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阿伦和凯瑟琳外出旅游。他们绕着洛克·发英湖走了一圈。这天,晴空万里,空气清新。洛克·发英湖洋送着神秘的沉静,在明丽的秋色中,更显得如诗似画,美不胜收。他们踏着灌木丛中的落叶,边走边聊,惬意无比,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一反长期的室内生活,能在室外的美好大自然中呆上半天,真令人心旷神怡,留连忘返,自然也感到有些疲劳。
夕阳渐渐下沉,田映在湖面的山影渐渐拉长,透明的湖水更加碧绿了。
“啊,已经这么晚了!再不赶快回去,要误晚饭了,说不定还要挨埃鲁斯帕特老太大的训斥呢!”
“老太太是不会出来吃晚饭的,因为费尔博士一问日记的事,她就歇斯底里地闹起来,躲在自己房子里讴气了。”
“是呀,加上柯林先生把那个无神论的斯旺带进院里,她更加心情不好了。”
天色渐晚。他们踏着残阳的余辉朝夏伊拉城走去。北国之秋,昼短夜长,傍晚很快过去,夜幕即将降临。当他们回到家时,天已完全黑了。
警室里。柯林、费尔博士和斯旺记者坐在餐桌边,刚刚吃完丰盛的晚餐。桌子中央放着“康白尔家命运之洒”,他们三个跟前都放着酒杯。
见阿伦他们进来,柯林高兴地招呼说:
“玩得好吗?你们迟迟不归,我们还担心你们迷了路呢!来,快趁热吃吧!他们二位正在品尝‘康白尔家命运之酒’呢!”
斯旺记者用极其神秘的表情饮着这种用家传秘方酿造的酒。他身上的装扮是值得一提的:衬衣是柯林大夫的,又肥又大,活象个二流子。由于找不到合身的裤子,只好穿了一条色彩鲜艳的花格褶短裙。这是古时苏格兰男士兵穿的裙子。
“穿上打褶的短裙,有种异样的感觉,好象没有穿裤子在街上走一样。不过,我开心极了。穿着地地道道的打褶短裙,在名符其实的苏格兰古城堡里,喝着世代相传的秘造酒,心情犹如中世纪的贵族骑士一般。柯林·康白尔先生,今晚承蒙您留我住进古城,不胜感谢!”
斯旺记者的酒劲开始发作,好象已经有些醉了。他兴奋地讲完了这一席话。
“反正你的衣服不到明天是干不了的,怎么样,再来一杯?”
“好,谢谢!”
“费尔博士,您呢?”
“给我倒满!我是第一次喝这么好的酒。”
费尔博士宽阔的脸上泛起了红晕,酒劲也上来了。
阿伦虽然也斟了酒,但他在喝酒之前先吃了饭,他吸取了昨晚空腹饮酒的教训。
“小姐,对不起,能允许我抽支烟吗?”
费尔博士绅士般地向凯瑟琳道了歉,拿出租大的烟斗,填上烟丝、点着火,贪婪地吸了一口,对柯林说:
“我再次劝告你,今天晚上要取消到塔顶那问房里睡觉的计划!”
“为什么我不能在那个房间里睡觉?今天,那房间的锁和门栓都修好了,卧具也搬上去了。莫非你们以为我要自杀不成?岂有此理!”
“可是,如果明天早晨你也和安格斯老人完全一样的死在塔下怎么办?”
这么一说,在场的人们被费尔博士的不祥讲话惊住了。费尔博士继续坦然地说:
“柯林,你大概以为你哥哥的死是他杀吧?”
“我衷心地希望是他杀,只要找到他杀的证据,三万五干英镑的保险金一半就是我的了。”
“如果是他杀,犯人可能也会把你杀掉。这,你想过没有?假如你死了,那一万七干五百英镑的遗产该怎么处理?全部让埃鲁斯帕特老夫人领去吗?”
“不,我应得的那份遗产将由康白尔家的亲属罗伯特继承。如果罗伯特死了,由他的儿子继承。”
“罗伯特是谁?”
“是我的弟弟。年轻的时候因为家里发生纠纷出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我们知道他结了婚,有了孩子,但已经几年没见到他的来信了。要是他还活着,今年64岁,比我小一岁。”
费尔博士叼着粗大的烟斗,稍稍闭了会儿眼睛,然后说:
“如果这是桩杀人事件,还需查明杀人动机。假如是为了取得保险金而杀人的话,那么罪犯就是你或埃鲁斯帕特,或是罗伯特及罗伯特的儿子。然而,倘若他们是凶手,就应当采用容易与自杀混淆的杀人方法,因为一旦被断定为自杀,保险金也就领不到了。假如凶手是霍布斯,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呢?”
“他和我哥哥共同开办的冰淇淋厂倒闭了,两个曾为钱的事发生了纠纷。”
“啊……那我问你,他也恨你吗?”
“霍布斯是个阴险的家伙,他象仇恨安格斯一样的仇恨我。因为,当初他拿着共同经营冰激淋工厂的计划来这里时,我除了强烈地反对外,还骂了他是骗子、是诈骗犯。为此,直到现在他肯定还对我抱有敌对情绪。”
“那你今天晚上还打算在塔里过夜吗?”“对,我已经下定决心,用我的行动证明夏伊拉城里没有什么幽灵,让那个讲大话的查普曼调查员下不了台。
晚饭后,凯瑟琳独自回去休息了,四位男子留下又喝又唱,闹得挺热闹,玩得很开心。
十点过后,大家分别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了。他们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尤其是斯旺醉得最厉害。柯林虽然醉得也不轻,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爬上了高塔。
阿伦虽然不象昨晚那样喝得烂醉如泥,但终归是喝过了量,感到头晕眼花的。他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马上就脱衣上床,但久久不能入睡。古代的柱式座钟每隔十五分钟报一次时间,越发使他不能入眠了。十点半,十点四十五,十一点,十一点十五……”
阿伦终于躺不住了,他从床上爬起来,在房间里到处找有无可读的书籍,不巧,房间里连一本书也没有。对了,费尔博士那里说不定有什么书看。于是,阿伦轻轻地打开房门,沿着冷清而黑暗的走廊,蹑手蹑脚地来到费尔门前。从门下边的缝隙里调出一道光线,费尔博士好象还没睡。阿伦敲了门,房内回答说:“请进。”
阿伦打开门,走进屋里。屋子里烟雾缭绕,象有个大烟筒在冒烟,简直叫人喘不过气来。烟雾中费尔博士舒适地躺在安乐椅里,眯缝着眼,象是睡着了的样子,嘴里叼着大烟斗,烟圈不断从烟斗里冒出来。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支蜡烛,闪烁着微弱的光。
“啊,是阿伦先生呀!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去叫你呢!”
费尔博士睁开眼睛说。
“叫我有什么事?”
“那只箱子的秘密我知道了,设的什么圈套我也解开了。下面我们要刻不容缓地把柯林从塔里搭救出来。也许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危险,为防万一,我们还是赶紧行动。”
费尔博士拄着一根粗大的拐杖,沉着地站起来。墙上他那高大的身影随着;烛光的摇曳而晃动着。
“我去爬那座高塔的螺旋形楼梯太费劲了,你能代我上去把柯林叫出来吗?”
“好吧,不过究竟为什么……”
“现在来不及向你解释了,快拿手电简去吧!上塔的时候注意不要把手电的光漏出窗外。否则会遭到村里联防队的训斥。好,快去吧!”
阿伦接过手电筒就下楼去了。他通过会客厅,打开通向塔的房门,进入塔的底层。白色的夜雾通过面向院落的木窗飘进塔内。塔的底层象冰窖一样寒气袭人,阿伦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酒劲完全醒了,神志十分清楚。
他用手电筒往上一照,感到螺旋形的楼梯仿佛高耸入云,而自己却象在无底深渊里一般。他总感到那个穿着血淋淋斗篷的独眼亡灵,似乎正从上面走下去。
阿伦心想加快脚步,但两腿发软,不听使唤,几次在阶梯上绊了脚。二层,三层……他上气不接下气,呼吸急促。四层,五层……好象塔顶还有无限高。
他终于爬上了最高层。结实的木门紧紧地关闭着。他转动把手,里面上了锁,加了栓,怎么也打不开。“柯林先生!柯林·康白尔先生!
他边敲边喊,屋内毫无反应。敲门声和喊声连成一片,回响在整个塔内,令人毛骨悚然。
阿伦试图用膀子撞开门,他鼓足了劲用力撞,门却纹丝不动。阿伦想,能柯林喝得过多,酣睡过去了吧。然而,他停止了撞击,竖耳静听,屋内没有一丝鼾声,只有死一般的沉静。
阿伦想起费尔博士的话,不由得大吃一惊,一种不祥之兆袭上心头,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于是,他急忙转身朝楼下走去。塔内一片漆黑,阿伦心急焚,跌跌撞撞终于来到了塔的底层,他推开向院子方向开的木窗,窗上的挂锁没有上锁。
阿伦飞一般地跑进中间的院落,又从那里转到面向湖水的一边。来到这里,他惊呆了。费尔博士不详的预言出现了。恐怖的坠落事件再次发生了。
柯林·康白尔医生穿着睡衣趴在草坪上。抬头一看,塔顶上的玻璃窗向外敞开着,在皎洁的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白烟似的夜军无声无息地从湖面袭来,在伏卧在草丛中的柯林的蓬乱头发上结成无数微小的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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