饰的壁炉边,等待4位巨头在他身旁聚拢,在沙发上入座。
另一位助手走上前来,呈上一盘剩下的虾和牡砺,他挥挥手让他退下。据说有时候他也吃点东西,但从不当着别人进食。他那厚厚的胸脯,粗粗的腰围,山羊胡子下面那个肉嘟嘟的下巴,以及那矮胖的躯体。都是明显的证据。他穿着黑色的西装,上装扣得紧紧的,一副气派不凡的架势。
“通报一下目前的情况。”他觉得等得已经够久,几位大亨足以安顿下来,便开口说道,“此刻,辩护团正不停地干活,而且整个周末都要继续干。对陪审团成员们的研究正按原定计划进行。辩护律师已准备完毕。所有证人已作好准备。所有专家已全部到齐。尚未发现有任何不正常的情况。”
接着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停顿。停顿的时间很短,几位大亨只是想借以摸清费奇是否己经讲完。
“那些陪审员情况如何?”问话的人名叫D·马丁·詹克尔,是4位大亨中心情最为紧张的一个。他的公司正式的名称是U-Tab,是一家历史悠久的公司名称的缩写。在过去许多年中,这家公司都叫联合烟草公司,但在整顿了一次上市公司以后,现在以派恩克斯的名称上市。目前的这场官司便是伍德状告派恩克斯,因而詹克尔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烟草行业的四巨头当中,派恩克斯的规模位居第三,去年的销售额几乎高达20亿美元。而且,到去年第四季度为止,其现金储备高踞四大公司之首。这场官司打得真不是时候,只要碰上一点点坏运气,对方马上就会把派恩克斯的财务报表端给陪审团。那上面有关的栏目清清楚楚地表明:其现金储存超过了8亿美元!
“我们正在对他们进行研究。”费奇答道,“8个人的情况还没有摸透。其中4个不是死了就是走了。另外4个还活着,周一可能会出庭。”
“一粒老鼠屎就可能坏了一锅粥啊。”詹克尔说。他在加盟U-Tab之前,一直在路易斯维尔担任一家公司的专职律师,因而总是念念不忘地提醒费奇,他对法律的了解远远胜过其余3位。
“这我很清楚。”费奇不客气地说。
“我们一定要摸透他们。”
“我们正在尽最大努力。不过这儿的法院不能像其他州那样提供陪审团候选人的最新资料,我们对此可是无能为力。”
詹克尔慢慢地呷了一口酒,睁大眼睛瞪着费奇。费奇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拿着高薪力保官司打赢的恶棍而已!他离一个大公司总裁差得远着呢。你乐意怎么样称呼他都行,顾问、代理人、承包人啥都可以,但铁一般的事实是:他是在为他们打工。目前,他确实有那么点儿影响,喜欢神气活现地狂吠,那只是因为他在操纵着电钮而已,但实质上他却是一个被捧上天的恶棍。詹克尔在心里这样想,却没有说出口。
“还有别的问题吗?”费奇朝詹克尔问道。那神气仿佛在说他刚才的问题太没有水平,如果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话可说,他最好还是闭上他的鸟嘴。
“你相信那些律师吗?”詹克尔又一次问道。
“这个问题我们以前已经讨论过啦,”费奇回答说,“我们当然可以再讨论一次嘛,如果我想讨论的话,你凭什么对我们的律师不放心?”费奇问道。
“因为,呃,因为他们是本地人。”
“明白啦。那么照你看来,应该从纽约请几位律师来和陪审团交谈?也许从波士顿请几位来?”
“不,我的意思只是,呃,本地的律师以前从未打过一场烟草官司。”
“湾区以前从未有过烟草官司嘛。你不满意吗?”
“他们只是让我担心而已。”
“我们聘请的是本地区最优秀的律师。”费奇说道。
“他们收费为何如此之低?”
“如此之低?上星期你还在为律师辩护费犯愁,现在却又说我们的律师收费过低?你倒是拿定主意嘛。”
“我们去年给匹兹堡的律师每小时是400美元。而这里的律师每小时只要200美元。这让我担心。”
费奇皱起眉头望着特雷科公司的总裁卢瑟·范德米尔:“是不是我听糊涂了?”他问,“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当真?这个案子我们准备花500万美元,可他却担心我在抠门儿。”费奇指着詹克尔说。范德米尔微笑不语,吸了一口酒。
“你在俄克拉荷马可是花了600万呢。”詹克尔说道。
“可我们官司打赢了!我不记得在陪审团裁决以后,有谁抱怨过嘛。”
“我现在并不是抱怨,而是表明我的关心。”
“好极了!我马上回办公室,把律师们召集起来,告诉他们我的委托人在对他们的收费感到不安呢。我要对他们说:‘听着,伙计们,我知道我们的钱正在让你们腰包鼓起来,但这还不够。我的委托人要你们收取更多的费用,明白吗?宰我们一刀吧,你们卖得太贱啦。’这个主意听起来挺不错吧?”
“放松一点儿,马丁。”范德米尔说道,“案子还没有开庭呢。我敢说,不等我们离开这儿,我们就会对自己家里的律师感到讨厌啦。
“嗯,不过,这一次案子是大大不相同的呀。这一点我们大家都清楚嘛。”詹克尔边说边端起酒杯,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他有酗酒的毛病。在4个大亨中,唯独他嗜酒如命。6个月以前,他的公司曾不声不响地逼他戒了酒,可是目前这场诉讼对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费奇本人从前也是个酒鬼,他知道詹克尔遇到了麻烦。可是再过几个星期,詹克尔还得出庭作证呢!
费奇需要操心的事本来已经够多了,可现在却又增加了一个负担。他必须在詹克尔出庭作证之前,使他一直保持清醒。詹克尔的这一弱点,使费奇很不高兴。
“我想原告的律师们已经准备就绪了。”另一位总裁说道。
“确实如此,”费奇耸耸肩说,“人马够多的。”
——8家!根据最后的统计,共有8家律师事务所。据说,国内最大的律师率务所中,这8家各自投入了100万美元,来与烟草业决一雌雄。他们挑选了一位名叫雅各布·L·伍德的死者的未亡人作为原告,他们挑中密西西比州的湾区作为起诉的地点,因为该州有最为完善的损害索赔法律,而且比洛克西的陪审团有时候表现得颇为慷慨大方。他们虽然不能挑选法官,但却也照样是吉星高照。弗雷德里克·哈金法官大人原本就是一位原告律师,后来患了心脏病,这才当了法官。
这决不是一般的烟草官司。房间里的每个人对此都一清二楚。
“对方已经花了多少啦?”
“本人并不关注这种信息。”费奇说,“据说对方用于这次诉讼的基金,并不像宣传的那么雄厚。他们在向几家事务所收集预付款方面,可能有点小问题。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花了几百万而且有许多消费者组织,随时准备向他们提供帮助。”
詹克尔咯咯地嚼着冰块,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是他喝下的第四杯酒。室内暂时沉寂了下来。费奇站在壁炉前等着,4位总裁低头望着地毯。
“庭审将会持续多久?”詹克尔忍不住又开口问道。
“4至6周,这儿挑选陪审团的工作进行得很快,下周三以前或许就可以组成。”
“阿伦敦那一次拖了3个月呢。”詹克尔说。
“这里可不是堪萨斯州,老兄。你希望这一次也拖3个月吗?”
“哦,不。我只是——呢——”詹克尔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微。
“我们在这城里要呆多久?”范德米尔本能地看了看手表,问道。
“我无所谓。你们想走现在就可以走,否则就等到挑选好陪审团以后再走。诸位都有私人喷气机嘛。我如果需要你们,我能找到的。”费奇把矿泉水搁在壁炉架上,眼睛向四而扫了一圈。他突然想离开这里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人吭声——
“好。”
他开了前门,对乔斯叽咕了两声,随即拨腿离开。4位大亨低头盯着华丽的地毯,心里在为即将到来的周一犯愁,为许许多多事情犯愁。
詹克尔双手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才点着了一支香烟。
温德尔·罗尔是在代理壳牌石油公司两名钻井工打官司时发的第一笔横财,那两名工人在位于墨西哥湾的海上钻架发生的一场大火中丧了生。温德尔得到的酬金将近200万,他马上自认为是个不容小看的辩护律师。他花钱如流水,四处接案子,到了40岁,已经拥有一个刮刮叫的事务所,而且还获得了“法庭刺儿头,”这一名副其实的称号,可是过了不久,吸毒、离婚和几桩失败的投资,毁了他的一切。50岁的时候,他己经不得不像成千上万的其他律师一样,翻翻律书,为一些小偷小摸进行辩护了。当由于石棉癌引起的诉讼浪潮席卷湾区时,温德尔又一次抓住了时机,第二次发了财,并且赌咒发誓,这一次决不让已经到手的财产付诸东流。
他成立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把办公室装修得富丽堂皇,甚至还为自己找了一个年轻的老婆。他戒了酒戒了毒,把充沛的精力,投入代表受伤害的人民起诉公司或美国的战斗中。这一次东山再起,他在律师圈中的声望上升得比第一次更快。他留起了络腮胡,头发搽上油,成了一个激进派,在学术界深受拥戴。
温德尔·罗尔通过一个为雅各布·伍德起草遗嘱的年轻律师的介绍,认识了他的遗孀塞莱丝蒂。雅各布·伍德每天吸3包香烟,在抽了将近30年之后,于51岁时离开了人世。当时,他在一家船厂担任生产管理员,年薪4万美元。
对一个不那么野心勃勃的律师来说,伍德的案子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己经去世的烟民的案子而已,像他这样的人何止成千上万。可是罗尔却非寻常之辈,他早已网罗了一批熟人和朋友,这批人全都在做着辩护律师闻所未闻的发财美梦。他们全都是产品责任专家,己经在涉及乳房移植和石棉癌等等的案件中捞了上百万,如今每年聚会数次,想方设法开采美国损害索赔制度这一蕴藏丰富的宝矿。在世界历史上,再没有任何一种合法生产的产品,像香烟那样断送了如此之多的人的性命,而烟草商的钱袋深不见底,里面的金钱已经多得发霉生锈啦!
罗尔首先拿出了100万美元,接着其余7个人也各自投入了同样的金额。他们不费吹灰之力,立即获得了烟草调查委员会、无烟世界联合会、烟草责任基金和一些消费者组织以及行业监督部门的全力支待,成立了被告辩护律师团。温德尔·罗尔当仁不让地担任了团长和出庭首席律师。在一阵大吹大擂声中,他们于4年前向密西西比州哈里森县巡回法院提出了起诉。
根据费奇研究的结果,这一场伍德状告派思克斯烟草公司的官司,是同类官司中的第55起。36起已经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撤诉;16起经过审讯,都以有利于烟草公司的裁决告终;两起以审判无效结束。没有一件诉讼以庭外和解结案,烟草公司没有向原告赔偿过一个铜板。
之所以造成这一结局,根据罗尔的理论,是因为这55起诉讼的原告,都没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律师团为之冲锋陷阵;而且,律师团也没有足够的金钱,支撑他们与对方较量——这一点费奇颇感同意。
罗尔的长期战略既简单又英明:吸烟的人多达1亿,尽管不是所有的烟民都患肺癌,但患肺癌的人数之多,肯定足以让他一直忙到退休。只要打赢第一场官司,他就可以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委托人一个接一个地登门求助。街上那些悲悲切切的寡妇,准会求他替她们打那些肺癌官司。那时候,罗尔和他那一帮子就可以挑肥拣瘦了。
他的一套办公室,占了距离法院不远的一幢旧银行大楼顶部的整整三层。在这个周五的深夜,他打开通往一间暗室的房门,走进去站在后墙边。
这时,来自圣地亚哥的乔纳森·柯特腊克正在操纵投影仪。此人负责调查和挑选陪审员,但提问却主要由罗尔进行。房间中央的长桌上散放着一只只咖啡杯和一团团皱巴巴的纸。坐在桌旁的人们睡眼惺松地望着白色墙壁上刚刚打出的又一张面孔。
奈莉·罗伯特,46岁,离异。曾遭强奸,银行出纳,不吸烟,过于肥胖,因而不符合罗尔选择陪审员的标准。绝不选肥婆!至于陪审团咨询专家会怎么说,柯特腊克会怎么想,他才不管呢,他绝对不要胖女人,尤其是单身的胖女人。这种女人往往抠门得要命,而且缺少同情心。
他已记住了这些候选人的姓名和容貌,但更多的资料,他却无能为力。他一直在研究这些人,研究得对他们已经感到讨厌。他轻轻走出房间在走廊上揉了揉眼睛,接着就下楼向会议室走去。文件委员会正在新奥尔良的律师安德烈·杜龙德领导下,在会议室里忙着整理成百上千份文件。就在此时此刻,就在这周五之夜将近10点钟的当儿,在温德尔·H·罗尔的事务所里,还有40多人在忙忙碌碌地奋战。
他一边望着那些律师帮办,一边向杜龙德下达了几条指示。过了一会儿,他离开了会议室,加快步伐朝另一个房间走去,胸中涌起一股激动的浪潮。
这时,在大街的另一端,烟草公司的那帮律师也正在辛辛苦苦地忙个不停。
能够获得高额报酬的诉讼给人带来的刺激,是无与伦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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